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古雨濛便看見了在晨輝之下的幽州城牆,比起西涼丘城,幽州城之大,大到沒有來到過北齊的西涼人一直都覺得整個幽州城就是北齊,而北齊就是幽州城。很多時候古雨濛也在想爲什麼北齊人要把幽州城建那麼大,綿延九十里,光內城就有九里,而王宮佔地,也是大到令人驚歎。古雨濛曾經在幽州城內的史料庫中看到過關於幽州城建城開工當日的記載,大致的意思是蕭峰喜歡在城內遛馬,而城池小了自然施展不開,於是,意氣風發的蕭峰一聲令下:大!一定要大,能有多大就有多大!
古雨濛有時候在想,建造那麼大的城池有什麼用,很多地方都是空的沒有人住,萬一哪天敵人打進來了,跑到了開闊地就成了敵人的活靶子。
望山跑死馬,見城跑死人。
古雨濛的馬車在清晨時分,找了一處幽靜的樹林裡停了下來,洗漱化妝吃早飯,然後在馬車內等待城門開放。
北齊自從和大周停戰之後,城門的開放時間提前了一個時辰,早早的來到城門之下自然不會不可能進城,而且現在古雨濛距離城門還有一段比較遠的距離,所以在這裡等候那是最好的。樹林內有陽光,倒也不冷,偶爾還能聽見那些冬鳥大出唧唧的鳴叫。
一路行來,三人也是挺累的,兩的多月的行程,又是在開春還沒有回暖的季節,倒是讓古雨濛吃了不少苦頭,幸好一路上還有美團陪伴,加之幽蘭和胭脂三人在一起,時常講些笑話和說些開心的事情,倒是讓艱苦的行程顯得不那麼枯燥了。
古雨濛想,如果在這個世界發明了汽車,或者讓丫蛋想辦法從美團內再兌換出來一輛摩托車,那真是太好了,加滿油,一路行駛,看看風景唱唱歌,那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古雨濛就是喜歡這種自由自在暢遊於天地之間的感覺,要不然她也不會去參加驢友俱樂部。現在想想,生在不同的時代,其生活的環境也是不同的,人在改變世界的同時,其實也在被世界所改變着。
“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古雨濛說道,“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她們也不知道升官了沒有,餘音和繞樑有沒有懷孕呢,三月的孩子也該有一歲了吧?瑜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嫁人……”
說起她們,幽蘭也是說道:“是啊,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真想現在就見到她們,看看她們現在的模樣,是變漂亮了呢,還是更漂亮了呢。”
胭脂說道:“不要在這裡想亂想了,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不如現在就進城吧,也許現在進城,在晚上太陽落山之前說不定還能見到她們,讓你們說的,我現在也很想見見她們了。不知道她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你們二人千里滔滔的來到這裡來與她們相聚。”
“當你見到她們就知道她們是好女孩了。餘音和繞樑您本來就認識嘛,那三月是北齊萱王妃原來的侍女,後來被古雨濛得來了,人也是很不錯的,在大周還有一位叫瑜兒的,也是一位很不錯的姑娘哩,這些人都是和我的性格很像的,通情達理。”
胭脂知道幽蘭鋪墊了半天只是爲了誇一下自己,笑了笑之後沒有揭穿,趕着馬車一起來到了城門前。
到了城門前之後,古雨濛和幽蘭沒有下車,胭脂趕着車進了城,剛過了大門,古雨濛便從馬車的窗戶裡看見了城門上貼着一張大大的不告,上面隱約地寫着“鎮北軍”三個字。
古雨濛一愣,剛想提議下去看看,但是人來人往,馬車已經過了城門,要想下車的話一定會造成很多不便,於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想着等到鎮北軍在幽州的辦事處再說,或者,先找到何公公。
古雨濛回來,自然是不會住進驚鴻殿的,當日壽王留下來的雀尾閣倒是能讓古雨濛暫時落落腳。然而,當古雨濛來到雀尾閣的時候,卻是發現雀尾閣已經被封了大門,門口還站着四位看起來很年輕的軍卒。古雨濛的心裡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立即讓孃親把馬車趕到了附近的一家客棧,隨後讓胭脂前來詢問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古雨濛在客棧裡焦急的等候,很快,胭脂纔回來,一進門便把客棧的房門關上,又檢查了一下窗戶,隨後才說道:“雨濛,你說的鎮北軍,出了點事。”
“什麼事?”古雨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等着孃親說出她打聽來的消息。
