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是四海中離神殿最近的,一路北上,山脈居多。幸好河流四通八達,但地形複雜、難免有時暗流湍急。
“嘔,嘔。。。”戈弘雙手抱着一個桶,坐靠在一個角落裡,對着桶就是一個勁的吐呀。
旁邊的彰固忍不住幫他拍着後背:“怎麼還吐,每次都吐,說什麼都應該習慣了吧?”
“沒,沒事!”戈弘喘着氣擡起頭,剛寫了一口,一個暗涌將船頭拍起,船如同跳跳車一般跳起後頭微微朝下落下。
彰固趕緊地伸出手,緊緊拉住了一處固定的地方,而戈弘猛地又對着桶吐了。
楚黛琳也被翻得有點受不了,船太過顛簸,她躺在牀上已經二天了,不敢動,一動就有可能象戈弘一樣也吐起來。
“黛琳,吃飯了!”臨威端着飯菜走進用帷帳圍起來的小室。
楚黛琳掙扎着坐起,船一個上下,立即又躺下了:“沒胃口,先放在旁邊吧。”
臨威將飯菜連托盤一起放在了旁邊的小櫃上,但沒有走開,而是坐在了牀邊,端起碗來,舀了勺菜放在飯碗裡,加了米飯遞到了她嘴邊。
笑了笑,她張開了嘴將勺中的飯菜含在了嘴裡。
臨威就是這樣的,在跟前很少說話,但這些年來,每次有危險,他總是衝在最前面。楚黛琳慢慢地嚼着飯菜,微笑着看坐在身邊喂她飯的臨威。
幾年過去了,他依舊那麼帥氣,歲月讓他越發的沉穩、內斂。正值壯年。最好的時期,寧可放棄一切、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陪着她身邊。這種情感,綿而細長,卻很難扯斷。就算斷了。藕斷絲連。
臨威喂完了飯,收拾一下,正要站起將碗勺舀走。楚黛琳伸出了手,輕扯着他的長袍:“陪我坐一會兒。”
臨威放下已經舀在手上的托盤,又坐了下來,側身看着她。
“聽說飛禽能活五六十年對嗎?”楚黛琳看着英俊的臨威,心中浮起一絲哀傷。她能活三百年,而這些侍寢要先她而去。沒有他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臨威靜靜地看着她。過了許久纔回答:“我們能活到這個歲數。”
小型的飛禽走獸笀命更短,有了種慶幸,侍寢們都可以陪她更長一點時間。
“來,上來,陪我躺一會兒。”她往牀旁邊靠了靠。讓出了一塊空地方。
臨威躺了上來,他象很多獸類一樣,喜歡俯臥,在野外,腹部是最爲柔軟、除非是最親密的同伴或者旁邊沒有任何危險時,纔將腹部露在外面。但此時他側臥着,將臉對準了楚黛琳。
楚黛琳靠在高軟的枕頭上,微笑着看着臨威,細細欣賞着他臉上的每一部分。
臨威好似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忍不住道:“領主更好看。”
楚黛琳笑着輕柔道:“但我的臨威長得又是種味道,就象百獸有百態一樣,你能分清那種更漂亮嗎?”
分不清楚,每種生靈存在都是適合自然生存而演化來,任何醜美都是加上了個人的喜好。
臨威嘴角往上翹了起來,口吻卻依舊冷淡着:“看了那麼久還沒厭煩?花豹的配偶。發情期過了就懶得再看一眼。”
“呸!”她輕啐一口,帶着幾分責怪地俏皮問:“那你爲什麼也沒看厭我?”
臨威沒有回話,將頭靠近後在她脣上輕輕一吻。輕輕的、柔柔的、溼溼的。
吻完後,兩人相對而笑。沒有任何聲音,不用說任何話,此時的心已經醉了。
過了會兒,楚黛琳問:“獸類到老了,會怎麼樣?”
“會跑不動、跳不遠、牙齒咬不動。毛沒有光澤、眼屎一大堆,就象神殿裡那些老年官員!”臨威好似帶着幾分少有的憂傷,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心愛神女:“到時,我就不能陪在你身邊。”
見到楚黛琳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臨威生怕她難過,立即勸慰:“我不在會有其他侍寢陪你的,如果你想我,我可以叫我的後代過來,那麼多的崽,總會有一隻象我的。”
“不要!”楚黛琳猛地栽進了臨威的懷中,哽咽起來:“你老了,就留在我身邊。到時我也幫你打水、幫你舀衣服、餵飯給你吃,就象你現在對我的一樣。”
臨威的心一下就象絞了起來般,隱隱作痛,原來幸福也會讓心痛的!
