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荷聽着,她可以感受到男人的憂傷,輕聲安慰道,“大當家,你真的不要難過,一年多都熬過來了,再等些時日,東邊分寨的弟兄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等到西邊分寨重建成功,我們勢力就很大了,就把大嫂子接回來!你倆就可以拜堂成親了!”
仇海看向了龔荷,沉默了許久,“謝謝你,龔荷!”
“大當家,你客氣了!”龔荷連忙拱手,一副江湖兒女的俠氣,“你救了我,爲大當家的幸福,龔荷定當肝腦塗地!”
仇海視線又一次落向皇甫琛的那一艘船。
那捲起的紗簾下,若隱若現,皇甫琛摟着葉嫣然,原先只是吻着脣瓣,此時此刻,他看得真真切切,他在親吻然兒的脖頸,然兒沒有反抗。
仇海瞬息間撇開了腦袋,面具下,那一對清俊的眼睛紅了眼眶。
“龔荷……”仇海憂傷地落聲。
“大當家,您請說!”
仇海聲音越發沙啞低沉,“我真擔心她不會跟我走了……”
龔荷愣住了,眉頭微蹙,她不是沒有這麼想過,畢竟打聽來的消息,大當家的心上人已經爲皇甫琛生了兩個兒子。
龔荷同樣身爲女人,她很清楚,這女人生了孩子,定是會捨不得孩子。
“大當家,要不你若真的想要和大嫂子一起,就接受她的孩子。”龔荷小心翼翼地開口。
仇海雙拳緊緊地攥着,掌背上青筋四浮。
“要我接受皇甫琛的兒子,絕不可能!”仇海發恨地落聲。
“大當家!”龔荷重了聲,“你不要想着是皇甫琛的兒子,你想着是大嫂子的兒子就好了,這樣子,她說不定就願意跟你走了!”
“就像你說的,她不愛皇甫琛,她是被逼的,她一直愛得人是大當家你,而你也爲了大嫂子苦了這麼久,弟兄們都看在眼底,別因爲這麼一個原因,就放棄了能夠長相廝守的好機會啊!”龔荷極力地勸說。最新最快更新
仇海手掌攥了許久,靜默了良久。
手掌微微地鬆開了,沉悶聲音落下,“這事還是等我和然兒相認了,再從長計議!若是然兒真是爲了孩子,我也認了!”
這最後我也認了,仇海說得生澀艱難,心裡頭很疼很疼。
當他知道他的然兒爲了皇甫琛生了兩個兒子,那種酸澀的味道,彌散在心間,痛得比被火灼都要疼。
“龔荷,讓船家把船搖到橋下,我要喝一碗粥!”仇海目光冷厲地盯着皇甫琛那一艘船,目光冰冷寒涼。
不一會兒,龔荷和船家交代了一番。
船搖啊搖地靠向了橋頭下面。
橋頭下面,一艘艘小漁船正在賣粥。
清澈泛着水綠的湖面,皇甫琛和葉嫣然坐的船同樣緩慢地靠近了橋頭下面。
皇甫琛抱着葉嫣然,看着女人親吻得些許發腫的脣瓣,那一雙瀲灩着水波的眸子。
調笑道,“嫣兒,今天我就嚐嚐看,你說的那粥,究竟有多好喝!”
“嗯!”葉嫣然點了點頭,“你放我下來,我來叫兩碗。”
皇甫琛鬆開了葉嫣然,坐在了原先的位置。
船伕已經靠近了橋頭下,和那一艘艘賣艇仔粥的小船銜接相靠。
葉嫣然提着那一條水綠色的長裙襬,正要出船艙。
這時候,船伕在外頭開口道,“先生,小姐,這賣粥的有人送了兩碗粥過來。
葉嫣然驚詫地看向了外頭,納悶道,“送粥?我還沒叫?”
紗簾掀開,一位賣粥的老婦端着一個托盤,盤子上盛放着兩碗粥。
“小姐,這兩碗粥是那邊一位先生吩咐我送給你們嚐嚐的。”老婦指了指停靠隔着幾丈遠的一艘船。
葉嫣然站在船篷外的甲板上,順着老婦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皇甫琛坐在船艙裡頭,靜靜地等候。
葉嫣然的視線落在那一艘船看着簡樸,被垂落的捲簾隔着,葉嫣然完全看不清裡頭的光景。
“小姐,您接着粥,這兩碗粥那位先生都付過錢了!”老婦將那一托盤的粥遞給了葉嫣然。
葉嫣然接過托盤,低頭看向了托盤中的兩碗粥,頃刻間怔住了雙眸。
那一碗灑着三片香葉的嫩魚粥,落入女人的眼中。
一根心絃像是被撥得厲害,不停地撥動着。
葉嫣然端着兩碗粥站在了船頭,眸色怔怔地看向了那一艘船。
爲何會有人知道自己喜歡喝嫩魚粥,竟然連灑三片香葉的習性都如此瞭解!
