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容郅終於出聲了,劉御史繼續一臉激動地諫議道:“攝政王殿下,此事事關重大,並非小事,若因此事引起兩國戰事,於楚國十分不利,楚國纔剛修生養息幾年,此時不宜與璃國興兵啊,請攝政王殿下爲大局考慮,不可任意妄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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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御史乃朝中老臣,亦是剛正不阿,他的諫言並沒有偏頗誰,而是確確實實是爲大局考慮,若是此事當真鬧得兩國交戰,那纔是後果難料!
楚國雖然現在國力強盛,可是卻不宜這個時候興兵,因爲前面幾個皇帝都平庸無爲,導致國力頹廢幾十年,硬生生的把老祖宗攢了百年的基業差點斷了,在容郅攝政之後才慢慢好了起來,可是前幾年南疆和西魏接連進犯,經歷兩場大戰後才修生養息了幾年,這些年攝政王殿下雄才偉略,更是勵精圖治,知人善用,短短几年才讓楚國走到今日,按理說無須懼怕日益走下坡路的北璃。
可是若是這個時候再和璃國交戰,極有可能兩敗俱傷,並非他們長他人志氣,而是人人皆知璃國雖然國力不如當年,可是兵力卻十分強盛,北璃貞順帝蕭正霖年輕時便是驍勇善戰的王爺,領兵打仗一向戰無不勝所向披靡,身懷戰神威名,登基後雖不善治國,可是多年來一直重於養兵,朝中亦是不少大將,楚國哪怕曾經打退了西魏滅了南疆,也不一定可以在北璃的百萬大軍手下討得了好。
東宥也好,西魏也罷,都不及北璃難對付,這正是他們不願與璃國交惡的主要原因!
長樂公主有多受寵他們都知道,她這次在楚國受辱在前受傷在後,蕭正霖若是不肯罷休……
容郅自然知道這些,他那日對長樂公主手下留情沒有把她直接殺了,雖然是源於過往的一些淵源,他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緣由,所以不會讓她死,可還有別的原因便是長樂公主不能死在楚國,這是他作爲一個執政者該去考慮的因素,若是長樂公主死在楚國,蕭正霖必然興兵,屆時確實是難以收場!
楚國現在不適合興兵打仗,且不說能不能打贏北璃,這個他不擔心,他有足夠的自信,所以不擔心這個問題,可是但凡戰亂,死的傷的都是那些無辜的子民,就像幾年前南疆叛亂和西魏進犯,雖然他都贏了,可是卻無半點喜悅之心,因爲戰亂死傷的楚國百姓數以萬計,那些都是勝仗換不來的,如今楚國尚在修生養息,若是再跟璃國折騰出戰亂來,多年的整頓化爲烏有,所以他很不喜歡戰爭!
可是顧及往事也好,顧及百姓也罷,這些都不是他妥協的理由,哪怕是以前他也不會去妥協這種事情,何況如今,他有想要的人,他們即將大婚了,更不可能會答應這種荒謬的事情!
元丞相擡眸見容郅不予理會,連忙遞了一個眼神給身後的一個大臣,那個人立刻握着笏板面色激昂的道:“攝政王殿下,此事已經鬧到今日的地步,若是處理不當令璃國不滿,導致戰亂吃苦受罪的邊都是邊境百姓,臣等懇請攝政王殿下三思,莫要一意孤行啊!”
一衆文臣之所以如此拼命地贊同容郅娶長樂公主,並非全數爲了江山社稷,他們大部分都是元家的親信或者不滿於樓家勢大的人,如今樓家的女兒與攝政王即將成婚,一旦樓月卿成爲攝政王妃,樓家的影響力會更大,本來就隻手遮天深受攝政王殿下信任的樓家,將於攝政王徹底綁在一起,到時候朝中哪裡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反正這是一次可以打破樓家與攝政王殿下結親的機會,他們自然是要拼死贊成聯姻,至於長樂公主爲人如何不堪,他們自然是不管,且搬出國政大事來壓着,長樂公主的那些事情也就是一些無傷大雅的皇室秘辛罷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容郅因此拒絕聯姻,置江山百姓於不顧,那纔是不分輕重。
聽着這些大臣的諫言,一邊站着的慎王不由得有些好笑,看着那個大臣冷嗤道:“沈大人此言差矣,此事雖然棘手,可還不至於當真鬧得兩國交戰的地步,你們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杞人憂天了吧,何況攝政王殿下已有未婚妻,你們口口聲聲讓殿下同意娶這位長樂公主是何道理?”
慎王的話剛落,元丞相就一臉不善的立刻出言反駁:“慎王說的這是什麼話?兩國聯姻本就是邦交大事,何況誰不知道長樂公主乃貞順帝的掌上明珠,她此次在楚受辱在前受傷在後,此事傳回璃國必然引起貞順帝的不滿,這兩日璃國的時辰皆沒有任何動靜怕也是在等璃國那邊的意思,我們若是再不作出合理妥善的決定,怕是在過幾日便是璃國大軍壓境了,王爺說的這些話莫不是因爲攝政王殿下的未婚妻卿顏郡主是您的外甥女,纔會如此偏頗?”
