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兀自發笑?”
此言來自端坐在齊王蕭海璃邊上的王后娘娘胡兒。
她的目光立即“鎖定”了古雨濛的方向,因爲笑聲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餘音和繞樑在古雨濛的身後都快被嚇破了膽。
——雨濛公主啊,您能不笑得那麼誇張麼?
笑聲的確是古雨濛發出來的,但也只是“噗嗤”一下下,並沒有“哈哈哈”的狂笑啊,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既然有人發笑,想必是對這曲《漁家傲》有些不贊同,不知是哪一宮的娘娘?”
王后娘娘的臉此時已經開始變的難看,她爲齊王所作的這首詞可是她精心準備了三個月纔有的,就是爲了等百花宴這一天在宴會上讓蕭海璃看看,後宮,也並不是那麼沒有文采。
然而,這笑聲是什麼意思?帶着些不屑,又有些譏諷……這明明是對後宮王后娘娘的挑釁!對蕭海璃的挑釁!對北齊的所有文人的挑釁!
豈有此理!
古雨濛慌忙閉上了腫了起來的嘴,心中所想,難道真能發現自己麼?
果然,王后娘娘還是把目光鎖定在了古雨濛所在的方向。在這個方向還有萱王妃俞晴,不可能總懷疑她古雨濛吧,再說了,現在的古雨濛可是穿着侍女的衣服,躲在萱王妃的身後呢!
呃。
蕭海璃卻是說話了:“難道各宮還有更好的詞麼?”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當然沒有!就算有也不能說有,這是不可以有的,即便是心裡已經有了。
餘音和繞樑在默默祈禱:雨濛公主,不要得瑟啦,咱們老老實實的參加完這百花宴就行了,難道你還要在這百花宴上討個文狀元噹噹麼?別,你看你的臉都被人打成什麼樣了?像個癩蛤蟆似的。
古雨濛也是在默默祈禱,算了算了,這種場合,還是不要出風頭的好。
然而,和她一起發笑的,還有俞晴啊,不是她一個人笑的。萱王妃俞晴剛纔也是在嘲笑着王后娘娘的這首詞開頭開得實在不怎麼樣。
古雨濛趕緊地調出美團系統,默默的開始做題,現在這個時候是做任務的時候,可不是出風頭的時候。
然而古雨濛在發笑的時候,竟然退出了美團任務系統,這導致古雨濛若還想再做任務,只能把積分清零。
“有!”
正當餘音和繞樑還在祈禱的時候,萱王妃忽然開口了。
“王后娘娘,妹妹倒是覺得還有一個人能夠作出更好的詞來。”
哦?咦?什麼什麼?
各大宮的妃子們都不解地看向萱王妃,不知道萱王妃到底要搞出什麼幺蛾子,想出頭,也不必要在這個時候出頭的對麼,難道得罪了王后娘娘有什麼好果子吃?
古雨濛也在好奇,萱王妃與世無爭,此番突然開口,卻是讓人搞不懂萱王妃的套路了。
蕭海璃也是十分好奇地看着萱王妃。
他是十分了解萱王妃俞晴的,自打入宮以來,到今日,從未見萱王妃作出什麼好的詞來,要是論廚房烹飪,萱王妃倒可拿第一,現在是作詞,不是做飯。
蕭海璃很期待地看着萱王妃,卻聽萱王妃看向了自己的身後。
“論作詞,本宮自然是不會了,但是雨濛妹妹會呀,方纔我聽雨濛妹妹發笑,想必是有更好的詞來獻給我王。”
萱王妃一句話把古雨濛賣了出來,當她對着大家陳述完畢,便轉首悄悄告訴古雨濛:“不要緊的,雨濛妹妹,勇敢些。讓我王看看你的臉。”
呃……
這不是勇敢不勇敢的問題,這是把她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古雨濛心中似乎能夠感覺到萱王妃是在幫自己,可是怎麼又有一種被萱王妃出賣的意思呢?
這個時候出頭,不等於明目張膽無比囂張的和王后娘娘娘對着幹嗎?
古雨濛算是明白了,十分不解地看着滿臉笑意的萱王妃,感覺這北齊後宮的水果真很深。
一切都遲了,古雨濛想躲都躲不掉,只好厚着臉站了出來。
當她出現在衆人視線裡的時候,頓時激起了一陣波瀾。
“呀,這就是南周公主,古雨濛?怎麼這副模樣?!”
“是呀,臉怎麼了,怎麼腫得如此厲害,是不是不適應北齊的水土呀?”
“……本宮聽說呀,是被王后娘娘打的!一來就得罪了王后娘娘,以後還有好果子吃麼?”
“……這次有是強出頭,真是不知道死活……”
私下裡議論紛紛,罵的比誇的多……似乎就沒有人看好古雨濛,除了壽王妃幼悟。
幼悟擔憂地給古雨濛使了一個複雜的眼色,但是古雨濛卻沒能理解幼悟是想讓她好好表現,還是讓她不要那麼出頭。
古雨濛也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然而現在被萱王妃一把推了出來,這種放在火架上烤的滋味當真不是很好受哦。
既然已經走出來了,那又能怎麼辦呢?
王后娘娘一見是古雨濛,頓時沉下了臉,隨即又換了一張喜悅的面容,笑嘻嘻地說:“哦,原來是南周公主,卻是不知道南周來的公主,今天爲何穿了一身侍女的衣服,難道不知道殿前失儀,是要被杖責的麼?”
