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說法?在龍族面前,要麼就是“是”,要麼就是“不是”,如果不合他的心意,任何說法都是不合理的,都會讓敖瀛大怒,到時惱羞成怒,不打也要打了。
好聲勸慰也沒用,這是龍王,不是普通的官員,好言好語幾句,知道她不願意就自認資歷不夠,要麼放棄、要麼以後繼續努力。
楚黛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也明白這就是麒寒和鳳焰將她藏起來,不出面的原因。敖瀛絕沒有敖濛那麼好說話
該如何辦?正在想,樓頂的麒寒沉聲而言:“龍王何必咄咄逼人,要知道龍王已經進入了神殿禁地,如果此時我去東海龍王那裡告上一狀,不知道龍王如何跟東海龍王解釋。”
“別拿東海龍王來壓本王”敖瀛也不是隨便拿捏的,龍族的詭辯能力遠比一般獸類強多了,他毫不懼怕地反駁:“既然是龍族禁地,又爲何讓南海龍王進入?既然同樣是仰慕神女,又同爲龍王,就不能親疏有分。現在本王問的是神女,是否接受本王愛慕之心,與麒領主何干?”
臨威氣不過,開口道:“麒領主爲走獸之首,神女是侍奉領主的,怎麼不相干?”
“閉嘴”敖瀛一個瞪眼,龍眼越發鼓出,凶神惡煞地低吼道:“好沒個規矩,這就是麒領主教出來的走獸嗎?”
臨威不再說話,想必是麒寒示意。龍族不能隨便惹,而目前龍王按照身份確實可以對着對方的手下吼一聲。
不能讓神殿蒙羞,楚黛琳也不顧一切了,冷笑了幾聲:“普通官員當然不入龍王法眼,但我的話,龍王應該能聽兩句吧。我是神女,上天給我的責任是侍奉兩位領主,讓世間風調雨順、百禽百獸有草可吃、有食可捕。而從未給過責任,要侍奉龍族的,上天的事可是大事,當然不能隨便答應。否則上天降怒,你我都擔不起”
語氣自然很重,但這些還不夠,龍族雖然敬天,但有時色慾薰心時,什麼都不顧
也不能將所有責任讓麒寒和鳳焰承擔,對方是龍族,就算打得過,將對方驅趕回去,但與龍族結怨,以後難免日子過得惶惶。楚黛琳突然靈機一動,擡出了一個極爲有份量的人物。
要想打擊龍王,那麼就必須擡出他的頂頭上司。她義正詞嚴地面對着盤踞在翻滾黑雲中敖瀛,毫不膽怯地大聲道:“神女一切聽從領主安排,而龍王一切是否應該聽從羣龍之首吩咐?既然如此,請龍王先去東海,問過敖灝龍王,如果敖灝龍王同意,天子授命於天,東海龍王答應了,證明天也答應了,那麼龍王再來問我。否則這種可能有違天理的事,龍王敢,我可不敢擔當。”
一番話說得敖瀛一下鬱結,接下來什麼話都沒有了。已經將敖灝擡得很高,代表着天,沒有絲毫的不敬;敖灝又是龍族之首,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在時機未成熟時,公然挑釁東海龍王的權威。
但可能去東海嗎?敖灝這個傢伙聽說也窺覬與神女,就是一直沒能得手。一聽到要神女,還不直接跑到神殿,說其他龍王答應的事,他都能答應。到時不要說分杯羹了,大約敖灝連讓其他龍族碰神女一根手指也不行。
如果神女一惱火,索性當了王后,那麼連正面多看一眼都不行了。見到後,直接跪下請安吧
只見楚黛琳冷冷道:“天色已晚,龍王在這裡多有不便,還是請西海龍王回去吧,恕不遠送”說完就重重關上了門,閉門不見了。
許多官員已經是捂着嘴,在露臺門後偷笑了。這招實在高,太高了
這下敖瀛傻了眼,他是龍族,是天子。但真正授命於天,代表天執、行使最後決議的龍,可是在東海
什麼都想到了,甚至連如果神女不答應,和兩個領主打架後,將事情搞大都想到了,然後去東海什麼都賴掉,敖灝幫不幫什麼的。。。都想到七步之外。可沒想到,神女搬出了龍族對付龍族,而且拿最大的搬出來,話也說得有條有理,一點駁斥的漏洞都沒有。
見麒寒對着他很是莊嚴肅穆地,用龍族拱手作揖告別着:“龍王慢走,如果回西海請往西,如果去東海,神殿上下敬候佳音。”
敖瀛只能順着這個臺階下了,他咳嗽了幾聲,掩蓋了尷尬:“說得確實有理,此乃大事,不能草率行事。那麼本王先回去斟酌一番吧”說完捲起了烏雲,一溜煙的飛快往西去。
靠在木門上,楚黛琳大口大口喘氣,真是心驚動魄。敖瀛的實力她見到過,一個大冰雹就象座小山。就算麒寒能擋住,萬一冰雹在半空碎裂,很難保證會不會傷及無辜。
鳳焰一下將她摟在了懷中,讚歎不已:“黛琳,你真能幹,真是太厲害了。”
一切都是僥倖、僥倖想想還後怕,如果不是那麼靈光一現,說不定現在神殿已經寒如臘月嚴冬,甚至有官員凍成了冰條了。
