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逛街和禮物

更新時間:2013-12-26 8:45:42 本章字數:10245

太史闌“噗”地一笑,心想這混賬說起這種話來也是天生得道,探頭對水裡看了看,眯了眼睛道:“我瞧着倒還安分,難道最近打漁去了?”

“瀕臨戰事,海灘封鎖,你又不是不知道。”容楚眼角斜飛,漾漾春水,“我到哪裡去打漁?”又輕悄悄湊過頭來,輕悄悄在她耳邊道:“嗯……你覺得安分嗎?它是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它更猛。你動一動它就活潑了……真的,你要不要試試?”

太史闌笑而不語,抓起澡布給他擦背,五指以龍爪手用力,格格吱吱一路下去五條紅印子,容楚舒服得直哼哼,“哎喲……好……用力些……再用力些……深些……再深些……”

太史闌撇撇嘴,真恨不得捂上那張嘴——聽着這淫蕩的大呼小叫,保不準還以爲這是個被虐狂。

兩人潑潑灑灑,洗了小半個時辰,直到裡間的叮叮噹噹不耐煩,齊齊張嘴大哭纔不得不結束。叮叮噹噹哭是因爲等待太久,最近容楚太史闌不管多累,每晚叮叮噹噹醒的間歇,都會抱着他們各自說一番話,一月之期所剩無多,他們珍惜每一刻的相處。漸漸地,叮叮噹噹晚上醒來也變得有規律,今天遲了些,兩隻便開始大哭,聽起來就像催促抗議。

“哭!哭!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容楚不得不結束美好的洗澡之旅,悻悻從澡桶裡爬出來,“也不知道成全他們老子我!”

太史闌皺眉瞟着他——初見兩個孩子時,那如獲至寶的傢伙哪裡去了?果然遠香近臭。

把叮叮噹噹抱過來,再次絮叨一番。兩人一般輪換抱兒女,今天輪到太史闌教育女兒,太史闌眯着眼睛和小丫頭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叮叮,以後把你那位看緊點,省得他天天出門打漁。”

容楚的眼睛水汪汪地瞟過來,“嗯?”太史闌不理他,容楚湊過來,拖長了聲調,“叮叮,別聽你娘攛掇,什麼你那位你那位的?你自己去找,可莫要被人騙了去,這世上壞男人太多了。你小小年紀不要聽這個,將來長大了,好好侍奉爹孃就好了。至於得意夫婿,爹爹會好好地給你找的……”

“是啊,這世上壞男人太多了,眼前就一個。”太史闌涼涼地道,“叮叮,等他給你找,我懷疑你三十歲都還在家裡。他會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配不上你,看來看去,這世上就沒一個好男兒,可以和容叮叮相配。直到把你拖成黃花菜,留成老姑娘。”

“至於嗎?”容楚搖頭,“我覺得,如我這般也就可以了。”

太史闌有點憂愁地想,這下可能要拖到四十歲了。

“你怎麼不操心噹噹未來的老婆?似乎那更重要吧?”她瞟瞟兒子,兒子在容楚腿上安安穩穩地呆着,一雙細長的漂亮眼睛,永遠斜瞟着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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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這小子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將來只有女人給他禍害的,沒有他被女人禍害的,他不會重蹈他爹覆轍的。”容楚漫不經心捏捏兒子小手,喚奶孃過來把孩子們抱回去睡覺。

“嗯?覆轍?禍害?”太史闌的狼爪狠狠地伸了過來,動作精準,下手堅決,難得面癱臉還是不動聲色,“你確定?”

往日裡容楚對這事兒樂此不疲,今天卻就勢翻了個身,雙腿夾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伸手摟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膩膩地笑道:“又想使壞了?嗯……今兒我累了……先這麼着……咱們明兒再戰……”說到後來語聲含糊,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太史闌盯着他安詳的睡容半晌,很想像擠孩子玩具球一樣,啪嘰一下也擠扁那啥——叫你累?累?累還能累着那裡?累你妹啊!

腦子來翻來覆去,手指頭揉來捏去,做了幾番假動作,終究沒捨得,太史闌只得悻悻地把手抽出來,順手摸了他滑膩的大腿一把,手指向上按在他溫暖柔軟的小腹,咕噥道:“……存貨不足?”

