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

番外之二

許嫩櫻手忙腳亂的撥弄着頭盔上的開關,蜂鳴器短促的報警總算停了下來,她舒了口氣,剛要放下它,房間裡的通訊器又響起提示:“林飄雲小姐呼叫接入,請確認!”

“啊!確、確認!”許嫩櫻慌忙放下頭盔,一邊攏着頭髮,一邊跑到通訊牆邊。牆壁上真人大小的屏幕一閃,出現了林飄雲的身影。許嫩櫻不自覺的脣角上揚:“飄雲,你找我?”

林飄雲卻是皺着眉頭的樣子:“櫻,剛纔服務器突發異常,所有玩家全部吊線,損失了八十秒的紀錄,最後查到的問題是出現在你的賬戶上,你給我解釋一下!”

“啊?!”許嫩櫻嚇的差點跳起來:“我、我的賬戶、怎、怎麼了?”

“我要問你啊?”林飄雲臉色很不好。

許嫩櫻結結巴巴的把自己建立兩個賬戶同時登陸的事說了一遍,然後緊張的看着林飄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林飄雲揉了揉額頭,滿臉無奈:“我沒有告訴過你,遊戲是禁止一人同時登陸兩個賬戶的嗎?”

許嫩櫻臉上一紅,輕輕搖了搖頭:“我、我不記得了……”

“把你的接入設備拿給我看看。”林飄雲已經恢復了平靜:“遊戲公司的檢測設備怎麼會沒發現呢?居然讓你登陸了。”

許嫩櫻把接入頭盔拿過來放在林飄雲面前,轉了一週。林飄雲輕輕“咦?”了一聲,說:“底面的標籤放大一下,給我看看。”

許嫩櫻一手托住頭盔,一手把通訊器的信息採集器分辨率調高。只見林飄雲在屏幕上輕觸一下,打開一個鏈接,迅速瀏覽一遍,然後點了點頭,轉過臉對許嫩櫻說:“難怪了,這是三年前一家小公司生產的設備,沒有按照信息處理中心的標準協議生產,遊戲公司的檢測設備纔沒發現。”

許嫩櫻惴惴不安的問:“那我……怎麼辦?”

林飄雲沉吟片刻:“上千萬用戶連線的時候丟失八十秒數據,單這一點就能罰死你。不過遊戲公司也有責任,一個是他們的檢測設備有漏洞,另一個是他們宣傳的‘以秒爲單位即時存儲’是騙人的,這樣吧,你把這件事全權委託我,我幫你想想辦法。”

許嫩櫻很愧疚的說:“對不起飄雲,我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林飄雲擺擺手:“算了,也要怪我沒跟你強調。”說着調出一份委託書,讓許嫩櫻在上面留下電子印鑑。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許嫩櫻都在不安的等待中度過,對遊戲的那一股熱情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而對自己的荒唐行爲她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

這天傍晚,林飄雲終於來消息了:鑑於許嫩櫻的重大違規行爲,她的遊戲賬號將被封停五年,三維網絡使用權限將被封停三年,另有一筆數目不算小的罰款,這個林飄雲已經替她繳上了。

得到了準信,許嫩櫻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只是對林飄雲又感激,又慚愧,反而不敢面對她了。從那以後接連幾個月都沒好意思去找她,而林飄雲也沒再出現過。

無所事事的時候,許嫩櫻只能通過二維網絡打發時間。她就去查閱資料,瞭解一下爲什麼不允許一人登陸多個遊戲賬戶。原來這種全息模式的遊戲,是在人腦和電腦之間建立起一個傳輸、轉換的通道,使大腦直接感受到虛擬信息並認爲那是真實的。一人多聯通常是要在多個賬戶間切換,這樣在不同信息分別刺激大腦的情況下,容易造成人腦損傷,因而被嚴禁使用。而許嫩櫻用自己的記憶生成的另一個虛擬人物根本不具備邏輯判斷能力,只能算是個存儲器。所以說,她想找一個“完全瞭解自己、愛護自己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哪怕是虛擬一下。

揭開真相讓人清醒而痛苦,許嫩櫻就這樣清醒而痛苦的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林飄雲再次找到她。

這一次見到林飄雲,許嫩櫻的震驚一點也不亞於上次。因爲屏幕上的人不再是那個羸弱蒼白受病痛折磨的女子,而是一個完全健康美麗的少女。

看到許嫩櫻目瞪口呆的樣子,林飄雲得意的笑着轉了兩圈:“怎麼樣?我十八歲的樣子,不比你差吧?”

“是、是真的嗎?”許嫩櫻撲到屏幕上:“你的病治好了!”

林飄雲神秘的笑了笑:“這個以後見面再告訴你。今天我是爲了別的事來找你的。”

許嫩櫻定了定神,只覺得臉上溼漉漉的,她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什麼事?”

“你現在在做什麼?”

許嫩櫻微微垂着頭,搖了搖:“沒什麼事做。”

“那跟我一起去上學怎麼樣?”

“上學?”許嫩櫻有點茫然的擡起頭。她記得小的時候跟同齡人在社區裡參加免費教育,達到一定水平後就不再參加了,因爲網絡上有浩瀚的知識庫,想學習什麼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而真正的學校則很少,據說那裡都是培養各行業精英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沒有資格進入。想到這裡,她懦懦的說:“我……我能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林飄雲爽利的笑了:“學費我可以替你出,你選個容易點的專業就行。”

許嫩櫻慌忙說:“那怎麼可以?我已經欠了你很多……”

林飄雲打斷她:“錢這種東西,你最好不要跟我說欠不欠的。你就說想不想陪我一起去吧!”

“想!”許嫩櫻毫不猶豫。

“那就好,我這就去申請,明後天給你消息。”

“謝謝你……飄雲……”

林飄雲已經切斷了通訊。

走在魔幻叢林般的校園裡,看着那些高大美麗的轉基因植物,形態各異的校園建築,許嫩櫻還覺得自己像在夢中。直到林飄雲提醒她:“我已經到了,你就讀的學院還要往前走一段路。如果自己找不到,就搭乘校園飛車。不過我建議你最好自己走過去,多領略一下校園風光。”

許嫩櫻邊點頭邊看了一眼懸在頭上那“聯合政府公共行政學院”金光閃爍的大字,心裡一陣羨慕。林飄云爲她選的是“星際藝術設計”專業,因爲她說“藝術這東西沒有標準,就算設計的再匪夷所思也總有人喜歡,最適合許嫩櫻這樣沒什麼特長的人”,許嫩櫻只有苦笑,她也知道自己一無是處,實在沒有什麼選擇餘地。能到這高等學府裡開開眼界也就不錯了,根本不抱什麼成材的念頭。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藝術設計學院,這裡不愧是全校最美麗的地方,一道彷彿童話中的彩虹橋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天際,整個橋身似乎都籠罩在霧氣中,而霧中又有無數鑽石般的水滴閃閃發光。天空中掛着一個橢圓形的窗口,從那裡看去,外面是深藍色的星空,不時劃過璀璨的流星,而窗口外面仍是藍天白雲,陽光燦爛,彷彿有人在這上空開了一道時空之門。連許嫩櫻這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人都癡迷的移不開目光。

忽然眼前一黑,“砰”的一聲響,許嫩櫻被迎面跑過來的一個男生撞倒在地,雖然地面是有彈性的材料做的,她還是半天沒能爬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白皙俊秀的男孩慌慌張張的向她連連道歉:“都是我不好,不小心撞倒你。”說着伸手拉起她。

就在這時,兩個人都“咦”了一聲,露出驚疑的表情。原來他們左手腕上同時發出輕微的震顫,那是一出生就植入體內的電子身份識別器的信號。兩個人同時摸出通訊器,按下接收鍵,只見屏幕上分別顯示出:

現用名:許嫩櫻

現住地:太陽系地球亞洲115區

出生於:3579年3月18日04時16分

出生地:太陽系火星水手谷027區社區醫療站

生長地:太陽系火星水手谷027區社會福利院

……

現用名:Te156787p

現住地:太陽系地球亞洲115區

出生於:3579年3月18日04時28分

出生地:太陽系火星水手谷027區社區醫療站

生長地:太陽系土衛-3伊薩卡峽谷T56U區社會福利院

……

下翻一頁,通訊器又同時顯示出:

許嫩櫻-Te156787p:基因相似程度50%。出生地:相同。出生時間:相差12分。確認爲異卵雙胞胎。家庭關係:未鏈接。現在進行鏈接嗎?是/否

……

“弟弟!”

“姐姐!”

兩個人狠狠的擁抱在一起,頭腦中已經一片空白,只有淚水肆意氾濫,卻再也說不出什麼。從來沒有過親人的他們,第一次感受到親人擁抱的溫暖,那種感覺用任何筆墨都難以形容。

終於不捨的分開,兩人還是彼此緊纂着對方的手。許嫩櫻好像一下子恢復了語言能力,連珠炮似的問:“你這些年過的好不好?誰照顧的你?怎麼會來到地球上的?也在這個學校唸書嗎?……”一邊說着,淚珠還在不斷滾落。

Te156787p溫柔的給她擦去眼淚,一樣一樣的回答:“我挺好的,姐姐。我在土衛三上長大,是機器人保姆照顧的。這次來地球是通過聯合大學的考試被邀請而來。姐姐你過的好嗎?”

許嫩櫻使勁擦了把臉,又欣喜又感動的說:“你是自己通過考試的嗎?太厲害了!姐也挺好的,跟你差不多了,不過是在火星長大的。”說到這裡又有些氣憤:“不知道那破機器怎麼弄的,居然把我們姐弟兩個分到不同星球的福利院,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連有親人都不知道!”

Te156787p寬厚的笑笑:“幸虧我們遇到了,姐就不要生氣了。”

“對對!”許嫩櫻趕忙拉着他說:“我們這就把家庭關係鏈接起來,以後就丟不了啦。”

做好了鏈接,許嫩櫻又說:“你怎麼也沒給自己起個名字,還一直用編號?”

Te156787p不好意思的說:“習慣了。要不姐姐幫我起個名字吧。”

許嫩櫻眼睛一亮:“好啊!那你就叫——就叫薛慕雲!怎麼樣?”

“嗯!”薛慕雲乖巧的點頭,在通訊器上輸入自己的身份驗證碼,然後選擇了“改名”一項,又輸入“薛慕雲”三個字,交給許嫩櫻:“是這樣嗎?”

“對對!”許嫩櫻一陣心跳:我的心願實現啦!真的實現啦!

薛慕雲按下“確認”,一會屏幕上顯示出“改名成功”,他的臉龐也有些激動的泛紅:“謝謝姐姐。”

“哎呀,跟姐還客氣什麼!走了走了,一起報道去!你學的什麼專業?”

“小行星開發工程。”

……

一下子有了親人,許嫩櫻整個人都變的神采奕奕,恨不得把這件事告訴所有的人。當然,也只有林飄雲一個人能聽她傾訴。

開學後一個月,某天下午,林飄雲正在宿舍整理資料,許嫩櫻過來幫忙,當然也忘不了誇一誇她的寶貝弟弟:“飄雲啊,薛好聰明的,我看他的課本那麼複雜,我什麼都看不懂,可他每門功課都很優秀呢。”

林飄雲笑着擡起頭:“知道啦。明天下午我參加學生會會長競選演講,記得帶他來給我拉票哦。”

“真的?!”許嫩櫻綻開笑容:“沒問題,我一定帶他去!”

