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蘇洛汐微頓了頓,順着慕槿的話細細想着。若當真如寧妃所言,自己也算是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那麼就現在而言,與寧妃聯合是最好不過的。畢竟自己知道,景妃並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因爲真正留她不得的並非自己抑或是寧妃,而是皇上,她的夫君,她孩子的親爹。
既然明知最後結局,自己又爲何要飛蛾撲火呢?即便是僥倖讓她登上了後位,自己的下場必不會比沈遺蝶強到哪去。她膝下兩名皇子,乃是她最有利的地方,也是最有害的地方。
轉過來看寧妃,雖然不得寵,卻於自己是大大有利的。若是扶持寧妃登上後位,一來可保自己與晉兒的性命無虞,二來寧妃他日即便是有了皇子,也未必討得七郎喜歡。而自己完全可以效法景妃,過繼一個孩子,最後鹿死誰手就不一定了。
而最重要的是,與寧妃聯合,能爲自己爭取眼前時間,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只怕活不過明日,又如何談的以後?
“但...”蘇洛汐皺眉道,“我與寧妃之間素來嫌隙不少,此次又除了她的人,她與我修好,不會是個圈套吧...”
慕槿聞言輕笑道:“娘娘多慮了,若是寧妃當真以真心待那沈氏,當日就會將您攔下,即便是想要抓住您的把柄,也會暗中將沈氏救下,何苦只帶一個書瑤回去?需知在後宮的戰場之上,沒有永遠的盟友,更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話雖如此,但者深宮之中又有幾人信得?看來還是要測一下寧妃到底有幾分心思與自己聯合。
說來也巧,這邊蘇洛汐方想測寧妃一測,那邊機會就來了。
翌日,璟琮宮。
“說吧,這是怎麼回事?”楚墨沉着臉看着蘇洛汐,沉聲問道。
方纔初夏向自己稟報,說是楚墨要傳自己去璟琮宮時,心頭就有一陣隱隱的不祥預感。方一進門,發現偌大的璟琮正殿坐了不少人,都面帶異樣神色看着自己,心頭更是跳漏了幾拍。直到福喜面帶爲難之色將這張薄薄的紙張遞給她時,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景妃終於要對自己下手了,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快!
“臣妾...”蘇洛汐略一咬下脣,看着面前這張薄薄的紙道:“臣妾不過是身體不適...”
“身體不適?”楚墨眯着眼睛看着蘇洛汐道,“到現在了你還要瞞着朕麼?”
冰冷的語氣讓蘇洛汐心中一寒,微頓片刻道:“臣妾...”
還未及多言,只見景妃在一旁道:“皇上也莫要太過生氣,依臣妾看來,汐妹妹不過是怕皇上失望罷了,是以才隱瞞不報。”語氣雖是勸說,卻特意強調了隱瞞不報四個字,“只是這孫御醫死的真是有些蹊蹺。”美眸流轉,眼神落在蘇洛汐身上,忽而又轉了出去。
楚墨輕嘆一口氣道:“朕一向想着你是個懂事乖巧的,沒想到如今卻...你且說說,這方子是不是孫御醫開給你的?”
蘇洛汐忽的想起昨日在安寧宮中聽映雪說起過孫御醫服毒自盡之事,莫不是七郎在懷疑自己?看來如今說多錯多,只得沉聲道:“回皇上的話,此藥方確實是孫御醫開給臣妾的。”
“孫御醫服毒自盡了。”楚墨看着蘇洛汐冷哼一聲淡淡道,“朕派人搜查他的住處發現了這個,你自己看看!”說着,不耐煩的示意福喜將另一張紙遞給蘇洛汐。
接過紙張,蘇洛汐凝眸細細看着。只見她眉頭越來越近,待看完之後,兩道柳眉似乎已經擰到了一起。這封信雖然不長,卻字裡行間透着辜負皇恩之意,願意以己之命換兒子一名,希望皇上能夠保護他那唯一的兒子。信中並未說明究竟爲何有負皇恩,可再加上這張方子和醫案,還有隱瞞不報的事,任何人都會想到是以爲自己要殺人滅口。
略思索片刻,蘇洛汐俯身道:“臣妾隱瞞皇上確實罪無可恕,可孫御醫之事與臣妾並無關係,還請聖上明察!”