她帶着這個巨大的疑問入睡,睡着了還緊緊抓着他小腹,倔性子就是這樣的,有疑問就不肯放手,容楚早上醒來,就覺得肚子分外暖和,一瞧忍不住失笑,輕輕抓起她的手,憐惜地吻了吻她骨節越發分明的手指。又輕手輕腳起身,簡單洗漱早飯過後,便出去了。

他背影一消失,太史闌就睜開了眼睛,看看自己的手指,看看他去的方向,皺起眉頭。

日子在這樣平靜又有點神秘的節奏中,眼看飛快滑過。太史闌又開始了默默倒計時,還有三天……

倒數第四天的晚上,容楚回來得太遲,以至於太史闌沒等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早上醒來看見容楚站在她牀前,背對着她,向着陽光,伸了個懶腰。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問。

“有點遲。”容楚轉身,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角,“你睡熟了,我就沒吵醒你。大概睡太遲反而走了困,所以現在乾脆也起來了。”

太史闌瞧瞧他,背光立在面前,臉容不太清晰,身上的衣裳卻是換過了,語氣也頗有精神,看來沒什麼破綻。

不過,如果這樣她就信了,那她也枉稱太史闌。

一個女人,會連當晚身邊丈夫有沒有睡都不知道?何況她睡眠一向警醒。

他神情姿態一如往常,只有她能看出他的疲憊,他的衣裳上還是存着淡淡氣味,很複雜,像是各種材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扯扯嘴角,坐起身,容楚立即給她遞過衣裳,太史闌一瞧,卻是一件可以穿出去的袍子,而不是平時的便袍。

“要出去?”她問。

容楚已經命奶孃把孩子抱了出來,笑道:“整日憋悶着,出去逛逛吧。咱們一家四口,可憐從未一起逛過街。再不逛,下次不知道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哦。”太史闌認真思索,“那我去安排護衛,抽調今天當值的五個班次,全部換成便衣跟隨……”

“停。”容楚伸手止住她的打算,嘆了口氣道,“我都安排好了。”

太史闌瞟他一眼——終於打算揭開謎底了麼?

正好她也有事,打算拖他一起出去,這下免了她找藉口。

她匆匆起身,蘇亞送進早飯來,她對蘇亞瞟了瞟,蘇亞點了點頭。

門檻都拆了,車子停在後院,太史闌抱着兒子,容楚抱着女兒上車,頭頂上有衣袂帶風聲過,想必護衛已經提前出去佈防。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安全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康王和東堂人最近都失蹤了,太史闌懷疑他們到了海上。她不認爲康王還敢回到麗京,首先靜海他出不了,之後南徐也不會再給他庇護,叛國罪行一暴露,無論誰留下他都不會再有罪,朝中已經下了密令,要求沿路官員進行搜捕,要將康王鎖拿進京查辦。這份密令上甚至有太后的簽字——多位大臣上書朝廷指控康王叛國,其中不乏原先他們的人和一些中立臣子,甚至還有南徐總督,太后再認爲太史闌一手遮天,也不會認爲她能左右向來不對盤的同級別總督。而叛國罪行,也是她最最不能接受的。到了這種時候,她便是還存疑,想庇護,也已經沒有了理由和力量。

除此之外,靜海上下早已被太史闌整頓服帖,已經不存在什麼危險因素。不過兩人還是很謹慎,畢竟這次要帶孩子出去。

剛剛滿月不久的孩子並不適宜出門,但奇怪的是,平日裡極其疼愛小心孩子的兩個人,這次幾乎沒有商量,很有默契地便各自抱起了孩子。

離別在即,有些經歷,他們希望一家一起去領略。

目前東堂退居本島海峽休整,大概要等到冬季過後纔有戰事,靜海城漸漸恢復了前陣子的繁華,太史闌本來打算穿城而過,直奔目的地,看見街上熱鬧,忽然也動了興致——這是她治下的城鎮,可她還從沒好好欣賞過。

容楚又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耳邊笑道:“總督大人今日不想微服私訪,查看下靜海的民生嗎?”