回到自己宿舍後,她對薛慕雲耳提面命反覆強調:“一定要去哦!這可是你飄雲姐很重要的事,說不定你這一票就決定成敗。”

“我知道。”薛慕雲微笑着說:“飄雲姐幫過你那麼多忙,她競選演講我一定會去投票的。”

“那就好。”

“糟糕!”薛慕雲一邊看錶一邊從教室往外跑。學生會會長競選演講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可星際開發工程學院離綜合活動校區有接近十公里的路,就是優秀運動員都不一定能趕到,薛慕雲只好祈禱能在投票結束之前趕過去了。如果坐校園飛車當然沒問題,可是像他這種免除學雜費、食宿費的特招生是不能免費使用校園公共設施的,所以可憐的薛慕雲只好使出渾身力氣一路狂奔。沒想到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幾個高年級學生剛好走過來,薛慕雲一時收不住腳步,一頭就撞到一個人懷裡,震的他當場就彈飛了,那個毫無防備的學生也被他撞退幾步。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薛慕雲回過神來之後一連串道歉衝出口,可腳步不停,飛也似的跑了。那個學生看着他背影消失,露出頗有玩味的一絲笑容。

等薛慕雲氣喘吁吁的跑到綜合活動校區,演講都已經結束了,正在進行最後一輪投票。選到最後的這幾個人都是各學院的佼佼者,票數緊緊攀咬,競爭十分激烈。薛慕雲往看臺一看,黑壓壓全是人,哪還能找的到許嫩櫻。這時通訊器裡傳來消息,是許嫩櫻發出的:“快投票!快!”

薛慕雲慌忙找個位置坐下,調出座椅上的顯示屏,林飄雲的票數正和另一人相持不下,薛慕雲趕緊投了她一票。剛過了沒幾分鐘,投票就結束了,經過最後篩選評定,林飄雲以一票的優勢勝出,當選了這界學生會會長。薛慕雲這才放下心來,長長吁了一口氣。當然,他一點也沒注意到,從他進門起的一舉一動都落在講臺上的一個男生眼裡。

競選成功,林飄雲很高興,請了一些支持她的朋友到旋轉餐廳吃自助餐慶賀。席間觥籌交錯,林飄雲左右逢源,揮灑自如,許嫩櫻和薛慕雲就被冷落了些。

許嫩櫻小聲埋怨:“怎麼去的那麼遲,差一點就壞在你手裡。”

薛慕雲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低頭不語。

直到聚會結束,林飄雲也沒能顧上跟許嫩櫻打個招呼,她只好蔫蔫的和薛慕雲一起回宿舍。

林飄雲上任之後,更加忙碌起來,許嫩櫻很少再有機會見到她,有時想起來,心中就有些失落,不過她學業也忙了,又有薛慕雲朝夕相處,總的來說日子過的還不錯。

薛慕雲則是心無旁鶩的投入到學習中,絲毫也沒注意到身邊有什麼變化。許嫩櫻的三維網絡權限被禁用,她學藝術又很需要這個層面的材料,薛慕雲就把宿舍裡自己的權限讓給她用,他自己在教室用公共網絡。這樣一來,就經常一個人在教室裡學到很晚。

星期五傍晚,同學們都早早散了,準備週末的活動。只有薛慕雲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敲打屏幕,計算習題。不知不覺,教室裡亮起柔和的燈光,薛慕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眼睛還盯在屏幕上。忽然手觸到什麼,他忙回頭一看,一個男生在他背後不知站了多久,正含笑看着他。

薛慕雲慌亂的站起來,匆忙掃了一眼,那男生英挺高大,看衣服顏色應當是高兩界的學生,只是沒帶校徽,不知叫什麼名字。

“學、學長,你有事嗎?”

那男生把椅子拉開,上前一小步,眉毛一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薛慕雲?”

薛慕雲退無可退,只能往後閃一閃,腰已經抵在課桌面弧形的顯示板上了。

“上週三學生會會長競選,你去投票了吧?”

薛慕雲心裡一跳,隱約覺得不安,還是點了點頭。

“你的一票是投給林飄雲?”

薛慕雲又點了點頭。

“那好。”男生脣角一揚,似乎談天般輕鬆的說:“請你談談對我工作或演講的意見吧。”

“……”

見薛慕雲瞠口結舌的樣子,他又笑了一笑說:“我已經連續三年出任學生會會長,今年以一票之差落選,而這關鍵的一票又是出自學弟你的手中,我來問個究竟不算過分吧?”

“我……”薛慕雲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傢伙,哪能說的出什麼意見?

“才過了一個星期而已,難道學弟已經記不起我演講的內容了嗎?”

男生笑謔的口氣更讓薛慕雲心虛不已,他垂着頭,吶吶的說:“對、對不起,我、我那天去的晚了,所以……”

這個回答男生似乎在意料之中,他收起笑容認真的說:“競選作假,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看薛慕雲緊張的搖搖頭,他又是一笑:“林飄雲麼,最多就是被免職,下年還可以參加選舉……至於你,恐怕輕則通告批評,重則勒、令、退、學!”

“不要!”薛慕雲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整個人幾乎都撲到他懷裡:“我道歉,不要讓我退學!”

“只是道歉就可以了嗎?”男生低頭看他:“至少,也要有點補償吧。”說着身子往前一傾,把薛慕雲壓在課桌上,一手摟住他的脖子,毫不客氣的吻上他的脣;一手掀起他的襯衫下襬,沿着腰側滑到胸前,揉搓那小巧的凸起。

薛慕雲做夢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他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被人輕薄個夠。直到對方的手滑到他兩腿之間他才清醒過來,頓時氣的渾身發抖,想都沒想就擡膝狠狠一撞,只聽對方悶哼一聲鬆了手,他趕忙往旁邊一滾,掙脫對方控制範圍,按着衣襟就往外跑。

還沒到門口,忽然覺得全身力氣像被突然抽走一樣,軟軟的倒了下去。薛慕雲心中大駭,只聽那個混蛋一步步走過來,然後蹲在他面前,臉上掛着冷笑,手中握着一隻噴氣式注射器。

“你想做什麼……”薛慕雲發覺自己的聲音也軟綿綿的,更是驚懼。

那男生笑眯眯的說:“第三次見面,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還是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風千動,呼風喚雨的風,橫掃千軍的千,驚天動地的動。”

自大狂妄!薛慕雲不屑的撇撇嘴。風千動毫不在意他的蔑視,微笑着繼續說:“在本校生物遺傳工程學院就讀,專門研究人類遺傳學。”

不好!薛慕雲心裡驟然一緊,這變態不會想拿自己當試驗品吧?

風千動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笑眯眯的把他抱起來,邊往飛車通道入口走過去邊說:“放心,剛纔給你注射的是一點激素,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而且還會有很奇妙的感受。”

他越是這麼說,薛慕雲就越害怕,看他抱着自己上了私人飛車,不由的顫聲說:“你……你要帶我去哪?”

“回我宿舍。”風千動低頭在他脣上啄了一口,“上次債還沒還,今天又欠下一筆,我當然要跟你好好算一算帳了。”

糟糕!糟糕!這可怎麼辦?薛慕雲暗暗叫苦,眉頭皺成一團。但是隨着飛車啓動,他感覺身體像氣泡一樣漂浮起來,有說不出的輕盈美妙,眼前的事物也變的蒙朧柔和。恐懼感終究敵不過藥效和飛車帶來的暈眩,他慢慢昏睡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風千動正抱着他從浴室出來,給他擦乾身上的水珠,然後把他放在牀上。大牀柔軟的像雲朵一樣,躺上去立刻就陷入溫暖而滑膩的包裹之中,舒服的讓人忍不住想嘆息。但是另一個男人赤着身子躺上來的時候,事情就不那麼美好了。

風千動的慾望清楚的昭示他的意圖,薛慕雲顯然也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他不知道該慶幸自己沒被做了試驗還是該哀嘆貞操不保。風千動沒有再給他思考下去的時間,炙熱的吻像火焰一樣落在他的脣上,然後就是毫不客氣的深入掠奪。薛慕雲用盡力氣也只能把手按在他肩上,非但不能撼動絲毫,反而成了情人似的親密擁抱。

………

薛慕雲是第二天中午才睡醒的,不知是因爲昨夜的勞累還是睡的太舒服,醒了之後他又在牀上磨蹭了一會才睜開眼。看着天花板漸漸變亮,牀也慢慢停止搖動,他吁了口氣,大腦這纔開始工作。

……這是哪?

……我怎麼在這?

……

……

猛然想起來的時候,薛慕雲驚駭的“撲通”一聲跳下牀,慌忙檢查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不要說少什麼零部件,連一點痠痛不適都沒有,若不是白皙的胸膛上有點點紅痕,他幾乎以爲昨天發生的都是幻覺了。可惜那不是。他抓起牀頭的衣服胡亂套上,腦海中已經清晰的記起昨夜的癲狂。跟一個初次見面的男生上牀,竟然體驗到那種讓人難以忘懷的快感……還說出那種可恥的話!

薛慕雲臉漲的通紅,又羞又氣,正在暗罵那個無恥之徒,突然發現身旁的牆上滑開一個門洞,風千動笑意盈盈的走進來,邊解圍裙邊問:“醒了嗎?肚子餓了吧?來吃飯吧。”

薛慕雲看他一眼,繞過他往外走。風千動一把拉住他,笑着說:“餐廳在那邊。”

薛慕雲哼了一聲,拍開他的手。他找不到房間的門,不過飛車通道的標記還認得,只好站在那裡。

風千動摟住他肩膀,笑着說:“乖,吃了飯我送你回去。”

薛慕雲怒氣衝衝的瞪着他,但怎麼也掙不開他的鉗制。真是可氣,爲什麼同樣是男生,力氣差這麼大!

風千動雖然手上用力,口中卻溫柔的說:“別慪氣了,你這麼走了,東西也不要了嗎?你姐姐發訊息找過你哦。”

薛慕雲這纔想起來自己的包和通訊器都沒拿,不由被他半拖半抱的拉到餐廳。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食物,香氣四溢,一看就不是廉價的合成食品。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天然食品?

果然,風千動給他拉開椅子坐下之後,就向他介紹:“這幾種蔬菜都是田野種植的,外面買不到的哦。不過肉類是培養室裡種出來的,因爲不允許宰殺動物,只能這樣湊合了。”

薛慕雲下意識的吞吞口水,不過看到風千動那幅炫耀似的樣子就讓他有氣,於是他裝做不在乎的樣子擡起頭,沒好氣的說:“東西給我!我要回去了。”

風千動把筷子、湯匙分配給他,不緊不慢的說:“吃了飯就還你。”

薛慕雲怒道:“我纔不吃你的東西!”話音剛落,肚子就傳來一陣咕嚕嚕的叫聲,窘迫的他眼眶都紅了。

“好了好了,別跟自己過不去。”風千動難得沒取笑他,反而認真的說:“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先吃了飯我們再說好麼?”

薛慕雲想起自己的“主動”,臉色又變了幾變,最後泄氣的坐下來捧着頭,半天才問:“你跟我姐說什麼了?”

“當然是說你到我這裡複習功課,天晚就住下了。”風千動邊給他盛湯邊說。

乳白色的濃湯裡碧綠的蔬菜、鮮豔的水果浮浮沉沉,跟土衛三上單調的塊莖蔬菜和廉價的合成食物相比,有說不出的誘惑,更不用說那直往鼻孔裡鑽的香氣了。薛慕雲使勁吞了吞口水,肚子叫的更響了。痛恨自己的軟弱,難爲情的別過臉去緊緊閉上眼睛。

風千動被他孩子氣的樣子逗的忍不住笑出來,忙咳了一聲止住。端起碗來喝了一口,乘他不備貼上脣去。

“唔唔——”薛慕雲果然驚訝的張開嘴,一顆顆飽滿的果粒隨着風千動的深吻渡到他口中,來不及咀嚼就滑下喉嚨,濃郁香甜的味道立刻溢滿口中,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呼吸。接着又是一口哺過來,風千動卻沒多糾纏,而在他耳邊說:“這是新培育出來的珍珠脆果,你嚐嚐味道如何?”

