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莫桑與隨之而來的神衛營心腹相繼靠攏,他們護在衛羽坤與女子身邊,異口同聲的道:“姑娘,我們帶着殿下一起殺出去!”
遠處有嘹亮的號角響起,衆人側目望去,黑漆漆的飛鷹大旗遮雲避日的出現在眼前。只見爲首的諸葛世樂一身黑袍傲視馬上,揮刀直入,殺入混戰的陣營。是東嶽的軍隊,喬虎果然不負重望,借兵成功!
原來女子一早就看出衛家不團結,而憑自己對龍則文的瞭解,他武功又不如衛羽坤怎麼可能提出這般愚蠢而又沒有勝算的交換條件?雙方都不帶兵出關?卻又在西疆的地盤上進行交換?太多的疑問讓女子想不明白,既然有疑點那就要避免。所以爲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懷疑,她沒有帶飛虎營的人離開南都,只是暗中命令喬虎向東嶽鎮守邊關的諸葛世樂借兵助戰以策萬全。
女子和衛羽坤騎馬緊跟着莫桑。雖然神衛營的精兵能夠以一敵百,但硬是要和這幾十萬人的大軍刀槍肉搏也是相當吃力,好在東嶽大軍突然出現,雖然紫荊關駐紮人數只有十三、四萬,但也是殺了龍則文一個措手不及,給了女子他們一絲喘息的機會。三人在其他人的掩護之下奮力殺出重圍,向西崑崙山脈方向急速奔去。
一路急馳狂奔,天色漸漸已晚,好不容易甩掉了身後的追兵,初春的晚風雖然已不再寒冷刺骨,但在這片空曠的山谷裡,女子依然感到陣陣寒意,而身後的男子居然抱着自己瑟瑟發抖。
女子立馬轉過身,用手環過他的腰摸了摸他背上的傷口,惹得他忍不住再次皺緊了眉頭。血幾乎還在流,這麼幾個時辰了,背上又沒有大動脈,爲什麼會這樣?女子已經來不急去細想,他們必須儘快趕回祁門關,否則一旦進入西疆腹地,止不住還有什麼意外等着他們。
莫桑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雖然在最近的一個多時辰裡,他們沒有再遇到一個敵人,但這種所謂的平靜,帶給他的不是安心的感覺,而是更加緊張的心情。又趕了一段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天上的雲不多,但也不少,月亮一會被雲遮住一會兒又露出來,月光斷斷續續地撒在地上。
女子不安的問道:“我們現在離重州還有多遠呢?”
“不能去重州,那邊情況不明,貿然前去說不定會自投羅網!”莫桑想也沒想直接就否決了女子的想法。雖然他們也安排了神衛營接應,但幾千人的精兵對戰幾十萬的大軍無疑也是以卵擊石。
衛羽坤強忍着心脈的巨痛,依舊努力的僞裝出平靜的樣子:“去崑崙,我知道有條密境可以通到南朝境內!”
“那好!”莫桑欣喜的看着衛羽坤,他意識清楚,應該還能堅持。
“莫桑,如果路上再遇伏擊,你先不要管我,將朵兒帶走,務必把她帶到羽凌身邊,其他人萬萬不可相信。”男子當即決定,卻換來女子怨恨的目光。
“你休想甩掉我!”女子這才發現男子抱着她腰的那隻手心爲了接那致命一劍早就被劈了開來,甚至還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你的手?怎麼一直不說!”難怪他那麼冷,一定是失血過多,造成體力嚴重衰竭。
“停下來,先給他處理一下傷口!”女子用手勒緊繮繩,止住白駒。
“不要停,繼續走!。”男子並不領情,一把搶過女子手裡的繮繩,也不管她生氣不生氣。
“等進了崑崙山再休息!否則我怕有人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莫桑沒有說話,只是屏住呼吸,片刻才道:“他們已經來了。”匆忙之中三人只得先行棄了馬,藏進林子。
四周靜得可怕,只能隱約聽到風吹的聲音以及風吹過後樹枝搖擺的聲音。衛羽坤微眯着眼仔細的凝聽着風中的異樣,是敵人的腳步聲,他們甚至以樹枝搖擺的聲音作掩護,企圖掩蓋他們的腳步聲。當然,他們是瞞不了他的,即便他現在重傷在身!
