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上距離長安還有三天的路程。
但因爲下了大雪,所有的道路全都被封住了。
此時的羊獻容忽然發了高燒,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昏迷狀態。
羊獻永跑去找了張方,讓他想辦法找一找醫士。
張方急匆匆跑過來看到羊獻容小臉通紅意識不清,也有些着急。但是秦太醫他們早都跟着司馬衷走了,留在軍隊中的醫士也都是半路出身,會做簡單的包紮就已經很不錯了。
羊獻永急了,說什麼也要帶幾個人出去找找大夫。
張方看着漫天的鵝毛大雪,還認真地勸道:“這天氣出門也很是危險的,要不再等等?”
“這能等麼?”羊獻永瞪着眼睛,“大將軍,這是大晉的皇后,也是我親妹子,要是出了事情,你擔待得起麼?”
“呵呵,那又如何?”張方笑了起來,“也不是我不讓你出去,是這天氣不成啊。萬一你出了事情,皇后好過來了,你覺得她能夠饒了我麼?”
“不成,我要出去找大夫。”羊獻永推開了張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了。”
“哎,你去你去。”張方也沒有什麼辦法,天氣的確冷,自己隊伍中的不少人也生病了,咳嗽聲四起,就算是他現在想做什麼也沒有能力。所以司馬顒一道道指令要求他立刻調轉軍隊去攻打司馬越,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司馬越也只能守在洛陽等天氣好轉。更何況,大家也都沒有糧草,餓得緊呀。
張方瞥了一眼禁軍守護的那些嬪妃女眷,盤算起來。但此時,賀久年已經站在了他的眼前,一步不讓。
張方只好又看了一眼羊獻容,但翠喜已經擋住了她的身形,也沒看到。心裡很是不爽,他又回了自己的大營。
根據目前的狀況,他很有可能要在此停留個把個月,但是糧草跟不上,當地也沒有什麼存糧,真的全是問題,難不成真的扒樹皮和草皮吃麼?
就這樣過了五日,雪停了,但道路結冰,行進困難。
但大營之中竟然來了一個人,讓張方喜出望外。
這人是張方的好友郅輔,也是他向司馬顒推薦的張方,才令他一路上位做了大將軍大都督。有着推薦和提拔之恩,關係自然是要比旁人親切很多。更何況郅輔還給他帶來了一些酒菜,無疑讓也在飢餓之中的張方心情極爲愉快。
郅輔與張方同歲,當年若不是看到張方在街頭不要命的打鬥兇狠,他也不會將他推薦給司馬顒。兩人也沒有太多寒暄就坐了下來,開始吃吃喝喝。張方還讓人把營帳裡的炭火撥旺了許多,整個人都覺得舒爽了不少。
“兄長怎麼孤身來此?不應該在王爺身邊麼?”張方眯着眼睛問道。
郅輔喝了一口酒才說道:“陪媳婦回孃家小住幾天,她家就在這裡。你也知道,現在長安倒是一派太平,司馬越可不敢打到這裡來。”
“這倒是,有我在這裡鎮守着長安的門戶,那個司馬越也不敢來的。”
“倒是有人說起,司馬越只想攻打你,而並非王爺。”郅輔又喝了一小杯酒,還給張方倒滿了。
“什麼?”張方愣了一下,“這不是他們司馬家的人相互爭奪皇權麼?我這麼一個小人物,哪裡有這麼重要了?”“那怎麼全天下都在傳你張方要做皇帝,還是千古一帝?這事情你怎麼說?”郅輔斜眼看着他,“難道你不知道這些傳言麼?”
“哎,知道。但不行啊!我可跟着的是王爺,我可做不了皇帝的。”張方連忙擺手搖頭。
“血玉,老龜,石碑,全都是天降神蹟,傳的很是神奇。”郅輔笑着問道,“我聽了之後,都覺得是這麼回事。”
“不不不,石碑我沒看到,老龜已經被我吃掉了,你要看血玉麼?就一塊破石頭而已,你想要就拿去好了,我留着也沒用。”張方笑了起來,但眼神之中忽然有了戒備之色。
“那你留着羊獻容做什麼?”郅輔忽然問道,“你不知道她是鳳命麼?”
“知道啊,所以纔要趕緊送去長安呀。”張方扁了扁嘴,又喝了一口酒,“這種嬌滴滴的小女郎,太難伺候了。”
“怎麼說?”
“這不是病了麼?要死要活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張方嘆了口氣,“女人,實在是太麻煩了。”
“你可不能讓她死了,這可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郅輔看着張方,忽然問道:“你不會做了什麼吧?”
“哎,沒有沒有,她身邊有一千禁軍,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瞪着大眼睛,我連靠近一點都不成。”張方笑了起來,“長得是真好看,柔軟的性格也好,就是身邊的人都太兇了。”
“所以,你還是有想法?”郅輔眼中笑意十足,“你和你老哥還不說實話麼?”
“嘿嘿,是喜歡的,但還沒想好怎麼弄到手。”張方也笑了起來,“不過,女人嘛,若不是她這病懨懨的,我也就霸王硬上弓了。”
兩壺酒都已經喝光了,張方的臉已經紅了起來。郅輔帶來的全都是烈酒,喝一杯都能醉,更何況張方自己就喝了一壺,整個人都飄了起來,看着郅輔都變成了兩個人。
“哥,你知道我的,我可不會強迫女人……”張方這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覺得脖頸處疼了一下,而與此同時郅輔卻站起了身,冷冷地看着他。
張方還想問他一句“爲何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上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就伸手去摸。
是血,是根本停不下來的血流了出來。
他看着郅輔,眼前更加暈眩。
郅輔又退了七八步才站定,一字一頓地說道:“張方意圖謀反,奉王爺的指令,殺無赦。”
張方瞪大了眼睛,還是想要說話。但整個身體已經不受他的控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不斷地抽搐起來。
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郅輔從靴子中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上前一步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