薛慕雲依言輕嚼兩下,果然是爽口脆滑,彷彿每一個毛孔都要透出清甜的味道一般。風千動不待他回過神來,又夾了一筷子酒紅色半透明的薄片放到他口中:“再嚐嚐這琥珀肉片,感覺如何?”

薛慕雲只嚼了一下,口水立刻滴了下來。鹹嫩鮮香又綿軟多汁的滋味簡直讓他所有的知覺都消失了,只剩下舌頭和牙齒還在工作。

“來,再嚐嚐這個……”

風千動的筷子幾乎沒停下過,但少又送到自己口中的。看有人能吃飯吃到失魂落魄的樣子,比自己品嚐美味還要有趣。

直到薛慕雲響亮的打了一個飽嗝,風千動才停下筷子,拿了一杯果汁給他。薛慕雲大口吞了兩下,風千動請拍他的背,笑眯眯的說:“喜歡的話以後天天煮飯給你吃,好麼?”

“好!”

……

過了半天,薛慕雲慢慢捂着嘴巴瞪大眼睛四處看:剛纔那個“好”字是誰說的?

風千動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沒出息!太沒出息了!薛慕雲垂頭喪氣的趴寢室的桌子上。竟然因爲一頓飯就把自己賣了……真丟人啊!想起臨別時風千動得意的笑容,他就鬱悶的要吐血。可再怎麼鬱悶也無濟於事……算了,這次就當長個教訓吧。他無可奈何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後離那個傢伙遠一點……

這些天他都不敢在教室逗留,總是跟同學們一起上下課,生怕再落了單被那個變態學長有機可乘。可是在寢室裡又不能用網絡,姐姐的設計作品才做了一半,總不能讓她停下,薛慕雲只有無聊的翻着看了多遍的電子書,腦袋裡胡思亂想。

許嫩櫻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問:“餓了嗎?我去買飯。”

“不用了,姐。”薛慕雲忙放下書起身說:“我去買,你趕快做吧。”

許嫩櫻點點頭又坐下了。食堂就在宿舍樓的另一側,走路也不遠,薛慕雲裝好壓縮飯盒就出去了。

週末的校園裡人不是很多,不過料想風千動也不敢在公衆場合用違禁物品,薛慕雲還是很放心的進了食堂。快到飯點,排隊的人已經不少,他找了個人少些的隊伍排上去,心想:現在地球上居住了五百億人口,不知道幾個世紀以前人口還不到百億的時候,是否也會這麼擁擠呢?那時候的學生一定不用吃這麼難吃的合成食品,天天都是天然食物啊……想到這裡不由的擦擦脣角,避免口水滴下來。剛拿到飯,通訊器裡就傳來許嫩櫻的焦急呼喚:“快來A12校區!飄雲出事了!”

薛慕雲吃驚的差點把飯扔了,他深知林飄雲在姐姐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若她出了什麼事,姐姐可怎麼辦?

等他趕到時,正看到幾個護士把林飄雲推上校醫院專用飛車。許嫩櫻失魂落魄的跟在後面,眼睛紅紅的。薛慕雲忙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別擔心,飄雲姐不會有事的。”

許嫩櫻擦擦眼睛,慢慢點了點頭。

飛車正要關門,後面有人喊:“等一等!”

薛慕雲一看,竟然是風千動!他不由的縮了縮身子,隱在許嫩櫻後面。不過風千動似乎沒看見他,直奔飛車過去,還拿出什麼東西給車上的人看,然後他也上了飛車,車門這才關上,飛馳而去。薛慕雲暗暗奇怪,風千動不過是個學生,校醫怎麼會讓他參與救人呢?

林飄雲這一病就是半個多月,她住的高級病房沒有許可任何外人都不能進去,許嫩櫻就從早到晚守在門口,跟裡面的看護人員打聽林飄雲的情況。不過他們大都守口如瓶,很難問出什麼。期間風千動也頻繁出入,有時薛慕雲去找許嫩櫻還遇上他,但身邊都有旁人,也就裝做不認識。看許嫩櫻那麼着急,薛慕雲幾次都想開口問問他,但終究忍住了。

林飄雲終於康復了,她立刻被安排送到月球度假村休養一段時間。但許嫩櫻又病倒了,她頭幾天就着涼感冒,由於沒及時治療,結果轉成肺炎。薛慕雲急的不得了,日夜在牀前守候。過了三四天,許嫩櫻退了燒沉沉睡去,他也疲憊不堪了。

這天上午,醫生把薛慕雲叫去醫務室說:“病人的免疫系統不太好。這一次雖然及時治療,沒什麼大礙,但這樣下去以後還是易患這類疾病。我們建議最好給她做一次全面基因優化,你考慮一下。”

薛慕雲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那我……考慮考慮,謝謝醫生了!”

他不是不想給許嫩櫻做基因優化術,可那不在學校負擔的治療費用之內啊。他要去哪找這麼大一筆錢來呢?可是如果不做……一想到許嫩櫻燒的臉通紅,呼吸困難的躺在那裡,就讓他心裡陣陣刺痛。他只有這一個親人了,萬一再有什麼意外,讓他怎麼辦?

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了一下午,薛慕雲還是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他拖着沉重的腳步來到病房,卻發現裡面沒有人。他慌忙找到護士問:“我姐姐呢?63牀的,叫許嫩櫻。她肺炎剛剛好,人還沒醒過來,怎麼會不見了?”

護士說:“你別急,63牀病人被送到基因檢測室了,明天要做全面優化術。”

“什麼?”薛慕雲愣了,脫口而出:“可是我還沒、沒付錢啊!”

“有人付了唄!”護士繞開他,匆忙走了。

有人付了……薛慕雲搖搖頭,是誰?林飄雲還在月球度假村,他們姐弟倆也不認識太有錢的人……還能是誰?

電梯上的數字跳的飛快,可薛慕雲卻不由的期待它慢一點、再慢一點……可終於還是到了186層。他深吸了口氣,咬咬牙,邁出電梯。木然穿過佈置精美的空中花園,按響了一個院子的門鈴。大門自動滑開,僞裝成草皮的傳送帶運轉起來,把他送到房間裡。風千動穿着家居服半躺在一個蛋殼狀的沙發裡看全息網絡節目。見他進來,就像對老熟人似的點點頭,一指旁邊的房間:“浴室有熱水,廚房有飯,你自己用吧,我看完這一段。”

薛慕雲順從的去洗了個澡,吃過飯,然後穿着風千動的睡衣出來了。風千動剛好看完節目,於是從“蛋殼”裡跳出來,一把拉過薛慕雲,順手在他腹部摸了摸:“吃抱了嗎?”薛慕雲嚇的一縮,幾乎把他的手甩開。

風千動不介意的笑了笑,帶他進了臥室。還是上次那張懸浮軟牀,薛慕雲看了一眼臉就紅了。但風千動已經躺了上去,他只好咬着牙解開睡衣爬上牀去,跪坐在離風千動不遠的地方。風千動“倏”的一探身把他拉到懷裡,一手掐着他下巴擡起來,盯着他的眼睛:“你這算什麼?以身償債?”

薛慕雲垂下眼簾:“我有別的選擇麼?”他以爲可以逃開,怎知道風千動有這樣的辦法讓他乖乖自投羅網?

“當然。”風千動像是笑了一聲,在他脣上吻吻:“比如你可以選擇好好睡一覺。”

薛慕雲十分意外的擡頭看他,他卻沒有任何解釋。困惑終究敵不過倦意,薛慕雲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在他懷裡睡熟了。

這些天照顧許嫩櫻把他累壞了,一覺睡醒,只覺得頭都發暈。

“你覺得怎麼樣?”一個人摸摸他的額頭。

“沒事……”薛慕雲晃晃頭,轉身一看,吃驚的叫出來:“姐姐?”

那人可不是許嫩櫻,看樣子她已經完全康復了。薛慕雲看看周圍,還是在風千動的臥室裡,姐姐怎麼到這來的?那變態學長不會把他們的事告訴她了吧?對了!睡覺前自己好像把衣服都脫了……他忙掀開被子瞄了一眼,還好,身上穿着睡衣。

剛要問她怎麼來的,風千動開門進來,笑着說:“薛醒了嗎?飯已經準備好了。”

許嫩櫻忙起身說:“剛醒。”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說:“真是給學長添了不少麻煩,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哪裡。”風千動的笑容溫和體貼:“照顧學弟學妹是應該的。”

薛慕雲邊整理衣服邊瞪他一眼:哼,裝的像個好人似的!

吃着飯,聽許嫩櫻閒聊,薛慕雲才知道自己睡了足足三天,許嫩櫻在做完基因優化之後第二天就出院了,風千動告訴她薛慕雲在他這裡,她忙趕來探望,又一直在這等到薛慕雲醒來。聽了這些,薛慕雲懸着的心才放下,看起來風千動還沒亂說。

正想着,只見風千動含笑給他夾了一塊黏米糕。薛慕雲也沒多想,夾起來就放到嘴裡,香香甜甜,味道不錯,就是有點大,含的滿滿一嘴,兩腮都鼓起來。

這時只聽風千動說:“許學妹,我聽說學弟在宿舍的網絡使用權是讓給你的?”

“是啊。”許嫩櫻不解的問:“怎麼了?”

薛慕雲納悶的想:我沒告訴過你啊,你怎麼知道的?不過他正忙於跟黏糕奮戰,一時張不開嘴。

風千動笑笑說:“是這樣的,學弟這些天耽擱了不少功課,回宿舍又不能使用網絡,所以他想到我這裡住些日子。一來我可以輔導他,二來我有高級網絡權限,可供多人使用,也不會耽誤你做作業了。不過學弟不好意思跟你說,怕你不同意,我看學妹就給我個面子,答應了吧。”

什麼?!薛慕雲差點噎住,風千動忙拍拍他的背,給他倒了杯水。

“這……太打擾學長了吧?”許嫩櫻遲疑。

“有什麼打擾的?”風千動誠懇的說:“我一個人住在這裡也很冷清,有學弟一起既能互相照應,又能一起學習,兩全其美嘛。”

薛慕雲氣壞了,這人怎麼能這麼無恥!他拼命把黏糕往下吞,噎的臉都紅了。

風千動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別擔心,學妹會答應的,就是爲了你也會答應啊,是吧?”

許嫩櫻看到薛慕雲着急的樣子,心中不忍,又想想風千動說的有道理,於是說:“那就謝謝學長了……”

風千動忙說:“不用客氣,就這麼定下吧。”

許嫩櫻匆匆吃完了飯,起身說:“我先回去做功課,你們慢慢吃,薛就麻煩學長費心了。”

風千動笑着的把她送走,連聲說:“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薛慕雲眼睜睜的看着許嫩櫻離開,欲哭無淚。

好容易把黏糕吞下去,薛慕雲正要興師問罪,風千動不緊不慢的說:“你這次來的這麼匆忙,也沒帶什麼衣服吧,一會給你買幾套。”薛慕雲一下想起,自己是“主動”上門的,頓時泄了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吃過飯,風千動帶他到試衣間,打開全息試衣鏡,給他設置衣服顏色、樣式,還不斷問他意見。薛慕雲垂着頭,任他擺佈。

風千動故做不知,看看時間說:“哎,不早了,我們去睡吧。”

薛慕雲往後縮了縮,一臉防備的看着他。風千動哈哈一笑:“現在跑也遲了。”說着把他打橫抱起,一同進了浴室。薛慕雲臉紅了紅,想想上次的經過還不算難受,也就沒怎麼掙扎。

這浴室薛慕雲也用過兩次,原以爲天花板上的噴水槽就是沐浴的地方了,沒想到風千動推開牆上的滑門,抱他進了裡間。裡面又是別有洞天,整個房子竟裝飾成山洞的樣子,頂上垂着各種形態的石鐘乳,底下是一個大水池,水眼處泡沫翻滾,像吐着一串串珍珠似的。許多藤蔓植物從池邊垂到水裡,鋪撒的一片片,映的那水波也泛着綠意。

“這……這是真的嗎?”薛慕雲揉揉眼睛。

“仿真的。”風千動笑笑:“是根據地球上的溶洞仿製的,很逼真吧?”