太史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飾,她素來衣裳低調,如今雖然講究了點質地,但實在也算不上華貴招眼,而容楚平日裡向來穿得騷包,今日卻顯得內斂,一襲素錦,繡青金色海水紋,頭上也只是一根雪綢青竹紋髮帶,將一頭光可鑑人的烏髮紮起,卻越發顯得皎皎朗朗,清爽得令人心中透亮。

這個造型,應該可以逛街吧……

車子停在靜海最熱鬧的海市,這裡不允許馬車進入,這也是太史闌的命令,所謂的步行街。

這邊車一停,那邊周八和火虎就開始請示,是否變相驅散人羣,太史闌皺眉道:“不必擾民。”那兩人依舊提前下去安排,一大批便裝護衛匯入人流,不動聲色將人羣隔開。

就算是這樣,太史闌和容楚兩人下車時,四面忙着交易的人羣還是有人回頭,隨即便愣住,再隨即更多的人若有所覺回首,再次愣住,剛纔熱火喧天的集市,忽然靜得落針可聞。

太史闌可不認爲是叮叮噹噹美絕寰宇,也不認爲是自己風標獨具,她瞄一眼清爽透亮的容楚,鼻子裡輕輕哼一聲。

招蜂引蝶的傢伙,百分之九十五的眼光都是落在他身上的。呵呵!那邊居然還有個暈倒的!

她接過蘇亞手中罩了紗帽的女兒,往容楚懷裡一塞,容楚笑吟吟捧住。

奶爸造型立即幻滅了絕大多數春情涌動的目光。大多數人面帶扼腕之色撇過頭去,買東西的買東西還價的還價,整條街頓時又活了過來。

太史闌抱着兒子,和容楚肩並肩地往內走,人羣雖然不再盯着兩人看了,卻在兩人接近時,依舊自然而然地讓開道路。

養移體居移氣,身居高位久了,自然便有威重氣質,令人下意識退避。衆人說不出這對夫婦有什麼特別,然而他們就是特別的,往那裡一站,所有人第一眼就看見他們,就連那女子,乍一看不出色,再一看,也令人覺得有巍然的氣質逼來。

有點見識的,不再湊上前,卻也有些沒眼力的。

太史闌在一個攤子前看貝殼撥浪鼓,眼角餘光看見有粉裙女子擦着容楚經過,卻被容楚避開,隨即聽見女子聲音低低,“鮮花插在牛糞上……”

咦,誰是鮮花,誰是牛糞?

太史闌很想按照常規意義,認爲自己是鮮花某人是牛糞,但看看容楚,實在沒法和牛糞產生任何聯想,難道牛糞是她自己?

至、於、嗎?

她拿起一個雪白大貝做的撥浪鼓,潔白的貝殼鏡子一般,映出她的臉,太史闌怔了怔。

她好久沒照鏡子了,倒是沒發覺自己瘦成這樣,也不算難看吧,就是臉色過於蒼白,人瘦了,眼睛便顯得大了,顴骨也高了些,眼珠子幽幽的,望上去有點怕人。

太史闌脣角一扯,摸了摸臉,心中嘆了口氣。

沒有女人不在乎自己容貌,尤其和容楚這樣的禍國殃民的美人走在一起的時候。不過太史闌向來心志強大,想了想覺得這也實在沒什麼好怨天尤人的,她現在能出來慢慢走幾步已經算不錯,總會養回去的。再說她本來就沒容楚美,她長處在特色。嗯,特色。

陪在她身邊的容楚,好像沒發覺這一角的小動作,看起來很專注地在挑這些廉價玩具,裝模作樣地問叮叮噹噹,“這個好不好看?這個呢?”忽然遞過來一個彩色貝殼的小手鈴,換走了她手中可以當鏡子的撥浪鼓,不由分說地道,“這個好。換這個。”

太史闌看一眼,掏錢包——容大國公身上從來不會帶錢包的。

誰知道容楚搶先從袖子裡摸了摸,摸出幾個錢來,居然還討價還價,“多少錢一個?三文?貴了,兩文半……兩文半不好賣?沒事兒,這個石頭小彩珠附送。”

太史闌揉了揉眼睛,怕眼珠子掉出來,再回頭看周八——張得好大的嘴。

容楚若無其事地付了錢,攤主一邊收錢一邊喃喃道:“生得好相貌,穿得好衣裳,出手恁般小氣……”還同情地對太史闌看了一眼。

太史闌捂住肚子——別笑!傷口快痊癒了,可別雪上加霜!

容楚面不改色,將小玩意扔給蘇亞,手中把玩着那個滑溜溜的彩繪卵石,拉着太史闌向前走,太史闌看他經過了幾個攤子都沒看,眼神掃來掃去,不知道在找什麼。

正要問,忽然看見他手指一彈,手中彩石一閃不見,隨即前頭一個攤子前砰地一聲響,人羣微微騷動,有人嚷道:“摔跤咯摔跤咯,大姑娘摔跤咯!”

