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漫天霞光照在屋裡,兩人□□的身體也染上一層金紅,微風陣陣,終於涼爽了些。薛慕雲睜開眼睛使勁揉了兩下,看看一邊的風千動呼吸還很平緩,他確定是被自己肚子的鳴叫聲吵醒的。勉強支撐着爬起來,牀單粘的皮膚嘶啦一聲。渾身痠痛,但是又有種說不出的舒爽。光着身子來到小院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就着木盆裡曬熱的水沖洗一番,換上衣服。又打些井水燒熱,輕輕給風千動抹淨了身子,小心的換過牀單,看他還在睡,放心的關上門出去了。
出門不遠就有條小吃街,這個點正是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接踵摩肩。四個侍衛一步不離的跟着薛慕雲,生怕走散了。街頭有間剛開張的酒樓,豐尋齋。前幾天嘗過那裡的翡翠白玉湯,風千動覺得味道不錯,薛慕雲記着了,這次又專程來買。
“先生您幾位?”“我們裡面有雅座。”門口幾個女孩一看見薛慕雲,頓時眼睛都亮了,圍着他十分熱情,後面的侍衛趕忙上前拉開她們,緊張的看着他,生怕傳遞了什麼情報似的。
薛慕雲抱歉的向她們笑笑:“我要份翡翠白玉湯,再炒兩個小菜,拿六個肉包子。打包帶走。”
女孩們聽他不在這吃飯,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忙忙的去廚房傳菜。薛慕雲就找個空位子做下,暗想:這幾個丫頭大概是剛來六合的吧,若是知道的,都對我避之不及了。正想着,包子已經送上來。薛慕雲餓的難受,先吃了三個,有個身材甚是嬌小的女孩看他吃的忙,抿嘴笑着上來給他倒茶,乘機攀談起來。
“這位大哥是本地人嘛?”
“嗯。”
“我們是剛來這裡的,以後您多照應喲。”
“嗯。”薛慕雲還是不擡頭。
小姑娘看的走了神,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熱水撒了薛慕雲一身,她嚇的連連賠罪,趕忙在他身上亂抹。薛慕雲扶住她的手,淡淡一笑:“沒事,我自己擦。”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很小的紙團塞到他手裡。
薛慕雲一楞,幾個侍衛已經把他擋在身後。老闆聞聲出來大聲呵斥那小姑娘,小姑娘嗚嗚的哭起來,原本熱鬧的酒樓更嘈雜,薛慕雲皺皺眉正要離開,老闆幾步跑上前陪笑說:“您千萬別生氣,是我們這裡的服務員不懂事。這樣,您今天的餐費全免。”說着又拿出一張紙條塞給他:“以後再來還可以給您打折。”
薛慕雲頓時明白幾分,點頭說:“好。”
拿上飯菜往回走,心裡還有些忐忑,偷眼看那幾個侍衛,好象沒有發現什麼,這才慢慢放下心來。進了院子關上門,長出一口氣,迫不及待的打開紙團,只見上面寫了幾行小字:明日再來,對王保密。
對王保密?這個“王”應該指的是風吧?可是爲什麼要對他保密?紙團上字跡漸漸消失,薛慕雲搖搖頭,丟到一邊。進了裡屋,看風千動還在睡,擺好飯菜,喚醒了他。
風千動打了個呵欠,捏着額頭笑起來:“以往都是你太勞累,我照顧你,現在反過來了。”
薛慕雲想着剛纔的事,無心調笑,只是應着:“來吃飯吧。”
心不在焉的陪風千動吃飯,忽然手中一震,仔細看去,原來跟他夾到同一塊豆腐,兩雙筷子撞在一起,薛慕雲趕忙收回來。風千動夾起來嚼了兩口,拉近他對口哺過去,滑嫩的口感和清爽的豆香充斥齒頰。就這樣對望着,薛慕雲覺得心口充盈起來,幸福的感覺快要溢出,片刻,已經是永恆。
風千動心頭重重一跳,幾乎要避開他的眼睛。終於還是定下心神,笑容如常。
“風,你不舒服?”薛慕雲像是察覺什麼。
風千動搖頭:“我很好。”
天已經完全黑了,空氣忽然變的很沉悶,一絲風也沒有。不知名的小蟲唧唧的鳴叫着,吵的人心煩。這天氣是要下雨了吧?薛慕雲強忍着翻身的衝動,任汗水順着皮膚滑落,溼透身下的牀單。一旁的風千動氣息也不是那麼平穩。剛剛朦朧睡去,一道的白光閃過,照亮了小屋,緊接着“轟隆”一聲巨響,大地都爲之顫抖。薛慕雲猛的坐起來,忙忙的去關窗子,緊接着又是“轟隆”、“轟隆”的雷聲,震的人耳朵都一片翁鳴。大雨傾盆而下,那聲音像是萬馬奔騰,又像是戰鼓齊擂。小木屋在雷雨中發出沉悶的吱嘎聲,彷彿隨時都會倒塌。
薛慕雲有些擔憂的看着窗外,身後卻傳來風千動好奇的聲音:“這就是雷雨天氣麼?”
“嗯。”坐在他身邊,安心許多:“你沒有見過?”
“是啊,我只在文字記載中看到過。”
“我也很久沒聽到過了,幾乎都要忘記這種感覺。”
兩人閒聊着,雷雨聲已經拋到腦後,悶熱的感覺消退了不少,風千動聲音沉澀,漸漸睡去。薛慕雲卻睡不着了,睜眼望着漆黑的屋頂,一幕幕回想着白天發生的事。他們莫非是雪域人,來營救我們的,只是爲什麼要瞞着風?或者,是飄雲派來試探我的?但是要試探什麼呢?越想越混亂,還是等天明去看看吧。
暴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停止。薛慕雲又去打開窗子,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仰望天空,是一團深不見底的幽藍,像是要把一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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