“嗯嗯。”薛慕雲從沒見過地球上溶洞實際樣子,不過眼前這間浴室跟他見過的全息圖片是分不出真假了。

趁他發楞的時候,風千動已經把兩個人的衣服都脫掉了。到了水池裡,薛慕雲又是驚訝了一番,原來那池子裡看上去硬邦邦的石頭竟是軟的,還略帶彈性,踩上去又舒適又有趣。他跑來跑去,把每個角落都踩了一遍,又想去摸高處那些石鐘乳。風千動忙攔着他:“那可不是軟的,當心碰到頭。”抱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幫他擦洗身上,他又去扯那些“藤蔓”。

“啊!”忽然看到那些“藤蔓”像蛇一樣慢慢纏繞到身上來,薛慕雲嚇的驚呼一聲,跳了起來。

風千動又把他扯回來,笑着說:“別怕,這是感應式的清潔器,裡面裝着沐浴液,它能幫你清潔、保護皮膚。”

“哦。”薛慕雲不太好意思的坐回來,讓那些藤蔓慢慢纏到身上,看它們果然一絲不苟的執行清潔任務,不僅平時觸不到的後背都洗到了,連以往容易忽略的膝窩趾縫都不漏過。

正玩的有趣,風千動悄悄貼上來摟住他,薛慕雲剛一回頭就被吻住了,他略掙了兩下,發現身上被纏的動彈不得,氣罵道:“你……太可惡了!放開我!”

風千動笑着把他身子轉過來,深深一吻:“薛,我這麼做,不是因爲要作弄你,也不是爲了一時慾望,而是因爲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就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你……”

喜、喜歡?薛慕雲滿眼疑惑。他雖然沒有戀愛過,可也知道風千動跟自己好像差距也太大了點……一個是貧民孤兒,一個是富豪子女,即使現在人們的等級觀念淡薄,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吧。所以他偏了偏頭,表示不相信。

…………

倦意陣陣涌上,薛慕雲困的快睜不開眼了,風千動卻找出個東西來一定要他看,他強打精神接過來,發現是一卷皮製品,上面寫了些很古老的文字。薛慕雲睜着眼看了半天,一個也不認得。好在風千動又拿出一份電子稿,是翻譯成現代文的。

原來那古董上記載的竟然是風千動家遠古時流傳下來的一個“情咒”,又可稱做“愛之誓言”。就是說,兩個人如果按這上面說的成功作到,就能生死不離,相守生生世世。薛慕雲雖然不信這些沒有科學依據的東西,但他看到下面的內容裡提到要在“儘可能自然的環境裡”、“不借助外物”、“雙方自願”、“共赴雲端”……等重點,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又被風千動設計了。

“你這是欺騙!”

風千動哈哈大笑:“我怎麼欺騙你了?”看他漲紅的臉龐,忍不住一吻:“你可以不信這個,不過我要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那你爲什麼沒提前告訴我?”薛慕雲不滿。

風千動不在乎的挑挑眉:“這上面又沒寫一定要‘事’前說。”

……

薛慕雲無言,他知道,論狡猾詭辯,他什麼時候也不是風千動的對手。

就這樣,薛慕雲算是“順理成章”的在風千動這裡住下了。說起來,風千動應該算是比較容易相處吧,脾氣不錯——雖然時常會捉弄人,生活規律、學習上進——這沒什麼好說的,基本沒有不良嗜好……呃,那個什麼除外……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像某些優化人類那樣看不起薛慕雲這樣的普通人類。

雖然聯合政府的法令早已經規定人們不得有地域、人種方面的歧視,但是那些有幸獲得地球戶籍又有足夠的金錢去做基因優化的人,看待那些生活在其他星球惡劣環境的落後同類時,多少是有些優越感的。薛慕雲在土衛三上時不覺得,來到地球以後才發現,在這裡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引力較大的問題。他是從小被機器人看大的,不太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多數時候面對那種高高在上的人時,總是默默壓抑自己,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根本沒有結交什麼朋友。到是在風千動面前還比較輕鬆些,讓他也就慢慢接受這種狀態了。至於以後的事他也沒多想,反正自己也掌握不了,想那麼多也沒意義。

秋去冬來,學校裡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慶典活動就要開始了,這時學校會開放一些特殊場館供學生們參觀遊覽,各學院也都會組織許多熱鬧的活動。這些還在其次,大部分人最關心的其實是“遊園牽線”這個活動。說起來,這個活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什麼人組織的,誰也不知道,但是約定俗成,人人都會在這段時間裡綁上各色寓意不同的絲帶。單身的期望能遇到夢中情人;心有所屬的,可以藉此機會表白——洋溢在浪漫的環境裡,成功率可以高不少呢;情侶更是可以公然出雙入對,羨煞旁人。

薛慕雲雖然也有所耳聞,不過倒沒往心裡去。許嫩櫻去極地採風,尋找靈感,他就過着教室、寢室兩點一線的生活。生活上被風千動照顧的很好,無所顧慮,這樣的日子讓他可以安心學習,甚合心意。風千動是免不了要忙的,好在都是做慣了的事,得心應手,不用慌亂,何況林飄雲也是有能力的人,現在他居於副職,比往常還輕鬆些。

這天放學,薛慕雲回到宿舍看書房的指示燈亮着,就沒去打攪,自己到廚房做飯,然後又洗了澡。出來一看快到六點了,風千動還在書房裡,就去叫他。開門一看,風千動聚精會神的在操作什麼,三維圖像上顯示的似乎是一個大腦,神經元縱橫交錯,藍幽幽的電波倏忽奔走,時而撞出啪啪的火花。薛慕雲屏息在一旁看着,不一會風千動就退出來了,放大的細胞瞬時縮小到肉眼看不見,一個人類的輪廓顯現出來,而後是具體的形象。

“啊!”薛慕雲失聲叫出來,指着那三維圖像說:“這、這不是飄雲姐嗎?”

風千動回頭看到他,應道:“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薛慕雲沒回答他的話,上前詢問:“你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風千動拉他坐在膝上,笑了笑:“你都看到了,這是林飄雲的全息掃描圖像啊。”

薛慕雲驚疑不定:“你怎麼會有這個?”

風千動把下巴擱在他肩上,懶洋洋的說:“你姐姐沒告訴過你嗎?林飄雲腦部有先天性疾病。”

薛慕雲頓了頓,似乎回想起來:“那……你是她的治療醫師?”

“算是吧。”風千動摟着他說:“不過她的病是治不好的,所以我們只好□□一個她,在胚胎時修正了基因,等那個□□體長大再把她的記憶導入。”

“什麼!”薛慕雲嚇了一跳,不過風千動匝的緊,沒跳起來。“□□人是違反星際聯合政府管理條例的啊!還有、還有意識不是不能導入的嗎?”

風千動笑着吻他一下:“一般人是不能允許□□的,可林飄雲不同。”

薛慕雲緊張的看着他:“她有什麼不同?”難道她是試驗品?

風千動說:“她父母都是聯合政府的高官,你不知道嗎?他們的愛女長年疾病纏身,爲了醫好她的病,他們可不管什麼條例不條例的。不過你可不能出去亂說,否則我們怕是要被滅口了。”

薛慕雲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風千動像是在說天氣般輕鬆的語氣,卻說出這樣駭人的秘密!

風千動又說:“至於意識麼,這個東西不是獨立存在的,只要有足夠複雜的生物體、有足夠詳盡的記憶就能產生。你看我們□□出來的林飄雲,你姐姐不是也沒發覺她跟以前有什麼不同嗎?”

薛慕雲過了半天才恢復過來,其實想想這也不算什麼太離奇的事了,□□器官移植早已經列入正常的醫療手段,□□整體又算的了什麼呢?技術早已成熟,所欠缺的只是記憶導入方面的罷了,現在既然能突破了這一關,法令條例又怎麼能阻擋人們的需求呢?科技發展歷來都是雙刃劍,像他這個專業的以後免不了要去茫茫太空中面對種種危險,整體□□技術的成熟應該算是他們的福音。至於負面作用,還是讓那些政客名人什麼的頭疼去吧。

想到這裡,薛慕雲臉色緩和過來,笑笑說:“好好,我知道了,姐姐我也不告訴。”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我姐姐以前在遊戲裡也想用過這種方法‘□□’自己,爲什麼不成呢?”說着把從許嫩櫻那裡聽來的事說了一遍。

風千動不禁失笑:“遊戲的存儲器精度怎麼能跟我們的專用設備相比,就是把整個服務器都給她用也不夠的啊。人類在思考的時候,大腦是要充分利用周圍環境中攝取到的信息和過去存貯的信息,然後才能做出複雜的判斷。這個過程我們自主意識不一定能充分了解,但是缺少這些詳細的信息是不行的。那種網絡遊戲用到的技術,只是粗糙的選擇常用的一些處理模塊代替人腦的精確記憶,就好比概括紀錄一個人的主要經歷,讓他基本能對事物做出判斷罷了,你沒發現遊戲環境大都是脫離現實的、誇張又充滿刺激的嗎?他們就是靠這些彌補技術的不足,欺騙大腦忽略細節。而我們用到的精確掃描和複製,是把人一生中所有留在大腦中的所有信息都紀錄下來,然後導入新的生物體,最大程度的保證信息的完整,這樣才能讓□□人像本體一樣處理生活中各種細節問題。”

薛慕雲想了一想,大概明白了些,笑着說:“風你很厲害啊。”

風千動捏了他一把:“我還有更厲害的,你怎麼不說?”

“呸!”

校慶終於開始了,橫跨兩個時區的校園裡,上千萬學生聚集在各自學院廣場上一齊倒記時——

三、二、一——

禮炮齊鳴、煙火紛綻,三維虛擬幻景籠罩了整個校園,天空中流星閃爍,薄雲飄逸,雪花帶着點點星芒灑落,成串的氣泡打着旋兒飛舞在人羣中,一時間像是進入了童話世界。

有幸站在主校區的廣場前排,能親眼看到活動開始的場面,讓薛慕雲也興奮不已。

“各校區的同學們,你們好!”林飄雲面帶笑容,落落大方的站在廣場中心的臺子上講話:“今年的校慶活動現在開始!”

歡聲雷動,許多學生在下面高聲喊:“會長、牽線——會長、牽線——”林飄雲笑着從面前的長案上拿起一條褐色的絲帶系在手腕上,然後向人羣揮舞幾下,下面頓時一片唏噓聲,想不到她竟選擇“獨身”標誌。失落的學生又轉向風千動:“副會長、牽線——副會長——”

話音還沒落,風千動已經拿起兩條淺藍色絲帶,一條綁在自己手腕上,另一條麼——他在人羣中掃了一眼,看到薛慕雲所在位置,徑直走上前將絲帶給他綁上,然後在兩條絲帶末端打了個結。舉手向大家揮了揮。

“噢噢——”在歡呼聲中,薛慕雲如夢初醒,張大了嘴巴:“你……”

風千動在他耳邊低聲說:“全校同學可都看着你呢。”

薛慕雲目瞪口呆,待回過神來時,已經被風千動拉着走出去老遠了。

“風……你——”薛慕雲看看風千動,又看看系在一起的絲帶,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風千動擡手看看:“不喜歡嗎?”