“我們跟麒領主去書房再商議接下去怎麼辦?”鳳焰牽起了楚黛琳的手,正要走,但停住了。
原來楚黛琳剛纔憑着一股氣跟敖瀛辯論,現在一口氣鬆懈下來,心臟激烈的跳動,使血液流速過快,讓全身顫抖不已。
鳳焰笑着將她橫抱起,楚黛琳不好意思道:“不用,一會兒我就好了,我自己走吧。”連聲音都是抖動的。
鳳焰想了想後,放下了她,摟着她的肩膀往書房去。
麒寒也走進了書房,見她臉色還是蒼白,額頭微微泌汗。於是走到她身邊,坐在了她另一側。
楚黛琳擦了擦汗,懦懦地問:“我是不是很沒用?事後怕成了這樣。”
麒寒微笑而言:“以前和敖瀛也打過交道,當時你沒有這樣,是因爲在神殿,你更多害怕的是其他官員的性命。”
一語道破,如果在野外,就沒有那麼多的牽掛和擔心。這也提醒了她,現在她是神女了,一舉一動都可能被外族利用。如果今天不是打發了敖瀛,接下來的事也許難以想象。
楚黛琳微低着頭,來來回回地想着。身邊左右兩位領主也不催促,由她好好的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辦。
決定了,楚黛琳對着麒寒道:“叫一個書記官,我要寫信。”
一切都結束了,楚黛琳只覺得渾身無力,說要自己靜一靜,拒絕了兩位領主的陪伴,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寢室裡。
側躺在牀,半邊臉埋在了枕頭內,不知不覺,淚水往外滴出。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她不去搭理,用無聲來回應。門外的人應該會認爲她睡着了,會離開的。
但這招好似今晚不靈驗了,門被推開了。
“黛琳,過來吃點東西吧。”黑鷹的聲音灌入耳朵,並且帶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將枕頭往臉上按了按,將臉上的溼潤全部擦去,哽咽道:“我不餓。”
“多少吃一點,過來看看吧,你一定喜歡吃。你先吃着,不夠出來叫我,我先去睡了。”黑鷹沒有留下,出去了。
香味一股股的溜進鼻子,楚黛琳慢慢地爬了起來,走到桌邊。是烤得外焦裡嫩的小牛排,旁邊還有一小碗的泥狀物品。
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放進嘴裡,是新菜,奶香土豆泥。味道真好
先將小牛排吃了後,在躺在牀上,將碗擱在脖頸下,一勺勺挖着土豆泥吃,好象心情平復了許多。等吃完後,碗隨便旁邊一擱,腸胃異常滿足地倒頭就睡。
四天後的南海,龜丞相一路跑進了龍宮:“龍王。”
敖濛正在一排手捧着服飾的蚌娘跟前,一一查看着:“丞相來得正好,來看看新做的衣裳、繡鞋。你說是不是還要送一些手鐲之類的一起送給神女?”
龜丞相不敢應對,對着敖濛呈上信件:“神殿有信。”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着敖濛的臉色。
“信?”敖濛頓時面露欣喜,飛快地拆開了信,細細看了起來。
只見他臉色從笑轉爲陰沉,最後面露怒色。
“氣死本王了,氣死本王了”敖濛揹着手,來回地在原地轉着。
龜丞相不敢多言,就算沒看信,也猜出了七八分。前幾天敖濛剛走,西海龍王得訊就去神殿搗蛋,這信十之八九就是來訴苦的。
敖濛揮舞着信大吼:“黛琳要和本王絕交了,都是那條該死的黑龍。”
絕交?顯然是神女難以應對敖瀛,才只能出了個全部拒絕的下策,怪不得敖濛要氣急敗壞。龜丞相這下連脖子都微微往殼裡縮了,半響才輕聲問:“那麼這些東西。。。送還是不送?”
敖濛停下了腳步,拿起信上下又看了幾回,彷彿要將信中每個字都吃進肚子裡一樣,逐字逐句的細細看着,最後收起了信。
他好似恢復了情緒,動作很是隨意和平靜,將信按照原來的褶皺摺疊好,塞進了信殼中,遞給了龜丞相:“把信放好了。”
又轉身看着一旁站立,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的蚌娘,冷冷一笑:“當然要送,立即送過去,並且傳話給神女,讓她安心,龍族的事情、本王自會去解決。”
敖濛轉身緩緩坐到一張寬廣舒適的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去準備下,本王要去東海,你就留在這裡替本王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