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蒙沉沉的睡去,醒來後已經是中午了,但他閉着眼睛,雙手緊緊摟着楚黛琳的腰身,生怕她離開一般。
醒是醒了,但還處在恐怖的幻覺中,所以他不敢放開手中的人,哪怕這人變成了魔鬼、變成了要殺他的人、變成了毒蛇猛獸,他都不敢放開,因爲他認定了懷中的是楚黛琳,這樣他就是安全的,沒有必要可以去害怕。
楚黛琳也知道他的想法,就讓他抱着。
兩位領主和其他三位龍族都來看過,但爲了保持安靜,又靜悄悄地離開了。
爲了能照顧楚黛琳,臨威留了下來,幫她蓋被子,送茶遞水什麼的。
黑鷹送來了方便吞嚥、比較容易消化的肉粥。臨威接過,送到了楚黛琳的身邊。
“還有,你先喝,我們想辦法讓敖蒙龍王喝一點!”黑鷹站在旁邊道。
楚黛琳拿起碗中的勺子,小心翼翼地從臨威捧着的碗中,舀了一勺,卻沒有自己喝,而先遞到了敖蒙的嘴邊,慢慢地灌了進去。
雖然敖蒙看到的是,一個醜陋渾身骯髒的怪物,在將一桶比屎尿還噁心的黑綠色濃稠東西往嘴裡灌,但還是喝了下去。因爲他知道眼前都是假象,是楚黛琳在喂他東西吃,他相信她。
楚黛琳終於暴怒了,將勺扔回了碗裡,對着臨威喘着氣道:“去,到心魔那裡去說,如果它不讓敖蒙將飯好好吃下去,那麼它等着瞧,千萬不要把我給惹惱了!然後把玄武弄過來。”
臨威聽到後,立即將碗遞給了黑鷹,閃身躍到裝靈石的船上去。就聽到那裡傳來了,大家的一片指責聲,罵着心魔做事太絕了。
也不知道是大家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心魔不想敖蒙被餓死,好似消除了敖蒙的幻覺。
敖蒙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滿是疲憊地看到了他雙臂中緊緊摟着的楚黛琳,展開了笑容:“黛琳,我就知道你在我身邊。”
聽着這話,楚黛琳心中一酸,趕緊地擡起一條手示意黑鷹將碗拿過來:“來,快點多喝一點,快點。”
她拿過碗,湊近了敖蒙已經顯得蒼白的嘴脣旁,敖蒙也擡起一隻手,捏着碗大口大口的喝着。
黑鷹一見,立即轉身去燒飯煮菜的船上再去拿粥。
很快的,黑鷹回來了,雙手拎着一個大鍋子,裡面全是肉粥。重重地放在了地上,足有三四十斤。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拿着一疊飯碗的敖灝。
“快點再盛一碗。”楚黛琳服侍着敖蒙喝粥,一碗肉粥,敖蒙幾乎頭都不擡的一口氣喝着。
黑鷹立即拿過敖灝手中的碗,打了一碗,送了過來。敖灝將手中的碗和鍋子放下,也去打粥。
就這樣,黑鷹和敖灝輪流打着粥,遞給楚黛琳,楚黛琳將粥送到敖蒙嘴邊,讓他喝。敖蒙喝了七八碗,將鍋裡的粥喝去大約半桶後,才停了下來。滿足地呼出一口氣,雙臂又緊緊環繞在楚黛琳的腰肢上,閉上了眼睛。
心魔還真是一點放鬆的時刻都不給,立即各種恐怖的幻覺來了,讓敖蒙感覺是身陷在地獄中。
黑鷹拿起一隻乾淨的碗,又盛了一碗粥遞了過去。因爲怕任何聲音都會在敖蒙腦海裡形成另一番的恐怖,他不敢說話,就連走路都儘量不發出聲音。
“不用太小心了!”楚黛琳單手接過了碗,喝了口,是魚肉粥,雖然這樣的事讓她有點寢食不安,但如此鮮美的魚肉粥,讓她胃口開了一些。她喝着粥道:“反正我們無論發不發聲音,敖蒙總是被幻覺包圍,幻覺裡面的東西還是照樣對着他威脅、恐嚇。”
敖灝微微搖頭:“他怎麼可以和心魔打賭,真是太傻了。”
臨威此時過來了,還帶來了玄武。
玄武放在了桌面上,兩位領主和其他二位龍王也來了。
見到桌邊的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它,玄武嚇得將頭縮進了殼裡:“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人家膽子很小的嘛,我知道的一定會說。”
想想玄武在一個月前,那體型大得簡直難以想象,而現在象所有龜類一般膽小怕事的樣子,都不禁汗了一個。
楚黛琳喝了最後一口粥,將飯碗遞還給了黑鷹,直截了當的問:“心魔真的死不了?”
玄武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很肯定的回答:“可以死,但目前一定死不了!”
意料中的回答,只不過確認一下。楚黛琳立即問:“怎麼樣才能封印它?它被封印了上百萬年,有沒有辦法再封印個百萬年?”
