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都出來了,大家實在憋不住了,臉上都揚起了笑容,再怎麼咬嘴脣都笑露出了牙。蚌娘們不敢肆意,紛紛舉袖遮嘴,低頭偷笑。
敖瀚緊緊抱着賴在樹杆上的敖濛腰身,往後扯,氣得吼了起來:“胡鬧你說生就生得下?我們均爲天子,一切由天定。你再不鬆手,本王就連樹一起拔起了。”
“這裡的樹可是神殿的,你要拔就先問問肯不肯讓你拔。萬一傷了風水,你去承擔”敖濛也連嚇帶懵的,雙手雙腿都緊緊抱着樹幹,仰頭嚎了起來:“反正本王不回去。送回去也是送死,宮裡的奴才不知道有多少想謀害本王,就準備拿毒給本王當飯吃。”
麒寒對着捷敏輕語幾句,捷敏立即轉身離開。
看敖濛的樣子,一定是嚇壞了。敖瀚也只能哄起來:“不會的,誰敢那麼大膽?誰敢下毒,本王就將此等歹毒之輩煮了下酒。”
“真的,表哥替我出頭?”敖濛停了停,側頭斜眼看着敖瀚:“那好,你查,查完了本王纔回去。反正你們只想有個龍王在南海而已,本王呆在南海,其他三海龍王十來年纔想到本王,隨便派個人,送點補品藥物了事。本王呆哪裡都不是呆,南海表哥你就跟堂哥商量着分了吧。”
四海說合並就合併?那麼大的事,敖濛卻象是鬧着玩。
黑鷹站到了楚黛琳的身後,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楚黛琳微微扭頭,黑鷹沒有說話,用心語傳遞:“看來我這次燒的東西,又帶不走了,直接在這裡就吃了。”
她忍笑輕聲道:“別再惹笑了,龍王肯定還是要走的,早晚的事。”
“別鬧了好嗎?”敖瀚知道跟的是什麼樣的龍王了,想了想後,語氣放緩:“要不本王陪你一起去南海,協助你整頓宮闈。”
敖濛想了想後,抱着樹猛搖頭:“不行,堂哥不就會疑心本王和堂哥結黨營私?”
敖瀚一愣,雖是瘋話,但有點道理。這敖濛身體剛好,他就護送到了南海,還在南海龍宮裡幫敖濛撐腰、教治理之道,大約他回到北海不久,敖灝就請他去東海喝茶探聽消息了。
想了想,敖瀚想出了主意,柔聲道:“表弟一直體弱,從未去過東海吧?既然出來了,身體也見好,索性就去東海拜見一下東海龍王如何?”
敖濛好似來了興趣,又問了遍:“去東海?”
到底還是孩子,說不定在南海那裡也是一直躺在病牀上。聽到有好玩的地方,一定會去。敖瀚連忙點頭,連話也帶着騙孩子的:“當然,此事可以讓敖灝龍王替你做主,而且東海好吃好玩的最多,珠寶玉器、珊瑚玳瑁的成色也都是極品,除了珍珠不如南海,庫房裡堆滿了,把玩個數百年都夠。那裡的海鮮是四海之首,神女吃過都讚不絕口。”
“噢,是嗎?”敖濛猶豫了下,放開了緊抱着小樹幹的腿腳,站直了整理衣服:“那麼本王就跟表哥去東海拜見堂哥陛下吧。”
這位小祖宗終於答應走了,大家都鬆了口氣。
此時捷敏帶着兩個個擡着個箱子的官員過來了,鳳焰走到箱子邊,對着敖瀚道:“此乃敖濛龍王剛來時,水族送來的衣物用品。裡面的薰香已確認有毒。”
“膳食間有一壁虎曾趴在房頂滴液下毒。”麒寒從過來的猩猩大夫手中拿過一個小木盒,遞了過去:“壁虎已逃,驚慌逃時留下尾巴一段,放置在內,並有下毒時用的瓷瓶一個。希望能對查清此事用助。”
“兩位領主有心,在此多謝”敖瀚接過小木盒,並叫旁邊的蚌娘擡起箱子。
而敖濛卻走到了楚黛琳面前,深情款款告別:“黛琳,本王走了。等從東海回南海時,會順路回來看你的。”根本不順道,東海在東邊,南海在南邊。東海從海路回南海,速度更快。
楚黛琳見到他如此,也有點感慨:“龍王一路順風,凡事多加小心。”同樣告別的話,卻讓心裡有點惜別。
蚌娘也有點力氣,兩個擡起箱子,已經先去留在遠處迎駕的親兵隊伍,兩位龍王分別坐上了兩架六擡的駕輦。
敖瀚回身頻頻作揖感謝,而敖濛一直回首,看着楚黛琳依依不捨。
隊伍已遠,幾乎看不到了。敖濛終於走了,楚黛琳卻沒有感到身上擔子一鬆,反而心中有些失落。
鳳焰拉起了她的手,輕聲道:“坐船上殿吧。”
明白坐飛船升上後,還來得及看到敖濛的隊伍。她擡頭看着鳳焰,微笑着搖了搖頭後又點了下頭:“好吧,就停在底層,我想去池子。鳳,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
