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風千動便不讓薛慕雲再睡懶覺,硬拖他一起去習武。薛慕雲蔫蔫的提不起精神,風千動看在眼裡,又着急起來,再次傳了御醫來診視,仍是一切正常。
薛慕雲懶洋洋的說:“我沒事的,就是困麼,睡飽就好了。”
風千動眉間掩不住憂色:“你從來沒這麼嗜睡過,何況以你的武功,這次出去的一點辛苦也不該這樣累。”
薛慕雲打了個大哈欠,靠在他身上說:“御醫不都說我沒事麼?我老了,自然不像從前那麼好體力。”
“胡說!”風千動斥道:“我還未老,你就老了麼?你這樣子分明是有問題,難道他們已經動手了?”
“別胡思亂想了。”薛慕雲握着他的手搖了幾下,有氣無力的說:“我這些天跟你同寢同食就沒分開過,他們哪有機會害我?”
風千動想想不錯,如果他們真有機會下手,自己怎麼會沒事?只好壓下不安,讓薛慕雲好好休息。沒想到幾天過去,薛慕雲不但沒有好轉,嗜睡的症狀更嚴重了,不但不能起身活動,甚至一天也難喚醒他一次,就是醒了也神志不清,言語混亂。
風千動這下可慌了,朝政也顧不上,把御醫全都抓到宮裡來,限他們三日之內診出薛慕雲的病症,否則便全部攆出去罰做苦役。那些御醫大都是世代爲王族看病的,地位高貴,若真被攆了,可比殺頭還難堪。可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無論怎樣也診不出薛慕雲到底是什麼病。
三天轉眼過去,那些御醫急的團團轉,寢宮裡卻是一片異樣的沉靜。風千動緊緊抱着薛慕雲,眼睛也不眨一下,像是怕一閤眼薛慕雲就不見了一樣。這幾天誰也不敢安睡,人人都是熬的眼睛通紅,只有薛慕雲像是要替他們把覺都睡了一般,怎麼也不肯醒來。看到天又亮了,侍雲輕輕剔掉快要燃盡的燈芯,拉開窗簾。侍雪捧了早膳進來,輕聲說:“陛下吃點東西吧。”
風千動沉默片刻,扶起薛慕雲,拿過粥碗,一小口一小口的給他哺進去。放下碗又趴在他胸口聽了一陣,才重新抱住他。
兩個侍女不敢多嘴,收拾東西退下去。到了院子裡,侍雪才小聲說:“陛下這些天都不吃不睡的,這麼下去怎麼了得?”
侍雲還沒開口,就見葛亭急匆匆的跑進來,還沒到寢室跟前就大聲喊:“陛下!陛下!我發現了——”
侍雪一把拉住他,急急的說:“嚷什麼?這裡是……”
風千動 已經在屋裡喊:“發現什麼,快進來說”
葛亭一陣風的跑進去,侍雲輕輕的說:“這時候了還拘那些禮,要是他真能把主子吵醒了,讓咱們做什麼都行。”
侍雪垂下頭:“是我糊塗了。不如我們快去聽聽他發現什麼?”
“發現了什麼?”風千動臉色陰沉,聲音有些黯啞。
葛亭撲通一下跪下,大口喘着氣說:“屬下剛纔在外面巡視,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靠近寢宮,我就追上去,他跑的很快,等跑到思招樓那邊已經沒了影,不過落下了一樣東西!”說着雙手呈上一物。
風千動低頭一看,是一支箭。他騰出一隻手拿起那支箭,仔細看了一遍。這是支很普通的箭,上面沒有什麼記號。但是隨身帶着箭的,除了宮裡的侍衛,就只有齊禹勤了。
風千動吩咐道:“讓御醫們過來。”
那些御醫們戰戰兢兢的進來,以爲王真的要把他們攆了,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風千動沉聲說:“驗驗這箭上有什麼東西。”
“是!”那些御醫見王沒說別的,忙忙的拿着箭下去了。
風千動的眸中,閃着越發深沉的光芒。他又傳了木統領來,交代下去一些事。然後,寢宮裡又陷入了令人壓抑的沉默。中午時分,忙的熱汗淋漓的御醫來回了一個模糊的結果:這支箭上的確淬鍊了一些藥物,但具體是什麼東西,有什麼作用卻不得而知。
風千動聽了之後,手掌悄然握緊:“傳齊禹勤進來!”
這幾天齊禹勤一直在外面徘徊,寢食不安。只是風千動不允許別人探視薛慕雲,他只能乾着急沒辦法。聽到風千動傳他,一陣風似的跑進去,一進門就忙問:“薛大哥他……他醒了嗎?”
風千動微一揚頭,幾個侍衛拉住他,把他按的跪在地上,然後從他腰間解下了箭袋呈上去。
風千動吩咐御醫:“再驗驗這個!”
齊禹勤一臉惶恐:“王,出了什麼事?爲什麼要驗我的箭。”
風千動目中寒光一閃,幾乎要把齊禹勤刺穿:“我要看看是誰在害薛!”