這纔是關鍵,如果有人封印過它,那麼應該還有辦法繼續封印。
玄武回答道:“封印它的唯一辦法,就是贏了它!讓它消失的唯一辦法,也只有它自殺。”
以前聽玄武說過封印心魔的是人類祖先,它是唯一贏了心魔的生靈。在要心魔永遠消失時,心魔提出了用其他條件去還,所以它選擇了帶着所有同族去另外的地方生活。心魔答應了它的要求,所以地球有了人類,而它則被封印,直到敖蒙用龍血將它喚醒。
跟心魔打賭的風險實在太高,幾乎沒有勝算的可能。楚黛琳想了想後,喃喃着:“那麼它是怎麼贏的?”
玄武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也只有心魔自己知道了。上百萬年前的事情,那隻生靈也早就死了,想必當時也答應將這個秘密永遠塵封作爲契約的一部分吧。”
楚黛琳突然有一種擔心:“那麼就算將心魔放到世界另一面,也封印不了它,它還是會吸取敖蒙的恐懼作爲食物?”
敖瀚微微皺眉:“好象是這樣的,和心魔立下契約,說不定只有死了,纔不會被它控制。”
敖瀛擡了擡眉毛,臉轉向了依舊緊緊纏在楚黛琳身上的敖蒙,含着幾分算酸意:“難道我們要將他殺了?”
“比胡說了!”敖灝責罵了一聲,隨後對着敖蒙長長嘆了口氣:“如果敖蒙一直這樣,那麼爲了他少受點痛苦,也只能在他清醒的時候問他是不是願意死了。”
麒寒和鳳焰不做聲,這畢竟是龍族的事情,他們不能插手。
“我反對!”楚黛琳卻開了口,她表示了自己的意見:“只要活着,就會有希望。多少人得了絕症,再痛苦也還活着,只要活着,纔有希望!再說敖蒙又不是救不了,他只是受幻覺影響而已。真的幻覺消除不了,只要他還能吃還能喝,就一定活得下去。等時間長了,他習慣了,不再害怕,那麼心魔還花這份力氣整天的盯着他幹什麼?就看我們和心魔,誰耗得過誰!”
敖灝猶豫了下,還是提醒了出來:“黛琳,不要忘了,你是神女,有自己的職責。你如果天天陪着敖蒙,這樣會亂的。”
“不會!”楚黛琳很有自信,她也需要用理由說服大家、也說服自己:“到一定的時候,無論我在不在,敖蒙一定有清晰的意識,分清幻覺的。大家想一想,恐懼只是短時間有用,如果天天都看到差不多的東西,時間長了,都會麻木的。”
敖瀛立即稱是,他很是認真的以現實的案例作爲補充:“比如說,我們天天對着美女,看久了也會沒感覺的。象敖瀚龍王那個舞妃,我在北海剛開始時那個稀罕呀,天天追着要,等看了一個月後,就覺得也不過這樣。”
聽得敖瀚翻了翻白眼,咬着牙道:“是不是再送給你,你更加覺得沒意思了?”
敖瀛豈是會隨意當真的類型,他望了眼楚黛琳,挺了挺胸膛,很是道貌岸然地道:“那當然!從頭到尾,一直百看不厭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黛琳。所以你送給我,我現在都不會要,君子豈能奪人之美,還是敖瀚龍王享用,我平時想要看舞的時候過來看看。”
“是呀!”敖瀚更加生氣了,但又不能發作:“再住到北海,一住就是一二個月。我還要好吃好喝的招待,想得美,回去後,我就將舞妃編爲秀女,送給陛下了!”
敖灝一聽連忙搖手:“這可不行,我還帶着一個孩子呢,女人太多不方便,還是你們兩個商量着辦吧。”
兩位領主和黑鷹、臨威笑了出來。龍族還真是狡猾得可愛啊!
“其實送到世界的另一面是個很好的主意!”玄武聲音雖弱,但大家立即全部收了聲音,豎起耳朵聽着。玄武緩緩道:“心魔的力量畢竟有限,只要離它越遠。受他控制得程度就越淺。世界的另一面和這裡的一面,中間有結界。這個結界可是最大最厲害的結界,心魔未必能突破這層結界,影響敖蒙龍王的。說不定,連聲音都傳不到這裡,只要這面靈石是它唯一可以跟這個世界交流的通道。”
敖灝鬆了口氣:“所有玄石,我已經下面誰都不準開採;已經開採出來的立即砸碎,確保不準啓用。並且警告所有龍族、水族,心魔的可怕,不可能戰勝。所有的書籍都寫上,心魔是用虛假的承諾來誘惑生靈的魔物。這樣就算碰到心魔,都不會再敢打賭!”
這下所有人一致同意:“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將心魔送去。然後看看是不是有效。”
服侍敖蒙比想象得困難的多,過了半個時辰,敖蒙嘴裡輕聲道:“黛琳,我要放水。”
這下楚黛琳傻了眼,瞪着牀前,趴在地上曬太陽的臨威道:“臨威,臨威,敖蒙龍王。。。他要,要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