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傳奇

當夕陽終於下山之後,在莫羽衣的強行命令之下,將士們才依依不捨返回營地之中,只留下少數將士站崗放哨。然而,雖然不能再在巨大的廣場內修煉槍術神通,但是他們卻可以在營地中修習古星河傳授與他們的修煉秘法。

修煉,不僅僅是要將皮骨練得力大無窮、刀槍不入,更要將體內真元修煉得盈盈不絕,方纔是修煉的真諦。古星河傳授給他們的修煉秘法,是自《星辰秘法》中簡化而來的,《星辰秘法》太過艱澀深奧,若要精通其中修煉門路,怕是至少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時間的,也只有古星河這樣的怪胎,才能夠只短短四十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經修煉到大宗師的境界,不過此時的他,對於那本《星辰秘法》,所參悟的也不過是小半數而已,這本神通秘法的深奧程度,可見一斑。

不過,縱是這簡化而來的修煉秘法,對於從未曾接觸修煉世界的將士們來說,依然深奧無比。但與白天實戰相互結合,每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能夠讓他們領悟良多,在第二天的實戰演練中,便比先前一天更要強橫得多,也厲害得多,這些天實力的增長,幾乎是幾何增長,不住攀升,彷彿毫無止境。

當羣星璀璨、一輪彎月升上半空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的時候了!只聽得到一陣詭異清風陡然拂過,然後緩緩消散於無形。但這清風雖然無形,卻不免帶動了樹葉輕顫。那微乎其微的聲響,在修爲高深之人聽來,不亞於狂風驚雷。“誰?”一聲輕喝,一道人影陡然撲擊而來,雖不如猛虎般凌厲非常,卻也含着隱隱的殺氣,他手中的長劍,更是泛着冰冷入骨的光輝。

“不要動,是我。”只見一隻手自黑暗中遞出,只輕輕一握,便將鋒利長劍捏於兩指之間,然後出聲將其制止。聽聞那一聲低沉呼喝,出劍之人立即將手中動作停止,繼而將那閃爍着冷光的長劍幻化收回,輕聲疑惑問道:“先生……”

他話語還未問出口來,便已經被黑暗中那隻手的主人阻止,只輕輕一帶,便攜着他整個人消失無蹤,只餘下樹葉微微顫抖,彷彿剛剛不過一陣清風吹過罷了!

……

半個時辰之後,飛雲堡將軍府內。

大將軍府乃是飛雲堡最高將領的府邸,雖然不如堡主府邸那般奢華尊貴,但經過不知道多少個歲月的修繕,已經形成了自己獨有風格,更兼有姜隋這樣貪圖享樂、不思進取之輩,將這座府邸修建得華美異常,有如宮闕。自古星河擊斃姜隋、做了這飛雲堡最高將領之後,這座府邸便立即蕭條,原因無他,只因爲古星河將府中家丁等人俱都送到軍中,此時的飛雲堡全民皆兵,他又怎麼會一個人獨搞特殊化?

按照道理來說,那日他一招將姜隋擊斃,身在帝都長安的左相宇文極定然不會將他放過,甚至會千方百計尋他麻煩。然而,他接手飛雲堡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即將這整座城堡封鎖,只令莫羽衣派遣一名心腹向軒轅煌歸傳遞情報。其後,他更是用絕大.法術神通將這座城池封閉,除非是宗師境的超級強者,否則無人能夠在那浩瀚大陣之前來回進出,自然這裡的消息,也無法傳遞到帝都左相府邸去了!

這座城堡之中,自然有帝都左相右相的探子,但古星河此時已經無暇去顧及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物,因爲擺在他面前的,將會是一個更爲嚴峻的形勢。

大將軍府邸某間房間之中,一豆昏黃燈光映照之下,只見有三個人圍坐着一張木桌,正是莫羽衣、霓裳,和已經消失了四天的古星河,古星河身着黑衣,眼神冰冷犀利之間,卻隱隱可見幾分疲憊之色,卻不知是因何緣故。

莫羽衣驀然擡頭,擡眼看着古星河,緩緩開口說道:“先生……”

古星河知他要詢問何事,微笑應道:“我才自堡外回來,卻不料與你撞到一處,你既然不知是我,出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不要心中再自責了!”

