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裡,主持婚禮的大祭司剛剛詢問了親王的意願,在得到了“我願意”的答覆後,轉向了雨瑤。
對雨瑤來說,她真的不想回答,她知道如果自己回答願意,那麼一切將沒有機會挽回,可是,時至今日,她還有選擇嗎?
她偷眼看了看坐在嘉賓席的天霖,天霖的臉色陰沉,眼神中充滿威脅,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按照他說的去做,他真的會將自己的身份公佈於衆,她恨自己爲什麼要去喝那該死的烈酒,爲什麼要將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斷送了詩人的性命,也斷送了自己的希望。
時間已經容不得她猶豫了,所有的人都在望着她,他們的目光如同千萬把鋒利的劍對準了她,只要她敢說出一個“不”字,就會被碎屍萬段。
“我……”她艱難的開口說。
“砰”的一聲,神殿的大門被從外面推開,四個皇家衛兵從門外飛了進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神殿裡的賓客們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起身轉向大門,只見一個身披銀色斗篷的人披着耀眼的陽光從門外走了進來,皇家衛隊的衛隊長大喝一聲:“什麼人,竟敢擅闖王室的婚禮!”衛兵們一擁而上,將那人圍在中間。
“沒有禮貌的傢伙們!”來人輕輕的一揮手,身體周圍出現數把晶瑩剔透的冰劍,飛向包圍上來的士兵,士兵們躲避不及,被冰劍穿透了鎧甲,直釘在神殿的牆壁上,雖然沒有受傷,卻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休得放肆!”隨行的宮廷魔法師見狀一起施法,試圖用雷電將對手擊倒,不料對方不躲不避,頂着魔法師們的攻擊走上前來,口脣輕動,只聽咔嚓一聲,魔法師們手中的法杖全部碎成了小塊,散落了一地,嚇得他們面如土色。
躲在人羣中的天霖試圖用讀心術窺探一下來者的信息,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讀心術對對方毫無用處,他意識到這個人的法力之強超乎他的想象,此前只有包括亨特尼斯在內的部分象牙塔頂級大師纔可以免疫他的讀心術,這個人的魔法力量絕對不亞於亨特尼斯。
“你們的表演結束了,下面輪到我說話了。”雖然被披風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從聲音可以聽出,是一個年輕的女子,雖然語氣嚴厲而沉重,但依然婉轉動聽,可以想象,她的姿容必定出色,在場的人都戰戰兢兢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此來的目的究竟爲何。
“你們的國王在哪裡?”
“國王陛下的事情也是你有資格隨便過問的嗎?你到底是誰?”王后風魅兒畢竟是遊俠出身,面對來人臨危不懼,迎上前厲聲質問。
女子看了一眼風魅兒,輕聲一笑,略帶譏諷的調侃道:“魅兒啊魅兒,你的確有了幾分王后的風範了呢!”
這一句話把風魅兒說的愣在那裡,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名字,這個女子居然一口便叫出了她的本名,令她的心中頓生惶惑。
“既然你問我資格的問題,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究竟有沒有這個資格吧!”
女子自言自語似的說着,輕輕的擡起右手,披風從背上滑落下來,在人們驚異的目光中飄然落在她的手心,飛雪般飄逸的白色長髮中露出兩隻又尖又細的耳朵,一襲雪色的絲質長袍給人以冰清玉潔的清雅脫俗之感。
在她金色的腰帶上,懸掛着一柄閃耀着奪目光采的金色長劍,劍柄上的天使之翼護手與劍鞘上雕刻的金色神聖天使,令在場的很多人爲之一驚,而女子卻淡定自若用她清澈如水的雙眼望着風魅兒,粉色的櫻脣輕聲的問:“現在,你認爲呢,魅兒?”
“母后!”驚慌失措的風魅兒和洛鬆慌忙單膝跪倒,在場的老貴族們也紛紛拜倒在地,少數的新貴雖然不認識,但見此情景,也慌忙跟着拜伏在地,祭司們也都低着頭,以示恭敬。
“都不要多禮了!”先王楓翎的遺孀、精靈大魔法師夏爾林的嫡傳弟子、精靈族長公主沐雪紅櫻向着在場的人們揮了揮手,走上前先與在場的大祭司答禮,然後在大祭司命人爲她搬來的貴賓軟椅上坐下,氣定神閒的望着面前的風魅兒問:“我還是那個問題,國王呢?”
