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迷迷糊糊的,有人在呼喚他。
“風!”薛慕雲一下張開眼睛,首先看到就是風千動焦急的臉。
“風你醒了?”薛慕雲又驚又喜。
風千動一把拉起他:“現在情況很危急,先別說那麼多。”
薛慕雲一看,下面暗河裡的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漲上來了,已經沒到石龕了。他們兩人的腿都浸在水裡,那水竟是熱的。
風千動說:“這地宮出口在下面,但是現在下不去。”
薛慕雲說:“我們不能屏氣潛下去?”
風千動搖搖頭,指着下面水底:“你看。”
薛慕雲仔細一看,水底在冒着氣泡,看樣子竟是沸騰的!腿上感覺也是越來越熱,難怪他們身上的冰都融化了。
水汽蒸騰,這石室很快就變的像口大鍋一樣。兩人都蒸的熱汗淋漓,皮膚髮燙,呼吸也覺得困難。
風千動手臂一緊,摟住薛慕雲:“想不到我們竟要這樣喪命。”
薛慕雲又累又困,把頭枕在他肩上:“反正也不是沒死過,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身後忽然一陣嗤嗤的聲響,冒出了白煙。兩人上前一看,那個藍水晶球不知怎麼碎成一塊塊,現在放它的托盤也浸了水,熱水一遇到那碎片就冒煙。
“有了!”風千動不假思索拿起那些碎片說:“跟我來。”薛慕雲趕忙跟上。
風千動來到石龕邊緣,看準了下面的位置把那水晶碎片用力拋下去。嗤啦一聲,像是沸水中投入了冰塊一樣,冒起大團白煙。過了一會,煙霧變淡,風千動說:“屏氣,跳!”
薛慕雲深吸一口氣,隨他跳入水中。風千動一手拉着他,一手去推動機關。石壁無聲的滑開,一條暗道出現在那裡,水流猛的涌入,形成了一個旋渦。兩人被水推着上浮,跌跌撞撞的磕在暗道的石階上。暗道又陡又長,水已經沒不過去了,他們總算脫離危險,都鬆了一大口氣。
爬着石階,薛慕雲忍不住問:“這裡是通到什麼地方的?”
風千動說:“山上的溫泉。”
“啊!”薛慕雲吃了一驚:“我們不是從溫泉落下去,衝出來很遠麼?”
“地下的墓羣是環形的,圍着索倫山饒了一圈。”
薛慕雲想起那些詭異的房間、甬道、石龕和冰封的屍體,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風千動握緊他的手安慰說:“不要怕,出去我仔細講給你聽。”
“好。”薛慕雲打起精神,加快腳步往上爬。
一路上山體頻繁震動,無數碎石甚至大的石塊從上面滾落下來,暗道裡太昏暗,兩個人都受了些擦傷。好容易爬到頂,那出口果然是通到山腰的溫泉那裡,離通到城裡的地道隔的很近,也很隱蔽。
地震還沒過去,那地道是不能走了。兩人轉出山洞,迅速往山下跑去。還沒跑到山腳,大地猛的一晃,震的他們伏倒在地。身後響起悶雷似的聲音,回頭看時,山上的積雪飛的老高,遮天蔽日,大塊的冰雪滾落下來,眼看就要把他們埋了。風千動一把拖起薛慕雲,拼命往城裡方向跑,總算趕在雪塊落下來之前跑到比較安全的地方。
城裡的百姓亂成一鍋粥似的,都擠在空地上。王宮裡的人也不敢待在屋裡,紛紛跑到門口的廣場上。風千動和薛慕雲跑過來,有些宮人已經認出來,趕忙迎上前。
風千動擺擺手:“沒事了,都回去吧。”他現在的樣子十分狼狽,身上胡亂裹了件衣服,大半個身子還□□着。薛慕雲喘的說不上話來,還是帶着幾分驚疑的神色看他,意思是“你怎麼知道沒事了?”
風千動拍拍他肩膀:“相信我,走吧,回去歇歇。”
這次真是累慘了,回到寢宮兩人一沾到牀就睡過去,連衣服鞋都沒脫。
也不知睡了多久,薛慕雲醒來時外面已經天色大亮,風千動不在身邊,他就自己起牀了。不活動還好,剛起來一動,肚子裡像着火一樣,餓的他眼前都發黑。很快他發現桌子上放了只碳爐,上面煨着一小鍋熱騰騰的稀粥,旁邊還擺了一盤碎冰。
薛慕雲把冰渣倒進粥鍋裡,攪動兩下,拿碗盛出來,不冷不熱正好喝。這樣細緻的準備,除了風千動再沒有別人想的出來。看來這次一同歷險,使得風千動終於接受他了。一想到這裡,薛慕雲就忍不住脣角上彎,只要他們能幸福生活在一起,吃點苦算什麼。
吃過飯,換了衣裳,薛慕雲正打算出門去找風千動,兩個宮女攔住他說:“陛下吩咐過,請王后在這裡好好休息,不要亂跑,陛下處理完國事就回來。”
“噢,那好。”再次感受到風千動的關懷,薛慕雲覺得心裡暖暖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的那兩個宮女臉都紅了。回到內室,在房裡度了幾步,活動一下筋骨,身上還是有些痠痛。抽過本書靠在牀頭慢慢翻着,不覺又蒙朧睡去。睡夢中隱約覺得有人親了親他的脣,還幫他蓋上被子,牀褥太軟太舒服,他也沒睜開眼。
再次醒來時,天又黑了,宮女們連忙佈置晚飯,可風千動還不見人影。
“不忙開飯。”薛慕雲止住她們:“我等風回來一起吃。”
在外門侍侯宮女趕忙施禮說:“陛下回來過一次,說是不用等他,請王后自己先用。”
“哎呀!”薛慕雲有點懊惱:“我睡着了,怎麼也沒喚醒我?”
