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地面上有些水漬,估計是怕灰塵太多灑水了。空氣中有些黴味,摻雜着花香,隱約還有些粉塵的味道。
那幾個太監正殷勤的收拾着裡屋,大太監來福見兩人進來,連忙彎身施了一禮。
司馬清風笑了笑,拉過艾馨柔逐個房間看了看。
“丫頭,你要住那間?”他輕笑着看向她,陽光穿過窗櫺照射在他的眉間,仿若是跳躍的精靈似的,讓整個眉眼處都是耀眼的亮。
“我住西屋吧!”艾馨柔想了想道。司馬清風是這宮中的主子,應該住正殿,東屋的擺設她不是太喜歡。西屋看起來倒是很和她的心意。
“好,聽你的!我讓他們佈置一番。”說着拉着她便往西屋那裡走去。走到半截,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蹙了蹙眉頭,張口呼喚道:“來福,過來一下!”
“主子,什麼事情?”來福臉上帶着一抹笑意,看起來很是和氣。
“你去跟來喜公公說一聲,讓他撥幾個宮女來,就說郡主住在風宸宮的西屋了!”
“是!”來福擡眼看了艾馨柔一眼,臉上的笑越發的燦爛,不過他倒是知趣的沒有多說什麼,得令便趕緊走出了房屋。
“他笑什麼?”艾馨柔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隨即鬱悶的看向司馬清風問道。
“我也不知道。”司馬清風輕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
他纔不會告訴她,父皇原本是想讓她與小公主先住在一起的。畢竟,她一個女子,又賜封了郡主,在那裡住着也不合適。即便現在建造郡主府,短時間內她也根本是離不開這宮裡的!
來福很快便帶了四個宮女過來,那四個宮女的模樣都不大,看起來倒是伶俐的很,艾馨柔蹙了蹙眉頭,覺得人數太多,讓來福帶走了兩個,剩下兩個幫着她收拾西屋。
她喜歡粉色的東西,所以讓那幾個宮女把屋內的牀幔,窗幔全部都換成了粉色的。流蘇樣的簾子上也穿上了粉色的珍珠,屋內一片粉色的海洋,彷彿是夢幻的天堂一般。
艾馨柔怔怔的看着這屋子,狠狠掐了一下,疼的,她不是在做夢!原來她的身份真已經定了!幸福來得這般突然,她不僅僅爲爹爹洗清了冤屈,還是御封的郡主了呢!
夕陽西下,她坐在剛剛收拾好的牀褥上,傻傻的笑着。
“丫頭,你在發什麼呆呢?”司馬清風笑着撩簾進來道。
“司馬清風!”她站起來看向他,“我覺得好不真實的感覺!”
“諾,這個給你,便不會覺得不真實了!”司馬清風伸手把手中明黃的聖旨遞到她的手中。她狐疑的翻開看了一眼,是她冊封郡主的昭告書,另外還給她賜了府邸,就在離風晴樓不遠的一條街上。
艾馨柔挑了挑眉,“你剛剛故意的是不是?”她跟着他進來,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才驀然回神過來。
“那郡主府還沒有弄好呢!反正你也得在宮中呆着,跟我這裡不好麼?”司馬清風伸手把她攬入懷中笑道,“你放心吧,等你大婚那天,我肯定要從郡主府接你的!”
“誰要嫁給你了!”艾馨柔看着旁邊兩個掩脣偷笑的宮女臉色微微發紅。
“我娶你就行了!”司馬清風揉了揉她的頭髮,眸子中盡是幸福的色彩。
日子就在幸福中一天天度過。兩人都是經過顛沛流離生活的人,對現下這種穩定的生活感覺很是滿足。
司馬清風開始正式監國,他的能力本來就是極其卓著的,又有瑞賢帝在側指導,是而越來越有個太子的樣子了。
這天,司馬清風剛剛要去上早朝,來喜匆匆跑來對他說了兩句話,他的臉色變了變便走到了西屋門口。
“丫頭,醒醒,司馬明月被抓回來了!”
艾馨柔還睡得很熟,司馬清風叫喚了兩聲沒有叫醒,便讓兩個宮女進去叫人了。
“郡主,郡主,醒醒!”小宮女好笑的看着她張着嘴巴不願意起來的賴皮模樣,輕輕伸手推了推她。
“唔,還早呢!再睡一會兒!”她顛沛流離好幾個月,從未睡過一個好覺。好不容易現在可以踏實睡着了,她一定要睡個夠本。
“郡主,殿下在外等着你呢!估計是讓你去聽政殿呢!”小宮女無奈的說道。
“他等我幹什麼呀,我一個女子,又不上朝?”艾馨柔嘟囔了一句翻身朝向裡面繼續睡覺。
“丫頭,司馬明月來了!你不想聽聽父皇到底怎麼判刑麼?”司馬清風聽着裡面的動靜,好笑的搖了搖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寅時中了,便開口催促道。
“什麼?”艾馨柔一咕嚕翻身,快速的衝到房門口,一把便打開了房門,“你說司馬明月被抓回來了?”
