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薄姬後,劉邦失望了:這女子做苦工時日久了,當真是和自己那些嬌滴滴的美人沒法比啊!
薄姬看出了劉邦眼底的失望,眼瞅着劉邦要轉身離去,想到改變命運的機會就要失之交臂,她一着急,就抓住了劉邦的衣服,說了開頭那番話。
劉邦聽後一陣狂喜:這後宮中能夠讓薄姬蒼龍纏身的,不就是自己嘛……
隨後說道:這是大喜之兆,不如就讓我來成全你吧。薄姬或許真的是天生富貴之命,不過一次承寵,她就懷上了孩子,十個月後生下兒子劉恆,也就是後來的漢文帝。
劉恆繼位後,勵精圖治,兒子劉啓繼承父業,開創了“文景之治”,國富民強。
薄姬不薄,一世低調,但所有的低調,都成爲了登頂的鋪墊,漢朝的皇帝都是薄姬的後代,堪稱是人生贏家。
現在,樂妃竟然不知廉恥地講了這樣一段她與司馬穎第一次同房的事情。就連站在一旁伺候的翠喜和蘭香都愣住了,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羊獻容怎能不知道劉邦和薄姬這個典故,更是黑了臉。
她倒真是和司馬穎想的是一樣,明目張膽地要坐皇帝的寶座,甚至自比薄姬,暗喻這天下都將是自己兒子的,子子孫孫都是她樂妃的血脈。
羊獻容不生氣纔怪!
就算是她和司馬穎什麼都沒有,也會因爲這個典故要了樂妃的命。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羊獻容不過是一介女流,沒有任何權利的傀儡皇帝的小皇后,就算是生氣如何?
轉頭看向了蘭香,蘭香會意,去抱了司馬靜出來。司馬靜剛剛睡醒,整個人還處於懵的狀態,忽然看見了兩個小男孩有些吃驚,畢竟這宮裡還沒有與她年紀相仿的孩童。
這兩個男孩應該也是被嬌養壞了,看到司馬靜過來,他們就圍了過去,甚至還動手摸了司馬靜的臉。
“放肆!這是清河公主,金枝玉葉,是你們兩個可以觸碰的麼?”羊獻容忽然就扔了茶杯,那滾燙的茶水濺了樂妃一腳,疼得她彎下了腰。
翠喜和一直守在門外的綠竹以及芫嬤嬤立刻就衝了進來,很是不客氣地把樂妃和兩個男孩扔了出去。這兩個女人可都是有不俗的功夫在身,動作乾脆利落,並且力氣也不小。兩個孩子已經是摔倒在地,臉都已經破了皮。樂妃更是圓潤地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很是狼狽。
她半爬起來打算嚎叫,但賀久年和幾名武衛就站在寢殿的外面,凶神惡煞的樣子,讓她硬生生將自己的聲音吞了下去,也捂住了兩個孩子哭喊的嘴。但眼中的恨,完全沒有掩飾。
羊獻容黑着臉,讓賀久年把這三個人又拖出了天元宮,沒有半分客氣。賀久年也沒含糊,執行命令很是乾脆。
當然,天元宮裡的人也都不敢出聲,因爲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羊獻容發脾氣,就連喜歡黏膩着她的司馬靜都悄悄躲了起來。
張良鋤引着毛鴻賓來的時候,天元宮裡依然靜悄悄的。羊獻容站在院子裡看那些落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皇后娘娘,毛大人來了。”張良鋤小心翼翼地說道。
羊獻容這才轉過身來,看了毛鴻賓一眼,說道:“毛大人,可是吃飯了?毛老闆也在呢,讓他和張大廚準備一些吃食吧。想這洛陽城的糧食應該也很短缺,你們也沒什麼吃的吧?”
“好的好的,多謝皇后娘娘。”毛鴻賓口中說得很是輕鬆,但心裡卻是驚得有些心疼。因爲他看到羊獻容的眼中全是血絲,整個人都很憔悴,沒有半分神采。他五日前還見過她,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進屋裡說話吧。”羊獻容勉強笑了一下,“有什麼新的消息麼?”
“劉淵反了。”毛鴻賓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忐忑,因爲劉淵就是劉曜的父親,他若是帶着匈奴五部來攻打大晉,那麼劉曜是不是也在其中呢?他們曾經和劉曜關係這麼好,現在竟然變成了敵對面。日後若是相見,要如何面對呢?
全都是問題,也全都是難題。
羊獻容的腳步頓了一下,又繼續前行。“今日吃好,管他來日呢?”
“這話不好這樣說的。”毛鴻賓忍不住說了出來,“你年紀輕輕的,怎能這樣想呢?”
“那我應該如何?”羊獻容抿了抿脣角,“您給我出個主意。”
“……”毛鴻賓也不知道怎麼辦,嘆了口氣才說道:“至少,我和你在一起的,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毛大人,毛大叔……”羊獻容的聲音軟了下來,就像是他們之前在泰安郡那樣說話的口吻,“我覺得好累啊。”
“羊小容……”毛鴻賓忽然紅了眼圈。
短短几年的時間,他們都是在爭權奪勢的恐慌中度過的,每天都在擔心到底是誰要反了,誰會闖進洛陽闖進皇宮?就連金鏞城都是反覆去了幾次,那些奔波和折磨豈止是身體上的,更是心上的。
說着話,兩人已經走進了書房坐下。
毛鴻賓這才發現,這裡的書簡竟然都已經收了起來,整個書房看起來空蕩蕩的,很是怪異。
“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又是誰會來呢?”羊獻容苦笑道,“還是都收起來吧。我想着,若是去金鏞城可能都是好的,若是進了監牢,這些書簡被人搶掠了,也不好。若是……一杯毒酒或是穿心劍……”
“瞎說什麼呢!”毛鴻賓終於吼了出來,一點都沒客氣,“羊獻容,我告訴你,沒有這樣的事情,也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即便是你要死,我也會死在你的前面!”
他這一嗓子,又把翠喜、蘭香、綠竹、張良鋤等等天元宮的人全都喊了出來,這些人齊齊地跪在書房外面,不說話,但都在流眼淚。
現在的局面的確真的很難,難到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你能護我多久呢?”羊獻容看着他,幽幽地說道:“我又何必要活那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