原來方纔院中交手兩人,卻是古星河與莫羽衣,莫羽衣雖然劍術神通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與古星河相比卻是大大不如的,也因此不過才轉眼之間的交戰,便已經被古星河將他手中長劍擒住,若兩人是敵非友的話,只怕莫羽衣已經死在古星河那一擊之下了!

莫羽衣與古星河雖結拜了兄弟,但因爲十多年前三人帝都之行,古星河曾經在劍術和神通方面向他傳授頗多,他心中早已經將之當做師尊看待,也因此稱呼間,“先生”總是多過“二哥”的。此次驀然向心中尊敬的人出劍,他心中總是藏着幾分過意不去,此時聽聞古星河這番話語,方纔緩了幾分,恭敬說道:“先生大量,小弟佩服。”

古星河淡淡點頭微笑,開口說道:“好了,羽衣,如今不是我們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你們可知,這四天來我去了何處?”

莫羽衣與霓裳兩人自然無法知曉,甚至連猜測都無從猜測,只得搖頭苦笑說道:“先生,你這樣問,不是爲難我們兩個嘛,你還是直接說出來吧!”

古星河卻並不回答,只將目光看向莫羽衣,鄭重說道:“羽衣,你可知曉那燕飛雲有何來歷,又有何厲害處?”

聽聞古星河忽然提及“燕飛雲”三字,莫羽衣驀然變了幾分臉色,許久後方才苦笑說道:“這人自然是厲害得緊,先生卻爲何忽然問及他的事情?”

古星河清聲說道:“因爲,我已經知曉,此次燕氏百萬雄兵的將帥,便是這位絲毫不會神通法術的燕氏家主燕飛雲。”

莫羽衣的臉色方纔緩和幾分,但聽聞古星河這般言語,卻又立即變了顏色,猛然站了起來,疾聲說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眼睛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疑惑,顯然不敢相信古星河帶回來的這個消息。

古星河疑惑道:“這燕飛雲到底是何來頭,竟然讓你恐懼至斯。”繼而微笑說道,“你們不是疑惑我前幾日去了哪裡麼?我這幾日便去了那故樓蘭王國一趟,親自探聽虛實,這一個消息,便是我在那裡探知得到的了!如今燕氏大軍已經整頓代發,怕是不過一月的時間,變就要兵臨城下了!”

莫羽衣到此時,方纔從最初的震撼中緩過來,但聽聞古星河單人隻身前去打探敵情,卻又是驀然一驚,便是先生修爲已入大宗師境界,但以一人之力潛入百萬虎狼之師中,也是兇險得很,所幸他已經安全回來。不過,古星河所說的事情,卻依然讓他震撼非常,只聽他緩緩出了口氣,搖頭應道:“先生,你有所不知,那燕飛雲大將軍雖然不過一書生爾,但他的手段謀略,卻是天下之少有。百餘年之前,彼時的他猶不是燕氏家主,但光芒已經將燕氏其餘所有子弟俱都遮掩,燕氏百萬雄師,也自那時候對他俯首稱臣。”

“哦?這麼厲害!他不是沒有半點神通的麼,爲何那些個人會順從於他呢?”聽到莫羽衣幾番感慨的話語,古星河心中的好奇倍增,對於這樣一個富有傳奇性的人物,怎能不讓他見獵心喜?

莫羽衣緩緩點頭應道:“先生,你卻是有所不知,在當年的時候,燕飛雲因爲無法修煉任何法術神通,被認定爲燕氏子孫中的廢物,甚至要被驅逐出燕家大門,然而他的母親甚是憐惜他,竟是用生命將他保住。他雖然得以繼續留在燕家之中,卻過着連下人也不如的日子,甚至因爲母親的緣故,變得益發自閉。”

“後來呢?”古星河好奇問道,他對這樣梟雄式人物的過往,越來越感到好奇。

莫羽衣陷入了冥思之中,似乎正在腦海中整理那紛亂零雜的資料,許久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後來,他漸漸消失,從燕家大門中消失無蹤了,他的存在對於龐大的燕氏而言,太過渺小,甚至沒有人去搜尋他的下落,就任他這般消失。漸漸地,燕家子弟的印象中,早已經忘卻了這個絲毫不會神通卻兀自卑微掙扎活着的少年。直到許多年之後,當燕氏出現青黃不接的時候,他卻陡然出現,一身白色長衣,手持純黑羽扇,就這樣一個人再度走進了燕氏的大門。誰也不知道當他走進那座大門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五年之後,當代燕氏家主去世,而他竟坐上了燕氏家主的位置,然而整個燕家子弟,卻是無一人敢出聲質疑。那些年裡發生的事情,一直爲世人津津樂道,但鑄就他傳奇人生的道路,卻是纔剛剛纔是。”

古星河奇怪道:“難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麼?”