“來人不是北朝的軍隊!”男子對着莫桑悄悄的低語。
一般人是絕對聽不出他們的腳步聲的,他們的腳步聲太輕了。而且衛羽坤與莫桑已經聽出他們離自己已不足五丈遠。以衛羽坤的功力,在這麼靜的環境裡可聽出三十丈外的輕微聲音。但是這次,他聽出敵人的腳步聲時,敵人已離他這麼近了,不光是因爲受了內傷,更可見來人絕對不是一般的范範之輩。
腳步聲越來越清楚,敵人越來越近,初步估計有十多人。只見身後惡風不善,隱匿在樹叢中的莫桑急忙向上一躍,長劍出鞘,回手就是一劍,已是和來人對上招來。
衛羽坤拉着女子躍出兩丈,轉身一瞧,心中一驚。來人穿着斑斕的暗色彩衣,臉色蒼白,還有糜爛的腐肉與死皮掛於其上,眼睛下陷得如骷髏一般,沒有一絲血色。他們手中拿着西疆特有的蠱鞭(用蠱蟲的毒液和屍體加野獸的筋骨編制而成的鞭子)狂舞而至,典型的西疆毒人裝扮。
所謂西疆毒人是隻專門用蠱蟲毒物餵養出來的死士,專門幫西疆皇室執行刺殺任務,此類人全身是毒,等級高一點的,連血液都帶着蠱蟲之卵,見血即染。其陰險之處在於,就算不能將目標一擊斃命,也能讓對方感染上無藥可解的致命蠱蟲,生不如死。是各類執行刺殺任務的死士中最爲讓人膽戰心驚的。
莫桑早年長居桑奇皇室,曾經也聽龍嘯桀提過此類人種,掃塵宮在接手各國暗殺任務的同時也有遭遇。此類毒人不出手則以,一出手皆是以命相搏,不達目的絕不罷手,而且他們武功極其詭異,如今看來還真是遇上勁敵。
“是西疆毒人!”莫桑正欲招呼兩人,卻被衛羽坤的眼神打住了餘下的話,他不想她過多擔心。
這時呢喃也驚了一驚,感覺男子握着的手明顯抖了一抖。看到那些毒人恐怖的臉,聽到他們是西疆的毒人,硬是打了個寒戰,要知道龍嘯桀就是身中奇蠱,那些日子她深惡痛絕的切身感受過中蠱之後的撕心裂肺,從此她恨極了用蠱之人,更加清楚被這些人纏上的後果。可是那些毒人似乎連瞟都沒瞟她一眼,他們的眼睛緊緊盯着衛羽坤,因爲他們知道他不光是這個女人的庇護,更是屠了他們幾十萬大軍的南朝戰神,只要打敗了他,呢喃郡主和其他的人怎麼都逃不了。
“不要怕,我在!跟着我,抓好你的弩,別讓他們近了你的身!”男子撕下衣巾將女子的手腕與他快速的綁在一起,更加牢固的拽緊了女子的手。
兵器的碰撞之聲頓時跌宕而起,尖銳刺耳,那毒鞭所觸之處皆是陰風陣陣,讓人毛骨悚然。衛羽坤強行護住心脈,奮起而上,與莫桑一前一後護住女子往外撕殺,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將這些人解決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一合試探性的交手,兩人心下頓時有了數,對方身手甚強,若是平日,衛羽坤一人定能脫身,但現在他是身負重傷,還帶着女子。
“瑞王有傷!”不知是那個眼尖發現了衛羽坤的失常,居然高呼一聲,引得來人全數將目光轉到他的身上。
周遭的幾個毒人瞬間明白過來,啪啪的一陣狂舞,數十道暗彩鞭影便是鋪天蓋地的迅疾向他們掃了過來。
男子在空中一個旋身,將女子拉入懷中,躲開了那銳利的鞭子,但一拉一護之間,速度已緩了一緩,原本就有傷的背又是狠狠捱了一鞭,他強忍巨痛將冰凝劍猛的向後掀翻開去,硬生生斬斷了來人的毒鞭
但他的身形也被阻住,兩人一齊落地。莫桑見狀快速殺入其中護住二人。男子氣血有些翻騰,長吸一口氣壓下,他看了看還未回神的女子,眼神盡是嗜血的殺意!緩了短短一秒,他念頭一轉,猛的扯開綁着女子手腕的衣巾,強忍心中傷痛,揮劍而起,一道清冷劍光,如閃電劃破夜空,瞬間撕裂了面前幾個毒人的身體,疾刺向左右兩邊接連而上的其他人。
衛羽坤不愧是衛羽坤,此時的他早已被來人激怒,身子就着落地之勢,劍鋒之快,猶如狂風肆掠,冰凝一出,身下全是殘肢斷臂,絲毫不給來人任何還手的機會,這凌厲的一劍即刻就消耗了對方五、六名毒人的性命。
“真不愧是瑞王,身受重傷和奇蠱都還能傷我甚多毒人,不簡單啊。”只見這時一綵衣暗錦的中年男人頭頂羽毛彩冠,緩慢的從林中穿出。