胭脂喝了口茶,擔憂地說道:“雨濛,之前壽王謀反,你和元昊離開北齊,北齊朝中有人進言,說你和元昊意圖謀反,並且和壽王有莫大的關係,所以,鎮北軍被禁足,就在城南三十里外的望北坡外,而衛粱和慶浚二人鎮北軍副統領,現在也已被關進了大牢了。”
“那,他們的妻子呢,餘音和繞樑呢?”古雨濛心想,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她在城門上看到的寫着鎮北軍三個字的佈告,就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當時只是瞄了一眼,隱約地看見,現在聽孃親那麼一說,那果然是如此了。
胭脂搖搖頭:“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她們在什麼地方。”
“不行,我得去找老何。”
……
老何這段時間以來特別鬱悶,因爲朝中這些人整天都在說着昔日香王妃謀反一事,甚至把他老何也牽連了進去,老何心中鬱悶,但卻不知道如何反駁。畢竟他和香王妃的關係的確不一般吶,他的兒媳婦就是香王妃給介紹的,還是已被關進冷宮內的萱王妃的侍女三月。而元昊和古雨濛……他們在雁歸關的時候關係就非同一般,這個時候的北齊說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提古雨濛和元昊。
因爲元昊和古雨濛的關係,何公公在宮中雖然還執掌內務處,但是賣他面子的人卻是少了,那些個得寵妃子的小太監都能騎在何公公的脖子上,這讓何公公覺得十分的不舒坦。
他倒是不怪元昊和古雨濛,這有什麼好怪人家的,要怪就怪那羣不長眼的傢伙,爲了拍大王的馬屁,竟然什麼話都敢說得出來,本着誰對我好我就對說好的原則,現在的何權在宮裡是誰也不搭理。反正你們也不買我的帳,那我何必要去腆着臉的搭理你們哩!
正當何公公鬱悶得連中午飯都沒吃的當口,德妃的太監來到了內務處要點兒春季牽牛花的種子,何權給了之後,這名小太監卻是說道:“哎喲,何公公啊,怎麼才那麼點啊,驚鴻殿的花園可是很大哩,原來香王妃住的地方開闢了很大的花壇,再把香王妃原本用來觀賞的花池都給填了,現在這種子怎麼夠?德妃讓我來取種子,萬一德妃知道就給了這麼一點點,德妃如果怪罪下來,對誰都不好不是?”
何權的心裡彷彿憋着一口惡氣正沒有地方撒,見這位小太監出言如此囂張,別的不說居然拿德妃來壓自己,真是反了天,這北齊王宮內誰不知道他何權執掌內務處幾十年,一向都是別人看他的臉色?
“哦,少了啊?那你拿過來,我給你再裝一些。”何權微笑着伸出了手。那位沒有什麼經驗的小太監心想搬出德妃還真是管用,看來這位何公公也不是那麼難對付嘛,傳言非實啊!
他把裝牽牛花種子的袋子遞給了何權,何權快速地接了過去,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微微嘆氣,然後把袋子裡的種子全都倒進了儲存種子的大缸裡,隨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茶杯暖暖手,喝了一口,然後又把小太監剛纔放在桌子上領牽牛花種子的領條,撕成了碎片,一口塞進了觜裡,最後閉上眼睛養神去了。
小太監一愣,心想不是說再多裝一些種子的麼,怎麼拿回去就不拿過來了呢?“公公?何公公?種子呢?德妃還在等着哩。”
何權閉着眼,早不知道去哪神遊了,彷彿沒聽見小太監的話,竟然打起了呼嚕。
小太監頓時生氣了,喲,何權啊何權,你倒是厲害,居然玩這一招!當即,小太監陰陽怪氣地說道:“既然何公公不給種子,那奴才可是回去報告德妃了,到時候德妃要是怪罪下來……”
“啊?”何權忽然睜開了眼睛,彷彿第一次看見小太監似的,“什麼?喲,你是哪個宮裡的太監?來內務處有什麼事嗎?”
小太監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想你明明知道我是來領種子的,現在卻裝作不知道了,但是,小太監現在沒有一粒種子,回去也是挨罰,倒是和何權調換了角色,開始求着何權了。
“何公公,您不會是忘了吧,剛纔小的是來拿種子的,牽牛花的種子。”
“哦,來拿種子啊,來拿種子那你的領條呢?”
小太監眨巴眨巴眼睛,“領條,領條剛剛讓你吃進肚子裡去了!”
何權一拍桌子:“大膽!你這是胡說八道,我能把你的領條吃進肚子裡,那是墨水在紙上面寫的條子,我能把紙和墨吃進肚子裡,你當真是胡說八道!”
小太監也急了:“何權,你別欺人太甚,你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沒多大本事了呢,就憑着你一個內務處總管的名頭,你能嚇唬誰?告訴你,到了德妃哪,我一定好好的告你的狀!”
“滾蛋!”
何權剛說完,小太監一溜煙的跑了,小太監剛走,卻是有一支短箭,忽然地自窗外射來,插在了何權身後的柱子上,正發出嗡嗡的顫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