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楚黛琳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厲,讓雪刃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楚黛琳義正詞嚴的大聲道:“既然你是龍族的王后,就應該明白事情的輕重好壞龍王好客,努力留客下來好好招待,只不過龍族的習慣方法不是我們所熟悉的,但也是龍王的事,什麼時候要你來打傷麒領主和我的人?是不是想跳起龍族和兩位領主不合,然後讓我們殺個你死我活,重蹈覆轍,你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而楚黛琳根本沒想到過,她說起話來一套套的。
“將網罩着神女所帶的官員,確實是龍族奇特的待客之道。”敖灝一聽頓時笑了起來,點着頭。故作威嚴地叱責:“龜丞相,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事先沒和客人說清楚?”
就一下,就將束縛官員當做人質,變爲了奇特風俗留下客人。暴力恐怖,變成了新奇與好客,勢必就跟兩位領主繼續和平友好。
這下雪刃愣住了,愣愣地盯着轉變極快的敖灝:“你不是說。。。”
敖灝雖沒有痛心疾首狀,那太假,也足夠的表示出他的後悔:“我只是想,你和神女生活過那麼長時間,應該能留下神女住幾天,沒想到你會弄傷她的手下,這叫我如何是好?要不神女和受傷的官員都留在行宮住上十日,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努力讓其走時身體康復。”
雪刃這下徹底傻眼,什麼錯都變成了她的了,而且讓敖灝賣了個人情,加了些合理留下神女的理由了。
此時一個蚌娘端着一個小白玉瓶上來,彎腰低頭,恭敬地將盤子舉到了頭頂:“此乃龍宮中神藥,只需一點,就能止血。就連腐肉,只需剔除後撒上此藥,都能再長出來,不留一點疤痕。請神女試用”
那麼好?現在大家都是將腦袋拴在褲腰上,也不怕藥中有毒。臨威現在死,對於敖灝一點好處都沒有。
楚黛琳一把將玉瓶拿過來,拔去玉瓶上的紅布,見到臨威剛凝結的傷口,有點不放心:“它剛用了兩種藥,再用一種,會不會相剋?”
有時兩種沒毒並且補身體的藥材、食膳放在一起,都能產生巨毒,更別說藥了。
蚌娘側頭看着敖灝,顯然也不知道。敖灝想了想後道:“要不,先不要用了,否則好藥都會變成毒藥,到時我可是有口說不清了。”
“龍王好心,哪會給毒藥?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龍王會故意破壞此番和睦。此時用不到,以後總有機會用的。”楚黛琳將紅布又塞了回去,交給了彰固,“笑納”了。
收了藥,楚黛琳當然不會放過雪刃,利用她來造離去的理由:“既然王后會錯了龍王的好意,弄得現在我們不得不回去了,否則傳出去,外面還真以爲龍王利用神殿官員,扣押威脅神女,還將一個神女的貼身侍衛加侍寢差點打死。誰會去想,是新上任的王后考慮欠周,這樣對龍王的名聲不妙呀要不還是改日再來拜會。”
敖灝站在那裡,雙眉微微凝結,隨後立即展開:“早知神殿中,也分前神女雪刃和現在的神女。雪刃算起來,只是暫居在青鸞體內的前神女魂魄,應該還是兩位領主管轄的。”
這樣一說,雖然把責任推給了神殿方面,但也惹惱了雪刃。
楚黛琳看了臉色泛青到白的雪刃一眼,一個嗤笑:“雪刃真算起來,按照龍王的話來說,只是魂魄。領主什麼時候不但要管活的,還要管死的?難道神殿變成了閻王殿?”
網中的官員們都笑了出來,有些心直口快的立即喊道:“那麼我們都成鬼差了。”“我還是黑白無常呢”
半空中一聲響徹天地的吼聲響起,象是獅吼、又不象,渾厚深沉、好似悠遠至天際。
所有生靈都仰頭望去,那是麒寒發出的聲音。
楚黛琳也是第一次聽到麒寒變身後發出聲音,她立即從聲音中辨別出了涵義。麒寒爲獸型時,跟幾乎所有獸一樣,不能說人話,所以用聲音傳達他的意思。
她立即肅穆而立,盡力讓所有在場的生靈都能聽到:“麒領主有旨:雪刃早已死,一死應魂歸該去之處,魂魄不屬此世間,故與神殿已無一絲瓜葛,不必再稱其爲神女,前神女,直呼名諱便可。”
雪刃簡直要磨牙了,眸中藍色浮現,恨恨地盯着楚黛琳:“你這人類,怎麼不去死”
網中的雲雕一聲怒叱:“大膽鬼魅,不得對神女無禮”
現在雪刃不算做神女,當然就不必尊敬了。於是原本就對雪刃不滿的官員,立即反過來罵雪刃去死,他們現在是龍王弄在網中的“客人”,又是神殿官員,有什麼不敢罵的?
