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孃親,胭脂不能看着蕭解憂日漸憔悴的同時,又看着自己的女兒衣帶漸寬。她在關心蕭解憂的同時更是關心着自己的女兒,她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也許,只有她們二人,才能真正做到心靈相通。女兒都是母親的心頭肉,這位貼心的小棉襖不知道能不能對自己吐露心聲。
當天的話還沒有講完,胭脂決定繼續問她,也許這一次沒有人會打擾了。
古雨濛所居住的地方由落梅居升級成了幽香閣,又從幽香閣變成了驚鴻殿。香妃娘娘的居所地址沒有改變,改變的是門頭的牌匾。驚鴻殿三字是蕭海璃親筆所書,筆力蒼勁,力透紙背。
說起來,驚鴻殿這三個字,還是竇懷提出來的。
竇懷說:“大王,奴才第一眼見到香妃娘娘的那天起呀,就被香妃娘娘的容貌驚住了,香妃娘娘驚爲天人,實乃是應徵了那句話:驚鴻一瞥爲依人,回首已是落凡塵。”
好,那就用“驚鴻”二字吧。
胭脂作爲香妃娘娘的母親,卻又不是蕭海璃的妻子,身份倒是有些尷尬,但是胭脂卻不忌諱這些,現在的她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古雨濛見娘來了,自然十分高興。
胭脂找了很多話題,都沒有轉到那天的話題上,倒是古雨濛聽出來了,問:“娘是不是有話要問?”
當然。
胭脂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
古雨濛笑了笑:“到今日,娘還是沒有忘記這些?”
胭脂當然沒有忘記,要是能忘記了那纔是怪事,她很想知道古雨濛在此之前,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沒有說出來。
“其實,在那天,雨濛早已經死了,女兒不屬於這個世界,女兒來自那個叫中國的地方,那纔是女兒真正的祖國,那是女兒的根,女兒即便是輪迴一萬次,也不會忘記那裡纔是女兒的故土。”
古雨濛一直自稱女兒,就是不想讓胭脂在聽到自己故事的時候,覺得驚愕和生疏。
她想了很久,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又變成了陌路。
“那,那真正的雨濛呢?”雖然胭脂沒有理解古雨濛的話,但是她卻從眼前這位古雨濛的話裡,聽出了一絲不詳的感覺。
“她,她就是我。”古雨濛本來打算說她已經死了,但是她又換了一個語氣,她不忍心看着眼前的這位“孃親”落淚。
親情,在任何時候都是寶貴的,和愛情一樣。
“哦。”
胭脂的語氣很平淡,她似乎已做好了接受這一切的準備。二十年,她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女兒,如今見到了卻不是她,這讓她能做何感想?可她畢竟還坐在自己的面前,她自稱是自己的女兒,這讓她的心裡十分寬慰。
“娘,你怎麼了?”
“哦,沒有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累了。”
“娘,在鷹愁谷的時候,是女兒的能力救了自己,說起來,也是您的女兒救了女兒。”
古雨濛此時說的話,有些拗口,但胭脂卻是聽懂了。
她不是她的女兒,但是她卻是自己女兒的化身。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難道真的當一個香妃娘娘,還有,你和元昊,難道就這樣了嗎?”
“女兒和元昊之間,不但隔着一個幽蘭,更是隔着一個蕭海璃,甚至,是隔着大周和北齊。”古雨濛淡淡地說,“如此一來,女兒還能做什麼,難道,遠走高飛?”古雨濛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腳,“女兒能去哪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走到天涯海角,終究還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胭脂起身,把古雨濛攬在了懷裡,心疼地說:“相濡以沐,不如相忘於江湖。”
……
侍衛統領勝驊和禁軍統領金珠打了起來,打得頭破血流,卻是因爲禁軍擅自拿了本該是侍衛配發的秋季膳食。
蕭海璃把這件事情交給了香妃娘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後宮不能幹政,但蕭海璃這一次,卻是明顯地在放權。
古雨濛自己的爛攤子還沒有收拾好,卻是去管着禁軍和侍衛的事,她一個女流,連後宮還沒有收拾好哩,怎麼就又跑到男人堆裡去了?
見到二人的時候,二人倒是沒有消息中說的那麼誇張,兩個人好好的,沒有什麼特別,只是勝驊的鼻子歪了,而金珠的眉角破了一塊皮。
“打起來了?”
“嗯,我贏了。”
這話二人是同時說出來的,其實誰贏說輸一眼都能看出來:兩個人都沒敢出死招,都給自己留了後路。古雨濛氣不打一處來:“來,跟本宮到演武場。”
北齊人尚武,王宮之中有演武場,這個演武場其實是蕭解憂的專用場地,這段時間蕭解憂學起了女紅,竟然不來練武了,所以,這個演武場就空了下來。
本來,壽王還是會隔三差五的來射幾箭熱熱身,後來,壽王也不來了,所以,古雨濛倒是把這演武場當成了自己老了之後跳廣場舞的地方,心裡想着,若是元昊老了之後也能來,那就更好了。
相濡以沐,不如相忘於江湖。
說起來,古雨濛倒是覺得這就話還是蠻有道理的。所以,她今天奉命來處理勝驊和金珠二人打架鬥毆一事的時候,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她要讓這二人知道,從今往後,北齊新一代的女魔王,已經成熟了。
“先說說,爲什麼打起來了,彼此看着對方不爽嗎?”
