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懷璧其罪

數日之後,某個傍晚,千奇國王宮之巔。

在大平原上的人類部族之中,有這樣一個故老相傳的故事。

相傳有一天,有一個大部落的族長,帶領自己的將士和軍隊,到附近的小部落去做客。小部落的族長兢兢業業,仔細侍奉好這些大部落來的人,卻還是免不了被大部落的族長奚落痛罵。

某一天,大部落的族長,忽然發現小部落族長的身上別了一塊玉,那是一塊名字叫做“璧”的美玉,於是便對他說:“這真是一塊美玉啊!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將它貢獻給我?”

小部落的族長答道:“這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我雖然想答應您,將這塊美玉奉獻給您,只有您才配得上這一塊璧。但是由於祖上的規定,我不能不拒絕您啊。”

大部落的族長很不高興的說:“你可知道,匹夫是沒有罪過的,卻因爲懷裡裝了快美玉便就有了罪過,說不得以後你們部落的消亡,便是因爲這樣一塊美玉啊。”

那小部落的族長誠惶誠恐,待大部落的人離開之後,便立即帶領族人遠遁他鄉,卻在遷徙途中一夜之間,便被人滅絕了整個部落。

那塊叫做“璧”的美玉,也就落到了那個大部落的手裡。

後來,那個大部落,也因爲這塊價值連城的美玉,被另一個部落所吞併了。

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故事。

當公子翩躚終於耗費口舌,將這一個人類部族的故事,完完整整的講與兮輕眉,然後說道:“其實那個所謂的天地間靈異的寶物,也是一塊璧一樣的美玉,拿到這塊美玉的人,即便法術威能再強大,也是免不了被人圍堵追殺陷害的。我寧願永遠不看見那一個天地靈寶,即便是看見也不能心動,不然便就是萬劫不復的結果了。”

兮輕眉嘆息道:“若是那樣一塊美玉,忽然編就落到一個人的眼前,不知道是否能保持住心中的澄明,一丁點也不動心的呢?”

公子翩躚擡頭看了看這個忽然有些多愁善感的人兒,笑着說道:“若果是有那樣一塊美玉,忽然便落到我眼前,不能說是毫不動心,但也不會立然便拾起來藏入懷中。須知道方今之世,能人異士層出不窮,便是有那些個奇人,說不得便會占卜天機,算出那天地靈異寶物的所在。”

頓了一頓,公子翩躚繼而說道:“那飛來國國主明若,麾下便有一占卜術士,我想他們如今這般篤定天地靈寶就在千奇,必是那占卜術士言語蠱惑,又或者是那天地靈寶此時真的在千奇國內……”

翩躚忽然住口不說,暗思道:莫非那所謂的天地靈寶,早已經被父親大人取回來了?不然這些個人如何這般篤定寶物就在我千奇國,可以父親大人的法力,不會輕易鎮不住那天地異寶,除非那是永世不出的絕世奇寶,又或者那異寶是在兮輕眉身上?

想到這裡,翩躚側目看了一眼身畔的兮輕眉,搖了搖頭不再細想下去。

兮輕眉卻將他那輕輕一瞥看在心裡,心中一震:公子翩躚如次心思玲瓏的人物,難道已經猜到那黑色的小石,此刻便就在我身上?

兩個人或坐或立各有心事,亭子內一時了無聲響,又是斜陽餘輝灑來,映照着萬千山峰金色輝煌。

兮輕眉忽然做出一個大膽的舉動,她伸手從懷裡取出那一枚小小黑色的石子,將它放入石桌之上,然後盯着那石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翩躚大感好奇,輕輕問道:“只不過是一顆小小石子,你怎驚嚇到如此這般地步?”

兮輕眉搖了搖頭,心想這確是一顆小小的石子,可是它的破壞威力着實實在是太大了。她猛然擡起頭來,看着玉立在桌子對面的男子,這個身爲千奇國王子的翩翩公子,輕輕說道:“這便就是那天地間的異寶了,想必你也曾懷疑過它就在我身上罷。不錯,它確是在我身上,可是我寧願永遠都沒有看見過它。”

公子翩躚面上詫異萬分,忽然心中一震,立即手中灑出一片銀色物什,那銀色物品見風便就立即消失,空氣之中瀰漫一種清新的味道。

翩躚拂開膝前長衣坐於熙嫣輕眉的對面,放下紙扇卻再不去看,那所謂天地異寶的黑色石子,輕輕說道:“莫要驚慌,我此舉只是爲了更增一層的防護罷了,雖說這個亭子四周防護甚嚴,多一層的神通探查總歸是好的。”

兮輕眉卻不言語,只是眼神怔怔的盯着那枚黑色小石,想着當初那日的山河破碎,還有熙嫣王城的坍塌和母親大人的哀傷卻堅毅的面容,眼眶裡了有了淚珠兒,卻並不跌落,想必是在堅忍着。

