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相公西門慶
法華寺的大圓和尚非常驚訝,每年到了這個季節,來法華寺欣賞桃花的人都是絡繹不絕,拖家帶口來的也不少,但帶着一個車隊來的,在二十多年的主持生涯中,大圓和尚還真沒見過。
幸好法華寺地方夠大,也有別院專門供遊客臨時住住。雖然說起來法華寺免費提供別院,但大圓和尚還沒見過誰厚着臉皮不給錢的。
因爲那些來欣賞桃花的人也會順便拜拜佛,留些香油錢,也有點房錢的意思,這也是法華寺種桃樹的目的,要不然這麼大規模的寺院,還真是不好維持。
西門慶也很驚訝,因爲這是他到了這個奇怪的世界以來,第一次見到一個開發的如此完美的旅遊勝地,而且,幕後老闆還是個和尚!
桃枝被修剪的很認真,保證春天的時候開出最妖豔的花來;桃樹下面還有厚實的草地,大圓和尚還提供各種型號的草蓆,以滿足各種需求;和尚不喝酒,但遊客在欣賞桃花美景的同時想要喝酒,自然有人來販賣,每個商販需要繳納一定的費用,大圓和尚把這稱爲維護費。
甚至於,某些角落裡,大圓和尚還豎起了臨時的帳幔,隔出一塊塊空間,給特殊需要的情侶們私密的空間。這種“雅間”,當然是要收錢的,而且費用還不低。
當西門慶漫步在桃樹林的時候,耳邊不時響起各種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大部分還都算是剋制,但也有個別膽大的,完全無視他人,縱聲高歌!
野*合萬事興啊!
在這種大環境下,潘金蓮的臉一直紅紅的,倒是旁邊的小妖精雪兒吃吃笑着,拉着潘金蓮聽着各種各樣的聲音,還不知道在潘金蓮耳邊低語些什麼,很快,西門慶就看到雪兒和潘金蓮在桃樹林中互相追逐開來。
“大師!”西門慶一把拉住大圓和尚的袖子:“你不要當和尚了,跟着我混吧!”
這大圓和尚,簡直就是商業奇才啊!這要不給哥打工,沒天理啊!
“施主取笑小僧了。”大圓和尚輕輕掙脫了西門慶,雙手合十,一付法相莊嚴不可侵犯的樣子:“小僧遁入空門,世俗之事,早就與小僧無關。施主若是有意,不妨多供奉些香油。”
旁邊武松和時遷看了都笑,就連燕青也笑了起來,一路來的陰霾也從臉上消失了。
西門慶這車隊人口衆多,佔了多半個別院,也大方的給了足足的五十貫香油錢,不能欺負出家人啊!
大圓和尚收了交子入懷,滿臉堆笑,正待親自做了導遊,講解幾處最好的觀賞地點,突然有一小沙彌過來報道:“主持,有老客到。”
“什麼老客,沒看到眼前都是貴客麼?”大圓和尚面露不滿,又打圓場道:“小孩不懂規矩,貴客莫怪。”
“既然是相熟的客人,大師不妨去陪。”西門慶笑道:“我們信步走走就是。”
“貴客宅心仁厚,小僧謝了。”大圓和尚恭敬的行了一禮,飄然和小沙彌去了。
“什麼老客這麼古怪?”一旁鼓上蚤時遷奇怪道:“這幫禿驢見了錢就像聞到血的蒼蠅一樣,誰給的錢多就把誰當成菩薩一般伺候。什麼老客有我們大方?”
浪子燕青眼尖,提醒道:“方纔那個小沙彌嘴上說是老客,但右手伸了三個手指出來,比劃了一個手勢,肯定是有事情要急着讓大圓和尚過去處理。”
“這幫禿驢能有什麼事情?”時遷不依不饒道:“莫非私養的女人爭風吃醋,打起來了?”
西門慶和武松聽了都笑道:“三弟這張嘴,就是不肯饒人。”
“兩位哥哥有所不知,這世上的和尚多半都是假的,背地裡什麼事情不幹?”鼓上蚤振振有詞:“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不由得不信,上回有個禿驢拿了香油錢叫兩三個粉頭上門服務,我蹲在大梁上看了的。”
“那後來呢?”西門慶奇道。
“後來...後來看着沒意思了,我就開了那禿驢的箱子,給他來了個捲包會。”時遷笑道:“臨走的時候把那禿驢的衣服丟在了屋頂,誰叫他不好好當和尚的!”