元丞相的話一出,他身後跪了一地的文官立刻有人出言附和:“就是啊,這件事情說到底了也都是卿顏郡主惹出來的,若不是她蠻橫善妒不肯與長樂公主共侍一夫,當日在宴席上不知輕重的出言羞辱長樂公主,又怎麼會導致事情嚴重至此?事情皆因她而起,如今慎王如此言語偏頗於她,莫不是還想真的因她一人導致兩國……”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上面已經傳來一聲極度不悅的呵斥聲:“放肆!”
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蘊藏着滔天的怒意!
衆人一驚,才發現上頭的攝政王殿下一臉陰沉的看着方纔說話的那個官員。
那人臉色頓時一百,回想方纔說的話,心底陡然一沉,立刻俯首請罪:“殿下恕罪,臣……臣方纔……”
他是吏部侍郎王選,是元丞相舉薦上來的親信,本來前兩年吏部尚書被容郅剪除時,理應是他上任尚書一職,可是卻被樓奕琛所推薦的陳發陳尚書給替了,他自然是恨毒了樓家,自然是不遺餘力的想要攪黃攝政王和樓家女兒的婚事,這才極力附和元丞相的話,得意忘形之際竟口不擇言……
看着攝政王那陰沉的臉色,他悔之莫及。
容郅冷冷的看着他,薄脣微動,冷冷的吐出一句話:“出言不遜,以下犯上羞辱王妃,拖下去!”
“是!”殿前侍衛領命,立刻上前將跪在中間的吏部侍郎架起。
王選立刻驚懼不已,絕望涌上心頭,看着容郅陰沉得嚇人的臉色,他直接連求饒都不敢了,身子一軟,任由兩個侍衛拖下去。
見狀,地上跪着的一衆大臣個個都一臉驚慌,個個都身形劇顫的趴在那裡,就怕下一個被拖下去的人就是他們……
容郅攝政以後,被這樣拖出去的官員不在少數,那些人被拖下去之後沒有一個是活着回來的……
看着下面趴在那裡一個個顫抖的大臣,容郅已經極度不悅,自然是沒有任何耐性再聽他們爭辯,便的淡淡開口聲音極冷的問:“你們還有誰……想去跟他做伴?”
他方纔一直沒有置喙他們的爭辯不過是懶得理會讓他們自己鬧,可是不代表可以任由他們胡亂攀咬,跟不可能允許他們出言羞辱責怪樓月卿。
如今既然一個個的都活膩了,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這兩年沒怎麼在朝堂上發怒了他們就真的高枕無憂了!
容郅冰冷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殿內所有人都聽到,那些剛纔諫言不斷的大臣們立刻齊聲道:“攝政王殿下恕罪!”
聲音很大,響徹大殿,卻難掩其中的顫慄。
目光陰鬱不明的看着他們,容郅冷冷一笑,猶如千年寒潭般攝人的聲音緩緩響起:“看來你們真是很閒?一個個的都來教孤做事,如今竟連孤的婚事都想橫插一手,都活膩了?”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很慢,卻能聽出其中的極盡不悅,乃至於話中的殺氣。
那一衆大臣驚覺,方纔他們所言,確實都是容郅話中之意,“臣等不敢……”
別說那些見風使舵的大臣了,就連煽動羣臣聯名諫言容郅同意聯姻的元丞相亦曉得容郅如今已經動了真怒,低着頭不敢再吭聲。
容郅冷嗤一聲,漠然冷笑:“不敢?孤看你們都敢的很!”
方纔他們一個個的都以國家百姓爲由,實則個個都在教他做事,還真是一個個的都在找死!
他最不喜有人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更不喜歡有人意圖左右他的意願。
底下那一羣人皆不敢吭聲。
容郅緩緩站起來,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的人,冷聲開口道:“你們今日吵鬧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孤娶了璃國公主,這樣的話今日之後孤不想在聽到,今日孤也明確的告訴你們,孤此生只有一個王妃,那便是樓月卿,若是再有人膽敢對孤的婚事指手畫腳,對孤的王妃出言不遜,孤滅他九族!”
說完,眼神狠厲的掃了一眼一衆官員,轉身步入階梯,網後殿走去。
聽着容郅最後一句話,誰還敢吱聲?個個都戰戰兢兢的趴在那裡,誰也不敢再說話。
他走了,便是散朝了。
坐了一個早上,沒一件正事,他自然是沒心思再繼續在這裡待着。
……
樓月卿剛送走了來這裡跟她傳達早朝情況的樓奕琛,正滿心歡喜,容郅就到了。
看到某人走進來,她撂下手中正在作畫的筆,提着裙子輕跑過去,直接摟着某人,在他嘴角吻了一下,隨即放開了他。
手依舊摟着他的脖子,仰頭看着他,眉眼一彎,笑意難掩:“獎勵你的!”
