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琳站在門口,她心中糾結着。旭躍是看到她受委屈,才犯下了大罪。只要她出去說句話,並且答應原諒了敖濛,那麼就能保住了旭躍的命。就怕敖灝得寸進尺,先逼迫領主將旭躍收監,然後提出過份的要求,逼迫她就範。
龍族就是這樣的,如果知道她有弱點,還不抓住了利用?
她的手不知不覺靈氣外泄,手指嵌入了堅硬的門板,幾乎要抓下一塊。
就聽到外面有個虛弱的聲音響起:“放了他吧。”
是敖濛的聲音,就聽到敖濛聲音弱得幾乎在飄蕩,但在靜得彷彿空無一人的外面響起:“他說得對,我確實是該死。他不是來刺殺我的,是來幫我解脫,怎麼可以罰,反而應該好好謝謝他。既然現在沒事,那就散了吧,回去各自休息去,讓我好好靜一靜。”
麒寒一聽,趕緊地抓住機會下命:“聽到敖濛龍王說得嗎,放了他,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還有黑鷹、捷敏,旭躍雖然是要成全客人,但這畢竟是龍族的事,怎麼可以不上報就胡來,你們兩個好好的教導,再有任何誤會,你們兩個一起重罰。”
“是,麒領主”捷敏立即接命,拉着旭躍就往樓下去。
“不,不要拉着我”旭躍掙扎起來。
“小子,閉嘴”捷敏不管三七二十一,扛起了旭躍要往樓下跳,真的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傢伙。
而旭躍大喊了起來:“黛琳,我要爲你出氣。。。該死的青龍,嗯。。。”
跟隨而來的黑鷹,一掌就敲暈了旭躍,捷敏擦了擦額頭的汗,簡直是用感激地目光看着黑鷹。
戈弘嘿嘿地笑看着旭躍被抗進了膳食間,撓了撓頭皮:“這傢伙還真有意思。”
麒寒冷聲道:“大家都散了,是不是工作太少,要不明日開始再翻個倍?”
還在看熱鬧的官員一聽,‘呼啦’一聲全部火速回房了。
推開自己寢室的鳳焰,側頭對着雲雕柔和下命:“去派個夜梟來站崗,如敖濛龍王有什麼需要,也可立即知道。”
雲雕點頭,立即飛身去辦了。畢竟這件事平息,全靠敖濛說話了。
原本想拿此事做文章的敖灝,指着敖濛半天,最後沒再說一句,拂袖而去。
圍廊上又是空空蕩蕩了,敖濛微微睜開了眼,掙扎着側過了身,將臉貼在了門板上:“黛琳,我知道你在。。。我再也不會讓你爲難,讓你傷心。。。也許我死了,你就會原諒我,對嗎?”
一板之隔,楚黛琳坐在地上,流淚滿面,捂着嘴,無聲地哭泣着。
門外一片寂靜,直到得到命令,過來站崗的貓頭鷹尖叫起來:“不好啦,敖濛龍王暈倒了”
“嘩啦~”一桶涼水澆在了臉上,旭躍邊咳出鼻子裡灌進的水,一邊醒了過來。
一見面前是拿着水桶的捷敏以及鐵着臉的黑鷹,他一下跳了起來:“我要去殺了敖濛”
“給我坐下”捷敏一巴掌就將旭躍拍坐了下來,外加上一腳:“知不知道闖了多大的禍,你以爲很英雄嗎?要不是算你小子運氣,現在已經扒下羊皮,給龍族當褥子了”
“我。。。不怕。。。”摔倒的旭躍試圖站起來,但又被黑鷹一腳踢翻。
黑鷹的腳步力量大,這下摔得旭躍眼前冒金星。黑鷹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陰鷙地問:“你死,我無所謂但不能讓黛琳向龍族替你求情,然後滿足龍族隨後開出的條件?要知道龍族就算說要當侍寢,黛琳爲了救你也會答應的。”
什麼?旭躍這下安靜了下來,從來沒想到這一層。他慢慢坐起,雙手捂着臉,喃喃着:“我。。。我到底怎麼做?”
