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欣慰的是,我的士兵們無一退縮,全部表示願意跟我一起追蹤半獸人的蹤跡。於是我們立刻出發,渡過蘭爾河,前往追蹤四人的蹤跡。
……
清風烈說到這裡,發出一聲長嘆:“哎,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把這幫兄弟領上了絕路。”
“怎麼回事?”公爵神情關注的望着他,已經預感到了後面可能發生的事情。
清風烈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說:“我們一路跟蹤那四個人,穿越科多山脈。我們用了五天的時間,沿着獵人們開闢出的小路前進,一方面要小心野獸和怪物們的襲擊,另一方面還要追蹤同時避免被目標發現,而我們的敵人顯然比我們更加善於在野外行走和居住,他們的速度很快,我們甚至常常失去目標,不過幸運的是山間的泥土鬆軟,我們可以輕易的發現他們的腳印。”
“從第二天開始,我們的食物漸少,不得不採集沿路的野果充飢。我讓手下的幾十名騎兵注意節約乾糧,儘量的以路上採集到的水果爲食。剛開始,我們並不懂得分辨那些果實,有好幾個騎兵因爲誤食了有毒的野果而身亡,這些可憐的士兵生前都是英勇善戰的勇士,卻沒想到將自己的屍骨扔在了那荒山野嶺之中。”清風烈的眼眶發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們都是好樣的,”楓翎用手輕輕的拍着清風烈的肩膀,安慰道:“他們不會白白的死去,等到戰爭結束,我會派人去收回他們的屍體,予以厚葬。他們將會與所有爲國盡忠的將士一樣受到人們的敬仰和銘記!”清風烈心懷感激的點點頭,繼續他的講述。
“當我們行進到第四天的時候,我們遭到了魅魔的襲擊,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抵抗是唯一的想法,在那場大戰中,我們損失了二十幾名優秀的戰士,那一刻我才深切的感到,人類的生命是多麼的脆弱,我們引以爲豪的一切在那些惡魔面前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那些被魅魔操縱的戰士們全都反戈一擊,向自己的戰友揮起了刀劍,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忍痛將他們殺死,戰友的血染紅了我們刀劍,我們的心都碎了。”
“當我們終於走出山谷,面前卻是一望無際的沼澤,濃重的白霧遮蔽我們的視線,如同我們未知的未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目標巨大的腳印已經緩緩的步入沼澤,我們必須跟上去,直到探明真相。”
“我們跟隨着敵人的蹤跡步入沼澤,四周白茫茫一片,我們拔出刀劍防身,小心翼翼的前進。整個沼澤一片死寂,如果不是親身到此,我很難想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死氣沉沉的地方。這裡就像是一塊大墓地,每一棵蜿蜒扭曲的怪樹都像是一塊墓碑,每一次風吹過耳畔都像是冤魂的呼喊,我們全身發冷,感覺整個人好像都已經死了一般,也許不多久,我們就會成爲真正的屍體,腐爛在這無人知曉的墓地之中。”
“漸漸的,我們失去了方向,腳下的淤泥和污水已經淹沒了敵人的蹤跡,我們失去了目標,不知道該往哪裡前進。就在我們茫然無措的時候,卻忽然看到那四個人從濃霧中走出來,擋在我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跟蹤我們幹什麼?’一個棕色頭髮的人類男子問。”
“‘我們並沒有跟蹤你們,只是恰好順道而已。’我不希望過早的打草驚蛇,於是找了個藉口,但是他們顯然並不相信,另一個人類男子冷笑道:‘你以爲我們是小孩子?會相信你的鬼話?’他的相貌和剛纔發問的男子很相像,我想他們一定是兄弟。就在我思索該怎麼辦的時候,兄弟倆身邊的牛頭人把手中的戰錘一揮,叫道:‘不管他們是什麼人,幹掉就是了!’說罷他邁着沉重的腳步向我們撲了過來。”
“我們已經沒選擇,只能以刀劍相迎。然而那牛頭人力大無比,我們使用的刀劍在他面前如同玩具一般,眨眼之間,他便殺死了七八名戰士,而他的幫手們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很顯然,他們認爲憑藉他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幹掉我們。”
“我拔出腰間的聖劍,指揮我的士兵們從四面八方攻向牛頭人,剩餘的四五十名士兵將牛頭人團團包圍,那個牛頭人從背上取下標槍,一手揮舞戰錘,一手投擲標槍,我的士兵們根本無法接近他五步之內,一個接一個的倒在血泊中。”
“我和赫裡趁着牛頭人不備,從左右分別殺向他,牛頭人向我投出一支標槍,我閃身躲開標槍,一劍刺去,長劍刺傷了牛頭人的左臂,卻沒能傷到他的要害,他狂暴的一聲怒吼,戰錘向我橫掃過來,我用左手的盾牌一擋,戰錘重重的打在盾牌上,盾牌頓時變得支離破碎,巨大的衝擊力將我震飛出去,撞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憤怒的牛頭人從手臂上拔出我的劍,回身扔向赫裡,赫裡急忙舉盾格擋,長劍被盾牌彈飛出去,並沒有傷到他,然而緊隨其後的戰錘卻擊碎了他的頭顱,鮮紅的血混着白色的腦漿灑了一地,那一刻,我真的感到欲哭無淚……”