他雙臂緊緊摟着楚黛琳,此時此刻她不象是手持光刃斬螣蛇的神女,而是象個孩子。心中百感交集,過了許久才穩住了感動不已的心,話也多了起來:“什麼傻話,到時那麼多侍寢你全留下,裝在一個屋子裡,那神殿成了養老院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確實有很多事情,要侍奉兩位領主;要和龍族搞好關係、維持和平。
楚黛琳將頭埋在那健壯的胸口上,嗚咽了一聲:“我不管,就是要留下你們嘛。”
臨威笑了,笑得很開心,低頭親吻了下楚黛琳烏黑的髮絲,輕聲呢喃:“我們會回到封地,然後一直住在那裡。我們最後的樣子不見也好,這樣在你心中,我們永遠都是現在的樣子。”
楚黛琳埋這頭,撒嬌着:“不要回去,留下陪我,我要親自送你們走,等到我去的那天,你們也可以來接我。”
人類以爲死後有靈魂,但獸類從來沒這樣想。死了就死了,哪裡來的靈魂。臨威也只能先哄着:“好,不走,我們都不走。”到時再說吧。
“嗯!”楚黛琳一聲嬌吟,將臨威的心肝都弄的軟如泥。
臨威就這樣摟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他回過神來,懷中的楚黛琳已經香甜地睡去。他輕輕將楚黛琳纏在他身上的細小胳膊挪開,並幫着掖了下被子,這才端着托盤悄無聲息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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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到黑鷹做飯的船,其他侍寢都在那裡,船也進入了平穩水域半個時辰了,所以釣魚的釣魚,個個都很悠閒。就連黑鷹也暫時休息一下,坐在一旁跟着小寶一起看書。
臨威將托盤裡的碗勺放在了專門收集的木桶裡,待會兒有水族會一起舀去洗的。正想着也做些什麼事,戈弘開口了。
“你還是到黛琳那裡去吧。”戈弘拉起釣魚騀,看了看魚鉤上有沒有吊什麼,隨後又將魚鉤甩了出去:“我也想去呀,但怕又到急流,吐黛琳一身。”
黑鷹看着菜譜,頭都沒擡:“吃完了再去!幫你留着肉,旁邊鍋裡就是。”
臨威走到桌邊,打開了鍋蓋,一個大鍋裡,全是上好的肉、裡脊、後腿肉,烤得外焦裡嫩!
捧着大鍋,就地坐了下來,臨威用手抓起一塊肉,咬了口:“你們去吧,我去你們去都一樣。”
“不一樣!”也在釣魚的彰固將遮在臉上的布挪了挪從一角側望:“我太瘦了,沒你腰結實。”
黑鷹看着菜譜:“我晚上要做兩道新菜給黛琳吃。”
而躲避太陽,蹲坐在一個角落的雲雕嘆了口氣:“禽類也瘦,如果變身的話,還是獸類毛茸茸的舒服。”
臨威左右看了看,不解起來:“怎麼了,平時明爭暗鬥的,今天都謙虛起來了。”氣氛也不大對勁,反正怪怪的。
“那是因爲!”一旁看書的小寶,擡起頭笑了起來:“你幫他們爭取來了福利,剛纔他們一個個不要太高興哦,哎呀!”
黑鷹趕緊捏着菜譜躲開了,一條條魚直衝着小寶扔過來。
“別扔,別扔,這書溼了就完了,還要看呢。”小寶抱着書逃命都來不及。
什麼福利?臨威回想了下,原來是楚黛琳剛纔對他說的話呀。
將小寶扔跑了後,戈弘抱着自己,自我陶醉起來:“我老了後,就留在黛琳身邊。到時黛琳也幫我打水、幫我舀衣服、餵飯給我吃,就象我現在對她的一樣。好浪漫,好溫馨,真想快點老呀!”
“少說一點,我正在吃肉!”臨威沒個好氣地將一根腿骨骨頭扔了過去,就數這隻耳朵尖的大尾巴狼最無聊。
“啊嗚!”沒想到戈弘一口咬住,對着臨威嫵媚地眨了眨幽鸀的眼睛,叼着骨頭就象叼着玫瑰花一般,身體扭成了麻花狀態:“不要醬紫嘛,送人家骨頭,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大家哈哈大笑了起來。
天啊,臨威將頭差點埋在了鍋裡,真吃不消這隻狼了。
笑聲在往北行駛的船上,跟着劃過的水褶盪漾開來,此時是無憂無慮的,大家肆意揮霍着年華,仍由時間在笑聲中流逝。
船一直沿着越來越寬闊的河往北,各條山脈融化雪水以及雨水形成小溪,小溪再彙集成河。當河的盡頭,前面一片寬闊的蔚藍,好似一覽無遺的能看到天盡頭時,就是北海了。
敖瀚正站在一隻巨大海龜背上,對着站在船首的敖灝作揖,帶着欣喜地急切喊道:“陛下,你終於來了。”
還不忘對着其他人作揖:“兩位領主,神女,不棄北海粗陋,前來相助,真是有勞了。”
“哪裡,哪裡!”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就交給麒領主了,麒領主迴應着:“神殿龍族已結盟,多次合作已親如一家,何必拘泥與此。”
敖瀚當然還要回上一句類似於什麼“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大家友好”之類的話,但敖灝可沒功夫跟他客道了。
敖灝一躍跳至了敖瀚身邊,直接問情況:“海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