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十幾米遠的時候,回頭望了望,見他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心下一緊,撒丫子朝着一處行人如織的街市上躥去。見到眉煙乘坐的攆車,心中不是滋味,慌忙拽過一旁鋪子外懸掛的幕離帽戴在頭上,急匆匆地一疊步走了過去。
又跑了許久,聽身後沒了動靜,這才緩過神來,倚在一處矮牆上喘着氣。想着總算是把他甩開了,正暗自慶幸,卻見旁側飛過一個人影,在半空中旋了一旋,正落在她面前。
心中連連大呼不妙,所幸她現下幕離遮面,他不會將她心虛的表情看了去。暗自理了理情緒,道,“公子可還有事?”
慕容謙不說話,只是淡淡的望着他,一雙桃花眼半眯起來,露出端詳的神態。周遭的空氣彷彿定格了一般,兩人亦是一動不動,就連這熙攘街市中隨處涌起的吆喝聲彷彿也淡了下去。雨夢不知他想做什麼,只覺得這麼被他看着,實在是有些發毛,也便顧不得許多,一把將頭上的幕離輕紗掀起,直接同他對視。
又不能表露過多的情緒,雨夢輕輕淺淺的笑着,只覺臉上的皮膚都僵硬了,還不見他說話,只得道,“公子若是無事,就不要擋着小女的去路。”
他這纔回過神來,見眼前這個幾乎和雨夢一般無二的人作勢要走,忙攔住她的去路,道,“姑娘若不是雨兒,爲何見我便跑?”
雨夢窘的幾乎要把輕紗放下來,她強自鎮定,道,“我並不是在躲公子,先前不小心放跑了屠夫的豬,一直被他們誤會着,方纔在街上看到他們,怕解釋不清,那些人再亂來,我一個弱女子自是招架不住,只好逃了。”
見他仍在猶疑,又道,“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查,那日我放跑了花豬,可是被他們拿刀追了好久。”想到那日自己陰差陽錯鑽進了謙王府,不由心下黯然。
慕容謙見她神色黯然,這件事想必是真的,頓時心中的疑惑消去了大半,慢慢將攔着她的手臂放了下來。
雨夢得了空,立馬快步向醫館的方
向走去。沒想剛走開幾步,慕容謙再一次叫住了她。
“方纔得罪了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不知要如何向姑娘道歉,不如……以身相許?”他試探的問。
雨夢身子一僵,正要答話,便見眉煙朝着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忙把幕離放下,拉低了些,想着要快些結束這個話題,道,“公子勿要開玩笑,終身大事豈可這般兒戲……公子若是想要補償,不如明日此時在城郊外的城隍廟一見。”
說罷也不等他有所表示,急匆匆的走了。心裡念着今日一定要說服白卿同她去江南,最好明日一早就動身。反正自己得了地圖,再留在京城,只怕還要撞見他,總不能每次都扮作另一人吧。
拿破崙•希爾曾經說過:做事的秘訣是什麼?是行動。而督促你去運用這個秘訣的座右銘是——立即行動!她唯恐夜長夢多,到無名的房間內翻翻找找,好容易找到一副舊的冒灰的圍棋,細細的擦了,這才鬆了口氣,樂呵呵的去把正在看診的白卿喚了過來。
不想白卿卻是不動,仍是在爲病人講解藥劑的用法。可雨夢的事也實在等不得,便抱了圍棋鋪在長桌的另一側,只等他診治的空當陪自己下上幾下。
白卿見她急着同自己下五子棋,知她怕又要做什麼,但她好面子,怕被拒絕,又不願去求,便又拿出這等耍賴的手法。不禁失笑,表面上不動聲色,一邊同病人攀談,一邊抽出空來,胡亂將棋子擺放在棋盤上。
不想雨夢這般耍賴的玩法本就心虛,眼下又當着病人的面,實在不好意思將耍賴的話說出口。眼見着他的白子橫着連成五個,心道也罷也罷,還是去尋別的辦法。
哪想白卿卻說,“夢兒難道不記得,這樣連是不算的。”
她頓時喜笑顏開,心中的希望再一次升騰起來,抄起黑子向棋盤中殺去。白卿許久沒見她這般高興,不由的輕輕笑了笑。那頭的病患也沒見過這般新奇的玩法,手上拿了藥包,卻是不走,留在原地將二人的廝殺盡數看了去。
不多時,雨夢再度敗下陣來,她望着連成一道斜線的白子,心下懊惱,正要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又聽他道,“又犯規了,應該豎着纔對啊……”
隱隱覺得神仙哥哥有些異常,倒像是有意讓着自己,不過見形勢向着自己這方發展,也顧不得這些,紅着臉答道,“是啊……”
兩人又廝殺了一遭,每次白卿佔了上風時,他總會搬出自己搞錯了遊戲規則之類的話,幾盤下來,不止她紅了臉,連那病患也看得雲裡霧裡,不知這遊戲規則怎麼這般多變。
末了,她望着棋盤之中一上一下的五粒黑子,哭笑不得,心道,自己這便贏了麼?
她看着白卿淺笑着望着自己,等待下文的樣子,隱隱生出一種,自己是不是被他變相調戲了的異樣感覺。
儘管這盤棋實在是贏得亂七八糟、莫名其妙,可怎麼也算是贏了,雨夢便硬着頭皮要求道,“神仙哥哥,我要你陪我去江南遊玩散心。”
沒想到他只是略一沉思便答應了。竟然連理由都不問。
心下疑惑,又加了一句,“明天一早便走。”
不想他又點了點頭。白卿自雨夢醒來就一直悄悄觀察着她,見她這幾日看起來樂樂呵呵,但其實並不輕鬆,又見她私底下總是將慕容謙的賣身契拿出來看,知她仍是放不下此事。前些日子她昏迷不醒,慕容楓送解藥之時便將大婚之事的隱情說與他聽,因此他自是知道雨夢再待在京城只會徒增傷感,但又尋不到契機開口要她離開京城,一直暗暗憂心着。眼下聽她有如此想法,心中自是樂意至極。
可是他這樣的想法,病患又能知道,忙開口挽留道,“白大夫,你若是走了,我們再有個頭疼腦熱的,找誰去啊?”
雨夢心道不是還有藥仙無名麼,再者說了,無名老頭又兼職做道士,偶爾還能給他們算算命,看看香火什麼的,如此身體心理一起醫,包管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有用!不過這話,她倒真不敢說,只敢在心中暗暗腹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