“望着自己的士兵一個一個倒在被鮮血染紅的淤泥之中,我的心悲憤至極,我真想撲上去與那個牛頭人拼了,但是胸口的劇痛和強烈的眩暈感讓我根本站不起來,我倒在地上望着牛頭人殺死了我的最後一名戰友,他喘着粗氣走向我,兩眼血紅,鼻子裡噴着陣陣怒氣,將手中的戰錘向我砸了下來。”
“那一刻,我等待着死神的降臨,心裡沒有任何恐懼,只是用憤怒的目光注視着牛頭人血紅的雙眼。”清風烈臉上的肌肉變得有些扭曲,似乎他又重新回到了那個生死瞬間,他的雙眼突出,眼神中充滿憤恨,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眼看着戰友們遭受屠戮,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
沉默良久,清風烈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他用雙手擦了擦臉,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原本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大家了,可是我很幸運,女神還沒有拋棄我。當牛頭人準備殺死我的時候,一支飛箭射在我頭頂的樹幹上,棕色頭髮的男子見狀連忙呼喚牛頭人離開,牛頭人心有不甘的瞟了我一眼,和其他三人匆匆忙忙的走掉了。”清風烈將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旁邊默默傾聽的灰精靈王子哈爾蘇達,滿懷感恩的說:“後來我才知道,是灰精靈的巡邏兵救了我一命,當時我們已經處於灰精靈和吸血鬼領地的邊緣,打鬥聲驚動了灰精靈的哨兵,他們放箭示警,嚇走了那四個人。”
每個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哈爾蘇達王子,哈爾蘇達略加思索,恍然大悟:“哦,我記得你。”他對楓翎和兩位公爵說:“當時,我們的巡邏兵發現有人打鬥,就過去探察,正巧碰到那個牛頭人要殺死這位閣下,於是哨兵就放箭示警,將他們嚇退,將他救回了營地。”
“原來如此,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楓翎連忙向哈爾蘇達道謝,哈爾蘇達微笑着擺擺手,嘆了口氣說:“只可惜,沒能救回更多的人。”衆人聽了,也都不由得發出一陣嘆息。
“後來呢?”
“後來,我在灰精靈們的幫助下,養足了精神,儲備好了足夠的水和食物,灰精靈們還給了我新的衣甲和武器,幫我探明瞭那四個人的蹤跡。於是我再次出發,在兩名灰精靈的帶領下追上了他們。那時候我們已經到達龍之荒原的邊緣,我謝過兩位灰精靈朋友,獨自上路繼續追蹤他們。”
“我一路跟蹤他們來到一座神廟附近,他們站在神廟的門口,似乎在準備着什麼,而我則躲在一片山丘後面遠遠地觀察他們的動靜。只見那個半獸人薩滿用各種石頭在神廟周圍擺出一些奇形怪狀的圖案,然後,他走到神廟門口,仰面朝天,大聲的呼喊着什麼,那似乎是半獸人的語言,我聽不懂。”
“之後,他從腰間摘下那隻金號角,向着天空吹響號角,號角的聲音悠遠而綿長,迴盪在天地之間,震撼人心。我吃驚的看到一團團紫色的霧氣從獸人擺放的石頭圖案中冒出,向神廟的上方交匯,與此同時,神廟的頂端也冒出了一縷黑色的霧氣,似乎有什麼東西將要噴薄而出,那場面十分的壯觀,也十分的令人震驚。”
“那霧氣交匯在神廟的上空,逐漸形成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慢慢的睜開,就在它們即將完全睜開的時候,那個半獸人薩滿忽然大叫一聲,倒在地上,他的三個同伴慌忙上前扶起他,但是看上去他已經一命嗚呼了,而與此同時,天空中的那雙眼睛又重新閉上,霧氣開始慢慢消散,很顯然,他們的儀式似乎失敗了。”
“就在我爲他們的失敗而感到高興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發光的物體拖着五彩斑斕的光尾緩緩的飄向他們,當它來到他們身邊的時候,光芒一閃,那東西竟然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女子,就像我對你們說過的那樣,翠綠的長髮,背上長着輕薄的翅膀,看上去十分可愛。”
“那女子在他們身邊落下來,看了一眼地上的獸人薩滿,似乎在跟他們交談着什麼,過了一會兒,那女子開始施法,她的翅膀發出金色的光芒,一陣陣香氣撲面而來,連我都能清楚的聞到,我驚訝的看着霧氣重新聚攏,那雙眼睛重新睜開,當那雙眼睛完全睜開的一霎那,一陣耀眼的白光刺的我睜不開眼睛。等到光芒散去,我重新睜開眼睛看的時候,那個女子已經不見了,我只看到一股濃重的黑霧騰空而起,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