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着已經陷入昏迷的鳳焰,身上裹着厚實的棉被,坐在黑鷹背上,往東飛速行前。
剛起飛她就感覺到了與往常的不同。風好大,一股股刺骨的寒風往身上駛過。因爲鳳焰受傷了,不可能再有氣場能阻斷風力。
雲雕跟在其後,等黑鷹略感疲勞時,立即替換他。黑鷹驅散了大部分的飛禽,讓他們各自回去,只留下一些猛禽部族跟隨。
天公不作美,不一會兒,好久沒下雨的天上陰雲連天,下起濛濛細雨。不能再往上飛,飛到雲層上面。那裡雖然沒有雨,但風會更冷更大。大約三四十隻猛禽飛在最上方,還有十幾只飛在前方,用身體撐起了一個天然的屏障,擋住了雨,也擋去了大部分的空氣阻力,讓黑鷹和雲雕飛得省力點。
細如牛芒的霏霏小雨一直下着,天色漸漸暗沉下來。隊伍在一山脈上的大山洞前降落下來。那是壁燕的大本營。
黑鷹來不及穿軟甲,立即跳到蹲下的雲雕背後,從楚黛琳手中接過鳳焰,儘可能輕的跳下。
楚黛琳自己小心順着雲雕順滑的尾羽滑到地面。
她剛到地面,雲雕已經變身爲人形,嘴裡飛快的吩咐着:“快生火你們倆快點去洞裡鋪上乾點軟點的東西,你負責再去找條棉被來、要厚點的,你們幾個去看看有什麼吃的,要簡單、立即能吃、還可以帶走的。。。”
禽類速度得快的忙着,當黑鷹橫抱着用棉布緊裹的鳳焰走進洞裡時,在山洞壁上築窩,數以萬計的壁燕,自發的紛紛拆下自己窩內最乾淨的幹軟草,叼着往地面一處堆積。當黑鷹走到此處時,已經堆了有二米見寬,半米多高。
黑鷹小心地將鳳焰放到軟草做的墊子上,楚黛琳立即上前去,小心揭開棉被,躺在鳳焰身邊,雙臂緊摟着,用身體捂煨着。
墊子不遠地方立即生起了篝火,壁燕不喜歡火,也不需要火。但爲了鳳領主,不要說忍受柴燃燒時的焦味,哪怕把整個洞給燒也不要緊。
雖然火燒得很旺,身上蓋着厚厚棉被,但鳳焰的身體還是冷得象是冷庫裡剛出來。
雲雕喊了一聲:“有沒有吃的,有植物種子的拿來。”
壁燕們一聽,能飛的全部飛出去找吃的了,一時間洞裡掛起了一陣黑色的風,往外吹去。變身爲飛禽有一肘高的壁燕,活得比較簡單,不留存貨,找到東西就吃進肚子,等餓了再出去找東西吃。也無首領,各自生活,互不干涉。只有爲了窩的位置纔會打架,誰勝誰說話。
黑鷹見楚黛琳凍的嘴脣發青,跟着鳳焰一起顫抖,於是也躺下,躺在鳳焰另一邊,連領主和神女一起用臂膀緊抱入懷。
不一會兒,黑鷹冷得就牙齒打顫了。那麼冷,瘦弱的神女居然忍耐住了,簡直不可思議。
一隻深褐色老鷹飛了進來,在半空扔下一個大包裹,隨後變身跳下:“快點吃吧,這是從附近部落拿來的肉乾和麪餅。”
雲雕接着,墊了墊份量:“太少了,只夠我和神女以及黑鷹在路上吃的。”
“咚”的一聲,有猛禽打來了一頭野牛,拋在了洞口。
老鷹往外看了看:“這你們留着,我們吃那個。”已經有幾隻鳥,徒手開始拆分重達一噸半的野牛了。才短短十幾秒鐘,就將野牛全部拆開,又有猛禽打來了一隻獅子、一隻野駱駝。
要塞飽七八十隻猛禽,至少需要二十多頭野牛,所以見什麼就抓什麼回來了。
又生上了幾堆火,肉拿進來在火上烤。而肚子裡的下水,全給了禿鷲、食腐鷹一族。
雲雕則拿着一隻找來的鐵鍋,在忙着收集種子,只聽到他對每一隻飛到跟前的壁燕嘴裡種子挑選着:“這個行,這個行,這個太硬了。。。蟲子不要,我說過了是種子”
不一會兒收集了小半碗,雲雕用手直接揉搓,取掉殼,又添了點水,用樹杈挑着鐵鍋上的把手,放在火上燒。正在烤肉的,讓開了一個角。
“我先烤烤火。”黑鷹實在受不了,坐了起來,將被子掖好,對着篝火使勁的用手摸搓身體。等快凍僵的身體稍微好轉,扭頭看楚黛琳,還是緊緊抱着鳳焰,沒有任何要起身的跡象。
他忍不住問:“你怎麼受得了?”