杖責?
夠了夠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古雨濛就得和天堂的姥姥相會了。
古雨濛打了一個哆嗦,四處看了看,卻是沒有看到有任何人能夠幫她,就連救她與水火之中的蕭解憂,也是無能爲力。古雨濛的確是穿着侍女的衣服啊,的確是滿臉腫脹,這就是殿前失儀,若是蕭海璃較真起來,打個三十棍,那還是輕的。
北齊後宮向來整治極嚴,從太后還在世時,後宮許多規矩比大臣的議事大殿還要多,一個不小心就要犯規,犯規了怎麼辦?輕則打,重則直接用犀牛皮悶死。
太后歸西之後,王后娘娘執掌後宮,那麼規矩就更多了,許多平日裡太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規矩,到了王后娘娘這裡那可都如同軍規一樣嚴厲,身爲一國公主初次面見聖駕,居然穿着侍女的衣服,臉上也不知道蒙着面紗……你就等死吧。
“本……”古雨濛驚慌失措,本想自稱本公主,轉念一想這裡在座的誰不是公主娘娘?旋即換了種語氣,“我,我沒笑啊……”
沒人說你笑,現在討論的不是你笑不笑的問題,而是你殿前失儀的問題。
殿前失儀要比你突然發笑嚴重得多好麼,分得清主次好麼。
不是古雨濛分不清主次,而是因爲古雨濛心中有氣,並且有些慌張。
什麼大場面她沒見過,前世的時候,在公司裡接待外賓,幾十個老外同時到來都沒怕過,還怕這小小的百花宴?
只是,現在的場面似乎比幾十個外賓同時到來還要大呀。
“拖出去,重打二十。”
王后娘娘在執行她的權利,然而,蕭海璃卻是一揮手:“無妨,未曾封封,倒也不算殿前失儀。”
喲呵!
古雨濛忍不住看了一眼英俊版的光頭強,發覺他也不是那麼令人害怕嘛,一句話,就把古雨濛遇到的難題給解決了,帝王還是帝王,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呀。
古雨濛報之以誠懇的微笑,雖然臉蛋有些腫了,可是不影響她笑的。
可是,她腫着臉笑起來的樣子,卻是讓蕭海璃一陣“心疼”。
臉上這傷痕,蕭海璃是再清楚不過了,他見過太多被打的宮女,打完之後的臉,也就是這副慘狀,可眼前這位來自南周的古雨濛公主,居然不像其他被他女眷那般哀怨,眉眼之中居然還有純美的笑意,當真可貴。
雖然她穿了一身侍女的服飾,可站姿規矩,眼神慌亂但卻不渙散,雙手緊張的握住平方在小腹上,卻是沒有因爲緊張而到處亂擺,姿態婀娜,不卑不亢,雖處流言當中,卻不兀自反駁,這份從容和自信,當真難得。
其實,古雨濛是被萱王妃突然推了出來,有點懵圈而已。並非什麼從容和淡定……
“你,是南周古弘胤欲嫁於孤的公主,古雨濛嗎?”
北齊王如此一問,各大宮的主子們紛紛再次看向古雨濛,心中都在奇怪,難道鹹魚這是要翻身麼?古雨濛可是南周公主,南周在前段時間剛剛犯邊,如今我王怎麼對她那麼客氣?
此女是妖,終將禍國殃民!
而且北齊傳言,古雨濛公主就是西涼巫女,民間已傳遍了,並且雁歸關的勝驊將軍也是篤定此事,再加上將士門的所見所聞,巫女一事已是定局,難道我王還要偏袒一位殿前失儀的敵國之女麼?
古雨濛心中也在嘀咕:完蛋了。
身在敵國,周圍那麼多雙眼睛惡狠狠地盯着自己,看來以後這日子還真的不好過,能不能安穩地活着,已是非常困難了。
古雨濛輕輕地嘆了口氣,幸好,還有美團系統,若是真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腳下抹油直接開溜吧,躲進那鍋盔山之中,至少還有美團可以兌換點吃的喝的,不過在走之前,還是要找壽王把那張字據給兌現了。
這個時候,古雨濛還在惦記着壽王的字據。
真是財迷啊。
“王,她就是敵國之女古雨濛,前段日子剛來北齊,就出手打了小七。”
譁然!
各大宮的小主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她居然打了王后娘娘的親女兒,七公主蕭鶥?是伸手打的麼?親手打的麼?
好,你死定了,古雨濛。
怪不得你被王后娘娘打,你打了七公主還能站在這裡,那還是輕的咧……蕭鶥可是北齊王蕭海璃最疼愛的兒之一,你打了蕭鶥,那還有活路麼?
再者,加上王后娘娘在背後煽風點火……嘖嘖,難以想象。
“南周女目中無人,初來北齊就防火燒了雁歸關的糧草庫,後又以巫女蠱惑雁歸關將士,不僅僅打了七公主,又在悠然山莊內下毒害得七公主差點死去,若不是十三公主護佑,本宮早就把她碎屍萬段了!免得禍害我王!”
王后娘娘將古雨濛的條條罪狀都列出來了之後,就連最有可能救古雨濛的蕭解憂,也是無奈地嘆息。
“聽傳言,你會巫術?”
蕭海璃的話,又一次震懾住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