這集市十分熱鬧,人擠人密集得腳插不進,太史闌等人是被護衛們護在正中,才免了人羣接近,別的地方就算想跌跤都不容易,太史闌轉頭看了一眼,隱約看見人羣縫隙腳下,有粉色裙子拖曳泥濘。

這粉裙子瞧着有幾分熟悉?

她回頭對容楚看了一眼。

容楚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拉着她從容從粉紅裙子面前經過,路過那跌倒的女子身邊時,還小心地託着太史闌的手臂,深情款款地道:“夫人小心,別給地上的殘花絆倒。”

太史闌聽見身後蘇亞“撲哧”之聲,似乎還有地下狼狽女子的抽氣聲。

好惡毒,好惡毒……

惡毒小氣兼護短的某人,抱着孩子牽着她,認認真真將集市從頭到尾逛了遍,給孩子買了撥浪鼓,小風車,小船,小麪人,劣等海珠項鍊,假冒珍珠頭花,虎頭鞋,泥口哨,貝殼做的小彩燈等等一大堆玩意,東西太零碎,火虎拎不了,求助地看向周八,周八冷冷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扔給火虎。

火虎一邊把零碎往袋子裡裝一邊興奮地問周八,“八兄,你怎麼想到帶袋子?”

周八不甚恭敬地把嘴往主子背影一努,“他向來都是這麼瑣碎的。”

“瑣碎”的男主子忽然問女主子,“太史,聽說你打算派親信去海上長駐?我覺得梅花很好,她擅長指揮,要不就她去?”

周八立即大聲對火虎道:“咱們做護衛的,就應該急主子之急,想主子之想,主子想到的我們努力去做,主子沒有想到的我們也應該提前想到,比如這個布袋子,這點小事還需要主子操心嗎?”

容楚微笑點頭,又親切地對太史闌道:“我想過了,梅花快成親了,不合適,換個人吧。”

火虎:“……”

過了一會兒周八的布袋子裡也滿滿都是東西,這回是容楚買給太史闌的,計有少見的海藍珠頭面一套,珊瑚盆景一個,玳瑁梳子一套,海泥護髮膏一罐,海底鯊魚皮深海衣一套,鯊魚皮便鞋兩雙……都是超重的,背得周八臉色更黑。

太史闌也給容楚買東西,這種集市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據說還有專門下海撈沉船或者盜海墓的高手,用心了還是能淘到好貨稀罕貨。她不像容楚,看見什麼有點意思的都想買給她,她只挑少見的。最後給容楚選了一塊號稱因潮而生水的奇異墨臺,墨臺上有天然的海天雲日紋。還有一個顏色已經發白的古佩,那佩已經被鏽得看不清本來顏色,更看不出質地如何,但造型古樸奇特,看上去還有幾分眼熟,正是這造型讓她心中一動,便買了下來。

這兩樣東西,都是她蹲在一個不起眼的古董攤子前,從一堆生滿海鏽海藻的髒兮兮的舊物中扒拉出來的,那堆東西臭氣熏天,就連慣常知道這裡容易有好東西的人都退避三舍,她卻硬是有耐心一件件翻看,選出了幾樣東西,付錢的時候攤主的臉色地都有些驚訝,真心地連贊她有眼光。只是她的手指縫裡沾滿了味道難聞的黑乎乎的玩意,蘇亞找了水來洗手洗了三次才洗乾淨。

那攤主看她選了自己賣不掉的東西,心情頗好,叫住她道:“這位夫人,這玉應該是塊好玉,有年頭了,可能還不是中原之物。這種玉還是有可能恢復原貌的,你可以尋找未婚閨閣潔淨女子,將玉佩戴在心口,日夜不取,有那麼兩三年,應該就可以恢復原來光潤了。”

太史闌謝了,又問他這些東西從何而來,那攤主猶豫半晌,才悄悄道:“不瞞夫人,這是我一個朋友,嗯……做海撈子的朋友,從黃灣那邊的玉柱礁裡撈出來的。那地方風急浪高暗礁多,沉船也多,敢冒險都能有收穫。我朋友說那條船不是我們靜海或者東堂的船,船上人的衣服他還取了一件來……”說完掀了掀地上的布,太史闌這才發現放東西的布原來是一件衣裳,那衣裳寬衽交領,色澤青黑,袖口繡着奇蟲的花紋。看上去也有幾分眼熟。