“不是……”薛慕雲垂下頭,只是沒想到會這樣罷了。

風千動含笑握住他的手:“早就說了,我是認真的,現在信了吧?”

薛慕雲臉上一紅,點點頭。

“走吧。”風千動召喚來飛車,對他說:“學校裡好玩的東西多的很,我來給你做嚮導,包你玩的盡興。”

大庭廣衆之下拉着手,讓薛慕雲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四下看看,多的是系白絲帶、紅絲帶的同學親密無間,他們這個根本算不了什麼,到是那些繫了粉絲帶表示“求偶”的人們一個個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他們,他也就坦然握着風千動的手上了車。

風千動這幾年的學生會長果然沒白做,對學校的設施場所都熟悉的很,各種藏品之類也是如數家珍,讓薛慕雲着實開了一把眼界。再加上他又是學校的名人,一個月的校慶期間,薛慕雲不知收到多少嫉妒和羨慕的眼光。他出生以來從未受到如此關注,到哪都有人能認出他,讓他頗不適應。勸風千動不要太招搖,風千動卻不在意的說:“沒關係,習慣就好了,他們的好奇心不過是一陣的事。”薛慕雲無奈,只好自己留心點,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下課早早回宿舍。

許嫩櫻從極地回來,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雖然沒趕上校慶有些遺憾,不過她這趟收穫也不少,見到了不少珍稀生物,還有美麗的極光。夠她在作業上忙一陣的了。

姐弟兩個見過一面,看彼此都過的不錯,也就安心各忙各的去。直到有一天林飄雲找上門來。

許嫩櫻忙放下手中的活招呼她:“飄雲,你怎麼有空過來?找我有事嗎?”說着話,忙忙的給她拿飲料。

林飄雲開門見山:“櫻,你知道風千動跟小薛的事嗎?”

“風學長?”許嫩櫻不解:“難道薛闖禍了?”

林飄雲從網絡上下載了一些照片給她看:有風千動當衆爲薛慕雲系上絲帶的,有兩人親密遊園的……

許嫩櫻驚呼一聲,跌坐在椅子上:“他們……他們……”

只聽林飄雲說:“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是因爲感情方面的事吧?”

許嫩櫻想起自己差點做傻事的那天,茫然點了點頭。

林飄雲繼續說:“我看小薛跟你差不多脾氣,所以特意來提醒你一下,感情遊戲不是你們這樣的人能玩的。”說着又調出一些照片,看日期應該是以往幾年校慶時留下的。許嫩櫻仔細一看,上面都有風千動的身影,只是他旁邊的人年年不同。頓時一顆心沉了下去。

林飄雲說:“我跟風千動認識的時間不短了,他又是我的主治醫師之一,有些話我不太適合跟他直接說。你和小薛畢竟是親人,你還是勸他及早抽身吧。”

“我知道……我知道……”許嫩櫻喃喃的答應,猛然回過神來說:“謝謝你告訴我,飄雲!我這就把他找回來!”

薛慕雲剛下課,正要回風千動的宿舍,忽然接到許嫩櫻的緊急呼叫,趕忙掉頭回來。一進門,見許嫩櫻臉色不對,二話不說就扯開他的領子看,到把薛慕雲嚇了一跳。

“怎麼了姐姐?”

“你老實告訴我,跟風學長是怎麼回事?”

……

薛慕雲微一沉默,不過他們的事早已經傳遍全校,想瞞也瞞不住的。但是看許嫩櫻這樣子,如果實話實說怕更讓她擔心,於是避重就輕,只說兩人在一起,至於到什麼程度卻含糊過去了。到是幸虧這幾天風千動太忙,沒顧上跟他親熱,否則若在脖子上落了吻痕,那真是什麼也不用說了。

許嫩櫻聽了臉色稍緩,又問:“是你自己願意的,還是他威逼利誘?他雖然有勢力,如果要敢對你……”

“沒有沒有。”薛慕雲訕笑着打斷她,“是我,是我願意的。”雖然他不喜歡風千動先前的強迫手段,但是更不喜歡姐姐去找飄雲幫忙。這種人情欠下去,永遠都還不清,他寧可自己受點委屈。

許嫩櫻沉吟片刻,斷然說:“你還是搬回來住吧!學長再好,畢竟跟我們不是一樣的人,現在你陷的還不深,待的久了就麻煩了。”

“姐姐,我……”薛慕雲垂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許嫩櫻並沒給他看那些照片,而是慢慢坐下來,沉聲說:“你知道飄雲救過我,可你知道我爲什麼來的地球麼?”

薛慕雲沒想到她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不由的靜靜看着她。

“火星是平民區,大部分人都是像我這樣沒做過基因優化的普通人類,我在那裡出生、長大,在社會福利院工作,平淡而充實。社會福利院裡不定期有各星球的人來做慈善捐助,我也認識了很多……算是上層社會的人吧。他們中不乏有追求我的,我也交往過幾個。但是,他們回到自己的星球以後,卻都銷聲匿跡,再無音訊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個跟我一般大的男孩,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給福利院捐過財物,但他是少有的肯留下在做義工的。那段時間裡,我們相處的很開心,他一再邀請我跟他回地球,但是我因爲前幾次的教訓,躊躇不定。他在火星上待了三個多月,最後家人多次叫他,他纔回去。沒想到他回地球以後還在不斷的發消息給我,讓我來找他。我終於被他打動了,辭去福利院的工作,變賣了所有的家當換了一張到地球的單程船票。他答應到港口來接我,可是我到了這裡以後卻……卻再也聯繫不上他了。”她眼圈有點發紅,雙手合十,慢慢揉着眉心,嘆了口氣:“我不死心,找了個臨時住所,發瘋一樣到處打聽他的消息,可是……終於有一天心灰意冷,就想從天橋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姐姐……”薛慕雲扶住她的肩頭,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許嫩櫻深吸了口氣說:“所以我不想你重蹈覆轍,不想你承受那重錐心之痛。你明白嗎?”

薛慕雲輕輕點了點頭,許嫩櫻愛憐的撫着他髮際:“姐姐不介意你喜歡同性還是異性,但是你們的差距太大了……”

“我知道——我、我這就搬回來。”一剎那眼前閃過風千動說“我對你是真心的”那場景,但是很快就揮揮頭甩到一邊去。自己只有許嫩櫻一個親人,怎麼忍心拂逆她的意思,讓她擔憂?何況,她所擔憂的,也正是他不敢正視的問題。如今,親人血淋淋的傷口都展現在他面前,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回到風千動住處,看着住了幾個月的地方,薛慕雲心底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晚啊?”風千動穿着家居服從廚房出來,笑着說:“就等你開飯了。”然後摟着他腰,神秘的說:“一會有個驚喜給你。”

薛慕雲身子微微一震,擡起頭看着他。

風千動捏捏他臉頰,問道:“怎麼了?你姐姐那裡有事嗎?”

薛慕雲搖搖頭,又垂下去,沉默一陣,慢慢的開口說:“我想——我想……”

“想什麼?”

“我……我想搬回去住。”

……

驟然間風千動的身體僵硬了,薛慕雲甚至以爲他要動手打他,或者是痛罵,然後被趕出去……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

薛慕雲閉上眼,咬咬牙說:“我們分、分、分……”

風千動捂住他的嘴,搶先說:“我們先吃飯。”不由分說把他半拖半抱帶到餐廳。

薛慕雲站在門口一看,目瞪口呆。只見餐桌上擺着一個雙層大蛋糕,上面用水果拼出“生日快樂”幾個字,下面的願望欄裡用奶油寫了兩句:風牽雲動,相伴終生。

薛慕雲眼眶紅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這個本應送上祝福的時刻,他卻突然提出分……

風千動鬆開手,到桌旁開了一瓶酒,分別倒入兩個杯子裡。淺藍色的酒液像湖泊一樣剔透,在燈光的映照下閃出點點星芒。

風千動拿起一杯遞給他,輕輕一笑:“不祝我生日快樂麼?”

“生、生日快樂!”薛慕雲避開他的眼睛,匆匆一碰杯,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頓時嗆的咳嗽起來。

風千動也喝乾了自己的一杯,然後從桌子上又拿起一個信封,拆開來說:“我知道你一直想自己操控飛行器遨遊太空。現在已經快放假了,所以我訂了一艘小型飛船,想邀請你一起去看下月十四號的流星雨。空間管理局不允許私人飛行器做星際飛行,我只能做這麼多了。”

薛慕雲捂着臉,低着頭悶聲說:“可是我……我……”

風千動按着他的肩膀:“有什麼事等我們回來再說好嗎?看在我準備了那麼久的份上。”

“嗯……”薛慕雲緊緊抱住了他。

今天晚上準備的菜餚不多,但都十分精美,而且十樣到有八樣是薛慕雲喜歡的,這讓他心裡更不是滋味了。擡眼看看風千動,見他臉上帶着微笑,眼底卻有難言的傷痛。薛慕雲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不一會,酒瓶就見了底,他又去拿另一瓶,風千動按住他的手:“別喝了,薛。你要醉了。”

薛慕雲不說話,慢慢伏下身子,額頭擱在風千動手背上,頓時感覺到一陣清涼。他輕輕蹭了兩下,低吁了口氣。風千動抽出一隻手撫摸着他的頸項。薛慕雲身子偎過去,眼波蒙朧。風千動半抱着將他放倒在長椅上,薛慕雲微微仰了仰頭,閉上了眼睛。可是風千動卻起身,拿了件東西給他蓋上,然後走開了。

薛慕雲等了半天也不見風千動過來,他忍不住爬起來看看,卻見風千動拿了個小提箱從臥室出來。

“你覺得好點了麼?”風千動坐在他身邊。

薛慕雲點點頭,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那我送你回去吧,時候不早了。”風千動指指提箱:“你的東西都在這裡,我幫你收拾好了。”

“喔……”薛慕雲心底涌起一陣失落。可是要收拾東西走是他提出來的,現在他還能說什麼呢?慢吞吞的爬起來,整理一下衣服。風千動在一邊靜靜的等着,見他整理好了,就帶頭走向飛車通道。

難道連擁抱一下,再說幾句話都不行嗎?薛慕雲心底生出怨懟:他還真是絕情啊!氣呼呼的上了飛車,一路上都沒開口。

“到了。”風千動把車降落在薛慕雲宿舍的通道處,一手給他打開車門,卻沒有下車的意思。

薛慕雲提了行李走到站臺,回頭看看,風千動向他揮揮手,關上車門,掉頭就走了。

薛慕雲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真的……真的……就這麼走了!

