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設計(2)
這回寧玉槿確定不是自己幻聽,而是真的有人來了。
而且,還是個男人!
古代女子的閨房,那絕對是男子的禁地。就算是下人,大管家也只敢派還是個孩子的小三子過來,免得人傳閒話。
而這個時間點還堂而皇之到她這裡來的男人……
寧玉槿目光頓時一沉,冷着聲衝門外問:“誰?”
“在下祁越,冒昧打擾。”
清淡雅緻的聲音,透過重重門檻傳進屋裡,寧玉槿總算是聽出了一絲絲熟悉感來。
祁越,果然是他。
寧玉槿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嘴裡忍不住溢出兩個字:“靠之!”
她就知道趙姨娘肯定會那他們倆做文章,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直接,直接就將人送進了她的院子裡。
那她辛辛苦苦躲在屋裡裝病大半天,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不過想也是,以趙姨娘的想法,大抵覺得這世間再沒有什麼方法,比毀掉一個女子名節更陰毒更有效了吧。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勾脣冷笑一聲,漫聲衝門外道:“你回去吧,這裡沒人。”
她都這樣說了,祁越若是還不離開,那就得懷疑他的智商了。
說完之後不管其它,她低頭繼續吃東西。
那麼多的美味等待她去消滅,她纔沒有那閒工夫爲那些煩心的事情浪費表情呢。
剛吞了一個水晶丸子,就聽一聲清雅笑聲傳來,帶着雨打芭蕉的清涼爽快:“鬼小姐,小生有禮了。”
寧玉槿頓時乾咳了一聲,猛地擡起頭來。
就見祁越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還是那套粗布麻衣,雖然陳舊卻十分乾淨整潔。
灰色的舊髮帶幾乎淹沒在了那如雲的墨發裡,他眸子微挑,似綻了兩朵妖異的桃花,抿脣似笑非笑間,竟讓人覺得有幾分驚豔。
她嘴巴緩緩張大,含着的水晶丸子差點掉在桌上。
又是兩聲乾咳,她趕緊地回過神來,吞下丸子之後再擡瞼,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什麼鬼小姐?!”
“這裡既然沒人,那就只有鬼了。”祁越說得理所當然,並且還很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寧玉槿的對面。
偌大一個活動危險源呆在自己身邊,寧玉槿頓時就沒了吃東西的興致,拉過旁邊的帕子邊擦手邊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祁越低眸掃了一眼一大桌子的菜,微微一笑,經典回答再現:“餓了。”
寧玉槿突然間很想將整隻烤鴨都給塞他嘴裡去。
想了下,世界如此美妙,她沒必要如此暴躁,所以她放棄了比較蠻橫的做法,拿過筷子惡狠狠地插在了那烤鴨上面,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嘴角:“你請。”
祁越倒老實不客氣,將那筷子拔了起來,毫不介意地夾其他菜吃。
那動作那姿態,隨意得好像是在他自己家裡似的!
寧玉槿一看心裡就不平衡了,你讓我吃得不舒服,我憑什麼讓你吃得舒服?
她將腿往椅子上一搭,手肘抵在膝上,痞裡痞氣地抖啊抖:“話說,你丫不好好在清秋院待着,跑我這破院子裡來幹什麼?”
祁越擡起頭來掃了一眼屋裡,答非所問地道:“院子的確挺破,不過吃穿用度倒還不錯。”
呵,這傢伙眼力勁兒還挺不錯。
寧玉槿眯眼看他,將腿抖得越發大力,連帶着桌子也開始微微地顫動起來。
“說說,是不是趙姨娘讓你來的?”
“差不多吧。”祁越桃花眼一斂,漫不經意地道,“前兩天一個小廝跑到我屋裡各種暗示,要我在她生辰的時候畫幅畫討她歡心。今日又讓人來給我帶路,結果帶了一半人就不見了。我見這裡亮着燈就過來了,沒想到又見寧三小姐,還真是緣分吶。”
寧玉槿聽着這話直接地跳了起來,只差沒伸手指戳他眉心了:“緣分你個大頭鬼啊!你傻啊,人家擺明了在坑你,挖個坑,你還巴巴地往裡面跳,這會兒要有人進來看見咱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可真給咱着實罪名了!”
祁越笑意濃盛:“我都進來這麼久了,你現在才意識到?”
好吧,她就是想表現得情勢危急一些,好讓這傢伙趕快離開。
不過目前看來,這傢伙比她還要淡定。
她重新坐下繼續抖腿,哼哼唧唧地說:“我反射弧長不行麼?我現在反應過來了不行麼?總比你好吧,現在都跳別人坑裡了,還有點沒有被坑的自覺。”
祁越斂了眸子,嘴角笑意淡了一些:“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心甘情願地跳的呢?”
“啊?你說什麼?”寧玉槿只看見他脣角在動,卻沒聽清楚他說什麼,不由得一聲輕哼,“怎麼你一個大男人說話跟小姑娘似的。”
祁越笑了笑,放下了筷子,低頭撣了撣身上陳舊的藍色袍子:“我原本也沒打算去給那什麼姨娘賀壽。”
寧玉槿眨巴眼睛看他,來了點興趣:“爲什麼啊?”
祁越擡頭,一雙桃花眼看向她:“娶不娶在我,嫁不嫁可不在她。”
“呵呵,”寧玉槿很不厚道地笑了,“話說,你不爲了討好未來岳母,那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
從進來的時候祁越手裡就抱着一個畫軸,不是趙姨娘要的畫又是什麼?
這傢伙明明也是那些趨炎附勢人羣中的一個,卻偏要表現出一副清高姿態,說話還這麼大口氣,他以爲他是誰?
可偏偏,無論你怎麼看他,那神態那語氣那氣度,都找不出一丟丟的違和感來,好像這話別人說出來就是吹牛、他說出來就是正應該似的。
寧玉槿歪着頭想了半晌,最後得出結論:這大概和他那張還算不錯的麪皮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吧。
對面,祁越將畫拿過放在膝上,伸手輕撫着,從容不迫地道:“姨娘就是姨娘,就算鬧翻天去了,就算全寧伯府的長子長女都系她所出,她也還是個姨娘。要說岳母,於情於理也該是全寧伯夫人。盛京天子腳下,難道伯爺會帶頭亂了規矩,幹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
“這倒沒錯。”寧玉槿點點頭。
就算趙姨娘再得寵,寧仲儉也不可能休了大夫人扶她上位,這個時代的婚姻,裡面牽扯起來關係可謂複雜得很。
“這就得了,我就算要討好,也該去討好大夫人才是,去討好她作甚?難不成她反對,大夫人就不把人嫁給我了?”
寧玉槿頓時笑了起來:“只怕大夫人還巴不得把寧玉凝嫁給你呢。”
“至於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