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看向了司馬穎,音調之中也有了很多猶疑,“王爺,或許我們現在才只是揭開了冰山一角,這後面恐怕還有更多的人。”
司馬穎也看着她,沉聲道:“皇后娘娘,事關大晉皇族一脈,只能是一查到底了。”
“若是引起了血雨腥風呢?”羊獻容不過十六歲,她有些害怕。
“容兒,你是大晉的皇后,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司馬穎柔聲說道,“是非黑白,總是要查個清楚的。”
“若真是還有沒揪出來的人,他們隱藏在背後,豈不是更危險?”劉曜也頷首說道,“三妹妹,我在,我會保護你。”
羊獻容看着他們二人,也看向了自己的婢女以及那些司馬穎的親隨們,他們都神情鄭重地點了頭,“謹遵皇后娘娘命令。”
“哎,別這樣嚴肅,搞得我更害怕了。”羊獻容扯了扯嘴角,“算了,繼續吧,挖一挖後面的人和事。先去把兩個阿婆叫過來吧。”
“是。”跟了一路的司馬穎的親隨武衛長趙卓已經率先應了一聲。
羊獻容愣了愣,輕咳了一聲才問道:“本宮能指揮你們了?”
趙卓看了一眼司馬穎,嘿嘿笑道:“卑職是誰有道理就聽誰的。那皇后娘娘聰慧良善,轉瞬間已經破了幾個大案,卑職們都心生佩服。皇后娘娘沒有發現麼?我們哥幾個早就已經是聽皇后娘娘的命令了。哦哦,我們王爺是默許的,是吧,王爺?”
司馬穎橫了他一眼,又“哼”了一聲,“是。”
“哦,那先去叫兩個阿婆吧,莫要用武力,只是說本宮要找她們問問浣紗的事情,剛纔的事情不要說。”
“是。”趙卓帶了兩個武衛立刻出門去了。
翠喜悄聲問道:“奴婢把這裡收拾一下吧,飯菜也都冷了。”
“嗯。”羊獻容也無心吃飯,“去花廳吧。看看這裡的縣誌有沒有,搬過來一些。”
“是。”又有親隨武衛應了一聲出去了。
司馬穎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羊獻容,“你是不是有懷疑的人了?”
“暫時沒有,但一定會有的。”這像是一個啞謎,令人費解。不過,下一刻,他們先解開了另外一個謎團。
兩個阿婆走近花廳,跪在羊獻容腳邊的時候,立時就明白了羊獻容的意思,所以連問都沒問,就立刻全都說了出來。這兩位阿婆在浣紗所裡做了超過三十年的繡工,熟悉這裡的一切事物。這幾年因爲眼睛不成了,但身體依然不錯,就留在這裡做清掃的活計,工錢照樣發。所以,這兩個人也挺滿意的。
一年前,肖若白回了青陽縣做縣令,她們也挺高興的,以爲是看着這個孩子長大的,如此又出息,自然也是與有榮焉。
但後來,她們看到這母子二人常常在染絲房間內竊竊私語,並製作了有些苦澀味道的粉末。一開始,她們也認爲不過是新的香料,只是不成功而已。但漸漸地,他們那的狀態和絲絹廁紙的顏色都有很大差別,就留了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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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在各處清掃,所以有一日我進到染絲房拿起了一個陶罐,仔細聞了聞,竟然像是巴豆的味道。所以我就偷了一些出來,和陳姐去了藥鋪問個究竟。”嚴阿婆看着陳阿婆,“我們兩個也琢磨了很久,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直到皇后娘娘來了青陽縣,隱約聽到說宮中有人拉肚子,就想着這會不會和他們那個巴豆粉有關係。所以,那日皇后娘娘站在香料架前面閒聊,有人打破了陶罐後,我們兩個就趕緊過去裝作清掃的樣子,實際上也是想爲皇后娘娘提個醒。”
“嗯,看出來了。”羊獻容面容和善,很是客氣,“若非兩位阿婆急急地過來清掃,本宮也未必會注意到這個事情。”
“哎,我們其實也不知道有沒有關聯,只是碰巧了。”這兩人也不敢多說,畢竟那幾個武衛站在一旁,架勢十足,看着也挺嚇人的。
“那本宮再問你們,你們可知道黃氏和許大明之間的關係?”羊獻容必然是要問到底的。
“那個死了的許大明?”陳阿婆很是驚詫,但很快又長嘆了一聲。“他們兩個從小就是鄰居,關係很好的。我記得他們還有幾個人,總是一起玩。黃氏後來自己做的繡莊,也是和小姐妹一起做的,那個小姐妹叫什麼來着?好像叫青芽?和許大明是兩口子,感情也很好的。後來,許大明死了以後,青芽帶着孩子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這一晃也二十年了,真是太快了。”
“男孩女孩?”羊獻容追問了一句。
“男孩,當時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比肖縣令還大一些的。長得眉清目秀得,挺好看的呢。”嚴阿婆掰着指頭算了算,又問陳阿婆,“好像許大明家是單傳吧?他父親早就沒了。”
“嗯,所以你記得不,那時候,黃氏,青芽和許大明常常在一起吃飯逛街,還給咱們帶回來不少桑葉和圖案樣板。”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黃氏當年還是製作貢品的第一批繡娘,大家也都很羨慕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閒聊起來就有些沒完沒了,羊獻容輕咳了一聲,翠喜和蘭香立刻上前來,將兩人請出了花廳,又單獨叮囑了幾句今日之事不可告訴任何人,要爛在心裡纔可以。
這兩位阿婆自然是不敢再說話,閉緊了嘴巴,低頭出了門回了浣紗所繼續做工。司馬穎還問了一句羊獻容:“不抓進來麼?”
“哎,這兩人不用抓了,應該說,她們還是有功之人。你也聽到了,若不是她們過來清掃碎片,我也不會注意到這個。當然,劉大哥當時伸手嚐了一下,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什麼?”
“這倒沒有……”劉曜尷尬地笑了一下,“就是之前看三妹妹聞了陶罐的香氣,還用手指沾了些放到嘴裡……我就是想學一下……沒想到三妹妹竟然就從這麼一個小動作中發現了端倪。那日後,我可不敢對三妹妹有任何隱瞞,定然是實話實說的。”
“難道之前有什麼隱瞞麼?”羊獻容的表情變得極快,立刻看向了劉曜,嚇得劉曜立刻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