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瑤夫人【第二節】

一樹叮鐺般的小紫花,是古星河閉眼之前所看到的最後畫面,那仿如前世的潑墨山水畫卷,讓他心驚、驚詫、震撼……

然後,天地之間俱都化作黑暗,再也看不到其餘,而他的意識也漸漸消散,只餘下一片空白。

……

這是一座巨大的庭院,在皓月銀輝之下,可以很清晰的看得到庭院中有一顆巨大的紫丁花樹,樹冠沖天,覆蓋着半個蒼穹,其餘所有的一切建築、草木,均是環繞着這顆巨樹。

有許多翩翩飛舞的紫蝶,似花瓣一般在紫丁花叢中來回飛舞,更有云霧繚繞、清香撲面,讓這本就美輪美奐的庭院,更是有如仙家之境一般,彷彿不在凡世之中。

而事實上,這一座巨大的庭院本就已算不得凡世的所在了,那一主一僕兩位俱都不是凡世之人所能夠用揣測的存在,以他們的智慧、修爲,若是干涉天下江山之事,只怕這本就搖搖欲墜的中州帝國,頃刻間便立即支離破碎、烽煙四起了!

巨樹之下,有一方古樸棋盤,一宮裝少婦,一白衣老者,一坐一立,在銀月映照下,恍如遺世仙人。

如天籟瓊音,似和煦春風,只聽那宮裝少婦輕啓朱脣:“華老,那一柄銀白長劍,爲何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是有何來歷?”她的芊芊玉指,遙遙指向百步之外古星河匍匐的所在,那一柄銀白長劍閃爍着淡淡銀光,在皓月映照下,格外刺眼,尤其是那一抹淡淡的斷痕,讓人爲之傷懷。

白衣老者華伯淡淡搖了搖頭,繼續恭敬答道:“莊主就不要笑看老小兒的笑話了!莊主心中所想,便是事實所在。”

宮裝少婦“莊主”淡淡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這孩子倒是不凡,能單人只劍通過那裡,的確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只是不知,他是否驚醒了裡面的那一位。當初讓他們去進行神通試練,我本意是教他們知難而退,如今反而讓我頗有些心緒不寧了!”

“那位?”華伯略一沉吟,便似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開口說道:“莊主不必憂慮,待這件事情一了,老朽便親自去探查一番。”

宮裝少婦淡淡點了點頭,微笑說道:“如此,便就麻煩華老你了!”

……

古星河再度醒來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候。

當他睜開艱澀的雙眼之時,初升的太陽恰將最燦爛的陽光投射到這庭院之中,映照着那巨樹紫蝶又是另一番風情,比之夜間少了幾分陰柔,卻平白多了許多陽剛之氣,比仙境亦不遑相讓。

那一樹花開雖然堪稱天下第一流奇觀,但古星河卻似乎再也沒有看到它的存在,只因爲那一雙璀璨而冰冷的雙眼,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大樹底部,在那裡此時正有兩位神仙一般的人,俱都微微笑着向他看來。

雖然感應到體內元力依舊孱弱,不過好歹不似昨日那般疼痛難忍,古星河艱難站了起來,拱手朝那宮裝婦人和白衣老者行了一禮,恭敬說道:“晚輩古星河,見過莊主、華伯。”

宮裝婦人淡淡點了點頭,微笑說道:“你怎知我便就是這裡的莊主了?”

古星河心中略一遲疑,小小向前踏近一步,恭敬答道:“回稟前輩,晚輩所言也屬猜測,請前輩勿怪之。”他雖然篤定那宮裝美婦定是華伯口中的“莊主”無疑,但卻偏偏感受不到丁點兒的元力波動,彷彿她就是一個凡人、一張白紙。

宮裝婦人再度淡淡點頭,微笑道:“孩子,你且過來吧!”她的微笑彷彿有一種魔力,讓古星河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只緩緩朝她的所在行去。

“喝!”一聲怒喝,古星河緊繃鋼牙,巋然而立,卻似在和一種無形的力量相互爭鬥,竟是根本說不出來一句話。

“資質果然不錯!”宮裝婦人微笑點頭,玉指輕指,古星河卻感覺肩上的力量驀然重了幾分,壓着他幾乎萎頓在地。不過性子堅毅如他,竟是硬生生站在那裡,鮮血自自嘴角處流淌下來,在半空中便化爲烏有,而他腳下本應早已碎裂萬塊的青石板,此時竟是依舊完整如初。

在那宮裝婦人身後,白衣老者華伯輕捋長鬚,神色之中幾分欣慰,幾分擔憂。

“噗!”古星河卻終是扛不住那越來越重的壓力,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化爲血霧消散空氣中,而那股莫名的壓力,也隨之陡然消散,彷彿從不曾存在過一般。