齊禹勤像是猛的被人扼住脖子,臉漲的通紅:“我怎麼會害……害……”話未說完,已經哽咽難言。
風千動冷冷的說:“你會不會害他,還是看結果吧。”
這時幾名御醫上前說:“陛下,這些箭的確跟剛纔那支一樣,淬過一種古怪的藥。”
“砰!”風千動重重一拍牀頭的小几,上面的茶杯粥碗震叮噹亂響,他怒吼一聲:“你還有什麼話說!”而後痛心疾首的盯着他:“薛是怎麼對你的?把你當作兄弟一樣,你竟然狠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
齊禹勤如糟晴天霹靂,整個人都傻了,他忽然躍起撲上前:“我不信!我沒有!薛大哥,我沒有!”幾個侍衛緊緊按住他,他仍是掙扎着大叫。
風千動狠狠的吐出一口氣,情緒稍微平復一點:“是誰派你來的,有什麼目的?□□是從哪來的,解藥是什麼?!你老實交代了,我可以從輕發落。”
“我沒有!我沒有!”齊禹勤嘶啞的叫着:“我死也不會害他的!”
風千動轉過頭,輕輕撫摸着薛慕雲的前額:“這些天來,他吃住都跟我在一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被你的箭傷到過!現在你的箭上被驗出淬了毒,你還有什麼話說!”
“什麼……他是被我的箭傷到……才這樣的?”齊禹勤像是一下被抽去了力氣,癱在地上。
風千動一字一句的說:“把他押下去,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給我問出來解藥!”
“是!”侍衛們拖着齊禹勤下去了。
風千動慢慢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痛苦:“薛,我知道這麼做你一定會怪我。只要你能醒來,隨便你怎麼處置我,好不好?”
三日之後,齊禹勤“供出”毒箭是在城督王復太家被放上的,但仍不承認蓄意謀害王后。風千動一聲令下,王復太一家立刻被撤職查辦,抄家時果然在一間小屋裡發現了□□和淬鍊工具,還有一名吊死的家人。證據確鑿,王復太卻也跟齊禹勤一樣不承認謀害王后。風千動命人審問幾天,不見結果,一怒之下要將他們全部處死!雖然不少大臣都覺得這麼做太魯莽,伊丞相更是極力反對,但是對着昏睡不醒的薛慕雲,風千動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了。
這天清晨,天色陰沉沉的。齊禹勤和王復太一家幾十口人被押向了法場。這樣的大案百年不遇,許多百姓聞風趕來,把路上擠的水泄不通,差役們只好邊開道邊走。囚車過後,人潮又紛紛涌上。
中午十分,風千動抱了薛慕雲親自出來督刑。短短十幾天下來,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臉頰如刀削般凹陷,原本深紫色的眸子竟泛着血色,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驚膽寒。眼看快到行刑時刻,街頭忽然一陣喧譁,只見輛馬車狂奔過來,一路喊着:“讓開!讓開!刀下留人!”風千動一楞,他看到來的人居然是高清瀟。
侍衛們一下圍上他喝斥:“什麼人!幹什麼的!”
高清瀟從車上跳下來,又摻着一名老者下車,上前道:“陛下,家父能查出王后中了什麼毒!”
“什麼?!”風千動大聲說:“快過來!”
侍衛趕忙讓開路,讓高清瀟父子上前。這時也顧不上禮數,風千動半跪在地上讓他爲薛慕雲診脈。高伯輿診了片刻,又翻開薛慕雲的眼皮看看,然後詳細詢問薛慕雲中箭的時間,發作前幾天的症狀,最後斷定說:“王后中的乃是‘睡草’之毒,也確是那日受箭傷所至。”
風千動忙問:“那可有救?”
高伯輿道:“陛下莫慌,這睡草之毒並不會害人性命。”
風千動聽到這裡,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涌,竟吐出一口紫紅色的血!衆人慌叫:“陛下!”
高伯輿忙給他試了下脈,對衆人說:“陛下是近日來心緒焦躁,氣血鬱結所至,吐出淤血反而無礙,你們不必驚慌。”
風千動慢慢張開眼睛,點一點頭。這些天日夜煎熬,乍聽到薛慕雲性命無礙,心中大石落地,胸口霎時通暢了許多。於是起身說:“既然如此,請高老先生隨我入宮再做打算。”
高清瀟忙上前一步說:“請陛下先放了齊禹勤可好?”
風千動深深看了他一眼,說:“先把他們押回去收監,待王后平安醒來再做打算。”
高清瀟急急的叫了一聲:“陛下!”看風千動毫無寰轉可能,又懇求道:“那我能否去探視他?”
“也罷。”風千動吩咐:“葛亭,等會你帶他去探視齊禹勤,只許他一人去。”
葛亭應道:“是!”
風千動又向高伯輿說:“高老先生,請吧。”
作者有話要說:TO:炎夜
懷孕?這也太強悍了=_=|||
小薛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偶:“媽,我真懷孕了嗎?”
小風一把扯過他藏在身後,恨恨的說:“離她遠點,你還沒看明白嗎?這女人從頭到尾都在折騰咱們倆,什麼時候讓你遇到過好事?”
我:……
兩人走後,某媚的自言自語:兒啊,俗話說,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哦呵呵呵~
TO:銀狼笨笨
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TO:炎夜
是的,你猜對了~
TO:炎夜
你又猜對了,不過小風風這麼做也是有目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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