“你中了蠱?”呢喃頓時人就慌了,這慌亂的打鬥之間,她只感覺被衛羽坤一直拉來護去,根本連招勢都還沒有看清,他怎麼會中蠱?腦子裡瞬間就涌現出龍嘯桀中蠱之後的悲慘場景,一陣酸楚。
“我道是誰,原來是公良老賊?難道西疆真的無人?需要尼這種滅門殺師的叛逆之人來當大任?”男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譏笑的嘲諷了來人一句,拉起女子,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完好如初,欣慰地將她擋在身後。
“瑞王還真是看不起人,不過死貓活貓,能抓到瑞王殿下的,那便是好貓!”公良付不等衛羽坤回劍再擊,已是縱身而上,一掌而出,攻擊的正是他早已受傷的心房。
女子的野性突然被這一招給激發出來,她眼明手快,狂吼一聲,一把從男子身後鑽了出來,撞開男子,以千鈞之力一箭射出,一隻華麗麗的銀箭瞬間穿透了公良付的手心,若不是他躲避及時,還連帶穿透他的眉心。
媽的,看來她是要拼命了,對於這個女人,公良付也是略有所聞的,她狠起來可是不一般,連眼神都那麼像那個大烷皇宮的瘋女人,果然是同族之人,一樣兇悍和狠辣,半分沒有女子家的膽怯。他原本就不想招惹她,如今來看,他們已然是甕中之鱉,公良付自然不會跟他們用險招搏命,他冷笑一聲,慌忙收回了手,退到死士的身後,點了幾個大穴封住自己受傷的血脈,不再上前。
“給我上,生死勿論!”
又是一場鋪天蓋地的血戰響側山谷,刀光劍影間一片混亂。
三人越戰越疲,精力消耗巨大,混亂之中已然被逼迫至一斷崖瀑布之邊。忽聞水聲潺潺,衛羽坤眉目之間精光一現,對着莫桑使了個眼色,猛的將身邊的呢喃攬入懷抱。
“相信我嗎?”
呢喃一腳揣開正欲向他們襲來的死士,一面錯愕的望了一眼身邊的男子與那面前的斷崖,瞬間就領會了他的意圖。
“我信,一直都信!”她猛的將手迴轉,環抱着男子的腰身,沒有片刻猶豫,兩人瞬間縱身一躍,墨發飛揚,在空中糾纏在一起,空氣中還回蕩着公良付不甘的呼聲,水霧裡還瀰漫着男子身上那淡淡的血腥之味,卻見兩人已順着那巨大的飛瀑,跳下崖去。
衆人驚歎之間,莫桑也急速一閃,隱匿於茫茫叢林之中,衛羽坤知道,沒有了負擔與責任,以莫桑的身手,他要脫身,輕而一舉。
公良付整頓了一下思緒,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攻勢,站在一旁看着前面的斷崖一陣無語。這個衛羽坤果然比西疆毒人都還要毒,前面這個瀑布斷崖少說也有百丈,下面是亂石還是險灘都無從得知,他說跳就跳了,他可不能與他一起瘋,難道自己也跟着跳下去?見鬼,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難怪,人人都說他是個瘋子。
“回去吧,這個人不是我們能抓的!”他突然心裡猶升起一陣敬佩。
巨大的水流聲在耳邊連綿不絕,很吵很嘈雜的感覺。霧水,盈滿了女子的眼眶;彷彿有淚,無聲的從她的眼睛慢慢的流了出來。腦子裡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那夜的合歡海,很熱很熱,男子將她撈了起來,抱在懷裡,那低頭觸眉的瞬間,仿若千年。
身體在飛快的下墜,她靜靜的靠在男子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他依舊死死的抱着她,用寬大的手掌護着她的頭,巨大的下墜感讓她感覺如蹦極一般的刺激,而後是落水濺起的巨大水花和衝擊力,接着就這麼沉了下去。
“朵兒…”許久,男子淡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迷迷糊糊,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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