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芾之手裡捧着個玉瓶仔細觀賞着,問道:“讓她走了?”
“是,我們是按照計劃做,但是她沒有讓護衛出手。”下面跪着的人低頭回道。
“果然是不要臉的婊子,被這麼辱罵都能忍得住,趙大公子那邊怎麼說?”王芾之放下玉瓶,問道。
“趙大公子說已經安排了五十個死士過去,凌家的護衛都放假了,就她們現在那些人,定不會是趙家死士的對手。”下人回道。
“嗯,你派人去盯着,有結果回來稟報。”王芾之揮揮手讓下人退下,方問屏風後面坐着的王蕙蘭,道:“如何,消氣了吧?”
“哼,要在汴京就將她浸豬籠纔好呢。”王蕙蘭哼了聲道。
“這不是多少還是要給皇上一些面子嘛,這賤人也夠狠,如若她給一點反應,咱們的人就可以找藉口抓人,可惜了。”王芾之嘆道。
“什麼給皇上面子,”王蕙蘭冷笑一聲,道:“你們就算找藉口抓人,不還是一樣不給皇上面子,怎麼今天可以做前些日子就不能做?”
“妹妹,你也知道皇上那人,做什麼事情都是一時興趣,前幾天他記得這個事情,咱們自然沒必要去湊這個黴頭,現在,哼,那老頭只怕都快死在那遼國送來的美人牀上了,哪裡還會記得一個商戶。”王芾之笑道。
臉上的巴掌印發着熱,似乎還被劃破了口子,燕三將冰塊敷了下,然後道:“那女子是刺客,這指甲上有毒。”好在這刺客只是爲了羞辱於她,如若是一開始就是衝她性命而來,燕三不覺打了個冷戰。
“好在我百毒不侵,要讓她失望了。”凌清羽笑道。王家敢在汴京就下狠手,說明皇上已經不在乎凌家了,她的第六感果然是正確的,這種皇帝,絕對不可靠!想到這,對燕三道:“要儘快走,他們既然已經出手,就不會只是這麼幼稚的把戲。”
“十三,跟後面的馬車說,加快速度。”燕三對車前揚聲道。
影十三將繮繩交給蘇姆,自己縱身掠向後面的馬車一輛輛的交代過去。
車隊疾馳了一個多時辰,車隊已經行駛出去幾十裡,馬也開始疲累,速度便降了下來。
汴京附近的道路都是筆直的官道,但是這樣的快速行駛,坐在車子裡面的人還是被顛簸得夠嗆。凌清羽和石方還好,都是在海上顛簸慣了的,韓枔就有些受不住了,乾脆出來騎馬。
“當家的,可以轉路了。”韓枔策馬到凌清羽馬車前,道。他們昨日商量的,目的地是去往銀州,但是先往南繞一下,怕有心人追蹤到痕跡,按照凌清羽的說話,小心撐得萬年船。
“好。”凌清羽掀開窗簾道。
凌清羽話音還未落,燕三已經打開車門躍出車外,對韓枔道:“韓先生,你進去。十三,叫後面的車聚攏上來。”
“怎麼?”韓枔一邊聽話的下馬上車,一邊問道。
“有人來了,不少。”燕三道,將長劍交給凌清羽,然後抽出了短劍。
燕三一旦用短劍,來的人就不可小視,凌清羽抱起名盧,不覺喚了聲:“燕三。”
“放心。”燕三回頭給了她一個笑容,然後將馬車門關上,動了動肩頭,嘴角帶上了一絲冷笑。這裡四下荒無人煙,路邊都是殘雪,殺多少人都沒有顧慮,來的真好,老子心裡正非常不爽!
