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樓下的客廳去迎接方永泰。方永泰走進別墅,身心疲憊,右手還在微微發抖。
我二話不說,上前抓住他的右手,拉開袖子一看,他的手臂上纏着長長的繃帶。方永泰別過頭,想要抽開手臂,卻未能成功。
我解開繃帶,繼而看到他的手臂外側,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到底怎麼回事!”我惱怒地拋開他的手臂,大聲地問他。
方永泰本來不願說,但在我的眼神的追逼之下,只能緩慢地說出事實:“剛纔我和許逆雲去決鬥了。”
果然是這樣……生死攸關的事情,他竟然瞞着我。對於方永泰的自作主張的做法,我簡直想要揍他一頓。
“我知道你今晚要去秦琴家裡,怕影響你的心情,所以沒有告訴你。對不起。”方永泰面無表情地說着這些話,用繃帶重新纏住手臂。
“你本來就沒打算讓我知道。你這個混蛋!”我朝着方永泰的肚子打出一拳,方永泰捂住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
看樣子,他的肚子那裡也受了傷。這傢伙,爲了與許逆雲決鬥,帶着滿身的傷痕回來。難怪他今天上午說出“善待我姐姐”這樣的話,原來他怕自己沒法活着回來。
“你……殺了許逆雲?”我看着方永泰,有點擔心這樣的事情的發生。
“他也受了傷,我沒有要他的性命。”方永泰輕描淡寫地說道。
儘管如此,我可以約略地想象出來,那是一場多麼驚心動魄的打鬥。一場置生死於度外的打鬥。
而就在那個時候,我卻在秦琴的家裡,和秦琴的家人一起平靜地共進晚餐。想到這裡,越發覺得方永泰可惡。
“混蛋!沒死就好!”我用膝蓋頂一腳方永泰的腰部,“上去把身體洗乾淨,我幫你塗點藥水。”
幸虧他沒事……否則我怎麼向馨雨交待……
對於任性的方永泰,不知從什麼時候,我慢慢把他當作弟弟來關懷他。
方永泰對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費力地爬上樓梯。
他用意志力支撐自己,竟然還能用自己那傷痕累累的身體,巧妙地躲避吳可然家的別墅智能安全系統,與吳可然見上一面。
連我都不禁有點佩服他。懦弱,僅僅是方永泰的表象。
我回到房間翻出王福老先生送給我的瓶瓶罐罐,來到方永泰的屋子裡。
這些都是王福老先生做的療傷聖藥,在這裡我沒怎麼派上用場,卻沒想到今天能用在方永泰的身上。
方永泰赤膊着上身從浴室裡走出來,他有着不輸於我的強壯體格,而在那寬闊的身體上,佈滿紅色或者青色的淤腫。
“躺下!”我指着牀,命令他。
方永泰無奈,只能俯臥在牀上,露出寬厚的脊背。
“真是笨蛋。”我一邊責罵他,一邊根據不同的傷勢,選擇不同的藥水來擦抹。
有些藥水塗上去會產生火辣辣的疼痛感,方永泰猛抽幾口冷氣,不停地叫嚷“少一點,少一點!”
“沒用的傢伙!死都不怕,還怕這點疼?”我故意用手掌拍打他的傷口,害的他哇哇直叫。
背部的傷口處理完畢,我拍拍他的屁股,“坐起來”。
方永泰盤腿坐起來,昂起頭,讓我在他的腹部和胸部塗抹藥水。
過了一會兒,方永泰低頭看看自己腹部,猛地冒出一句,“林天,你的抽象畫的水平不錯。”他指的是自己腹部被我用藥水塗抹成花花綠綠。
我瞪他一眼,“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喂,我問你,剛纔到吳可然那裡,有沒有什麼進展?吳可然爲什麼突然退學?”
方永泰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她要結婚了。”
“啊?”驚訝之下,我停止塗藥的動作,楞楞地看着方永泰。
方永泰看着幽黑的窗外,“這是她爸爸的決定。吳可然要與何銳熙結婚,然後跟着他去英國留學。”
“吳可然她願意?”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吳可然的爸爸用斷絕關係來逼迫吳可然,爲了她的媽媽,吳可然只能答應。”說到這裡,方永泰也顯得無可柰何。
不可否認,受過高等教育、性格溫文爾雅的何銳熙不是一個壞人,更進一步說,是一個理想的結婚對象。但是吳可然父親這樣的做法,使得我原先對他的好印象蕩然全無。
商人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如果用在自己的子女身上,簡直就是一種災難。
我想了想,問方永泰,“什麼時候結婚?”
如果時間充裕,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明天。”方永泰閉上眼睛,似乎感到一陣絕望。
吳可然父親的專橫,比我的老爸,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就這樣放棄了?”我再也想不出合適的問題。或許是被方永泰傳染,我也產生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
“我剛纔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她,希望能帶着她離開這裡。”
“然後呢?”
“吳可然很生氣。她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認爲我在這個時候,還在開玩笑。她甚至懷疑我是一個高級的小偷。”方永泰攤開手掌,顯得無可奈何。
這是正常的反應,吳可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怎麼可能讓她一下子相信,這個平時沒有一句正經的方永泰,是一個勢力龐大的美國華人組織的首領。
傷口全部處理完畢,我收起藥水瓶,問他,“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只能放棄。我是別人眼裡的黑幫領袖,吳可然是有錢人的私生女。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方永泰披上一件衣服,慢步走出房間。
“你去哪裡?”我朝着方永泰喊道。
“去樓上喝酒。”方永泰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向樓梯。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