太史闌知道所謂海撈子,其實也就是專門在沉船上做死人生意的人,仗一身好水性,在沉船中找寶貝。她謝了這攤主,一邊命蘇亞將東西收起,一邊思索着剛纔覺得眼熟的衣服,見誰穿過。

一時想不起,卻看見前頭一間軒敞店鋪,上頭黑底金字匾額“同盛祥”,是本地著名的成衣店,價格高昂,時常有些南洋過來的新奇衣物售賣。

今天那店門口,就掛了牌子,寫着“南洋鯨魚骨緊身衣,南洋絲織寢衣,褻衣。”

太史闌想着容楚這傢伙天天要洗澡,洗完澡要換衣服,他換衣服勤,對衣服要求也高,常常穿了幾次就嫌不舒服扔掉,本地的絲綢也不太結實,以至於他做衣服的速度比不上他扔衣服的速度,比如他最近的儲備內褲就只有七條了,不夠他七天穿的……

太史闌嘆口氣,一邊肚子裡罵奢靡一邊跨進了店內。

店主很有識人之能,一擡頭看見兩人只覺氣度不凡,趕緊親自上前招呼,太史闌言簡意賅,“最好的內褲,南洋進口,一打。”

容楚咳嗽,周八望天,火虎忍笑,蘇亞很有遠見卓識地早早停在門口守衛。

“敢問夫人,一打何意?”店主眨巴眼睛問。

“十二條。”太史闌道,“應該夠了。”

“敝店有最好的南洋生絲褻衣,絲料其實南洋不如我們南方的綢緞,但勝在織法特殊,乃是以機器所織,極其柔韌……”店主殷勤地給太史闌介紹,“十二條似乎多了些,這些褻衣很耐穿的,十二條夠穿好幾年了,不如夫人少買些,說不定小店過幾日就有新貨。”

“夠穿一個月就不錯了。”太史闌道,“損耗太大。”

容楚咳嗽,周八開始咧嘴,火虎咬牙。

“啊……”店主瞪大眼,崇敬地道,“想必公子非常健壯……非常健壯……”

太史闌想他愛扔內褲和健壯有什麼關係?

“敢問夫人,要何花樣?有繡蓮花者,有繡美人者,有繡南洋風物者……”

“內褲要什麼花樣?不怕磨着麼?”

容楚咳嗽,周八捂住肚子,火虎走開兩步以示距離。

“敢問夫人,要何尺寸?有大中小三碼?根據襠圍……”

太史闌想容楚喜歡穿大的,舒服,有時候如果不是她堅決抗議,這傢伙甚至喜歡裸睡,便道:“最大碼。”

“啊……”店主的崇敬越發洋溢,“尊夫真是令人仰慕……令人仰慕……”

容楚兇猛咳嗽,以手遮鼻,四處一望,周圍的男女都在看他,男子眼神豔羨,既有對他“尺寸”以及龍精虎猛的羨慕,也有對他擁有如此貼心大膽夫人的羨慕,那些眼神裡滴溜溜寫着“如此大膽女子,想必牀上也必定花樣繁多,仁兄好豔福。”;隔屏風的女子們則都粉紅了臉低了頭,有人探頭出來悄悄瞄他,眼神裡飛出幾朵桃花,桃花上寫着“如此美貌且精壯的男子,想必那啥必也那啥那啥,啊啊鼻血鼻血鼻血……”

容楚痛並快樂着——誠然被夫人承認“精壯尺寸大”是美好且有面子的,但這樣大庭廣衆之下承受卻是有些吃不消的……

太史闌向來是“我自橫刀向前走,譏嘲於我不如狗”,滿屋子的咳嗽和眼光好像風一般從她身邊飄過去,她專心給容楚選內褲,不要花紋圖案,黑白絲的各選一半,心情好讓他穿黑的,心情不好讓他穿白的。

太史闌抓着黑亮的絲織褲褲,如同抓着自己的戰旗,眯起眼睛想象着容楚新雪美玉一樣的肌膚襯上這麼純正的黑色,黑白分明,應該又是一種奇妙的景緻……想着想着鼻子又熱了,她順手拿手中的褲褲掩住鼻子。

滿屋子的人都掩住了嘴……

選好內褲之後太史闌又給容楚選了幾件寢衣,每件選之前她都會眯着眼睛做一下真人模擬,她打量容楚的眼光就好像他衣服已經被扒了,正套着這些或飄逸或華麗的寢衣,在她面前搔首弄姿。