那宮女笑而不答,默默退下去。
薛慕雲自己吃過飯,坐在窗前靜靜看着外面的長廊。白天睡足了,晚上就不困,直等到半夜裡風千動纔回來。看他那疲倦的樣子,薛慕雲也顧不上閒聊,趕忙幫他更衣沐浴,然後一起上牀休息。這一次,風千動的手臂緊緊摟着他的腰,就像以前一樣了。薛慕雲靠在他懷裡,嗅着那熟悉的氣息,滿心甜蜜的睡去。
接下來一個多月,又是發放賑災款,又是組織百姓重建房屋,還要開始祭祀,風千動忙的一刻也不得閒,自然也顧不上跟薛慕雲交流。不過薛慕雲心裡有底,也不覺得擔心了。他受的那些輕傷已經全好了,又養了幾天,風千動才許他出去散步。
城裡處處都是忙的熱火朝天的景象,因爲有薛慕雲的提醒,這次地震只是損毀了一些房屋,受傷的人不多。他走到哪裡也有許多百姓行禮叩謝,到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索倫山從半山腰塌陷了一大截,那神秘的墓室也將永遠被埋藏在山腹中,不會再受到旁人打擾。
信步走在街上,總覺得這次回來雪域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正在思忖着,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小巷,那邊隱約傳來女子的哭聲,薛慕雲趕忙收起心神,快步走過去。
倒塌的房屋前搭了個簡單的窩棚,一名年輕女子和一個老嫗抱在一起啼哭,看到一個大男人帶着官差走過來,嚇的縮成一團。
薛慕雲溫言說:“你們怎麼了?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那年輕女子看他很和氣,壯着膽子說:“回官爺,家裡房子塌了,我們母女兩個沒辦法修……”
一個侍從打斷她:“什麼官爺,這是咱們王后!”
那女子嚇的趕忙跪下:“王后恕罪,民女不知道……”
“好了好了。”薛慕雲扶起她:“說這個做什麼。小武,能不能從官差中抽一部分人來幫幫這些沒能力修房子的百姓?”
“王后,陛下已經抽了所有能用的人手了,她們可能還沒排上。”
“那可不行啊。”薛慕雲皺着眉:“天氣還冷着,她們兩個弱女子住在這窩棚裡怎麼受的住?”
那年輕女子一聽,又跪下去哭着說:“求王后救救我娘吧,她年紀大了,眼睛又不好,再這麼下去她會……”
薛慕雲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你跟我回王宮,我幫你安排個差使做。”
侍從趕忙提醒他:“這個……要經過陛下許可吧?”
薛慕雲立刻明白過來,那次婚宴投毒案以後,王宮裡對下人們的挑選十分嚴格了。可是他又看看那對母女蓬頭垢面的樣子,實在是悽慘的很。何況她們又不知道他今天會出來,應該不會是什麼不安全的人。於是說:“我做主了,先帶她們回去。”
“是!”侍從們趕忙招呼那對母女收拾東西,她們感激不盡,一直向薛慕雲道謝。
回到宮裡,意外發現風千動已經等了半天了。薛慕雲十分歡喜,把那母女的事一說,風千動到沒阻止,只是說:“既然已經帶回來了,就讓總管給她安排個差使吧。”
布上飯菜,宮人們都退下去了。風千動拉着薛慕雲跟他坐在一起,邊吃邊聊。
薛慕雲首先開口:“你這些天也沒好好休息,累壞了吧?”
風千動親手盛了湯給他,笑笑說:“沒事,要忙的還在後頭呢。”
薛慕雲奇道:“明後天不是就要開始祭祀了麼?忙完這個還有什麼事啊?”
風千動說:“冰魄已經碎了,雪域應該會很快恢復溫暖的氣候。到時候冰雪消融,萬物生長,我們也會有天齊那樣的肥沃土地,可以種糧食,不用再以打獵爲生了。”
“什、什麼!”薛慕雲手一鬆,湯碗差點扣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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