後面的馬車加快速度,圍成一圈,石方自動的跑進了凌清羽的馬車裡。
爲數不多的護衛們守在了馬車邊上,燕三影十三蘇姆還有謝三郎則一人站立一個方向。
剛站好位置,一隊人馬就已經直衝過來,馬上之人都是黑色緊靠黑色面罩,一副我是死士的打扮。
冬日陽光正好,在殘雪上反射出點點金光,將那些人手中的武器也映出森森寒意。
“殺!”那隊人帶頭的人喊道,那隊人馬分成三部分,最多的保持的直衝的態勢,另外兩對則從兩邊包抄過來。
燕三冷冷一笑,不待他們衝過來,身形一縱,已經衝了出去。
那頭領見前方那人一動,身影彷彿成了一道煙般直掠過來,心中一動,喊道:“點子硬。”下意識的側過了身子。
他後面的人就沒這麼好運了,待燕三掠過後,已經收割了好幾條性命。
失去生氣的身體從馬背上掉了下去,頭領一震,立刻反應過來,與另外幾人纏鬥上去,然後叫道:“公羊先生!”
“赫赫赫赫。”一陣怪笑過後,從馬隊後面上來兩個中年人,一人黑衣一人白衣,白衣的手拿鐵鉤,黑衣的手拿鏈子刀,加入了戰場。
“公子羊,羊子公。”燕三的眼瞳微眯了下,一個回身抹斷了一個死士的脖子,再在那首領的身上開了道口子,然後迎上了那兩人。
公子羊羊子公兩人分開並不可怕,可是兩人一起刀鉤合作卻是江湖上排名第十的人物,兩人招式很是詭異,鐵鉤和鏈子刀互相交擊攻擊範圍非常大。
死士怕被波及都散了開去,涌向了馬車。
燕三冷笑一聲,體內氣息極快的流轉了一遍,揉身攻進了那片死亡光網裡。
“三郎,守住車。”影十三叫了聲,迎上了正面而來的死士。
三郎躍到馬車頂上,他是跟了凌清羽後纔開始學習大周武功,知道自己功夫不大濟事,也不上前搗亂。
蘇姆則是迎上了後方來的一波死士,他本來師從法特梅手下第一武士蘇姆,後來又跟着燕三和燕七,刀法很是毒辣。那些死士先是看到一個漂亮到讓人驚訝的少年,心裡多少是有些輕忽的,但是一交上手才知道,越漂亮的花越有毒,這話真對!蘇姆的刀是砍下去必要見血的,不一定要你的命,但是一定會在你身上留下些什麼,比如肉耳朵鼻子手指,等等。
燕三吃了那紫果,功力大增,他靠着一股殺氣連時大先生都能幹掉,又何況是現在的公羊,只是公羊的長處就在於配合和互相牽制,防守性能非常好,一時之間,燕三居然沒有法子攻進近身,見馬車那邊護衛們已經有兩個倒下,不覺有些心急,便欲拼着受傷也要取他們性命。
他的眼睛因爲殺氣暴漲而轉爲了紅色,對從背後繞攻過來的刀鋒置之不理,而是直接衝向了刀離手而鐵鉤還未來得及回防的羊子公。
羊子公愕然後退,驚叫一聲道:“你是燕三!”
只是他退的再急也比不上燕三的速度,後退的姿勢還未老,燕三的短劍已經****了他的胸口,而那鏈子刀的刀尖也已經逼近了燕三的後心,同時到達的還有公子羊的鐵鉤。
燕三撒手,身子一矮,那刀尖扎在了他的後肩上,另外一把短劍擋住了鐵鉤,兵器交割中,短劍上劃過一道寒光,燕三再加了把力,將那鐵鉤生生斬斷。
空着的手從羊子公身上抽出短劍,燕三身形未停,藉着公子羊收鉤之力合身貼了上去,斷掉的鐵鉤鉤刃從他耳邊劃過,燕三的嘴角帶着一絲冷笑,在公子羊驚恐的眼瞳裡,讓短劍劍刃從他的脖子間劃過,然後身形依然未停直掠向馬車前的死士,當一個死士背後中劍而發出悽慘的叫聲時,公子羊死不瞑目的身子方倒了下去。
有燕三加入,馬車邊的戰鬥就是一邊倒了。
“居然是燕三。”陰子源嘆了口氣道,而且還是實力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的燕三,公羊都討不到好處,自己更是不濟了,還是回去找趙老大來吧。
“就你一個了?”陰子源剛轉頭,就見身後站了個年輕人,正緩緩拔出腰間重劍,問道。
陰子源眉頭一緊,道:“陸堯!”