雪刃猛地從椅子上跳起,氣急敗壞道:“不是神女就不是神女,反正我也不在乎。我是龍族的王后就行”
楚黛琳索性就賴上這個了,一副爲難的樣子對着敖灝:“龍王好意我們都心領了,但是王后不好客,一個勁的不是打就是殺,我們還是回去吧。否則出了事,還不是龍王擔責任了?”
敖瀚早就看明白了,一個勁的笑,一個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見雪刃回首瞪了她一眼,他捂着咧開的嘴:“這是我表弟的後宮家務事,我作爲臣子的更管不着。”
敖灝悠悠地道:“冊立王后,必須昭告四海水族,我奉授的王后是青鸞。”
就那麼一些簡短明瞭的話,就足夠讓雪刃五雷轟頂了。青鸞是昭告四海水族、正兒八經的王后,而雪刃不是。敖灝現在也不承認她了,現在的地位大約只不過是附身在王后身上的一個寄生蟲而已,跟沒有封號,可隨意招呼的侍寢蚌娘差不多,也許更慘,因爲她已經死了,連活物都不能算。
雪刃氣得是七竅冒煙,狠狠地瞪着楚黛琳,突然做出了個驚人之舉,她對着楚黛琳嘴裡猛地噴出了一個巨大火球,好似要將火氣全部撒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大駭,就連龜丞相也急着喊道:“快逃呀。”
敖灝和敖瀚立即噴出兩道水柱補救,火碰到水,立即升騰發出滋滋聲,一時間白煙滾滾。
雪刃卻奸笑了起來,根本不去看她所吐的火球,而是身形一閃,直撲向網着上百個官員的巨大金屬網:“我殺不了你,就隨便殺幾個,讓你心痛一輩子”
拉着網繩的蝦兵蟹將立即拉着繩子就往後跑,但依舊來不及。
只要雪刃近距離再吐出三味真火,那麼這些官員只要碰到火球的一定會被燒死燒傷,又被金屬網罩着,一起燒,逃都逃不掉,後果不堪設想
半空中的麒寒立即撲了下去,對着雪刃就吐出一個火球,但因肉身是青鸞的,必定有所保留。
雪刃口吐火球立即抵消掉麒寒的阻擋,發出一聲聲銀鈴般的笑聲,繼續她的行動。她薄紗拖地霞衣在飛時飄逸,但在網中的官員眼中看來,那是個披着美麗皮的魔鬼。
“鬆開網”敖灝知道事態的嚴峻,當機立即下命。網一鬆,裡面的飛禽走獸能逃多少是多少,就應該可以減少傷亡。
這下玩大了,這些可不是普通的飛禽走獸,是神殿官員,是禽類和獸類中的最強者和精英。
已經準備好防禦雪刃的楚黛琳,腦子一片空白,她沒想到雪刃居然那麼壞,沒有直接針對她,而是採取了聲東擊西的戰術。
那是會讓她更爲痛苦的招數,將無辜的人牽連,讓她活着也要日日回想起今日
雪刃離金屬網只有三米了,她全身發出青色光芒,深吸一口氣後,嘴中出現一個亮光,隨後迅速變大,越來越亮,一二秒後已經被噴出了嘴中,足有籃球般大小。
火球終於向鐵絲網飛去,此時火球卻沒有想象中的飛快,而是較爲緩慢的。
敖瀚轉身正要噴水,但立即被敖灝攔住。
敖灝一把抓住了敖灝的肩膀:“不要,這碰水就炸,不一樣”
爆炸的話,火花四濺,到時傷亡會呈擴散性發展。敖瀚也只能作罷,無奈地看着火球繼續往金屬網上飛去。
網已鬆,網後端是出口,官員們急着往已經鬆開的口逃。但是網過大,裡面的人又太多,象這種如同滾地雷般、威力極大的三味真火,一定會將網前的幾排燒死,餘波再燒傷更多的。
麒寒不顧安危的俯衝而下,用巨大的身軀撞向金屬網,把金屬網、帶着裡面的還未逃走的近半官員,撞斜出去五米遠。這樣只能減少一些死亡,還有一個角暴露在火球之下。
站在金屬網較前端的雲雕,被金屬網拖得跌倒在地上,對於死亡的恐懼和本能,讓他驚恐地看着面前跟太陽一般炙熱的火球越來越近。知道這根本就逃不了,在剩餘的二三秒裡,他將腦海裡唯一想的,大叫了出來:“黛琳,我。。。”
來不及說完了,火球終於撞上,如同爆炸一般,發出耀眼的亮光,併發出巨大轟鳴聲,那光亮刺眼得讓所有生靈都閉上了眼睛。
麒寒已又飛至了半空中,身上的黑色長長鬃毛被爆炸產生的熱風吹得筆直。敖灝用手遮擋着眼睛,等待着亮光消失後,去善後。作爲王,必須冷靜,此時急也沒用了。
而雪刃對青鸞體內的力量很滿意,則面對着一片亮白,閉眼朝天,張狂地大笑:“真不錯,只有本神女才配得上那麼好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