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小心肚子裡的孩子!”汀雪用手撫着洛櫻的肩膀,一邊安慰着她,一邊和顏悅色的請櫻在旁邊的軟椅上落座,但是櫻並不領情,反而生硬的答道:“姐姐,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的女兒我自己管!”說完再次命令洛櫻到她面前。
“過去吧,你母后有孕在身,別惹她生氣。”汀雪輕輕的推了推洛櫻,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暗暗的鼓勵她,洛櫻這才壯着膽子走到母親的面前,但仍低着頭不敢看她臉上憤怒的表情。
“洛櫻,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種事來!”櫻雙眼惡狠狠地盯着女兒,好像要冒出火來,“你真是長大了,有本事了,嗯?竟然敢逃婚了!我問你,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要是再大一點,是不是還要跟人私奔啊!”櫻越說越生氣,想想自己這一個月來不僅要忍受妊娠反應,還要爲她擔驚受怕,吃不下睡不着,就擔心她在壞人手裡被人欺負,受人虐待,可萬萬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這麼回事,肺都要氣炸了,忍不住擡手給了洛櫻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巴掌打的洛櫻半邊臉又紅又腫,火辣辣的劇痛,頭暈腦脹,耳朵嗡嗡作響,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止不住的流下來。汀雪見了不由得一陣心疼,急忙上去把洛櫻拉在懷裡,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洛櫻伏在汀雪懷裡瑟瑟發抖,淚如雨下。
“櫻,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動這麼大的氣呢?”汀雪心疼的看看洛櫻,擡頭苦口婆心的勸着。櫻卻對姐姐的話不以爲然,反駁道:“姐姐,你別護着她,這孩子被慣壞了,不打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洛櫻她還小嘛,你罵她幾句也就是了,用不着下這麼狠的手,怎麼說也是親生女兒,我看着都心疼,你怎麼就捨得下手呢?再說你自己的身子也不能生氣的……”汀雪不悅的埋怨了一句。沒想到,她的話不僅沒有讓櫻冷靜下來,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怒火,她冷冷的說:“姐姐,我的事情我知道該怎麼辦,用不着你來告訴我!”說着上前去拉洛櫻的手。
“櫻,你放手!”汀雪被櫻的話一激,心裡也有些上火。這對姐妹本是一母所生,性格脾氣頗有幾分相似,現在變得針鋒相對,兩個人一左一右拉着孩子誰都不肯放手,洛櫻被兩邊拖來拖去,哭的更兇了。
“都住手!”諾歐·黎急忙上前分開兩人,將洛櫻從她們手裡搶過來,皺眉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有什麼話好好說,這麼掙來搶去的弄傷了誰都不好!”
“姐夫,你評評理,我管我自己的孩子,我姐姐憑什麼橫加干涉?!”櫻憤憤不平的指着汀雪,把對女兒的一腔怒氣都撒在了她身上。
“櫻,你先消消氣。你姐姐她也是好意,怕你氣壞了身子,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我看這件事不如先緩一緩吧,小櫻今年才十六歲,還小嘛,再等一個一年半載的在成婚也沒問題嘛。到時候她長大一點兒,有些事她也懂了,就不會那麼執拗了。”諾歐·黎知道櫻現在正在氣頭上,怕她氣壞了身子,連忙輕聲勸慰。
那邊櫻的氣還沒消下去,這邊汀雪的火也上來了,她橫眉冷對的大聲指責妹妹:“櫻,你別以爲洛櫻是你的女兒,你就可以不顧她的感受,你也不小了,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做事也該有點分寸,別動不動還像當年那樣任性妄爲!再說我既然是你姐姐,管你的事是應該的,什麼叫橫加干涉!”
“我沒分寸?我任性妄爲?到頭來所有的錯都是我的?”櫻被姐姐當着兩個侍女的面指着罵,惱羞成怒,心頭再起一股無名火,頭腦一熱,脫口怒道:“汀雪我告訴你,你別以爲我叫你一聲姐姐你就有多麼了不起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你不要忘了,你的血液裡混雜着人類的血,我和哥哥纔是精靈王族的後裔,我們擁有的纔是精靈王族的高貴血統,你算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如同一把利劍正中汀雪的心,這麼多年來自己因爲半精靈的血統而被精靈的宗族排斥在外,無法獲得王室的承認,從心理上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櫻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只覺得心頭一陣劇痛,悶哼一聲,癱倒在地上。
“汀雪!”諾歐·黎急忙上前抱住她,汀雪倒在他懷裡,香汗淋漓,臉色慘白,呼吸急促,如同將死之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洛櫻止住了哭泣,抽泣着在汀雪身邊跪下,擔憂的拉着她的手臂呼喚着,櫻見姐姐面無人色奄奄一息的樣子,也嚇了一跳,一時不知所措。
“櫻,你也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對你姐姐說出這麼刻毒的話來?你難道不知道她這兩年得了心疼病,一生氣就要犯病嗎?”諾歐·黎這下也真的有些惱了,他氣惱的盯着櫻,厲聲斥責。
“好一個王后呀,”汀雪用手捂着還在隱隱作痛的心口,有氣無力的說:“你、你好啊,你真威風!你來吧,我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有本事你就動用你至高無上的權力,有本事你就派人來把我抓起來,殺了我!只是,我倒要看看,如果我死了,哥哥是不是也會像你說的那樣,認爲我算什麼東西!”