“陰子源,在王家躲了五年,日子過的可還好?”陸堯冷冷的問道。早上過去凌府的時候正好見到那一幕,見凌清羽阻止燕三,他便也沒有出手,只是在車隊已經走了後,將那兩個已經被燕三廢掉的殺手拖到隱蔽地點幹掉,然後想起來還是不放心,纔跟了過來,沒想到居然可以碰到仇人。
陰子源的嘴角有些抽搐,本來以爲是出來散心般的任務,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趙府的公羊碰到了燕三,而自己,居然碰上這麼一個煞星。
陸堯一聲長嘯,劍影如光,將陰子源的退路全部封死。
五十個死士,收拾起來其實時間也不久。
聽得長嘯,凌清羽忍不住打開了車門,見外面已經只剩下十幾人在負隅頑抗,燕三已經袖手在一旁,指點影十三和蘇姆。
凌清羽朝長嘯聲的那邊看去,太遠,只能遙遙見到那邊有些東西發亮,便收回目光,然後看到了燕三背後插着的刀。
“十三,收了。”見凌清羽的臉色不好看了,燕三叫了一聲,然後掠到馬車邊,非常老實的站在了石方面前。
影十三的劍光快了起來,等石方拔完刀上好藥綁好繃帶,和蘇姆兩人已經將剩下的人都收拾乾淨。
這邊聲響一停,那邊激烈的打鬥聲就傳了過來。
凌清羽疑惑的看向了燕三。
“那邊還有一個,”頓了下,燕三道:“陸堯擋住了。”
剩下的護衛開始收拾戰場,將屍體都丟到路邊。
“這裡還有個有口氣的。”影十三叫道,然後把人拖到了凌清羽和燕三面前。
“你們是趙府的人還是王府的?”凌清羽問道。
那人楞着脖子不出聲。
影十三將他身上搜了下,翻出個腰牌,上面一個大大的趙字。
“你跑不了的,趙將軍已經下了令,你不可能逃掉。”那人冷冷的道。
“王家給了什麼好處?”凌清羽很有興趣的問道。趙吟風和凌家合作剛賺了那麼多銀子進腰包,轉頭就要殺金主,一定是王家能給更大的利益。
“趙將軍要我轉告一聲,他一直愛慕的是王家小姐,你癡心妄想,自然是這個下場。”那人說道,心裡暗道一聲,大公子,這話雖然說晚了,屬下總算還是完成了你交代的一項任務。然後咬了嘴裡的毒藥。
見那男人倒地身亡,凌清羽回頭問道:“這話難道不該是衝上來殺我之前說的嗎?”
“趙家的生意還做嘛?”韓枔問道。
“不做了,不管是不是趙吟風的主意,他今兒早上可是就在大門口那呆着,這樣我們還上趕着去做,不是自己找虐嘛?”凌清羽冷笑了一聲,道。
走下馬車,凌清羽向激斗的方向走了幾步,遙遙的看着那交錯的身影。
直到一人倒地,而那站立之人眼神深深的看了過來,凌清羽的心才放了下來,對他一笑,大聲道:“多謝了!”
陸堯咬了咬嘴脣,心裡一痛,還劍入鞘,扛起陰子源的屍體,飛掠而去。
“他生氣了?”凌清羽不解的問燕三。
燕三笑了笑,摟過她的腰道:“走吧,我們還要趕路。”你對自己人從來不說多謝,一句多謝有多傷人也不知道。
凌家的車隊掉了頭,往銀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