勝驊對於古雨濛是大周細作先入爲主的觀念一隻未曾忘懷,所以他現在看着古雨濛總有種彆扭的感覺,若她是大周細作,她也不能帶着兵把自己的國給滅了,她若不是細作,那她當初做的事情真讓人捉摸不透,現在好了,她成了香妃娘娘,大周也換了皇帝,那就把細作一事忘卻於腦後吧。在這種思想狀態下,勝驊還是聽命於香妃娘娘的。
“他金珠身爲禁衛軍統領,完全不考慮我們侍衛的感受,難道禁衛軍是人,侍衛就不是人了嗎?他知道秋季膳食都是大補,難道我們侍衛就不知道?他吃了,難道我們就不吃,我不管啊,吃多少都得吐出來,吐不出來的拿錢來賠!”
金珠就不愛聽到這樣的話。
首先不考慮勝驊,就說說她香妃娘娘吧,當初若不是十三公主的打王軟鞭,她能活到現在?尊重是要尊重的,只是現在讓一個娘娘來關禁軍事,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大王也真是的……
再說說勝驊,仗着和大王一起睡過大炕,就那麼有能耐了,拿了你的秋季膳食那又如何,到了冬季,還不一樣拿了你的薰馬肉?有什麼大不了的!
“娘娘,他這話就說得不對了,什麼叫我拿了,那是禁衛軍拿了,一年下來,禁衛軍幹了多少事?侍衛就知道站在門口不動,一有動靜,就得呼叫禁衛軍,真是沒用。”
“好……”古雨濛點點頭,“大致的情況,本宮是瞭解了,這樣吧,我問你們每人一個問題。”
“娘娘請說。”
“勝驊,你喜歡吃什麼?”
“呃?”勝驊一愣,腦子裡立即想了想,喜歡吃什麼?當然是薰馬肉,那纔是人間美味!想到這,勝驊開口說道:“薰馬肉!”
古雨濛點點頭,又問金珠:“那你呢?”
“就他愛吃薰馬肉?我金珠也愛吃,怎麼滴吧!”
古雨濛微微一笑,“那你們等一下。”
片刻之後。
古雨濛帶着十位侍女來了。每位侍女的手中都抱着一大塊薰馬肉,足足十幾斤,呼哧呼哧,侍女每人都把懷裡抱過來的薰馬肉擺在了演武場上,然後,古雨濛才說:“吃吧,吃完了,你們來找我,說說你們的感受。如果在天黑之前不吃完……”古雨濛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陽,“一人五百軍棍!!絕不開恩!”
嘶~~~
勝驊和金珠都傻了。那麼多薰馬肉,要是能在天黑之前吃完,不撐死也得累死。
古雨濛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反正該解決的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讓他們吃去吧,吃死算了。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好解決的,現在她要去解決一下美團裡積分的問題。
積分歸零了。
古雨濛在美團裡呼叫着消失不見的丫蛋,可是叫了半天,她也沒有出來。奇怪的是,積分歸零後的美團,依然還能兌換薰馬肉……
古雨濛覺得,美團又要升級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能升級成什麼樣子。
忽然的。
叮……
美團的頁面果然出現了變化,所有古雨濛曾經打開過的頁面都如中了病毒似的在眼前晃動,最後全部關閉。古雨濛試着點開首頁上的冰鎮可樂,然而……沒有反應。
古雨濛嘆息一聲,繼續叫着丫蛋,可是,丫蛋卻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整個美團空間裡找不到她的身影。只有那不時出現的叮聲,還在證明着她的腦海裡,曾經有美團出現過。
古雨濛有點緊張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蕭海璃出現在了古雨濛的驚鴻殿裡。古雨濛退出美團出去迎接。蕭海璃來了之後微笑着坐在了椅子上,隨後說:“來北齊,孤來還沒有正式地來看望你,還習慣嗎?”
“還好。”古雨濛淡淡地說,她的心思,還在美團上。
蕭海璃笑了笑:“那就好。”
古雨濛問:“大王來,有什麼事嗎?”
蕭海璃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他笑着說道:“也沒有什麼,元昊已是成了一等公爵,北齊第二位世襲的爵爺,而你,也成了香妃娘娘,孤很高興……”
“大王真的沒有事嗎?”古雨濛不想聽蕭海璃把自己和元昊劃清界限,“如是有事,大王直說吧。”
蕭海璃咳嗽一聲:“你答應孤的種子呢?”
呃……她倒是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