翩躚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她立即從失神之中醒了回來,擡頭一看,入眼的是翩躚和煦溫柔的笑容,有一些害羞臉紅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剛剛想起那日的情景,讓你見笑了。”

翩躚笑道:“無妨,你先將這枚石子收起,再把那日的情況細細講與我聽一遍,然後你我仔細想一想,看能不能想到一個好的解決法子。”

兮輕眉點了點頭,將石桌之上那枚威能巨大的小石子收入懷中,繼而便將那一日之所見所看,悉數講與公子翩躚。

那是一個註定不會短的故事,待講完之後,天已經有些黑暗。兮輕眉靜靜的講完那一段的驚心動魄,公子翩躚的手緊緊握住紙扇,待她講完之後,輕輕搖頭說道:“事已至此,你不必太過擔憂,這事情總有法子解決的。”

兮輕眉緩緩地搖着頭道:“你不知道這一枚小小的石子,它是究竟有多麼的恐怖,那一日的天地盡黯山河破碎,我一個人被定在虛空之中,只能眼睜睜看着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前,忽然之間便俱都變了模樣,方圓千里失去所有的生機。縱然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那個時候,對天地之威感到也只剩恐懼。”

公子翩躚憐惜的看她一眼,然後立即便轉身看向它處,輕聲說:“如今之計,想來只有三個法子了。這第一個辦法,便是將那石子完全毀滅,這樣的話,那些個尋寶之人找不着寶物,也只能無功而返。”

兮輕眉望向翩躚的背影,無言的搖了搖頭,她深深清楚,這一枚黯淡無奇的石子,若是輕易便能將它毀滅掉,那將會是多麼的艱鉅,若是不幸再引起一次天變,只怕事情會走到失控的地步,到那時候誰也控制不了這本就有些混亂的局面了。

公子翩躚繼而言道:“既然你已說過,這枚小小的石子是如此的恐怖,想必若要毀滅它應該不易,那麼便只能考慮後兩種方法。這第二個方法麼,便是要將石子隱藏起來,隱藏到一個無人能尋找,就連佔卜術士也不能算出的地方。”

然後翩躚自嘲的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只是這般天地寶物,想必既已出世,便會有時不時的就會有異象現出。你我便是將之隱藏的再深,若是那異象驚天動地,做再多隱匿也是枉費力氣罷了。”

兮輕眉淺笑道:“不知爲何,這一枚石子自從到了我手上之後,便一直死氣沉沉再無異動,整日裡黯淡無光,竟是沒有一絲一毫那日的靈動,若不是親眼看到那時候的天地一動山河皆碎,我定不會將它這般小心看待,只當是個普通石子罷了。”言語之中有淡淡的哀傷和懊惱。

公子翩躚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憐惜萬分,卻只能說道:“不如你再將那石子取出,然後咱倆再細看到底是否會有異象出現。”

兮輕眉自懷裡拿出那枚小石子,然後放在石桌之上。小小的黑色石子,在剛剛自東方升起的月光的照耀下,愈發顯得靜淡如水平平無奇。那小小的石子,彷彿是在水一般的月光裡,已經浸泡了千萬年之久,祥和,靜謐。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忽然自那小小石子上,有一縷淡淡的銀光升騰而起,黑色小石子也漸漸懸浮到石桌上空兩三寸的地方。

公子翩躚仔細觀看良久,然後笑道:“原來如此!”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掌,覆在那石子上方,輕輕將照拂黑色小石的月光遮住。小石上面本就黯淡的銀光,在瞬間便消失殆盡,然後跌落到石桌之上,鏗然一聲脆響。

公子翩躚笑着對兮輕眉說道:“原來如此,天地靈寶都本能的會吸取日月山河之精華,想必這一顆小石,必定是那傳說中的曠世之奇寶,每隔數百年吸取一次日之精華,每逢滿月之夜吸收月之精華。只是如此一來,就更加不好處理這燙手之物了。”

兮輕眉蹙眉說道:“我每日裡都將它放入布囊之中,竟從未看見它有這如此奇異的一面。”

只見那棵小小的黑色石子,靜靜地躺在石桌之上,因爲沒有月光的照拂,彷彿一個死物一般,和普通的小石子沒有什麼區別。翩躚伸手去拈這一枚小小的石子,兮輕眉立即疾聲高呼,似乎會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卻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那一枚小小的石子,在翩躚的兩指之間沒有絲毫的動靜。月光重又照拂到小小的石子之上,繼而又有淺淺淡淡的銀色光芒,卻並不暴戾,彷彿是一個小小的精靈在翩躚的掌中跳躍閃爍。

兮輕眉忽然想起那日便是這般,這一顆小小的石子便是在空氣之中歡喜跳躍。

只是那時候,爲什麼自己的手指一接觸這顆靈動的小石,它便立即便如死物一般,並且竟有那般劇烈的牴觸和報復,山河一怒,山川破碎。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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