“身體。。。身體凍僵了也就沒感覺了。”楚黛琳牙齒打顫,都快聽不清楚說些什麼了。
“以你的體質,這樣凍,早就應該得病了。”黑鷹眉頭緊鎖,突然想起了什麼,擰結的眉毛鬆開了:“也許智者那裡水的功效。”
“也。。。也許再冷,也沒那裡的水冷。。。”楚黛琳此時什麼都不想去想,連話都不想說了。
“雲雕”黑鷹對着這在煮粥的雲雕喊了一聲。
“種子燒爛了拿過來,別燒糊了。”雲雕將手裡的鍋交給旁邊的一隻禽後走過來。
黑鷹道:“脫了軟甲,我們輪流爲領主取暖。”
雲雕身體剛一觸碰到鳳焰,頓時尖叫起來:“我的天,好冷啊~”
鳳焰好似聽到了,動了動。黑鷹緊張地看了看,低聲叱罵:“叫什麼叫,沒見你那麼嬌氣的。”
楚黛琳顫聲道:“還,還是我來吧。。。你們病了。。。不行。。。”
“沒錯”雲雕一聽立即從被子裡一骨碌地鑽了出來,還未等黑鷹罵他,已經對着正在烤肉的禽類喊道:“最不怕冷過來幾個。”
楚黛琳坐在篝火旁,身上披着棉被烤火,她不放心地側頭看了眼鳳焰。鳳焰正被幾隻高山雪雕輪流照顧着,他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呈現出白色,就象夏天冰塊上的冷氣。
“這樣最多多撐個半日,很快領主還是會結冰,一直到死。”坐在身邊的雲雕用一隻尋來的粗陶碗盛了點粥,遞給了她:“這裡也沒米,只能弄這個了。你光吃肉不行,多吃一點。”
“謝謝,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道謝接過碗,楚黛琳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她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心急如焚,但是必須吃,一定要吃,如果身體垮了,就什麼事都做不成。
粥微甜,被煮得稀爛,就象是米糊湯。楚黛琳停了停,堅定地道:“吃完後,繼續趕路,不要等到天亮了”速度越快,鳳焰所受的苦就越少。寧可一晚上不睡覺,也遠比看着鳳焰身體被玄冰慢慢吞噬的強。
雲雕想了想,立即站起來喊道:“快點吃了,沒吃飽的明天再說。吃完就趕夜路,不停佇了。”
黑鷹正好從洞外回來,去篝火上拿了塊烤好肉,坐在楚黛琳另一邊,若有所思着:“外面的雨停了,看來麒領主還是挺關照我們的。”說完啃起肉來。
“什麼關照?”楚黛琳聽不懂,但一提到麒寒就來氣:“多久沒下雨了,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要救鳳的關頭上下起雨,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黑鷹只顧吃,吃完後立即要動身了。
“你被麒領主傷了後,天也下雨了這樣細細的下了一天一夜。”一向嘻嘻哈哈的雲雕都沉靜着,悠悠道:“麒領主傷心的時候,天會下雨。他剛纔一定爲了傷到鳳領主難過,想到我們在趕路,努力收拾起心情。獸類不象禽類,內心很直接,就算是麒領主,要控制心境,也不容易。”
既然會難過,爲什麼還要傷害?甚至置於死地?楚黛琳不解,她不知道爲什麼是這樣,這到底是爲什麼?真想回到神殿,當面對着麒寒大叫大罵一場,有什麼事說說清楚,就不要讓她矇在鼓裡。
此時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因爲打來的野獸吃完了,也該動身趕路。
夜行族羣在前面帶路,繼續前行。東邊升起的月亮好大好圓,美得不象真的。
青鸞是怎麼樣的?爲什麼雲雕那麼肯定她不會救鳳焰?她不肯又怎麼辦。。。楚黛琳緊緊摟着鳳焰,只希望儘快到青鸞那裡。
清晨,曙光剛冒頭時。一隻仙鶴託着一隻化身爲人形的雲雀,飛到了連夜趕路的隊伍中,雲雀拿着用玉做的瓶子,裡面插着一小枝細細竹枝,騰空跳上了黑鷹的背,跪在了緊摟着鳳焰的楚黛琳身邊。
雲雀取出竹枝,轉了個向,又插入玉瓶,取出後小心翼翼地用沾滿剛採集清澈晨露的竹葉,輕掃着鳳焰的嘴脣。等青紫色的嘴脣溼潤後,纔將玉瓶口湊近鳳焰的嘴脣,小心地喂着。
一小瓶晨露喝下後,鳳焰好似醒了。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了滿臉疲憊、脣白臉青的楚黛琳。顯然她一夜沒怎麼睡,並且抱着他的瘦小身子,凍得發抖。
“黛琳。。。”鳳焰嘴脣微微蠕動,吐出兩個滿是愛憐的字,並且笑了。隨後又彷彿很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又一次的陷入昏迷中。
“鳳”楚黛琳淚眼奪眶而出,緊緊抱着鳳焰,暗下決心。鳳焰第一會沒事的,一定她會不惜任何代價將鳳焰的命拉回來。
海,大海一條寬闊的深藍邊出現在天地鏈接處,並且越來越寬闊。。。原本需要兩個白晝的路程,他們用了一天一夜。
爲了節省時間,雲雕先一步飛至海邊,跟海鳥打聽好後,在海邊等候,隨後帶領着隊伍往海面上繼續往東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