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東瀛語交談了一陣,鄭清開始時顯得比較激動,後來被孫俊明幾句話壓了下去,似乎被說服了。
“這票大買賣小弟不是不敢做,只是一個閃失,我們兩個都是萬劫不復的下場。”鄭清終於切回人話,讓本來快要有些不耐煩的蔣敬重新打起精神:“不過孫兄這麼有把握,兄弟也願意出把力,試上一試。”
孫俊明鼓掌道:“好!幹完這票買賣,我等二人便可攜全家老小遠走他鄉,做一富家翁,不用再在海上搏命。”
“到時候兄弟家裡可得多添幾個如花似玉的幾房小妾。”鄭清被孫俊明描繪的未來心動不已,把自己理想說了出來,惹得孫俊明發出一陣會意的笑聲。
“彼此彼此。”孫俊明大笑道:“汴梁行首不要太多,只要兄弟你對付得了,這點算得了什麼!”
鄭清加上一句:“可惜李行首已經被官家給包了,咱們不能下手...不過官家總有膩味的時候不是?”
“嘖嘖嘖,你這想法甚妙。”孫俊明笑道:“官家碰過的女人啊...只要這買賣成了,保管沒問題!”
二人相視而笑,鄭清突然肅然道:“孫兄,那東瀛人能靠得住麼?”
“哪有什麼靠不住的?”孫俊明壓低了聲音回道:“說到底,他雖然只是個搬貨物的奴僕,長的跟猴子一般,但畢竟是實打實的東瀛人,就算有人質問起來也露不出半點馬腳...”
“這倒是。就算藤吉郎那小子驚慌起來,說的話也只有我們幾個能聽得懂。”鄭清連連點頭:“等到了海上,便來個斬草除根。”
孫俊明一挑大拇指:“這主意妙,朝廷肯定要派人同往,到時候一併斬草除根,咱們便是朝廷派出的使臣哈哈哈...”
“此處不可多談。”鄭清打斷孫俊明道:“明日便去託人,在樑公公面前...”
孫俊明會意,當下二人又吃吃喝喝起來,聊些女人什麼的,正事再也不提半句;神算子蔣敬把定瓷大盤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到原位,在隔壁雅間琢磨了一會兒二人方纔的話,出來喚來兩個夥計。
“你們兩個好好盯住這兩個商人,在哪兒居住,或去哪兒,派一個人回來報信。”蔣敬拿定主意:“這事情有點奇怪,我要報給東家。”
“你做的很對。”西門慶聽了蔣敬的描述,尋思了一會兒點頭道:“這兩個傢伙不是好人,想找自己東瀛夥計藤吉郎假冒東瀛使節。”
“假冒東瀛使節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蔣敬有些想不明白:“就算官家有所賞賜,那能有多少?聽他們二人言語...這簡直就是個天底下最大的買賣,幹成一票就從此衣食無憂,幾輩子花不完。”
西門慶摸了摸雷公石,呵呵笑道:“這兩個傢伙不可謂不大膽,雖然他們沒有透露出具體計劃,不過如果我料想不差的話,恐怕是要來一個兩頭騙。”
“兩頭騙?”蔣敬有些驚訝:“除了官家還能騙誰?”
“自然還有東瀛王。”西門慶眨了眨眼睛:“先找藤吉郎假冒東瀛使節,他們兩個扮成護送使臣的好人先把官家賞賜騙到手;再通過那個藤吉郎的口,或者從哪兒弄來假國書,聲明東瀛自願稱臣,願意每年進貢多少多少,官家大喜之下,必然有回賜。”
“但他們是空着手來的?”蔣敬疑惑道。
西門慶嘿嘿笑道:“海上風大,把進貢的船打翻了不是?若非如此,他們也無法救起那個所謂的東瀛使節...這主意如何?”
蔣敬駭然道:“他們膽子也太大了...這樣也行?”
“對於官家來說,需要的只是一個名分,甚至於花大價錢去買。”西門慶微笑道:“回賜之物必然是東瀛所缺少的,而且是精品中的精品,這東西到東瀛出手...蔣先生,你說說有多少利潤?”
“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一本萬利。”蔣敬咂舌道:“幸好東家在,把事情分析的十分透徹。”
“不盡然...只怕他們野心更大。”西門慶輕輕搖頭道:“你不是聽他們說要假冒朝廷使節麼...這纔是我說的兩頭騙。貨物出手還不算,恐怕還要騙東瀛王進貢,返回來再賺一筆。”
“這...要不要報官?”