同樣厚臉皮的容楚巋然不動,很享受她的意淫,倒是隔屏風偷看的夫人小姐們一個個紅霞上臉,指甲颳得屏風咯吱有聲。

男式寢衣也就是長袖衣褲,一般沒什麼特別,太史闌給容楚儘量選領口大的,她覺得某人漂亮的鎖骨和肌膚不露出來一點實在暴殄天物。

她在這邊選寢衣,那邊容楚忽然被小二鬼鬼祟祟地拉到了一邊,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麼,就見小二從櫃檯下偷偷拿出一堆東西,在那裡翻揀挑選。太史闌瞧着,八成是容楚也順便給她買衣服,便沒有多問。

東西買齊結賬的時候,出了點岔子,太史闌知道進口貨貴,卻不知道竟然那麼貴。她雖然很本分地帶了銀子,卻帶得不夠多,而尊貴的容楚大神,自然是尊貴的從來不帶銀子這種俗物的。

太史闌只好找護衛們借,護衛們忍笑正要掏錢袋,老闆忽然擺了擺手,道:“小店這些南洋貨因爲式樣奇特,銷路並不好,如今承蒙惠顧,購了這許多,小店便給夫人折價三成。”

這麼一算便夠了,太史闌道謝,店家笑眯眯地指着火虎的腰間,道:“剛纔小老兒看見這位大人身上戴着總督府的標誌。想來是總督府的人,總督大人德被民生,靜海百姓俱受恩澤,便衝這個,小店也應該讓利。”

火虎臉上極有光彩,看了太史闌一眼,太史闌脣角一扯,點點頭。她還是那面無表情的樣子,眼神卻頗溫暖,容楚伸手過來,摸了摸她臉頰。

觸手無肉,他心中既驕傲又心酸,想着一路來,聽了許多對她的讚頌之語,百姓口碑向來難得,可誰知道這背後她的代價。

她沉默,不對所有人說她的苦,連對他,都只肯展露最光鮮一面。

這個驕傲執拗,卻讓人心疼的女人……

他手指力度溫柔,停留在太史闌臉上姿態輕輕,眼神專注若有流光,廳堂裡衆人瞧着,不覺得輕薄,只覺得真情流露,令人心動,屏風後響起小姐們悵然又羨慕的輕嘆聲。

不過某個承受美男溫柔卻只顧着看賬單的傢伙有點煞風景。

更煞風景的就是她在容楚眼神最醉人,表情最溫柔的時候,忽然擡頭問:“我說怎麼這麼多銀子,原來你那件最貴,你又瞎買了什麼猥瑣玩意兒,嗯?”

屏風後小姐們砰砰地撞牆……

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插在了牛糞上啊!

……

從店裡滿載而歸,東西都放在了馬車上,兩個孩子躺在容楚內褲堆裡,小手抓撓着不停,太史闌瞧了一眼容楚拿着的那個包袱,好像是買給她的東西,不過容楚神神秘秘的,到現在也不拿出來。

趕車的火虎探進頭來,問:“是回府還是……”

“去城南轉轉。”太史闌和容楚異口同聲,兩人對望一眼,容楚挑起眉毛,太史闌摸摸臉。

車轅上,周八和蘇亞也對望一眼。

車馬轆轆向城南去,城南是富人集中區,集市寬敞乾淨,人流較少,雖然規整有序,卻少了那邊鬧市的煙火人間味兒。這邊屋舍也較少,多半是重樑連棟的宅院。不過真正臨近海邊,春暖花開的宅子並不多,當初那些好地塊都被海鯊給霸主了,留着自己用或者準備分賞給有功之臣,最好的妙音灘那塊地,據說就是他留着準備給海姑***。

太史闌聽火虎說這些八卦,心中微有感觸,海鯊一生無惡不作,號稱人性全無,但只有她知道,他至死都護着女兒屍首。

是不是再惡的人,內心深處依舊有一處柔軟?那麼,諸如宗政惠和康王等人,他們的柔軟,或者說死穴在哪裡?

眼前忽然一黑,嗅見熟悉的香氣,眼睛上覆上了容楚光滑柔軟的手掌,他的聲音響在耳側,“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先閉上眼睛。”

“真狗血。”太史闌評價。順從地閉上眼睛。

聽着馬車方向不變,似是向妙音灘去的,她記得去那裡有段路全是碎石,不太好走,不過如今車馬絲毫不顛簸,路似乎已經整修過了。

車外響起蘇亞低低的一聲“咦?”