鳳焰有點意外,但還是含笑答應了。
她又叫麒寒也去,說是龍族在這裡,多少擔着責任,泡泡澡放鬆下。麒寒覺得不應推託,也就答應了。於是都乘上飛船,落在了神殿底層的露臺上。
下了飛船,楚黛琳遙遙看了眼已經離神殿大約有五六裡的隊伍,所有人員都已經象螞蟻那麼小了,分不清誰是誰,再走上幾裡,就可以碰到河流,隊伍必定從水路去東海。
此時此刻她心情很難受,但是不能表現出來。因爲她是神女,應該儘量不表露喜好來影響領主。於是長長嘆了口氣,悠長的道:“終於走了,也好。”不在多看,轉身往神殿底層去。
泡完澡,楚黛琳說身體慵懶,要回寢室歇息。鳳焰和麒寒說再泡一會兒,讓她隨意。
當班的臨威準備把她抱上去時,她拒絕了,說是爬樓梯能鍛鍊體魄,於是臨威和彰固陪着她,一層層往上走。
一格格跨着,有了昨晚爬到樓頂不一樣的感覺。腦子裡全是跟着每層都問東問西的敖濛,他那興致極高的臉龐,俊秀還微帶着稚氣。
沒有用靈氣,居然爬到了頂層,氣喘吁吁地走進寢室。心跳得厲害,滿身大汗,這澡是白泡了。臨威已經先一步打來了水,伺候她擦了把身。
身體汗水擦盡,也稍微緩過氣來。她又更換了套衣服,躺在了牀上,彰固抖開了薄被,蓋在了她身上。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們也去休息吧。過一個時辰後來叫我吃午飯。”她靠在牀上,有氣無力的閉着眼。
“好的,有事就叫我們。”彰固幫她又掖了掖被子。
很快地聽到門開啓合閉的聲音,她睜開眼,臨威和彰固已經出去了。
她掀開被子,光着腳慢慢走向露臺。光着腳、並且微墊着走路,就幾乎沒有腳步聲,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也能讓她清醒一些。
快要走到露臺的時候,她故意關上了露臺上的一扇木門,透過木門上的鏤空,往神殿前的草原上墊腳望去。
隊伍已經消失,或者以她的視力看不到了。她轉過了身,又踮起了腳,走回到了牀上,躺下後儘量排空所有的想法和心思,繼續閉上眼睡。
迷迷糊糊睡至中午,彰固和臨威進屋來叫醒她。
她坐了起來,全身發酸,讓眉頭微皺。
彰固看出了不對,伸手摸了下她額頭:“沒有發燙,也許是剛纔泡了池水,又走上來太累了。”
“是呀也可能這幾天敖濛龍王在,生怕他又出什麼事,擔心得睡不安穩。這下他終於走了,緊繃的鉉一鬆,身體就感覺不對。千萬不要病了,讓兩位領主好不容易鬆口氣,又要操心”她微微一笑,找了個理由。先把話說全了,萬一真病了,也不是什麼南海龍王走了,動情牽掛而思念成病。這不光光是顧着自己的面子,也是顧着麒寒和鳳焰的面子。
彰固露出讚許的表情,去整理牀上的薄被,摺疊好放置在枕上。
忍着肌肉痠痛,掙扎着起身,還未將腳伸進繡花鞋,臨威就先一步單腿跪下,將她的腳擱在他腿上,幫她穿上了繡花鞋。
生怕拒絕了讓臨威有想法,楚黛琳讓臨威穿上了鞋,下了牀後,柔聲道:“還是讓我穿吧,你的傷大夫說還需要養一段時間,儘量多休息。”
臨威沒有說話,眸光微動地站到一旁,等着她先走。
出了屋子,往膳食間走去。正好碰到了捷敏。
捷敏按照規矩靠在牆邊,側身讓路。在她快要走過時,突然道:“敖濛龍王很得人心,雖然走了,但神殿上下都議論紛紛。”
人心?這裡能稱得上人的,大約非她莫屬。話裡顯然有話
楚黛琳駐足留步,悠悠道:“龍族與神殿友好,是少有的事,議論也是正常。說不定正爲今後南海區域無事而高興”
捷敏冷笑着:“敖濛龍王昨夜殿前飛舞,看來很是歡愉。”
“那是當然”楚黛琳側頭雙眸一利,語氣放重:“昨夜龍王也知今後能與神殿修好和平,高興得起舞示慶。龍王在神殿裡,對待領主與我以禮相待,從無不敬。凡是也儘量親爲,不麻煩他人,更不會給兩位領主添擾。龍王都能如此,身爲臣子更應明白。”
神女一向和善,凡是推讓。此時目光犀利,威嚴畢露。捷敏心中一虛,微微低頭,表示謙遜:“那是自然”
“知道就好”楚黛琳一字一句象是提醒般從脣齒間吐出後,表情不溫不怒地,坦然繼續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