“嗯!”點了點頭,司馬清風上下看了艾馨柔一眼,便趕緊別過了目光。她身上穿着的是粉色的睡衣,頭髮垂在肩上,撒發出淡淡的花香,仿若是桃花仙子一般讓人忍不住喜歡。
“哦,好,你等我一會兒啊!”艾馨柔轉身快速的衝進屋內。讓兩個宮女侍奉着穿好了衣服,一溜煙的出來便拉着司馬清風往外跑去。
聽政殿內,瑞賢帝高坐在上首,司馬明月跪在大殿正中低頭垂着,百官靜靜站立着,眸光盯着前方,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太子殿下到,馨柔郡主到!“門外傳來太監的喊聲,緊接着便見兩人一起走了進來。
“兒臣參見父皇!”
“馨柔參見皇上!”
兩人施過禮後便也靜靜的站在哪兒沒有說話,艾馨柔低眸看了一眼跪着的三皇子,見他掩飾不住的風塵與滄桑,心頭原本的恨消散了些。
“司馬明月弒君殺父,供認不諱,陷害兄長,喪盡天良,朕原本想着讓他在邊界自生自滅的,可不想他心性殘忍,毒害百姓。朕現賜毒酒一杯!”來喜語調不起不伏的宣道。
瑞賢帝聽他宣完,眸光在司馬明月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痛心的閉上了眼睛。
“哈哈!”司馬明月聽聞大笑了一聲,頭擡起,他看了一眼瑞賢帝,“父皇說兒臣弒君殺父,您可曾把我當成過您的兒子?”他笑中帶着哀傷,“你眼中,心裡只有司馬清風,背地裡剷除我們的勢力,爲司馬清風清路。可曾想過我也會痛心?”他眼中有淚流出,但依舊笑的燦爛。
瑞賢帝皺了皺眉頭,眸光直直的看向他。“就因爲朕有點私心,你便要做出這等欺君罔上,毒害朕,謀害兄長的事情來麼?“他眸中的痛越來越清晰。
司馬明月愣了一下,嘴角的笑也有些僵硬。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管他說什麼也是躲不過一死的了!心頭突然掠過一絲哀傷,他的心中滿是不甘。他籌謀了許久,憑什麼,要讓司馬清風當了太子?
別過目光看了一眼司馬清風,他臉上的笑多了一抹嘲諷。
“父皇,即便您要兒臣的命,你也不該將太子之位傳給一個臉上帶疤的人吧!”他的語氣平靜了許多,不過那話確實讓衆人的心頭齊齊一跳!
幾個老臣偷偷看了一眼司馬清風,見他臉上的疤痕依舊那般明顯,心頭嘆了一口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看着瑞賢帝那青黑的臉,便都不敢邁步出來。
司馬明月轉身一個個走過去,隨着那些老臣的頭低的更低,他臉上的笑越發燦爛起來。
“原來,你們也不過如此!竟然認一個臉上帶疤的人爲將來的主子,行啊!”他伸手拍了拍一人的肩膀,便見那臣子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殿內其他人面面相覷,但誰也不敢開口說些什麼。
“清風大才,且武藝超羣,仁德仁心,我赤明皇朝需要的是賢明的領導者,不是空有一批好皮囊的小人!”瑞賢帝盯着他好久才悠悠出聲道,“更何況,清風的疤痕是因爲你而留下,天下人只會看到你的狠毒,不會覺得他那疤痕有什麼影響!”
“哈哈!是麼?”司馬明月笑了笑,“既然你們這麼說,那麼我也沒話好說!反正毒酒一杯您是賜下了!我這便喝了下去!”看着來喜拿着托盤進來,他眸光緊緊的盯着那托盤上的酒盅看了一會兒便毫不猶豫的拿起喝了下去。
毒酒下肚,很快便發作了起來。司馬明月嘴脣漸漸發紫,他嘴角的笑容逐漸僵住,眼睛逐漸渙散,片刻,他便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瞳孔中似乎有些不甘,有些痛恨,但他卻也只能定格住成爲永遠!
艾馨柔沒有想到他竟然就這麼死了,心頭微微顫了一下,她把目光別向別處。
“把他厚葬了吧!”瑞賢帝沉痛的擺了擺手,頹廢的往龍椅上靠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擡頭看向衆臣。
“朕年歲已高,清風也足以當起一國的重任!今日起,朕便自行退位,讓清風繼位吧!”他頓了頓,看向旁邊的人,“來喜,着禮部開始準備吧!”
“皇上!”衆臣吃了一驚,慌忙跪地想要請求收回旨意,卻不妨瑞賢帝已經在來喜的攙扶下離開了大殿。
衆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只能無奈的對司馬清風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