整整一星期了,薛慕雲就像丟了魂似的,什麼事都打不起精神。許嫩櫻雖然百般撫慰,但總也填不上他心頭的空洞。原先課餘時間都用在學習上了,現在卻是上課都走神。一有空就忍不住上網搜索風千動相關的信息,不過越看越是死心了。

兩人雖然一起住了快一個學期,薛慕雲也知道他來頭不小,但是從未想過風千動的家世如此龐大。風氏在醫學界的名望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現在幾乎算是星際聯盟中首屈一指的私人機構,下轄的醫院、研究院、實驗室等多如牛毛,聯合大學的醫學分系就是風氏出資聯辦的。風千動是最年輕一代的長房長子,從小聰明好學,獲得的榮譽獎勵讓薛慕雲看到眼暈,可以說,他在這裡與其說是念書,不如說是打理自己家族的事業,也難怪林飄雲這樣的特殊病例都會讓他參與治療了。

他爲什麼會喜歡我呢?薛慕雲不止一次的這樣問自己,從前他並沒有機會深思這個問題,因爲風千動的存在感太強烈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薛慕雲都是身不由己的跟從他的思維方向。現在看起來,事情卻是簡單明瞭的很。

風千動喜歡同性,從他成年時出現在公衆面前就已經公開過了,前面的不說,單是來了聯合大學之後,他差不多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個情人,少則一兩週,多則兩三個月。校園網裡的照片肆意流傳,每一張上都是風千動瀟灑自如的樣子,他身邊總是有面目不同的男生。薛慕雲甚至仔細的一張張看着對比着,他發現那些男生跟自己都有些相似之處。毫無疑問,風千動是個花花公子,而且喜歡自己這個類型的男生。心底說不出是苦還是澀,薛慕雲自嘲的笑一笑:一學期這麼久,我還是頭一個呢。

想到分別時的冷漠,薛慕雲更清楚了,也許風千動已經厭倦他了,最後這件禮物只不過是臨別時的慷慨……只不過他沒想到,這一次竟是被人搶先說了分手……幸虧有姐姐的提醒,纔沒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一切都看透了,想通了,可心口仍是不聽話的疼,悶悶的疼,像是落進了無底深淵……

“下週二上午八點半,到5D校區12棟門口等我,我們去做個全面常規檢查,不要忘了,否則到時候上不了船。”風千動的定時訊息傳過來,薛慕雲捧着通訊器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似乎……沒什麼變化,不過眉宇間又好像有些陰鬱,是因爲自己麼?

週二到了,薛慕雲早早起牀,飯也沒吃就往5D校區那邊走。5D校區是特殊活動區,離宿舍比較遠。雖然已經習慣乘飛車出門,但離開了風千動,他還是要盡力恢復節儉的老習慣。剛走了不到五十米,就聽頭上有輕微的聲響,擡頭一看,卻是一輛飛車滑過來,無聲的落在他身邊。

薛慕雲心跳驟然停了一拍,只見車門打開,風千動向他招招手。薛慕雲三步並做兩步上前,幾乎沒思考就坐進車裡。

“起這麼早?”風千動的聲音裡似乎有些笑意。

“啊……我、我怕遲到……所以早點走……”風千動近在咫尺,他的溫度和身上淡淡的麝味都包圍過來,讓薛慕雲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風千動輕輕笑了一聲,溫柔的說:“嗯?那你沒睡好吧?時間還早,可以先睡一會。”

“不……不用了!”薛慕雲心底一陣慌亂,脫口拒絕,說完又一陣懊悔。

風千動卻像十分明白他的真實想法,把車停在雲層處,切換了深色車窗,又按下定時器,把坐椅調節成舒適的牀,攬着他一同躺下:“我也沒睡好,一起補眠吧。”

薛慕雲身不由己的靠在他懷裡,合上了眼睛。風千動的吻輕輕落下來,像羽毛搬溫柔的拂過他的心田,讓他這許多天的焦躁不安都淡化消失了。他攀上了風千動的脖子,把自己主動送上去,立刻就聽到風千動呼吸一滯,這是對方動情的前兆,薛慕雲對此已經十分熟悉了。果然,風千動的吻變的炙熱起來,手也急切的探到他衣服裡揉搓。薛慕雲顫抖的迴應着,心中滿是甜蜜。

風千動忽然頓了一頓,擡起頭深深凝視着他,低聲說:“薛,搬回來吧,這些天我很想你……”

一剎那,薛慕雲彷彿被他吸走了魂魄,幾乎就要點頭答應了。可是不安也愈發強烈,像橫亙在他們之間一條深邃的裂谷,讓他始終下不了決心跳過去。

風千動閉了閉眼,低嘆一聲,慢慢幫他理好髮鬢衣角,躺了下去。

心底說不出是寂寥還是失落,薛慕雲就這樣在風千動懷裡不知不覺睡着了。等他被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進了檢查室,不用說,是被風千動抱進來的。想到這個,讓他有些赧然。但現在周圍是一羣穿淺綠色無菌服的醫護人員,也看不清楚是怎樣的表情,也就不是那麼尷尬了。

這種體檢的大概過程薛慕雲也比較瞭解,體能檢查、智力測試、應變能力考驗都順利通過,只有情緒評定有些偏低,不過也屬合格的範圍。到是最後一項深度催眠讓他覺得意外,這可是從沒聽說過的項目。但他也沒深究,很配合的做了。

從催眠中醒來,薛慕雲有種過了一世的感覺,風千動送他回去的一路上他都恍恍惚惚的,回到宿舍以後,許嫩櫻問他怎麼出去一整天,他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肚子也餓的咕咕叫,不由的失笑。和風千動去旅行的事原先不知道怎麼開口跟許嫩櫻說現在到是坦然相告了,許嫩櫻聽了以後沉默半天,並沒阻攔,只是叮囑他小心些,注意安全。

每年十二月十四日左右是雙子座流星雨爆發的時候,這場由小行星1983TB帶來的壯觀景象從古時候就吸引着大量天文愛好着的目光,而根據預測,今年的最高時流量能夠達到400顆每小時,是很少見的情況。

十四日下午,風千動帶薛慕雲來到發射中心。雖然小型飛船的租用價格十分昂貴,近距離觀測也存在一定的風險,但仍擋不住熱衷者的腳步。薛慕雲左顧右盼,發現來的大部分人都是情侶,想到自己卻是要跟風千動分手,心中黯然。偷看風千動一眼,卻見他神情自若,默默垂下頭。忽然手上被他用力捏了一把,擡頭一看,見他說:“到時間了,走吧。”一剎那,感覺風千動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似的。

飛船剛升空時加速帶來的超重把人壓向保護槽,風千動緊緊抱着薛慕雲,兩個人的身體彷彿都要融合在一起,那種親密讓人幾乎窒息。不過很快,飛船到達中間層,速度降下來,難受的感覺已經消失了。這種小飛船沒有重力系統,失重的感覺十分明顯。

風千動打開保護槽,輕輕往後一蹬,兩個人擁抱着慢慢飄出來。船艙是長圓形的,伸手就可以抓到艙壁上的扶手,移動起來並不困難。不一會,兩人就來到前端的觀測室。觀測室是半球形透明材料覆蓋的,從這裡看去四面和頭頂視線都不受限,薛慕雲興奮的趴在上面看外面的景色,只見山脈和河流緩緩移過,大地盡頭弧形的邊緣不斷出現新的溝壑或平原,這就是人類的母星地球,她廣袤而美麗,讓人情不自禁的涌出敬畏和愛戀之情。這種感覺是在狹小的土衛三上永遠也體會不到的。

天色黯淡下來,地面的景色模糊了,而天空卻像一塊深藍色的寶石一樣,幽光遊弋,飛船懸浮在其中,就像一粒小小的塵埃,人越發渺小的彷彿都不存在了。兩人擁抱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享受這寧靜中美好的時光。

忽然,一道銀色的光芒劃過天際,緊接着,就像接到號令一樣,火雨攜雷霆之勢傾瀉而落,剎那間夜空彷彿要燃燒起來。有許多無聲無息突然綻開,光華燦爛的令人眩目,更多的則是呼嘯着奔向蒼茫大地,而在落地之前就化爲灰燼。

薛慕雲被這壯麗的景象震撼的忘記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沸騰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風千動從背後抱住了他,下巴擱在他肩上低聲問:“薛?”

“嗯?”

“你愛不愛我?”

“愛!”

“那爲什麼要跟我分開?”

“……”

“愛,就要像這流星一樣,不顧一切,才能綻放出最美的光彩。”

薛慕雲心中一動,微微低下頭。不顧一切燃燒自己麼?那以後呢?化爲灰燼還是變成冰冷堅硬的鐵石,埋在深深的地下?

良久沒有得到他的迴應,風千動在他耳邊輕嘆一聲。

忽然尖銳的警報聲響起:“注意!注意!磁防護場出現故障,即將關閉。現在進入一分鐘倒計時,請艙內成員作好準備!”

薛慕雲大吃一驚,慌忙回頭看風千動。風千動還算鎮定,拉住他往生活艙移動:“在流星密集的區域沒有防護場這飛船堅持不住的,一顆流星就能擊毀它!我們趕快去救生艙!”

救生艙位於飛船最底層,靠近生活艙,但是離觀測室最遠,好在飛船很小,一分鐘到達那裡還不成問題。

倒計時在繃緊人的神經,薛慕雲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以往在課堂上學過多種太空發生意外的應對措施,但現在腦中只有一片空白。

兩人來到救生艙前時,倒計時已經過了一半。風千動麻利的開啓艙門,先把薛慕雲推了進去,然後設定控制板上的自動彈射。就在這時候,倒計時忽然中止,接着船艙猛烈的一震,主艙內的燈閃爍幾下就熄滅了,只有救生艙裡獨立的系統還維持着一點光明。薛慕雲被震的拋到艙壁上撞了一下又彈開,頓時眼前發黑,口中腥甜,待回過神來不由大駭,奮力抓住救生艙門,探出身子嘶聲大喊:“風!快進來!”

風千動用力拍了幾下控制板,毫無動靜,他只好回到救生艙前。薛慕雲忙往裡一縮,讓開入口通道,但風千動卻關閉了救生艙門,回身開啓手動彈射裝置。

“風!風!”薛慕雲連滾帶爬的撲到門口想弄開艙門,但沒有工具又怎麼能開啓呢?他用力拍打着艙門,眼淚不住的涌出,變成一顆顆懸浮的水珠。

風千動神色如常,目光卻是無比深情,他貼在舷窗上,嘴脣微微開闔。但聲音已經被隔絕,薛慕雲只能看出第一個字是“我”,後面的還來不及辨認,救生艙微微一動,滑入彈射口,最後只看到風千動微微一笑,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從十萬米的高空墜落而能夠活下來,保護薛慕雲的不僅是堅固的救生艙,還有風千動那濃的化不開的愛。

返回地面以後薛慕雲在康復中心待了整整三個月,他的身體傷的並不嚴重,輕微腦震盪、一些表皮的擦傷、還有眼淚吸入肺裡,這些問題連三天都不用就可以解決。但是他的心傷的厲害,他不敢問那艘船怎麼樣了,更不敢想那個人的名字,甚至看到天空都會渾身發抖。要不是許嫩櫻不眠不休的陪在他身邊,他說不定就崩潰了。

出院之後,學校也開學一個多月了。薛慕雲默默收拾東西回到了風千動的宿舍,他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麼兩樣,上學、放學、努力補課,就好像風千動還在他身邊一樣。

許嫩櫻找林飄雲打聽那天發生的事,林飄雲好容易才調出那份救援紀錄。根據記載,飛船出現故障以後,兩人乘救生艙返回地面,飛船爆炸,在空中燃燒殆盡,連一點殘骸都沒留下。但是這份紀錄中只有薛慕雲一個人的狀況,和風千動有關的沒有隻字片語。這下林飄雲也猜不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許嫩櫻又不敢直接問薛慕雲,只好悄悄跟着他,生怕他再出什麼意外。

夜已深了,薛慕雲還在書房裡刻苦攻書,他不願讓大腦有一分空閒,每天都要到困的實在不行了才睡覺。幾天下來,精神就變的很差,常常躺下睡不着,學習時又精神恍惚。眼看屏幕上的字符變成螞蟻一樣亂跑,他忙搖搖頭站起來,稍微活動一下,然後去倒水喝。

就在轉過身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太清晰了也太熟悉了,讓他頓時僵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

“唉!”

這一聲更清晰,連裡面包含的無奈都可以分辨出來,絕不會是幻覺了!薛慕雲猛的轉過身,房間裡一個淡藍色的投影中,正是風千動的全息影像。他跟真人一般大小,連表情都一模一樣,眼下正是滿眼無奈的看着薛慕雲。

剎那間紛雜的思緒充滿了薛慕雲的大腦,他感覺頭都要爆炸了,倏的光點閃過,他終於抓到了最重要的一條,驀地喊出來:“你!意識保存了!”