當那口鮮血噴涌而出的時候,古星河感受到體內丹田似突然得到解脫一般,萬千元力如江河奔涌,只一個瞬間便已然遍佈他的身體各處,疲憊和疼痛也隨之消散一空。彷彿從地底升到雲巔,那掌控一切的感覺,再度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緊握手中銀白長劍,古星河朝那宮裝婦人恭敬行禮說道:“晚輩多謝莊主相助之恩!”到得此時,他才知曉這莊主的修爲、智慧,絕非他所能夠猜測揣摩的存在。

“無妨。”宮裝婦人點頭笑道:“孩子,你猜測的不錯,我確是這裡的莊主,以後…你便稱呼我瑤姨罷!”

“瑤姨?”古星河看着那宮裝婦人,驀然間不知所措,這麗人行事太過詭異,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嗯。”宮裝婦人淡淡點了點頭,笑道:“那些個老傢伙們,素來稱呼我瑤夫人,你呼我一聲瑤姨,也不算過分罷!”

古星河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響後方才應了一句:“多謝瑤姨厚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只能隨機應變、走一步算一步了!然而他未曾注意到的是,站在宮裝婦人身後的華伯,此時臉色卻有那麼幾分不易擦覺的古怪。

古星河繼而接着說道:“不知我那幾位朋友,此時又在何處?”此時他的心中焦急不已,生怕那幾位摯友有個是非。

“果然是重情重義的好孩子,算我沒有看錯你!”瑤夫人淡淡點頭,微笑說道,“華伯,你且帶將人帶來吧,我有話要和他說說。”

“是,莊主。”華伯應了一聲,而後輕飄飄向遠處縱去,頃刻間已然不見了身影。

古星河看着依然保持者微微笑意的瑤夫人,恭敬說道:“不知夫人留我下來,所爲何事?”

“夫人?”瑤夫人嫵媚一笑,淡淡說道:“我還是喜歡聽你稱我瑤姨,聽華伯說你是叫做古星河是吧,我便直稱你星河罷!”

“多謝瑤姨擡愛。”古星河依然恭敬回答,語調之中卻有幾分冰冷。

瑤夫人擡首看了古星河一眼,卻也不以爲忤,只淡淡說道:“這裡除了你我之外,再無任何一人,你且和我說說,那五重試練你是如何通過的?這可是讓我好奇的緊啊!”

古星河心中直覺愕然,卻渾然不露半點聲色,恭敬回答道:“回稟夫人,那五重試練還能如何通過,自然是如您所想的那般是了!”他話雖如此,然而關於那五重試練,他自己想必卻是最爲糊塗的一個人了!只記得當時鳳凰遠祖一聲怒吼,將自己震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出現在那山谷之中,渾身痠痛、半點元力也無,至於五重試練的最後兩重,竟一點記憶也是沒有的!

聽聞古星河如此話語,瑤夫人柳眉輕豎,冷冷說道:“哼!我好聲與你說話,你竟如此這般倨傲!別以爲我將你十分高看,在我漫長一聲之中,如你這般的俊才人物,沒見過一千也有八百,你的資質固然不錯,卻也只不過是不錯罷了!若你再繼續如此,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一股淺紫色的氣息,緩緩自她身後升騰而起,然後迅疾將她與古星河兩人包圍其中,似是一個紫色的童話世界,琳琅繽紛。

然而,古星河卻是知曉,這看似美輪美奐的畫面,怕是隻要自己敢妄動半步,等待着自己的命運,便就是死亡罷!他保持着原先姿勢一動不動,依舊恭敬說道:“晚輩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夫人,竟讓夫人生出如此大的殺心?”

“殺心?”瑤夫人冷笑一聲,冷聲說道:“就憑你,還沒有資格讓我心生殺心。說!那五重試練你到底是如何通過的?”

古星河面部依舊冰冷如霜,冷聲應道:“晚輩所知,已盡訴前輩了!卻不知前輩還要我說些?”他對瑤夫人的稱呼,已是從“瑤姨”、“夫人”再度迴歸到“前輩”,話語之中的冷漠,更是比瑤夫人還要盛上幾分。

“好小子,果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哼,既然如此,你也就不要怪瑤姨我心狠手辣了!”說罷,只見瑤夫人玉指輕揚,一道淡紫色的青煙,如利箭一般朝着古星河的方向擊來。

而此時的古星河,卻是動也動不得半分,縱是想要有躲避卻也無法,只能夠坐以待斃了!

生死,似乎只在下一個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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