“就你這腦子還想跟龍族鬥?死後再投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塊料”捷敏毫不客氣地譏諷着,他左右一看,見牆邊堆着幾筐土豆,於是下命:“我看你是太空了,去把那些土豆全部削了皮,別人不準幫忙。”
隨後對黑鷹道:“好好地看着他,再出事的話,後果怎麼樣你明白大半夜的,鬧出這麼一檔子事,還讓不讓我睡了?”打了個哈欠後,離開素膳食間,回寢室睡覺去了。
黑鷹將一個鐵製削皮的刀,扔在坐在地上的旭躍跟前:“弄起來了如果明知道自己不聰明,就不要胡亂整。好好想想,這樣做有用嗎,幸好沒有成功,否則就捅了天大的簍子,不要在讓黛琳和領主爲難了”
旭躍放下了手,默默地撿起削皮刀,無力地站起,走到了土豆筐前。伸手從筐裡取出一個土豆,彷彿靈魂出竅一般的慢慢削了起來。
敖濛因爲絕食加受傷,暈了過去。敖灝下了決定,提早一天帶着敖濛回東海。否則敖濛死在神殿裡,會讓剛簽定的盟約,已經改善的關係,蒙上一層陰影。
太陽升起時,一艘由禽類拖拉的飛船從神殿裡起飛,落在了神殿前的草地上。
臉色慘白、嘴脣如紙的敖濛,躺在了擔架上,被擡下了飛船,東海的水族立即接應。
敖灝對着前來送行的兩位領主,作揖告別:“多日打擾,不當之處請見諒。”
兩位領主對着敖灝說了一些客氣的話,寒暄了一番後,目送着龍族離去。所有飛禽走獸都長長吐出一口氣,終於送走了龍族,如果龍族在神殿出了事,其他龍還不來鬧?要知道神殿前的大戰就是最爲慘痛的教訓。
離神殿一步步走遠了,敖濛躺在擔架上,睜開了眼睛,依依不捨地看着巍峨地神殿上,楚黛琳所在的房間露臺。
“你呀”敖灝坐在一個十六個蝦兵擡着的龍輦上,看到敖濛這副樣子,長長嘆氣:“別看了,象你這樣急功近利的,神女怎麼可能立即拉下臉來?等一會兒,到了水上,你就吃點東西,養養謹慎。然後去東海,我準備一些東西、以你名義送給神女把玩。人類不是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時不時些幾封信問安,送點東西什麼的。多些年後,她的心也就軟了。”
敖濛有氣無力地輕喊:“放我下來,我要回去。。。”
“行,行?”敖灝擺了擺手,示意繼續走,口吻輕鬆地敷衍着:“等回到東海,如果你還想不通,那麼儘管死吧。等你死了後,會將你的骨灰送到神女身邊的,也算達成了你的遺願。至於龍族,當然要跟神殿好好相處下去,敖瀛這個傢伙,指不定哪天會腦子一熱,真的造反。到時還說不定神殿能幫一把”
“黛琳。。。” 敖濛側頭往後,眼睛一直望着神殿,一滴淚從發紅的眼眶中流出。
楚黛琳站在露臺門口,從木門雕刻出的花紋間隙中,看着敖濛一行越來越遠。
戈弘走了進來,看着桌面放着的飯菜已經吃飯,心中略微放心了。就算楚黛琳吃飯是爲了不浪費黑鷹的心血,只要她肯吃就行。
目光轉向了放在牀面上的衣服,不禁問:“怎麼不換衣服,是不是不想穿這套?”
“是的換一套。”楚黛琳依舊看着露臺外。
“想穿哪套?我去拿。”戈弘將牀面上的衣服挪到椅子上,開始整理起牀鋪。
“幫我將敖濛龍王送的衣服拿給我,就是那套紅色、最好的衣服”楚黛琳轉身看着戈弘,淡淡道。
戈弘一愣,但立即出去了:“我這就去拿。”衣服爲了防止楚黛琳看到傷懷,已經封存在庫房裡了。
用夜明珠、珍珠做飾,繡以金銀線的紅色衣服套上身,楚黛琳坐到梳妝檯前,用木梳子輕輕梳着已經過腰的黑色長髮。鏡中的她,臉色雖然蒼白,但貌美如花,以前醜陋的樣子,不但不留下任何影子,就連她都快要忘記。
短短四年不到的時間,很多事情都罔如隔世,好似浮雲一般漸漸淡漠。
此時彰固走進了寢室,見楚黛琳的樣子,就明白她打算去見敖濛,輕聲詢問:“打算坐飛船還是喊上雲雕?我也可以先抱着你下神殿,然後讓灰雄揹着趕過去。”
正在整理牀鋪的戈弘,一下站直了身體,瞪大了眼睛:“什麼,打算去見敖濛嗎?”
“不用”楚黛琳梳理完畢,轉身走到露臺門口,一下打開了露臺的木門,走到了露臺上。
她跳上了露臺石頭欄杆,遙望着已經象螞蟻一般小的隊伍,隨後提起靈氣一躍而下
“黛琳”戈弘和彰固大駭,猛地撲向了露臺。
只見楚黛琳那抹豔紅,在晨光的照耀下,就象一下凡的天宮仙女,飛翔在空中,滑向了水族遠去的一行。
“鳥,鳥”神殿前幾隻剛會變身的小狗,指着天空。
母鬣狗一看也喊了起來,瞪着個視力不佳的眼睛:“狗它爹,快來看。。。從沒見過這樣的鳥,是啥來着?”
“快看,神女在飛”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剛剛開始工作的官員,立即蜂擁涌到了露臺、窗口,往外張望。
神女確實在飛,她微微張開雙臂,黑色的長髮在空中飛揚,就象一隻張開翅膀的紅色鳳凰,衣袂飄飄地極美掠過浮着白雲的藍色天空。
兩位領主也走至各自的露臺上,往前望去,面露欣慰的笑容。
戴着厚底眼鏡的小寶,跑到了露臺上,站在戈弘身邊好奇地看着,不禁讚歎:“史上能駕馭靈氣、自如飛行的神女,屈指可數呀黛琳真是天兆祥瑞的神女,天地之福。”
“是呀”戈弘由緊張慢慢化爲驚豔,最後長長嘆氣。黛琳一定去追敖濛了,他猛然想起,一拳頭打在了小寶的頭頂,吼着:“誰叫你進神女的房間的,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