“笨東西!”風千動無奈的搖搖頭:“難道你真以爲我就那麼死了?”

“不會!你……你……不會……”薛慕雲哽咽的說不出話,他撲上去想抱住那個影子,但只能抓住一團空氣。

風千動的虛擬影像揉揉他的頭髮,又在他臉上撫摸着:“別哭了,傻瓜。還查點被自己的眼淚淹死,傳出去看你被人怎麼取笑。”

薛慕雲只是搖頭,淚掉的更兇,風千動只好撐着額頭看他,等他哭完。過了半天,他終於抽咽着慢慢停下來。

“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我最後不是都告訴你‘我有備份’了嗎?”

“嗯?”薛慕雲抽抽鼻子,小聲問:“你說的不是‘我愛你’嗎?”

“什麼?”風千動瞄了他一眼。

“我……呃……愛你!”薛慕雲臉有些發紅,腮上還掛着淚珠,簡直像個帶着露水的蜜桃。風千動忍不住虛捏了他一把:“以後還想離開我嗎?”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風千動脣角輕勾,笑容閃過,繼而又柔聲安慰他:“再過一星期我的身體就可以使用了,耐心等等吧,嗯?”

薛慕雲擦擦臉,點點頭,忍不住問他:“那你這幾天可以一直用虛擬形象陪我麼……”

風千動搖搖頭說:“不行,我這樣消耗資源太多了。”

薛慕雲十分失望的看着他:“你都已經來了……”

風千動失笑:“要不是看你智力以肉眼可見速度下降,我也不用費這麼多事。”又嘖嘖嘆道:“再這麼苯下去,以後可怎麼辦……”

薛慕雲終於也忍不住笑起來:“你也變笨些不就行了?嗯,三維虛擬影像消耗資源多,那我們可以用二維網絡交流嗎?”

“嗯。”風千動點一點頭:“終於有所回升,可喜可賀。”說完,影像就消失了。

薛慕雲歡天喜地的衝個澡,抱着二維輸入板鑽到被窩裡。

“好餓!”風千動抱着一大杯牛奶狂飲:“難怪嬰兒都是哭着出生的,原來是餓的。”

薛慕雲託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風千動喘口氣,捏了他臉一把,笑着說:“看什麼,你了‘餓’了麼?”

“風!”薛慕雲突然撲到他懷裡使勁抱住:“我想要你。”

“嗯?”風千動放下杯子,一手摟住他:“怎麼個要法?”

薛慕雲跟他鼻尖相抵,眼睛裡充滿期待:“今天我要在上面!”

“好。”風千動縱容的笑了,抱起他走進臥室:“那讓我看看你本領怎麼樣。”

風千動新生的皮膚光滑潤澤,沒有一絲瑕疵,引的薛慕雲又吮又啃,留下了不少紅印子和水漬。風千動微笑着撫摸他的頭髮脊背,眼底滿是寵愛。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捧起他的臉一看,眼眶果然是紅的。

風千動把他往上抱一抱,柔聲問:“怎麼了?”

薛慕雲緊緊抓着他的肩膀,顫聲說:“一想到差一點就失去你,我就……忍不住難過……”

風千動又好氣又好笑:“就這麼信不過我麼?我什麼時候做過不周密的事了?”

“不是……我……”

風千動正色說:“既然要做有危險的事,出發事前我當然就要準備好。不光是我自己,你的備份我也有做。”

“啊?”薛慕雲呆了一呆。

“今後就不要爲這類事擔心了。”

“嗯……那你爲什麼不讓我一起?”

風千動低笑一聲:“□□一個人得花費多少啊?當然是能省就省了。”

薛慕雲嘟囔了一句:“感覺在你看來人就跟機器沒什麼兩樣了……”

風千動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臀:“你還要不要做?嗯?這麼不專心,我做的時候是這樣子嗎?要不要我教教你?”

………………

風千動的再次出現給薛慕雲重新注滿了活力,許嫩櫻看在眼裡,心中明白她這個弟弟怕是離不開風學長了。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阻止他們在一起,只是爲他們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的相處下去。不過薛慕雲搬走了,她又恢復了一個人的生活,難免有些寂寞,只好時常跑去學生會看看忙碌的林飄雲。

新學期開始不久,首先要準備的就是星際高校競賽活動。地球聯合大學是星際高校中規模最大的,對這類活動十分重視,每次都有不少優秀的學生被選□□參加活動,獲得的榮譽獎勵歷來也都是排在第一位。

經過一個多月的篩選培訓,最終由林飄雲和風千動帶領一千多名同學奔赴水星賽場。他們倆個不僅是領隊,也是這次參賽的核心成員。

聯合大學對競賽的報道是鋪天蓋地一般席捲整個校園,一時間風千動和林飄雲搭檔的身影到處可見。辯論席上是他們侃侃而談揮灑自如的神態;實驗臺前是他們細緻入微配合默契的樣子;就連最複雜的深空探索他們都做的完美無缺——那一場視頻薛慕雲看了不下百遍,30秒展開太陽帆,1分10秒矯正軌道,3時52分32秒經過第一個標靶,林飄雲在風千動的幫助下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奔向標靶,乾淨利落的裝上測試儀,並做好標記,同時風千動轉動帆的角度,成功接到返回的她,然後飛向下一個。這種難度最大的動作,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像舞蹈般優雅,又像機械般精確。薛慕雲回想起自己在飛船故障時失措的表現,不禁汗顏萬分。

競賽結束之後,參賽的隊伍還沒回到地球,關於風千動和林飄雲的傳言就充斥了校園,薛慕雲作爲被討論的主角之一,他就是再遲鈍也感覺到,這讓他十分壓抑。雖然他不覺得風千動會和林飄雲怎麼樣,但是很明顯的,他自己是比林飄雲差的遠,如果換做她站在風千動身邊就和諧的多了……

這段時間裡,薛慕雲回許嫩櫻宿舍住着跟她做伴,許嫩櫻還是要佔用網絡,所以他仍要在教室做完功課。這個時候天黑的早,許嫩櫻也常常叮囑他早回宿舍,不過有時候學的入神就容易忘記。

這天天黑,教室裡又剩下薛慕雲一個人了,忙完了作業,他看看桌面上醒目的“三天”倒記時,不禁嘆口氣,準備收拾東西回去。忽然燈光全都熄滅了,教室裡一片黑暗。薛慕雲嚇了一條,想起老師教臺處有應急燈,忙摸索着走過去。就在這時,身體猛的被人從後面抱住,直接壓向講臺。

薛慕雲差點喊出來,但他立刻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不由的又驚又喜“風!你回來了!”

……

“咚咚!”門鈴聲忽然毫無預警的響起,把教室裡忘乎所以的兩個人嚇了一大跳。風千動首先反應過來,趕緊關閉了投影儀。應答器已經自動接通,許嫩櫻的聲音傳進來:“薛,你在裡面嗎?”

薛慕雲心臟差點跳出腔子,緊張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風千動低咳一聲,儘量平穩的回道:“是許學妹嗎?學弟跟我在一起,今晚不能回去了。”說着話不知怎麼動了一下,薛慕雲險些喊出來,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仍擠出了一絲壓抑的□□。

門外的許嫩櫻遲疑片刻:“啊,學長回來了。剛纔是薛說話嗎?他沒事吧?”

“沒事,他在複習功課,學妹別擔心,你先回去吧。”風千動忍着笑又輕輕動了幾下。

這樣緊張的情況下,薛慕雲再也堅持不住,身體一陣**,雖然沒發出聲音,但喘息是止也止不住的了。

許嫩櫻好像聽到什麼,忽然沒了聲音,又結結巴巴的說:“啊,那、那我先走了——”連應答器都沒關就跑遠了。

“不會是被她知道了吧?”薛慕雲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欲哭無淚。

“知道也沒事啊。難道她真以爲我們住在一起是學習功課嗎?”

“可這是在教室裡!”薛慕雲羞惱的叫着:“而且被撞到和知道是兩回事啊!”

“你知道在教室裡還不小點聲?”風千動帶着笑意吻着他後頸,小聲說:“別忘了應答器還開着呢,現在外面有人可全都能聽到……”

薛慕雲果然咬緊了脣,不敢再吭聲,任由風千動在他身上肆虐……

許嫩櫻捂着紅紅的臉龐跑到校園裡,想起剛纔的事,還心跳不已。他們兩個真是太膽大妄爲了,竟然在教室裡親熱,也不怕被別人撞到!不過……他們的感情應該也很好吧?想到這裡,她發自內心的笑起來。既然風學長回來了,那飄雲也該回來了吧,不如去看看她。

夜色蒙朧,校園裡一盞盞橘紅色的燈散發着溫柔的光暈。許嫩櫻心情輕鬆,信步來到林飄雲的宿舍門口,沒想到看見一個男生在樓下喊人。他聲音雖然不大,但很清晰。許嫩櫻聽他分明喊的是:“飄飄——寶兒——”不禁有些好奇的駐足觀察。

“別喊了!”熟悉的聲音響起,從宿舍裡走出來的竟然是林飄雲!

許嫩櫻下意識的躲到樹後,悄悄觀望那邊的情形。接下來似乎是林飄雲在呵斥那男生,但他一直面帶笑容的任她責罵,似乎還在懇求什麼。最後,林飄雲還是無奈的跟他走了。不過他們走過許嫩櫻身邊時,她分明看見林飄雲的臉上其實也帶着微笑。

目送那兩個人走遠,許嫩櫻半天沒回過神來:飄雲也……戀愛了?一種莫名的酸楚涌上心頭,天地間好像只剩下她一個孤單的人了。過了很久,她慢慢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腳,自嘲的笑了笑。想起薛慕雲的神采飛揚,想起林飄雲的幸福微笑,她默默的合十祈禱,願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永遠幸福。

“結婚?”早上剛醒過來,還迷迷糊糊的薛慕雲睜開眼睛聽到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風千動正兒八經的說:“薛,我們結婚吧。”

“不是你睡糊塗了就是我沒睡醒……”薛慕雲嘟囔着趴到枕頭上,眼睛又閉上了。

“什麼睡糊塗了。”風千動撥開他略長的頭髮,在他肩窩上輕啃兩下:“我們結了婚,你也可以放心了,也省得別人說三道四。”

“你……你都知道了啊……”聽到這個,薛慕雲睡意全消,有點心虛的問。

“竟然把我跟林飄雲搞到一起,我也受不了啦。”風千動笑着抱怨。

“哈哈哈!”薛慕雲大笑,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幸災樂禍是吧……”風千動呵口氣,往他身上亂撓,薛慕雲癢的難耐,翻滾着笑的喘不上氣來:“別鬧別鬧,哈哈……我不敢啦……哈哈……哎……”

風千動居高臨下的的看着他,笑問:“該叫我什麼,嗯?”

“叫什麼?”薛慕雲有點迷糊。

風千動俯身迫近:“叫聲‘老公’來聽聽。”

“撲哧!”薛慕雲失笑:“還‘老公’,我又不是你老婆。再說……你雖然‘老是做攻’,但這麼叫起來顯的你很老哎。”

“小東西,反了你了。”風千動故意磨牙,做出兇惡的樣子,對他怕癢的地方毫不留情的襲擊。薛慕雲又是大笑又是撲騰,一不留神被口水嗆到,咳嗽個不停。風千動這才放過他,輕輕幫他順氣。薛慕雲臉紅紅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輕聲問:“你真的要跟我結婚嗎?”

“當然了。”風千動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我們在學校的禮堂辦好嗎?”