就在這時候,隔着幾丈遠的那一艘船,猝然從船艙裡頭走出了一個男人。
葉嫣然在看清那個男人時候,瞬息間睜大了雙眸。
那個穿着黑色長衫,戴着黑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龐的男人,那個在土地廟幫自己拿回包的男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嫣兒?你站在外頭做什麼?誰送粥?”皇甫琛一邊問着,起身,朝着船艙外走去。
皇甫琛的手掌掀開了船簾,看着葉嫣然站在船頭,呆滯的模樣,站着看什麼。
“嫣兒……”皇甫琛聲音還沒落下,銳利的目光頃刻間順着葉嫣然所看的方向循了過去。
那一雙冷凜的鷹眸和戴着面具的仇海,對上了眼神。
皇甫琛臉龐驟然暗了下來,心裡冷哼,想不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葉嫣然這才察覺到已經出了船艙的皇甫琛,看向了身後的男人,“大帥,怎麼出來了?那位先生送了兩碗粥。”
葉嫣然指了指那邊的仇海。
此時此刻,仇海吩咐船家將船朝着葉嫣然這邊劃了過來,船距越拉越近。
直到兩艘船的船頭輕輕一碰。
“仇先生,你好,想不到還能夠在這裡碰見你!”葉嫣然率先禮貌地開口。
皇甫琛聽着葉嫣然和眼前僞裝成仇海的皇甫卓打招呼,那一雙銳利的鷹眸冷凜地盯着他。
仇海依舊站在了船頭,看着再次見到的葉嫣然,沙啞沉悶的聲音落下,“這位小姐,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昨日在土地廟,今日就在這綠水湖,你我真是有緣!”
葉嫣然脣角露出一絲尷尬的笑,餘光偷偷掃了一眼身後的皇甫琛,心裡想着這位仇先生怎麼會這樣說話。
“這位先生稱呼錯了!”皇甫琛冷笑落聲,單臂攬過葉嫣然的肩頭,夾着倨傲和不屑的口吻,“她是我的夫人,你該稱呼她這位夫人,而不是小姐。”
“是嗎?”仇海不屑地反問,擡手,那一雙佈滿新傷舊痕的手,指了指葉嫣然,又看向了皇甫琛,“在我眼中,她一直像是一位千金小姐,高貴優雅,而不是一些凡夫俗子的夫人。”
葉嫣然聽見仇海這麼說,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看着這個戴面具的男人,他竟然敢當面說皇甫琛是凡夫俗子。
也是!他或許不會知道皇甫琛的真實身份。
皇甫琛聽着心裡頭尤爲不快,冷冷地提醒,“仇先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仇海自然清楚皇甫琛是在提醒自己是土匪的身份。
仇海卻是不以爲然地冷笑,嘲諷道,“是官?是匪?那又如何?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只要正義在心中!是什麼身份都無關緊要。”
仇海這一席話落下。
葉嫣然渾身打了個驚顫,愣愣地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仇海,爲何她越來越覺得他好像很熟悉,這樣一股剛正不阿的骨氣,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仇先生,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葉嫣然毫無預備地出聲。
仇海轉過臉龐,黑色的面具下,那一雙精爍發亮的眼睛深情地盯着女人的眼睛。
“你覺得我很熟悉,對嗎?”仇海的聲音異常沙啞。
葉嫣然手中端着盛滿兩碗粥的托盤,微微發顫,那一雙輕靈鳳眸緊緊地盯着那一張黑色的面具,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驅使着她去摘下男人的面具。
皇甫琛看着兩人緊緊對視的情景,整顆心像是被什麼抓住了。
“嫣兒!”皇甫琛猝然間擋在了葉嫣然跟前,將葉嫣然和仇海隔開來。
“啪嗒~~嘩啦~~”的聲響。
皇甫琛突如其來的動作,將葉嫣然手中端着的兩碗粥一骨碌打翻了。
兩碗粥灑落了在船頭的甲板上,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