汀雪的話讓櫻的心裡一震,她深深的知道姐姐在哥哥心目中的重要性,如果自己真的把姐姐氣出個好歹來,只怕哥哥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而且哥哥當年也叮囑過自己,要自己聽姐姐的話,和姐姐和睦相處,要是哥哥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知道要多傷心。
櫻原本就有孕在身,加之長久的焦慮,身體本來就有些虛弱,剛纔動了氣,又受了驚嚇,也覺得有些支持不住,她想不能再鬧下去了,萬一真的傷及肚子裡的孩子就更麻煩了,於是決定先回宮。但她骨子裡的桀驁性格讓她不願意低頭認錯,於是避開姐姐將矛頭轉向女兒,強忍着心頭的難受,厲聲威嚇:“洛櫻,我最後警告你,明天天亮以前你如果不回宮,就永遠不要回來了,我也沒有你這個女兒!”說完轉身倉惶離去。
……
一小時後,亨特爾公爵和聆月大祭司長聞訊來到諾歐·黎家,諾歐·黎將他們引入了汀雪的臥室。
三人來到牀前,汀雪平躺在牀上,面無血色,雙眼緊閉,看上去十分虛弱。
“汀雪,”諾歐·黎輕聲的呼喊着,“兩位師兄來看你了。”
汀雪漸漸睜開了眼睛,失神的望着三人,有氣無力的說出幾個字:“兩位師兄……你們來了。”
“汀雪,你別擔心,有你聆月在這,你不會有事的。”公爵將聆月讓過去,在牀邊坐下。聆月看了看汀雪的臉色,輕輕的拉起她的手,關切的問道:“汀雪,感覺哪裡不舒服?”
“心口疼,喘不上氣來。”
聆月聽了,用手指輕輕按壓汀雪的手腕,感受她的脈搏,汀雪的脈搏十分急促,令人心驚。“放心,沒事。”聆月不動聲色的摸了摸她的臉頰,以示安慰。他回頭對兩人說:“汀雪的這個病應該是小時候落下的,她小的時候生活條件太艱苦,營養不良,又經常受風寒,所以才得了這個毛病。以前因爲年輕感受不到,現在年齡越大感受就越強烈,所以要注意保養,”他又回頭叮囑汀雪:“注意不要動氣,要避免大喜大悲,心平氣和的過每一天就不會有事。”
“要說這次,完全都是櫻氣出來的。”公爵一邊說一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不過汀雪,你也別怪她,她就是這麼個脾氣,你是她姐姐,應該更清楚。當年我和雪琪還有陛下在諾曼德蘭也沒少領教她的暴躁,這些年在宮裡很少有人違拗她,脾氣更壞了。但是她的心裡還是很在意你這個姐姐的,剛纔回去之後立刻就來找我們,催着聆月過來給你看病,怕你出意外。”
汀雪聽了公爵的話,心裡對妹妹的怨氣也淡了很多,她也清楚妹妹不是真的想要傷害自己,只是她口無遮攔的性格依然改不掉,那些話不過是一時激出來的。她嘆了口氣說:“師兄,你放心,我不會和她計較的,我也理解她,殿下失蹤這麼久,她每天都心急如焚,現在發火也是正常的,我就是怕她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也不想看到她打洛櫻。”
“她也確實氣得不輕,回去之後有些不舒服,不過已經沒事了。關於打洛櫻這件事我也批評她了,櫻畢竟還是明事理的,答應讓洛櫻先住在這裡,以後再說。”聆月微笑着勸慰她。汀雪聽說櫻沒事,放心了不少,再加上聽說洛櫻的事暫時緩和,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喜色,多了些許紅潤。
“對了,殿下呢?”公爵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洛櫻的影子。一旁的諾歐·黎說:“她在隔壁屋裡呢。剛纔這一鬧,這孩子也受了點驚嚇,我讓她去休息一下。”
“我想見見殿下,問問冰藍的消息。”
諾歐·黎答應了,立刻派人將洛櫻請來。不久,洛櫻來到房間門口,怯怯的望了望屋裡的人,臉上的表情說明她還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