西門慶說的煞有其事,完全超出了蔣敬能理解的,簡直快要頭腦短路,連報官都說了出來。
“總之,孫俊明和鄭清這兩個傢伙膽大包天。”西門慶沉吟道:“開封府那幫貨色能成什麼事?我會讓皇城司暗中盯着這兩個傢伙,讓你那兩個夥計撤回來罷...他們不是說要找樑公公麼?這樑公公莫不是樑師成那廝?也只有他能在官家面前說上話...這事情暫時不要聲張,我自有打算。”
蔣敬點頭稱是,在他看來,把這件事情說給西門慶聽,就幾乎等於這件事情已經得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他哪裡能想到,西門慶比他尋思的要複雜的多。
這件事情,對於西門慶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哦對了,蔣先生再幫着選個好日子,這家裡又要多一張吃飯的嘴了。”
西門慶這等說法讓蔣敬有些無奈,那可是一個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要另外換個人新娶小妾,簡直就是天天要掛在嘴裡、日日摟在懷裡、夜夜膩在一起,而在西門慶嘴裡簡直就平淡的像喝了杯茶。
蔣敬哪兒知道,從收復威勝城算起,沒到三天工夫,西門慶就已經摸上了瓊英的香牀。
過程十分順利,西門慶是什麼身份?既是皇城司的勾當官,又是瓊英的大恩人,更何況瓊英早就認定西門慶便是夢中傳授飛石神技的那名年輕將軍,又是自己宿命姻緣。
半推半就之下,西門慶順順當當的得手,給自己添了一名小妾。
從威勝州到汴梁這一路上,西門慶當然是正如蔣敬所想的,整天和瓊英膩在一起;二人無話不談,西門慶自然也沒有隱瞞家中已經有幾房小妾。
瓊英對這種情況坦然處之,事實上,她在鄔府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粉身碎骨和仇人同歸於盡的打算;也曾動過念頭,進宮做個妃子,伺機刺殺田虎。
當然這一切還沒有變成現實,西門慶已經像他在某個故事裡說的,架着七彩雲朵來救了瓊英。
關於這個故事,西門慶自然是把自己變成高大全的化身,順便修改了一下故事的結局。
所以當進入汴梁的時候,瓊英是滿心期待的等着和幾個姐妹見面,而西門慶則想着有幾個餓着肚子的母狼等着自己餵食。
瓊英沒用一天就融進了這個圈子,因爲她發現這個圈子無比歡迎她的到來,和她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樣。
很快,瓊英和雪兒、潘金蓮等人姐妹相稱,而西門慶也利用衆女的飢渴順利來了一場夢想中的一皇三後。
雖然累,但是值得啊!
西門慶趕到皇城司的時候,發現有一個非常顯著的變化,那就是錢貴從那間四面無窗的屋子裡搬出,搬進了那件原先譚稹的大屋子;而武松也在一旁相陪。
細細看去,錢貴這老人臉上似乎比以前精神了許多,更準確的講是多了幾份活力。
武松幫忙之下,那些情報和各種文件被分類整理好,整整齊齊的放在旁邊一張桌子上。
“想起你先前說過的,開着門比關着門好。”
錢貴衝西門慶微微一笑,後者才意識到這點不同:“只要我或者武指揮使在,這門就不關了,辦事也方便點。”
武松跳起來給西門慶行禮:“大哥,你來了。”
“開門好,空氣新鮮些。”西門慶點頭道:“我這段日子不在汴梁,二弟多有擔待。”
“豈敢。”武松經過這段時間,已經有幾分官場模樣,不再是原先那個都頭。
西門慶順勢在桌子對面坐下,閒聊了幾句,便進入主題:“錢大人,白英是如何處置的?”
白英和“田虎”已然在數日前到達汴梁,秘密投入皇城司獄中。
“白英已經秘密處死,畢竟這是皇城司的污點。”錢貴對西門慶道:“至於那個乙組二十一號...就是那個田虎,會被公開處死,官家有旨意下,明天在市曹碎剮。”
西門慶點頭道:“總該有個交代。譚稹不察,居然讓西夏人混進皇城司,而且還做到指揮使,險些釀出大錯。”
“這件事情已經報上去了。”錢貴敲了敲桌子,雖然換了地方,桌子還是那張紅木桌子:“估計很快就有結果,譚稹早晚是要去司獄裡面呆着的。”
“白英身份的事情嘉王已經知道了,嚴令封口。”錢貴頓一頓又道:“其中的緣由你自然知道。”
西門慶全身放鬆靠在椅子上,把玩着雷公石,微微點頭道:“皇城司的污點就是嘉王的污點,這種事情自然不要泄露出去的好;討伐田虎成功,皇城司有大功,然而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在有些人口中,皇城司功過相抵,甚至於誇誇而談,要乘機整頓皇城司。”
錢貴聽了大笑道:“西門大人在官場這才幾月功夫,已經摸得一清二楚。”
西門慶道:“可這樣一來,譚稹能處理掉,但順着藤繼續往上摸瓜,卻不行了。”
錢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