“陛下有公務要處理,聽說要派遣幻翼騎兵團出征,需要安排很多事情,所以他沒有來,只是讓我來主持這件事。”此時的風魅兒一改之前的驕橫跋扈,低眉順目的回答。
櫻微微頷首,半稱讚半調侃的笑道:“嗯,倒還有個國王的樣子,我還以爲,他只顧着忙他弟弟的婚事了呢!”風魅兒聽出櫻話裡有話,也不敢應聲。
“洛鬆,你的未婚妻在哪?帶過來讓我看看。”
洛鬆連忙挽着雨瑤的手走上前,將雨瑤介紹給櫻,櫻拉過雨瑤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點頭道:“倒是個標緻的姑娘,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洛鬆聞言,連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櫻饒有興趣的聽着,不時的點頭,似乎對一切很滿意,這讓原本擔心事情會有變故的風魅兒漸漸放鬆下來。
“雨瑤,你告訴我,你喜歡洛鬆什麼?”櫻忽然的發問頓時把雨瑤問蒙了,她哪裡有喜歡親王什麼?他身上的任何一點都讓她討厭,她很想說沒有,可是又不敢,可是一定要說,她又說不出來,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有答案。
“好吧,也許是女孩子有點害羞吧!那洛鬆你呢,你喜歡她什麼?”櫻轉向小兒子,洛鬆連忙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無非是美麗、溫柔、善良云云,櫻聽了不置可否,嘴角始終掛着淡淡的笑,令人摸不着頭緒。
正說話間,國王洛楓匆匆走了進來,他在得到報告後立刻騎馬趕來,一見到櫻,他立刻上前深深的一鞠躬,說:“母后,兒子來晚了。”
“沒關係,你忙於國事,我不會怪你的。”櫻起身扶起兒子,打量着他疲憊的臉,心疼的嘆道:“幾年不見,你看上去就像換了一個人,似乎也失去青春的活力了。”
“母后,您突然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希望母親爲了自己過於難受,洛楓急忙轉移話題,詢問起櫻的來意。
櫻微微一笑,從身上取出一封信,交到洛楓手裡,說:“你自己看看吧。”洛楓好奇的打開信,剛看了幾句,不由的吃了一驚,他驚愕的擡頭看着櫻問:“母后,這封信是誰給你的?”
“這是你寫的嗎?”
“字跡的確是我的,但……但我從來沒有給你寫過信啊!”
櫻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她笑道:“我就知道這封信不是你寫的。”她衝着神殿門外朗聲說:“出來吧,鬼丫頭,我知道你藏在外面!”
一時間所有人都向着門口看去,只見雪月靈從外面探出一個小腦袋,輕輕的吐了吐舌頭,從門外跳進來,甩着大辮子三步兩步跑到了櫻面前,墨雲緊跟在她背後走進來,向着櫻以及國王、王后一躬身。
“說說吧,這封信是怎麼回事?”櫻疼愛的將雪月靈拉到自己懷裡坐下,摸了摸她的臉頰,饒有興趣的望着她問。
雪月靈看了看周圍在座的賓客,對櫻使了個眼色,櫻會意,說:“看來人太多了,雪鶯有些不好意思,請大祭司閣下先帶各位賓朋去休息室休息一下,稍後我會派人請大家的。”
衆人見狀,很知趣的跟着祭司離開大廳,櫻命人將大門關閉,只留下洛楓、風魅兒、洛鬆以及雪月靈、雨瑤、墨雲和天霖在場。
“好了,可以說了,小丫頭!”櫻笑眯眯的回頭凝視着雪月靈,雪月靈看了看衆人,不慌不忙的將整件事的過程說了一遍,雖然當着國王和王后以及洛鬆親王的面,但她沒有絲毫的顧忌,尤其是王后如何軟硬兼施逼迫雨瑤就範的過程,她都口無遮攔的對櫻和盤托出。
一旁的風魅兒又氣又急,恨不得上去捂住她刀子一般犀利的小嘴兒,可是攝於櫻的威嚴不敢亂動,幾次想要辯解,又都被櫻用眼神止住,直到雪月靈說完,櫻才微微頷首,轉過頭來對她說:“好了,你也來說說,你的看法。”
風魅兒將洛鬆如何請求她幫忙,她如何勸雪月靈幫忙說動雨瑤等等對櫻說了一遍,末了她極力的向櫻辯解自己的良苦用心:“母后,我做這些事也是爲了洛鬆和雨瑤好,洛鬆對她一往情深,親王的身份也不虧待雨瑤,日後兩人如果成爲夫妻,一定會生活得很幸福,可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雪鶯她一定要從中阻礙,不讓這件好事做成呢?”
雪月靈見王后這麼說,正要反脣相譏,櫻卻微微一笑,用眼神止住她,她說:“是不是好事,魅兒你說了不算,雪鶯你說了也不算,我要問一問當事人的意思。”
一旁的洛鬆急忙上前準備說話,櫻卻衝他搖了搖頭,說:“我說的當事人不是你,這件事最重要的是女孩兒的意思。”
洛鬆見母后一臉凝重,只好乖乖地退了回去,雪月靈起身拉着雨瑤的胳膊將她推到櫻的面前,雨瑤此時已經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她被這羣人夾在中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裡又亂又怕。
“雨瑤姑娘,請你慎重的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我的兒子洛鬆?”櫻凝視着彷徨無措的雨瑤,語重心長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