他在朝堂上的那一襲話,她自然是從樓奕琛嘴裡聽到了,雖然他早就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可是跟她說和宣告天下意義不一樣,她開心!
攝政王殿下眉梢輕挑,面色悠然的看着她:“就這樣?”
顯然,這蜻蜓點水的一吻,他不滿意!
樓月卿聞言一愣,隨即莞爾,湊上去又吻了他,這次自然不是蜻蜓點水,而是深吻,他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反被動爲主動。扣着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樓月卿今天高興,也樂的配她胡鬧,某人自然是不嫌棄福利多,所以吻得也賣力些,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直到樓梯那邊傳來一個腳步踉蹌的聲音,才驚得兩人忙的分開。
兩人一轉身,便看到莫離姑娘消失在樓梯口的後腦勺……
樓月卿眼觀鼻鼻觀心,她家莫離越來越上道了,看到就跑,免了她的尷尬!
容郅嘴角一抽,果然是有個偶爾犯二的主子,也別指望丫頭能正經。
垂眸看着她又紅又腫的脣,他微抿嘴角低低一笑。
聽到他壓抑的笑聲,她忙得回頭看着他,蹙了蹙眉:“你笑什麼?”
他看着她,手撫着她微醺的臉頰,眼底一片柔情,溫聲道:“只是覺得無憂甚是好看!”
本就美得不可方物,如今含羞帶嬌的模樣更是美豔絕倫,令他移不開眼。
他很喜歡她此刻的模樣!
樓月卿白眼一翻,傲嬌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她長得好看那可是人盡皆知的事兒!
容郅被她的嘚瑟勁兒弄的有些無語,更多的是無奈。
他能說什麼?這個女人哪怕是一臉嘚瑟也是如此令他心動!
容郅沒有在這裡待太久,午後他便回去了,他走後,樓月卿也睡了一個午覺,一覺醒來便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原本這段時日她都不想出門的,因爲她兩日前已經得到消息,蕭以恪人來了楚京,然而這兩日行蹤詭異不知道在折騰什麼事情,卉嬈昨日來告訴她,有不少人在打探她的事情,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北璃的人,她隱隱感到一陣不安,便一直沒出過門在府中窩着,只是方纔她睡午覺時卉嬈傳來消息,有端木斕曦的消息了,端木斕曦自從上次不辭而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就連東宥那邊的人也說端木斕曦不知爲何沒了聯繫,她不放心就讓卉嬈派人查探了一下,如今總算是有消息了。寧國公府外面潛伏者不少敵我難辨的人,卉嬈不能貿然前來,所以只能她去華雲坊。
換了一身衣裳,樓月卿正大光明的從正門出門,坐着馬車招搖過市的去了華雲坊。
馬車停在華雲坊大門前,樓月卿戴着一頂紗帽,在莫離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扶着她的莫離在她耳邊低語:“主子,有不少人跟蹤我們!”
樓月卿瞭然,隨即撩開莫離的手,自己緩緩走上了華雲坊的幾步階梯,走進了大門。
她這樣光明正大的來這裡,自然是來買東西的,拂雲帶着她看了一些東西后,這才帶着她去了卉嬈那裡。
卉嬈直接把端木斕曦派人送來的親筆信給了她。
樓月卿這段時間一直在擔心端木斕曦,畢竟她不辭而別,又與千璽島花家相關,樓月卿自然是擔心不已,更不明白端木斕曦爲何要這樣,如今能得到她的親筆信,懸着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莫離也是放了心,看着樓月卿一臉凝重,忙寬慰道:“主子放心吧,既然聖尊她老人家說了過幾天到,那便是已
經啓程回來了,您不用再擔心她了!”
從發現端木斕曦不在別院開始到現在,樓月卿都在擔心她,畢竟上次和千璽島扯上關係時,端木斕曦受了如此重的傷,還弄的白了頭髮,如今這一次就怕她再出什麼事情!
而且,她有不少疑惑要問端木斕曦!
樓月卿緩了口氣,微微頷首。
隨即看着一旁的卉嬈,輕聲問道:“這幾天讓你留意的事情如何?”
卉嬈立刻低聲道:“主子料想的不錯,那位瑾王殿下這兩日確實在打探您的事情,派人打聽關於您的大小事情,如果……”
話沒說完,剛出去不久的拂雲忽然匆匆走了進來。
只見她面色凝重的看着樓月卿低聲道:“主子,外面有一位公子要見您!”
樓月卿一怔,看着拂雲的臉色,她心底一陣慌……
她已經能猜測出是誰了……
手緊緊的握着紅木扶手,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擰眉想了許久,她立刻擡眸,看着拂雲正要開口拒絕:“我不……”
可是剛開口,門外已經一陣響動,一個紫色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口,站在敞開的門外,目光落在她身上。
樓月卿神色一僵,訥訥的看着門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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