蘇洛汐獨佔聖寵多日,本就在宮中樹敵衆多,此時更是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她的笑話。是以衆人皆不言語,樂得作壁上觀。
“啓稟皇上,依臣妾看,汐婕妤隱瞞不報本就罪無可恕,再加上之前與之診症的孫御醫離奇死亡,更是將疑點全部指向汐婕妤。臣妾求皇上嚴懲,以還後宮清明!”寧妃突然起身,垂首恭謹道。
此言一出,讓衆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要將蘇洛汐打入冷宮啊!
還未待蘇洛汐開口,一旁的景妃笑道:“寧妃姐姐這話說得當真有理,若是一般的妃嬪也倒罷了,可這汐婕妤正得聖寵,若是這般貿然的拿了,豈不是有損皇上的聖名?”
楚墨聞言,微一揚眉,看向景妃道:“那依愛妃之見,此事該如何解決?”
“回皇上的話。”依舊是嬌媚的語氣,但隱隱卻透着凌厲的殺意道,“依臣妾看,若是大張旗鼓的將人拿了打入冷宮,不免讓皇上背上負心薄情的名聲。不若賞五十大板...”轉過眸子,盯着蘇洛汐道:“以示薄懲。”
這話讓衆人心中更是一驚,即便是再堂下跪着的蘇洛汐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寧妃方纔不過是將蘇洛汐打入冷宮,也算是留了她一條性命。可五十大板,若是給一般的男子尚且難以忍受,更何況是一介弱質女流?就算當場沒丟了性命,只怕這雙腿也廢了。此生廢了,更遑論獲寵了,景妃當真是一點活路都沒留!
“既是如此。”楚墨淡淡道,“那...”
還未及楚墨下結論,只聽寧妃在一旁插嘴道:“啓稟皇上,臣妾不服!”
楚墨一揚眉道:“哦?你哪不服?”
“回皇上的話,此等人命關天之事豈可如此草草了結?若是傳將出去,人人學有學樣,豈不是人人都不將欺瞞皇上之事放在眼裡?豈不是藐視宮規?亂我國法?”寧妃義正言辭道,“若是景妃娘娘執意爲這蘇氏求情,臣妾提議,不若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也免得冤枉了這蘇氏。”言罷,目光一轉,兩道精光直直射向景妃。
見兩人大有水火不容之勢,楚墨輕咳一聲道:“寧妃說的也不無道理,有道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朕知道愛妃是爲了朕好,可若是因爲朕的一時名聲而壞了祖宗家法,那日後真有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如何面對數萬子民?”一邊說着,一邊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景妃的手。
自己好不容易逼着楚墨弄了這麼大的陣仗,爲的就是一點餘地都不留給蘇洛汐。眼到手的機會就這麼飛走了,若是下次再有機會還不知是何年何月,只怕這次沒有將蘇洛汐一擊致死,日後必定後患無窮。景妃雖然明白這些,可楚墨發了話,自己又能如何?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道:“皇上說的是,恕臣妾愚鈍。”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內務府前去徹查吧。”楚墨轉過頭去對福喜淡淡道。微頓了頓,看着堂下的蘇洛汐,沉聲道:“今日之事,朕且先饒了你,若是他日讓朕查出確實是你所謂,定斬不饒!”
方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蘇洛汐心中狂跳不已,穩了穩聲音,恭聲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衆人散去,蘇洛汐心中依舊無法平靜,獨自在宮道上慢慢行走着。
今日之事,很明顯是有七郎和寧妃幫着自己,可七郎爲何要幫着自己呢?孫御醫之死乃是事實,而自己威脅於他也不假。莫非...莫非此事是七郎下的手!可七郎沒有必要這麼做啊,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還有,這藥方是如何到七郎手裡的?寧妃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事的?孫御醫已死,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難道自己身邊有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