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方小世界

對於這個突然自腦海深處突然竄出來的猜想,熾竹的反應是第一時間給否了。普通人要想成爲神術師,就必須得到聖都去,在聖都的某個地方纔能踏入神界,自己這纔在哪兒呢,怎麼可能做個夢就踏入神界成爲神術師了?

但看着手臂上這不知道什麼原因冒出來的印記,以及只要印記之後的白色空間,熾竹又陷入了沉思。特別是那把燃燒着火焰的匕首,之前和榭藍離開客棧的時候他記得自己還好好收着放在揹簍裡的,可是後來回到家之後突生了變故,悲傷過後,他選擇了跟隨榭藍去聖都踏入神界,然後就忘了揹簍,也忘了裡面自己對於母親的唯一念想的匕首。

這把匕首怎麼會出現在這白色的空間之中?

熾竹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這短短的時間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太多,全部結合起來,除了自己已經踏入神界以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解釋。

至於踏入神界究竟是什麼樣的體驗,他自己也不知道,既沒見過,榭藍也沒對他說起過。

苦思冥想了許久,熾竹搖了搖頭,將這些疑惑先放在了一邊,等回頭見到榭藍姐姐後再問問她就行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麼離開這片林子。想到這裡,熾竹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這裡面很久很久了一樣,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畢竟挖坑的經歷隨着他意識的清晰已經淡去。

熾竹將所有想不通的問題全都放在一邊,索性什麼都不去想,直接開始又尋找起出路來,這一次他驚訝地發現,在他的面前,赫然有一條路,一直延伸出去。這路就跟普通林子里人們經常走踩出來的路一樣,並非是人爲刻意去打造的,但熾竹很清楚地記得之前這裡是沒有這樣一條路的,否則他也不會被困在這裡面。

雖然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會通往哪裡,但他還是沿着這條路往前走去,而且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在沿途的每一棵樹上做了個小記號,儘量記住周圍的環境。他現在已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條突然出現的路上了,真不想待會走着走着,結果又回到了原地。

這其間他也多次試着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經成爲了神術師,體內是不是真的擁有了神奇的力量,不過很遺憾的是他根本沒感覺出任何的力量,就算是白色空間裡的那把燃燒着火焰的匕首,他也根本拿不到,或者說他只知道怎麼去看到裡面的一切,但是伸不進去手。

就這樣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突然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從小就跟着玩伴們爬山鑽洞的熾竹很明白這是什麼感覺,特別像是在人最絕望的時候出現的那一絲希望。

他忍不住跑了起來,也顧不得再去做什麼記號,記什麼環境了。

跑到林子邊上之後,熾竹一下子就闖進了一片白色的世界當中,白得就好像他手臂印記裡的那個空間一樣。但好在這白色似乎只是一堵牆的感覺,闖過之後,就是另一方天堂般美麗的小天地。

眼前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花海之間有一條彎彎曲曲自從遠處而來又流向遠處的溪流,溪水靜靜流淌,未發出一點雜音。隨着微風輕拂,空氣中溢滿了花香,令人陶醉。

熾竹打量着這一切,似已沉醉,但片刻之後,他卻又轉過身,想要沿着原路返回。只可惜,當他回過身之後才發現,自己闖進來時的那道白色如牆一樣的東西,已然不存在了。在他身後,是一片碧水湖泊,湖泊之中,有無數的小山,形狀各異,煞是好看。

在那湖泊羣山之中,有一葉扁舟,上面坐着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正在靜靜地垂釣。

熾竹想開口問一問這是什麼地方,卻見那人手輕輕一揮,熾竹那本已到了口邊的問話突然沒了聲音,彷彿他在對着那邊說啞語一般。

熾竹知道這絕對是那人動的手腳,搞得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不過他也沒有慌張,他感覺那個人應該是沒有惡意的,或許只是不希望自己打擾到他釣魚,於是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對方主動找自己說話。

果然,在等了將近個把時辰之後,那一葉扁舟緩緩地靠了過來,當小舟靠岸之後,那人站起了身,取下蓑衣和斗笠,接着熾竹只感覺眼前一花,那個人竟然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饒是覺得對方沒有惡意,熾竹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朋友,你想要問一問這是什麼地方,對嗎?”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蒼老,但中氣十足,再看他的身形,也不像是蒼老的樣子。特別是他的模樣,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

熾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是老朽的一方小世界,想不到在這最後的時刻,小友你卻闖了進來。”

“啊,那真是對不起了,我也是迷了路,一個不小心才……”熾竹的話沒有說完,那人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熾竹也欣喜地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那人說道:“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不管是迷了路,還是不小心闖進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一定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之中牽引着。我一個人在這裡面待了兩千多年,這兩千多年來都沒有涉足過現世,現在,你卻無意間到了這裡,看來這是上天在告訴我,不要浪費了這苦心打造的一方世界啊。”

“大叔,你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太懂?”熾竹疑惑道。

“小友,你可知我現今已活了多少年了?”

熾竹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不敢妄下斷論,從這個人說這裡是他的一方小世界時,熾竹就想到了榭藍對他描述過的空間袋,劫皇以及人皇似乎就可以待在自己的空間袋裡隱世,那麼眼前這個人不是劫皇就是人皇,至於他們的壽命,那誰能猜得出來。

“老朽從成爲初皇開始,至今已有六千六百九十九年有餘,再有半年,我的大限便到了。”

“啊……”熾竹吃了一驚,眼前這人果真是一個可怕的人皇至尊,不過熾竹更驚訝的還是他說的後半句,道:“這就是神術師壽命的極限了嗎?”

“那是當然,六七千年,說短可不短,說長吧……在這中間的歲月裡,多少次覺得沒什麼意思,可是這到了頭了,卻又開始害怕、傷感起來了。”

“可是,有什麼方法可以幫你延長壽命嗎?”熾竹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自古以來,各個境界的壽命都是不可逆轉的,除非爭得那聖皇之位,方可新增得五千之數,只不過,現如今的四位聖皇,可都活得好好的。”

“這樣啊。”熾竹的聲音也低落起來。他似乎能夠理解,這種明知自己大限將至,卻也只能等待着死亡降臨的滋味。巔峰人皇,已然算是神了,可在死亡面前,卻依舊與衆生平等。

“我只希望,待我死後,這一方小天地,能夠安心地交付於小友。”那人聲音目光柔和地看着熾竹,然後又打量着這自己曾經花了幾百年的時間精心打造出來的獨立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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