莫羽衣微笑點頭說道:“確實是有重大事情發生的,那一年是帝國曆八六五三年,帝國西北阡陌王國發生叛亂,其叛亂之勢雖然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在當時卻足以讓世人驚慌,阡陌王國憑兇悍的七萬騎兵,攻城掠地,甚至一舉攻到了樓蘭王城城門之外。也就在那個時候,身爲燕氏家主的他,毫無元力修爲的他,披甲執劍,親率十萬鐵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只六個時辰的功夫,便將阡陌王國所有兵力變成了殘屍,甚至劍揮阡陌王國,將那充滿異國情調的華美城池化爲了烏有,從那以後,阡陌王國便從中州帝國的歷史上消失,而燕飛雲的赫赫威名和傳奇經歷,也逐漸爲世人知曉、傳頌。”

“身無絲毫元力,竟能建此奇功,果然不愧‘傳奇’二字,你且說說,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對這個書生將軍,越來越好奇了!”

“書生將軍?”細細品味着古星河對燕飛雲的稱呼,莫羽衣笑道:“自阡陌王國之後,因爲不滿帝國對於邊疆諸王國的高壓政策以及燕氏大軍鐵血屠城,西北之地叛亂不絕,戰爭連綿不止,但卻不過只亂了半年的時間,便漸漸平靜下來,整個西北漸漸成爲鐵板一塊。如今看來,想必當時燕氏便已經和迦南王國有所勾結,不然的話,身爲西北第一王國的迦南國,爲何當時不曾發生叛亂,而此時發生叛亂,若燕氏仍然忠於帝國的話,只怕早已經派遣百萬雄師將其抹滅。然而,現如今燕氏不僅未曾對迦南國出兵,反而判出了帝國,成爲那僞楚唐帝國最強軍事力量。”

古星河出口說道:“羽衣,你分析的確實不錯,這個人心術極高,手段又厲害得緊,怕是那迦南國,說不得也是他的傀儡罷了!這人既然能夠隱忍百年方纔發難,野心想必定然不小。你且說說,他又爲何百餘年不曾親率大軍?”

“先生竟然知曉這個?”莫羽衣並未將這件事情告知古星河,因此驚訝問道,卻只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當西北之地被蕩平之後,帝國的邊境依舊未曾完全平靜下來,西南之地仍是戰亂不休,然而燕氏家主燕飛雲卻從此後居住在燕氏宅院之中,再未曾走出半步,而燕氏大軍的統領權,也漸漸交付燕氏長老燕陸溪,後來燕陸溪因病去世,又交付給了他的長子燕鐵欽。我本以爲這次率領燕氏大軍向我們進攻的,會是燕鐵欽,卻料不到會是他的老爹,那一個已經成爲了代表傳奇與傳說的燕飛雲。”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憂愁,顯然燕飛雲的名字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古星河站起身子,拍了拍莫羽衣的肩膀,笑着說道:“羽衣,你也莫要心中太擔憂了!縱然他大智近妖,難道我就不能成爲他的對手了麼?你要知曉,我那日所設劍陣,除非有宗師級的強者來攻,否則縱然他有百萬雄師,旬月之內也奈何我不得,只要時間足夠,我便定然要讓他吃一個大大的敗仗!”

古星河的話語,瞬間讓莫羽衣豪情萬丈,畢竟身邊這個男子,同樣也是一個傳奇人物,而如今這兩個傳奇,一個代表絕對的智慧,一個代表純粹的力量,到底誰勝誰負?但無論如何,想必到時候定然會是一場巔峰處的對決。

想到這裡,他驀然對那即將到來的戰爭,隱隱有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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