待安全之後,蘇眠月便將臉塗黑了,順便將一身華服換成了這戶藏身人家的普通細棉布衣裳,也算是變相的給這家人家補償了。
“白公子,你可不是那種會吃虧的主兒,就沒想過要報復嗎?”除了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蘇眠月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不知蘇賢弟想要如何報仇?”白公子檢查着包紮完的左手,語氣淡淡的問着。
原本氣鼓鼓的蘇眠月,在看到白公子受傷的手之後,總覺得有些理虧,也不好去糾正白公子對她的稱呼,便道:“白公子游走花叢多年,想必是知道哪個妓院裡有得了那病卻仍舊貌美如花的女子,既然這個狗雜碎有這等愛好,何不送上一份大禮?”
“蘇賢弟此言有理。”白公子點點頭,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還好爲兄沒惹到蘇賢弟,否則爲兄怕是不知何時便死在蘇賢弟的聰慧之下,卻至死不明啊。”
“多謝白公子誇獎,本公子一向睚眥必報,得罪我的人就不該有好下場。”蘇眠月哼了一聲,這話說的倒是有點心虛,至少宮裡頭的冰塊臉,她還沒能報復成功。
也不對,慕霆之前受傷,也算間接的因爲蘇眠月的關係,這麼一想着,蘇眠月便挺直了腰板,拍拍白公子的肩頭說道:“本公子今日還有要事處理,改日再請白公子吃花酒去。”
“蘇賢弟一個人行走,不怕危險嗎?”慕霆笑問。
“我都這幅尊容了,那個狗雜碎要是還有興趣,他那雙招子也該扣下來,換一雙狗眼了。”哼了一聲,蘇眠月便揹着小手,邁步朝外走去,還不忘喊道:“後會有期啊。”
待蘇眠月離開之後,白公子身邊便多了從不離開他左右的灰衣隨從,只聽白公子聲音淡漠的吩咐道:“聽到她剛纔的話了?”
“是。”灰衣隨從點頭。
“那就去辦,本公子要儘快見到成效。”白公子眸色一寒,沒有忘記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客什竟然敢調戲蘇眠月,是該爲此付出代價!
見白公子動怒,灰衣隨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便閃身離去,沒敢多問半句。
且說蘇眠月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貓兒巷的一處民宅前,按照約定敲了三下門扉,這纔有人開門。
“少爺呢?”蘇眠月進了院子便詢問蘇彧。
“少爺有兩日不曾回來了,也沒有讓人送個信兒回來。”小廝阿旺如實回話,還帶着幾分擔憂。
蘇眠月眉頭一皺,想到客什到處搜抓妙齡少女和俊秀少年,心底不安起來。
“少爺出門之前,可說過要去哪裡?”想到蘇彧會些功夫,又是個聰明的,應該能躲得過那些人,便詢問道。
“少爺說去看看生意,並未說具體去哪裡。”阿旺回答之後,又道:“這兩日有幾個與少爺交好的人來找過少爺,奴才也不知道少爺什麼時候回來,便讓他們回去等着,有一個叫癩痢頭的人,好像還挺着急的,這兩日天天的來。”
蘇眠月倒是記得癩痢頭,便道:“讓廚房準備些午飯,我在這裡等少爺。”
“是。”阿旺應聲離去。
在書房裡看了一下蘇彧最近在看的書,蘇眠月發現好多都是深奧難懂的,有兵法、有諸國志,還有一些民間難以買到的書,應該是帝王之道。
“蘇彧,你隱瞞下的身份,怕是不簡單吧。”指尖劃過桌面上的書籍,蘇眠月低聲說了一句,隨即笑道:“管你以前是什麼人,現在就是我蘇眠月認下的弟弟,只能是蘇彧。”
至於候鳥是否南飛,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蘇眠月不願去想那麼多。
蘇眠月用完午飯,打算小憩一會,看能不能等到蘇彧回來的時候,癩痢頭卻上門來了,還是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蘇眠月便讓他到會客廳來。
“我是蘇彧的哥哥。”蘇眠月淡淡的開口。
癩痢頭倒是知道蘇彧有一個哥哥,只是此人行蹤不定,這是第一次見面,卻總覺得蘇眠月有些臉熟,但現在可顧不得去想這件事了,便急聲說道:“蘇公子,我是蘇彧的屬下兼哥們,他讓這段時間密切注意京都的動靜,尤其是和丞相府有關,以及皇宮那邊的消息。”
“喝杯水再說。”見癩痢頭嘴脣發乾,蘇眠月便給他倒了杯茶。
癩痢頭接過來便一飲而盡,還覺得不解渴,又連着倒了兩杯喝下去,這才繼續說道:“我前日得到消息,顧太傅那邊要有大動作,想要在皇上壽宴上動手,給皇后按個罪名,還要藉此機會消弱丞相府的勢力,具體的消息我沒有聽到,未免讓對方察覺到,這兩日也不敢跟的太緊,現在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蘇眠月眸光一寒,她不主動去惹顧家,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心中惱恨不已,面上卻已經恢復風輕雲淡,蘇眠月取出一張百兩銀票,推放到癩痢頭那邊,道:“拿去吃酒吧,再有什麼消息要第一時間送過來,但緊要的事情除非是我或者蘇彧,不得告知任何人。”