鼓上蚤時遷又道:“我今天也跟了去看看,那禿驢到底是會老客,還是會小情人去了。”
衆人大笑不已,看着時遷遠遠的跟着那大圓和尚去了。
大圓和尚自從看到小沙彌比出來的手勢,心裡就是一沉,這代表着不管來人是誰,自己都要無條件的服從,自己這幾年乾的風生水起,舒舒服服的,房間裡面還暗自養了女人,這一來人,弄不好自己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想着那女人圓滾滾的屁股,大圓和尚還真有點捨不得。
讓大圓和尚沒想到的是,來的是一個脣紅齒白的青年,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但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凌厲的氣息,叫人無法直視。
殺過很多人的那種凌厲。
大圓和尚忍不住心裡哆嗦了一下,讓小沙彌滾得遠遠地,自己上前行禮道:“施主安好?敢問施主從哪裡來?尋小僧有何事情?”
花榮戴着笠帽,壓得很低,但大圓和尚還是能感覺到花榮的凌厲眼神從笠帽的縫隙中透出了,看了自己許久。
“宋公明哥哥叫我來辦一件事情。”花榮收回目光,從懷中掏出一塊腰牌:“要一個最安靜的屋子,等事情辦完了就走。”
宋公明的名字,手勢,再加上這塊腰牌,大圓和尚可以確定花榮確實是宋江派過來的,同時也確定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偷偷擦了把汗,大圓和尚鬆了一口氣:“放心,不管你需要什麼,我一定會替你辦到。”
“這裡到曾頭市道路如何?”花榮問道:“還有我的馬,你要找人替我好好喂着。”
“沒問題!”大圓和尚看了一眼,馬鞍邊上還掛着一付泥金鵲畫細弓,加上半壺鐵箭,心下打了個突,回頭看到花榮的眼睛掃過來,趕緊收回目光,給花榮介紹起附近道路來。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身後的院牆上,露出半個腦袋來,正是鼓上蚤時遷伏在牆頭仔細聽着。
-------------
“什麼老客,明明是個帶了弓箭的年輕人,來的好不尷尬。”時遷回來後,口吐白沫的向西門慶和武松等人述說道:“這人和那禿驢似乎不算太熟,拿了塊腰牌出來讓那禿驢看。”
“腰牌?”西門慶和武松對視一眼,他們兩個身邊可還有皇城司的腰牌,莫非來的也是官府中人?
“三弟可曾看清是什麼腰牌?”
“這個...離得有些遠了,看不清楚。”時遷想了想:“不過那年輕人的目光非常凌厲,不是一般人物。”
“那你聽到了些什麼?”西門慶又問道。
時遷摸了摸腦袋:“那目光太過厲害,我都不敢把腦袋完全探出去,遠遠的只聽到那年輕人讓禿驢餵馬,又問附近道路,完全搞不懂到底做什麼。”
“管他做什麼呢?反正與我們無關就是了。”西門慶摸了摸那塊羊脂玉佩,成功吸引了時遷的目光:“三弟也不用去探了,萬一被發現了反而不好。”
武松突然問道:“附近有什麼大的去處麼?這年輕人肯定不是來看桃花的,既然問道路,那肯定和附近什麼去處有關?”
“說起來的話,幾裡外有個地方喚作曾頭市。”浪子燕青對這裡熟悉些:“也有數千人居住,算是個大去處。”
“曾頭市?”西門慶猛然抓到了什麼線索:“曾頭市是不是有個教師喚作史文恭的?”
晁天王曾頭市中箭,這個水滸中的關鍵情節,也是最大的謎團,西門慶當然記得。自從晁天王中箭身亡後,宋江就完全在梁山坐穩了老大的位置。
雖然說晁天王是中了藥箭而亡,而且箭桿上還有“史文恭”三字,坐實了是史文恭冷箭射中了晁天王,但其中還有很多謎團。
這箭到底是不是史文恭射出去的?
就算是史文恭射出去的,當時黑呼呼的,史文恭怎麼就瞎貓碰上死耗子,巧不巧第一箭射的就是托塔天王晁蓋?
史文恭武藝超羣,弓馬嫺熟,爲何偏偏又要在箭頭上用毒?
而且事後曾頭市從頭到尾都沒有炫耀過此時,史文恭也像個局外人似的不知道自己射的就是晁蓋?
最令人生疑的,就是晁蓋最後的遺言:“若那個捉的射死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主。”
這種遺言,不就是明擺着不想讓宋江做梁山泊之主嗎?至於後來情節的發展,已經超出了這位晁天王的意料之外,這遺言也只當是廢話了。
“哥哥也聽說過史文恭的名頭?”說話的是武松,冷笑兩聲:“聽說這廝武藝不錯,倒是個好對手。可惜被重金請了去做教師,恁地污了名頭,江湖上多有恥笑,算不得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