“啊?這……”薛慕雲想起上次遊園牽線活動時兩人在衆目睽睽下親密的樣子,不禁有點膽怯。

不過風千動顯然早已洞悉他的想法,接着補充說:“小禮堂,人很少。到時候我們只叫幾個熟人來就行。”

“那好。”薛慕雲這次立刻點頭了。

這個時代結婚或者離婚實在是太平常的事了。兩個人分別向民政部門的服務器發一條申請,只要檢測到當前都是單身就可以。同性婚姻和異性婚姻的差別早已消除,只有近親婚姻才麻煩一些。不過自從基因優化普及以來,近親結婚的禁令也基本在聯合政府取消了。但是出於人類多年來的道德習慣和基因最優方面的考慮,還是不提倡就是。

財產問題現在也不麻煩了。民政部門會在兩人申請通過的時候建立一個共用帳戶,雙方自願將各自的儲蓄轉入部分,婚後兩人的收入也都轉入這個帳戶。開支優先從這個帳戶轉出,超過一定數目的需要經過雙方確認。如果離婚,那麼公共帳戶的錢就平均分配到兩人的個人帳戶,公共帳戶隨之取消。

這樣一來,婚姻似乎也遠沒有從前那麼神聖,兩個人可能今天相識,當天結婚,第二天就分手了,隔天又跟別人結婚了……

這些事薛慕雲也早就耳聞目睹,見慣不驚,所以風千動提出結婚也不是什麼太意外的事。在他想來,不過就是舉行個小儀式,告訴熟人他們已經確立名分而已。至於能維繫多久,他連想也不敢想。

因爲不想張揚,所以婚期就定在週末。頭三天薛慕雲就搬回許嫩櫻那裡住,據說這是古代的習俗,新人舉行婚禮之前要分開一段時間,以示考驗。看風千動弄的這麼認真,薛慕雲覺得又好笑又有趣,也就遵從他的意思。薛慕雲這邊參加儀式的只有許嫩櫻和兩三個比較要好的同學,當然也少不了林飄雲。他比較擔心的是風千動認識的人太多,會不會超出他的想像,或者萬一風千動的“舊情人”找上門來又該怎麼辦。到是許嫩櫻安慰他不用多想,要好好休息,養好精神,免的到時候被人取笑。

到了結婚那天,薛慕雲想只是熟人來,也就沒怎麼在意着裝,只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就去了。到了小禮堂一看,人果然不多,總共只有十幾個,薛慕雲放下心來。只見風千動捧着一大束紫睡蓮笑意盈盈的走上前,一手把花塞到他懷裡,一手攬過他,然後對許嫩櫻說:“學妹把薛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到永遠。”

許嫩櫻臉上一直帶笑的,連忙點頭,忽然眼圈就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林飄雲拍拍她的肩,上前一步說:“你如果對他三心二意,可別說我不客氣。”

風千動笑着點頭:“放心,我是認真的。”

林飄雲點點頭,拉着許嫩櫻說:“我們過去吧,別讓伯父伯母等久了。”

薛慕雲開始還帶着笑容,聽到這句話時被風千動拉着走出好幾步了,猛然反應過來其中的含義,頓時臉都白了,惶惶的看着風千動。

風千動哪容他退縮,半拖半拽的帶他來到自己父母面前笑着說:“爸、媽,這是我的愛人,薛慕雲。”然後用手肘輕頂他一下。

薛慕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對慈祥的中年夫婦,想到他們煊赫的名聲,緊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風母慈愛的拉過他的手微笑:“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

薛慕雲像個小媳婦似的低了頭,臉都紅了。看看自己穿的這麼隨便,風千動一家都是衣冠楚楚,他更是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問好,結結巴巴的說:“伯、伯母好!”說完悄悄看了風千動一眼,猛的又發現忘記問候風父,趕忙補上一句:“伯父好!”

風母飽含笑意的說:“好孩子,你跟倩兒都要結婚了,該叫爸爸媽媽了——”話還沒說完,風千動大聲抗議:“媽——你怎麼又叫我小名!”

薛慕雲眨眨眼睛,看風千動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緊張的情緒也減輕了不少,低聲叫了“爸爸媽媽”,風千動就急着把他拉到自己懷裡。

風母不放手,對風千動說:“急什麼,你們相處的日子還長着呢,讓媽先親近一會還不行嗎?”然後又細問了薛慕雲的學習、愛好等,薛慕雲一一作答。她高興的說:“真是個乖孩子,比倩兒聽話多了。”又說:“倩兒如果要欺負你,你就告訴媽,媽替你出氣。”

看到風千動一臉無奈相,薛慕雲本來是要取笑的,但他頭一次感受到長輩的呵護,心中感懷,淚光瑩然。

“好了好了。”風千動這次堅定的把他拉回來:“等我們辦完手續再聊,你們也很久沒回地球了,就住下來玩幾天吧。”

風父說:“你這個臭小子,也不早點畢業接班,我和你媽哪有時間出來玩?現在既然結婚了,就儘快畢業回來工作吧。”

風千動忙說:“爸,您還這麼年輕就想退休,怎麼能給我們做一個好榜樣啊?”看到父親瞪他,趕忙送上高帽:“我還不知道您嘛,那點工作玩着也處理好了是吧?再說還有那麼多叔叔、姑姑,哪用的着我啊?”然後摟緊薛慕雲:“薛才上了一年,怎麼我也得陪他讀完吧?”

薛慕雲剛要張口,覺得風千動暗地裡捏他一把,慌忙又閉上。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被他們其樂融融的氣氛感染,竟一點也不覺得緊張了。

雙方的親戚朋友都互相認識過了,風千動就帶薛慕雲到禮堂的公用網絡接口,兩人分別輸入申請,大家都看大屏幕。屏幕上顯示審覈中,兩顆心慢慢靠近。風千動摟着薛慕雲一起看,薛慕雲笑了,從來沒覺得等待也可以這樣幸福。這一刻在薛慕雲心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在以後的工作中儘管要長時間面對孤寂冰冷的太空,還要應付突發事件,只要一想到風千動在家裡等他,就一切都不在意了。

兩顆心終於走到一起,屏幕上顯示申請通過,掌聲在小禮堂裡響起,薛慕雲抱住風千動的脖子,兩人忘情的吻到一起。直到外面的喧譁聲傳進來,薛慕雲才懵懂的四處看,只見門口窗外擠了不少人,像參觀似的看着他們。薛慕雲嚇了一大跳,瞪着風千動,風千動無辜的聳聳肩,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那些同學不知從哪得了信,開賭局賭他和風千動是不是真結婚,要知道風千動這個花花公子牀伴雖然不少,結婚還是頭一次呢。於是那些同學就找到小禮堂來驗證。好在風千動的父母在場,沒有人趁亂鬧事。

接下來就是開通共用賬戶,注入原始資金。薛慕雲一窮二白,只好存入一百地球幣意思意思,輪到風千動的時候,那串長長的數字頓時讓薛慕雲目瞪口呆:他該不會把自己帳上所有的錢都轉入了吧?!

果然,風千動存好了之後笑着對他說:“我可什麼都交給你了,你得對我負責啊。”

外面立刻哄起叫好聲,薛慕雲眼前發黑,恨不能立刻蒸發掉,回頭看看風千動的父母,卻見那二老一副“兒子交給你,我們很放心”的表情,鬱悶的他險些內傷。

眼看目的達成,趁父親還沒說出安排工作的事,風千動看準時機拉着薛慕雲就逃跑了。兩人回到住處,薛慕雲又是一番驚喜。庭院已經煥然一新,原先簡單的草地點綴上了點點小花,道路也換成水磨石板,兩邊植了水柳,點點垂絲都泛着淡淡的光暈。房間到沒有什麼很奢華的佈置,但處處透着溫馨。原先藍白色調有些冷清,現在全都換成橙黃色調,溫暖氣息直透心底。每一個房間都有兩個人的甜蜜合影,顯然是風千動費了不少心思裝點。柔情在薛慕雲心下蔓延着,他覺得自己像被一團溫柔的火焰從頭到腳包裹起來,整個人都要融化成濃稠芬芳的蜜汁,而風千動就像一個精美的銀罐,完全收攏他融化的身心,小心的呵護着,可以任他流淌,但不用擔心流失。

是夜,外面下起了大雨,臥室中央擱了一個密封玻璃罐,裡面幾根木柴似的固體燃料燃起橘紅色的火焰,把房間照的昏紅一片。兩個人擁在一起,□□的身體摩擦時會有暖滑舒適的感覺,但是今天他們都沒有慾望,只是靜靜聽着外面的雨聲和火堆的噼啪聲。

薛慕雲擡頭看看風千動,眸子裡滿是柔情,兩個人的鼻息交匯,風千動彎了彎脣角:“想說什麼?”

“風,謝謝你給我的幸福。”

“你也給了我幸福啊,傻瓜。”

“我一定永遠永遠愛你。”

“我也是。”

但是薛慕雲心底有一句話沒說出來:我還要加倍努力,我要配的上你。

風千動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摟着他的手臂收緊了幾分。

五年之後

飛船已經進入地月系,地球美妙的身影再一次清晰的呈現在眼前。薛慕雲坐在舷窗側默默的望着家園,情不自禁的泛起笑容。

通訊器忽然響起提示音,打斷了他的遐想。

“舅舅!舅舅!”屏幕上是一張做着怪樣的臉:“你到家沒有啊,你答應給我看的嘛。”

薛慕雲漾起寵愛的笑容:“小羽乖,舅舅還沒到家哦,不過可以讓你先看看地球的樣子。”

“好啊好啊!我要看跟錄象上的是不是一樣!”

小孩子說話漏風的樣子讓薛慕雲忍俊不禁,他把飛船的艙外監控視頻接入通訊中,讓孩子看的更清晰。

“譁——好大!好漂亮哦!”

奶聲奶氣的驚歎聲再次激起薛慕雲心底的柔軟,他回想起小孩子抱在懷裡那嫩豆腐般柔軟的感覺,花瓣一樣脣親在臉上的感覺……孩子是多麼奇妙啊,長的又像爸爸又像媽媽,粘在人身上撒嬌的時候,讓人覺得把整個世界都給她也不夠。

“在想什麼?”

風千動突然響起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結婚以後兩個人就可以把通訊器設定爲即時通話,薛慕雲經常搞突然襲擊作弄風千動,沒想到這次被嚇的人是他自己。

“沒、沒什麼,我快到家了。”薛慕雲有些不自然。

“哇,舅媽!”小羽也發現了風千動。不知是誰惡作劇,讓小羽管風千動叫舅媽的,風千動居然很痛快的接受了這個稱呼,讓薛慕雲常常笑到肚痛。

“舅媽你又帥了哦!”小羽每次見到風千動時嘴巴都出奇的甜。

風千動哈哈大笑:“小羽真乖,今年生日要什麼禮物?”

小羽說:“我要星際巡航艦模型套裝!”

薛慕雲忙瞪他一眼,風千動已經滿口答應下來:“沒問題。”

小羽又加了一句:“限量版的!”

“小羽!”薛慕雲急了,那套限量版的模型最少也要他一年的薪水,風千動在他親友身上花錢從來眼睛都不眨的,這樣下去怎麼行?

果然,風千動笑着說:“好,就這麼定了!”

小羽向薛慕雲擠擠眼睛:“舅舅又吝嗇了。”

風千動也扮鬼臉:“就是,咱買咱的,不理他。”

薛慕雲又急又氣:“風!”

風千動故意不理他,徑自跟小羽嘀嘀咕咕,薛慕雲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與正文基本沒有太大的關係,講的是假如沒有穿越,小風風和小薛薛在未來世界的生活,沒有生離死別,沒有反目成仇,全家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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