“多謝蘇公子賞賜。”癩痢頭不客氣的將銀票拿到手中,看到一百兩的面額也不免吃驚一下,不由得暗暗猜測蘇眠月的身份可是與丞相府有關。
“你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蘇眠月出聲,打斷癩痢頭的思緒。
“有幾十號得用的人。”癩痢頭自豪的說道。
“很好。”蘇眠月又拿出一百兩銀票,吩咐道:“讓你的兄弟們給我把顧府盯緊了,在保證你們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偶爾可以下一兩次手,只要你們把事辦的漂亮,本公子絕不會虧待你們。”
“蘇公子放心,我癩痢頭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一定會辦好蘇公子交代的事。”癩痢頭拍着胸膛保證。
蘇眠月想了一下,便讓癩痢頭去回去辦事,又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蘇彧回來,便只能回宮去了,可心中那份不安卻不曾減少。
且不說蘇眠月回宮後一臉心事,蘇彧在丞相府已經待了小三日,蘇哲和蘇浩也在外面打探了一些消息,事關蘇眠月的安危以及丞相府的未來,他們只能找到丞相蘇承業,商量該如何反擊,又不會波及到蘇眠月半分。
因蘇眠月的吩咐,蘇承業便當做不知道有蘇彧這號人物,依舊是蘇哲和蘇浩前來見他,並告知已經有了計劃,讓他安心養傷。
“不行,我必須要回去。”蘇彧雖然對蘇哲和蘇浩有幾分信任,卻沒有說蘇眠月時常來見他的事,以免給蘇眠月帶來麻煩。
“你的傷勢還不穩定,即便是回去也不能看大夫,在丞相府中至少有我們兄弟二人能夠照顧你。”蘇浩開口挽留,畢竟蘇彧會身受重傷,都是因爲蘇眠月。
“姐姐交代給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如今時間不多了。”慕霆的壽辰只有幾日時光,一旦壽宴過去,黑市的生意便會受到影響,到時候再想拿下黑市可就不容易了。
另外蘇眠月給蘇彧的物件,也沒有按照蘇眠月的指示售賣出去,這纔是蘇彧急着走的原因,怕會影響蘇眠月的計劃。
兄弟倆交換了一個眼神,見蘇彧執意要離開,便給他準備了金瘡藥等養傷的藥品,並且派侍衛送他回去。
“藥品我收下了,侍衛護送便不必了,姐姐說我的身份不宜讓人知曉,更不能和丞相府有任何牽扯。”蘇彧想了一下,道:“煩請兩位公子準備一套粗布衣衫,蘇彧在此謝過。”
喬裝離開丞相府的蘇彧並不知道,正是因爲他刻意的僞裝,才避免了一場危機,否則即便是那些追殺他的人找不到他,客什的手下也會將他給綁回去,以他現在的傷勢根本就無力反擊。
待回到家之後,蘇彧才得知蘇眠月來過,立即去了書房,果然見到在書案上有一封蘇眠月留下的信函,待看完之後臉色陰沉的可怕,周身都瀰漫着不該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身上能散出的殺氣。
皇帝壽誕,乃是舉國上下都要同賀的喜事,而蘇眠月也沒有時間再出宮了,儘管很想知道宮外的消息,卻不敢隨意指派宮人去打探消息,以免被抓大把柄,最後毀了所有佈局。
“碧蕪,你膽子大嗎?”穿着中衣的蘇眠月,望着天上皎潔的月光,忽然低聲問了一句。
“奴婢……奴婢膽子大。”碧蕪仗着膽子,有些吃不準的說道。
“去把那邊的花瓶拿來。”蘇眠月努努下巴,指着不遠處一個有碧蕪一截手臂長的花瓶。
“小姐要花瓶做什麼?”碧蕪顫聲問道。
“往這裡砸一下。”蘇眠月指着自己的頭。
“小姐,你不是發燒了吧?”碧蕪驚呼出聲,隨即捂住自己的口,見外面沒有人才又小聲說道:“小姐不是最怕疼了嗎?怎麼這會卻想着自虐呢?”
“皇上壽宴,顧家的人要做手腳,想要嫁禍給我,並且丞相府也會因此受牽連,這幾日我都要把頭想破了,也猜不到他們要做什麼,所以打算來個重傷,把壽宴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省的給自己招惹麻煩。”蘇眠月頭疼的說道。
“那也不能拿性命開玩笑啊。”碧蕪眼眶都紅了,想到自家主子吃的那些苦,便憤憤的罵道:“顧靈那個賤人,一定都是她搞的鬼,要是她敢害小姐,奴婢就跟她拼命去。”
“你拿什麼去拼命?畫個圈圈詛咒她啊?”白了碧蕪一眼,蘇眠月煩躁的甩甩頭,隨手將長髮挽在腦後,用一支髮釵束好,便對碧蕪道:“今晚月色不錯,碧蕪寶貝,趁着咱們的腦袋還長在脖子上,陪你家小姐我去花前月下,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吧。”
“小姐,都這個時候了,小姐還有心情說笑。”碧蕪嘴上嘟囔着,人卻是去給蘇眠月準備衣裳去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不如月下花前,做鬼也風流不是?”蘇眠月爽快的笑出聲,卻不知她這句調戲碧蕪的話,差點就應驗了,不用碧蕪來砸她的頭,也差點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