馬車一路深入,在太史闌的感覺裡,這裡似乎已經深入了妙音灘內,很少人來的地方。先是走過了一片平整的地面,太史闌想着妙音灘外明明有一大片不好走的亂石地,現在到哪去了?隨即容楚忽然打起簾子,有風進來,熟悉的清爽又帶着淡淡腥氣的海風,不過這次的海風裡,似乎還有一些別的味道……新鮮的樹木的清香,常綠喬木的澀香,灌木和青草的蓬勃味道,隱約似乎還有點清甜的花香……她有點恍惚,覺得似乎是從一個自然花園中穿過。

馬車停下,容楚牽她下了車,兩個孩子抱在火虎蘇亞懷裡,咿咿呀呀叫着,似乎很歡喜。

“這是我給你和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容楚笑道,“來,睜開眼,捂上嘴。”

太史闌睜開眼睛,卻沒有捂上嘴,脣角在眼睛還沒睜開之前,已經微微彎起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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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橫刀向前走,譏嘲於我不如狗,邊走邊掏月末票,買只火雞有木有。

平安夜快樂。

第五十八章 誕生第五十七章 吃醋大戲滿臺飛第六十一章 坑爹公婆第二十七章 鐵血總督第十七章 探望第七十一章 闖陣來救第一章 兇悍迴歸的皇帝第六十八章 處女座小甜甜第十三章 純情初哥第二十八章 女王翻身把吻嘗第五十二章 給她棄書第六章 醋霸王第七十七章 起名第六十九章 傷我侵我,此仇必報!第二十四章 相救第五十四章 女霸王VS綠茶表第八十章 爲她報仇第八十章 滿月酒與美男計第二十八章 女王翻身把吻嘗第二十三章 容大茶壺第三十一章 四個男人的心思第二十二章 此情旖旎第五十五章 鳥兒飛,流氓追第五十七章 生產(二)第四十八章 兒子?女兒?第十二章 產室交鋒第八十一章 婚書現世第四十四章 缺德國公第五十六章 騙婚第三十章 醋意第七十三章 賢惠媳婦?第四十四章 缺德國公第十九章 容府賞梅宴第四十八章 不夠資格!第三十章 請君上鉤第四十八章 旖旎情濃第五十九章 人間真情第十四章 國公府八卦第四十六章 去信通知第八十四章 逛街和禮物第三十九章 那一醉的風情第四十四章 扭轉乾坤第五十九章 人間真情第四章 升官發財死老婆第六十七章 拜堂?第八十章 爲她報仇第九十九章 南齊雙帥第九十三章 人類是愚蠢的第二十八章 容楚的噩夢第五十一章 徒兒請受師傅一拜!+V公告第四十四章 扭轉乾坤第一章 兇悍迴歸的皇帝第十五章 執行家法?第八十一章 婚書現世第五十六章 騙婚第二十六章 承諾第八十二章 “賢伉儷”第七十二章 心事如舟第一章 理想姐夫第八十二章 醋罈子第五十六章 兩女共事一夫?第六十七章 拜堂?第九章 夜半摸上美人榻第四十六章 強抱第三十四章 聯手鬥王第七十五章 一家團圓第二十五章 神秘人第四章 升官發財死老婆第五十四章 爲信任乾杯!第十八章 推倒沒商量!第四十五章 霸氣賢惠好男人第四十五章 醋意(二更)第五十七章 吃醋大戲滿臺飛第十七章 表白第六十章 奇女子第八十章 爲她報仇第四十三章 熱血如沸第八章 回京第五十五章 三角關係第十三章 邰家新魔王第九章 夜襲第七十七章 起名第十章 我太美!第十六章 至尊超薄杜蕾斯第五十五章 我想你要我!第五十二章 牛逼罵人賦第六十八章 動情第五十一章 徒兒請受師傅一拜!+V公告第二十二章 被俘第七十二章 國公怒揍第六十四章 以我之壽,換你平安第三十六章 板磚萬歲第四十八章 秒殺一號情敵第五十一章 帝后鬥法第四十章 天下規矩,猛砍必破!第八十一章第二十四章 相救第六十四章 以我之壽,換你平安第三十六章 魔鬼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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