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的事情,卻是並沒有預想中的那般發生。
倒是未央宮中每天清晨都會發現幾隻死相極慘的貓。初時芸香並未在意,但慢慢的便傳出了未央宮鬧鬼一說,這又不免人心惶惶了。
而就在這時,宮裡面傳來消息,若水公主要回宮了。
對於這個長公主,芸香只是聞其人並沒見過,生母早逝,因爲公主自孃胎裡便體弱多病,長到十二歲的時候更是差點保不住,最後僥倖保住了性命,這些年一直在國寺調養身體,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因此這也算是雲逸承比較寵愛的女兒了。
而這個若水公主如今的身份除了長公主之外,還是玉妃的女兒,她這個時候回來,看來也並不簡單。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芸香倒是並未把她放在心上。
不過一個孩子而已!
外面天氣很好,芸香去御花園散步。
遠遠地便看到一羣丫鬟圍繞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在那說說笑笑。
那女孩穿着一身淺粉色的衣衫,梳着兩個雙丫髻,遠遠看去倒是俏皮可愛,只是一張臉上卻是隱隱有着病態。
芸香笑笑,這應該就是若水公主了吧。
看樣子,倒真是弱不禁風。
正想離開,卻不想她已經先叫住了自己。
“這位娘娘好面生,不知是那個宮裡的?”
脆生生的聲音,雖然病弱,但聽起,倒也有一些與生俱來的尊儀之態。
芸香回頭,一張臉上帶着些許笑意,“這位便是新近回宮的若水公主吧?我是未央宮的芸昭儀。”
“原來是你?”
若水微微眯了眯眼睛,說出的話很不客氣:“你就是那個害我母妃關了緊閉的芸昭儀?”
小小的年紀,倒也養得跟她的母妃一般,囂張跋扈。
芸香眸光一閃,淡淡道:“這事與本宮無關,公主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何不直接問你的父皇?”
心下同時警惕了幾分。
果然這宮裡的孩子,從小就生得一副蓮藕心,渾身都是心眼!
“你!”
若水忽的握緊了拳頭,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她,忽的彎脣一笑:“芸娘娘說哪裡話,母妃若是做錯了事,當女兒的,也不好袒護的。不過聽父皇說過芸娘娘性子溫婉,賢良淑德,今日一日,若水當真很佩服的。芸娘娘,你看,這御花園的荷花開的極好,不如讓若水好好陪陪芸娘娘,也與娘娘多親近親近?”
眼裡帶着笑,態度極是誠懇,彷彿剛剛的摩擦,從來就不曾有過一般。那一雙大眼睛問,倒是真有三分像極了雲逸承。
芸香勾勾脣,這倒也是一個棘手的角色。
芸香回過頭對夕洛等人道:“承蒙公主盛情,本宮卻之不恭。你們遠遠跟着就可,不要打擾了我與公主賞花。”
衆人答是,若水也是一笑,揮了揮手,身後衆僕婦忙退了開去。
“娘娘就不怕我害你?”走了一段路,若水率先開口。
芸香一笑,“本宮若是怕,公主就不會動手了麼?”
“娘娘真是風趣。”若水垂眸,向着朝着湖邊一指,“娘娘,我們去那裡坐坐吧。”
“好!”
芸香點頭,兩人朝着那湖心亭走去,遠遠望去,倒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姐妹一樣。
只不過一大一小。
但兩人卻誰知道,她們不僅不是姐妹,而且還是生死相向的仇敵。
“本宮真是好奇公主今日叫住我難道真是要跟我談心?”
湖邊坐定,芸香淡淡的問。
她倒要看看,這是新回宮的若水公主,有什麼手段。
“那倒真是不會的。”
若水笑笑,看着湖中的鯉魚,慢悠悠的開口,“娘娘你說如果我從這裡掉下去,父皇會怎麼樣?”
芸香微微挑眉,笑着拉住她的手,反脣問道:“那公主是否想知道,如果是本宮從這裡掉下去,皇上又會怎樣呢?”
腳步輕輕向後退去,向着臉色驟然的若水用力一推,又虛虛的一拉,便撒手摔進了湖裡!
而外人看來,只會是若水,將芸香推進了湖裡。
這該死的女人!
若水氣得咬牙,想伸手拉住她已是來不及。
到底是年紀小了一些,就算這腦子很好使,這行動上,總是不如那死過兩回的芸香來得果絕。
而這時,不遠處的衆人看到這幅場景都慌了神,一衆人忙衝了過來。
“去看看那便發生什麼事了?”
雲逸承看着前面一團慌亂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眉,不一會小太監便戰戰兢兢地跑了回來,“回皇上,是……是……”
小太監嚇得直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到底怎麼了?”雲逸承猛然挑眉,沉聲問道。
“是若水公主將芸昭儀娘娘推進湖裡了。”小太監深吸一口氣,將這句話說完。
“還站在這路幹什麼,還不快去救人!”
雲逸承頓時大怒,衆人一聽,忙都趕到了湖心亭,救人的救人,下水的下水,亂成一團!
“父……父皇……”
若水正一臉慘白的看着雲逸承,好似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雲逸承也不看她,鐵青着臉沉聲問道,“找到沒有?”
衆人從水裡冒出頭來喘口氣,俱都臉色發灰的搖着頭。
雲逸承眼前一陣發黑,趕緊穩了穩身形,吼道:“繼續找!找不到,朕砍了你們!”
他的芸香,他的雪兒,他還沒有來得及將未盡的寵愛補還給她,她怎麼可以就再次的離開他?
而隨着時間的一分一秒過去,雲逸承的臉色也是越發難堪。
他沉沉的將眼睛看向一臉慘白的若水公主,若是芸香有事,那她……也不用活了!
“譁!”
恰在這時,湖裡突然冒出個人頭,一頭墨色秀髮披散在腦後,兩眼清亮,面色含笑,不是芸香又是誰?
衆人心下一鬆,急忙七手八腳的將她拉上來,雲逸承也長長的鬆了口氣,可那張臉,還是黑得難看。
芸香像是沒有看到他生氣一般,笑着問道,“皇上怎會在此處?”
“愛妃爲何落水?”雲逸承不答反問,聲音已經沉了三分。
“剛纔與公主談的盡興,公主說這湖裡的鯉魚很漂亮,臣妾就想着抓一條送給公主。”芸香抖抖手,將提着的鯉魚遞到了一旁已經嚇呆了的若水面前,“這就算是見面禮好了。”
“你……”
若水驚恐的看着她,不知道該不該伸手接,這個女人……不動聲色的卻居然這麼可怕!難怪母妃不是她的對手!
芸香笑的一臉燦爛,“莫不是公主不喜歡?”
“不不,我很喜歡。“若水忙連聲道,身邊的僕婦也伸過手將鯉魚接了過去。
“愛妃以後有事安排下人做就好了,就不要親力親爲了。”
雲逸承黑着臉冷道,一雙手攥在袖子裡,死緊。
這女人,還真就不怕死嗎?
“臣妾遵命。”
芸香笑嘻嘻的道。宮女們這個時候已經將厚厚的披風拿了過來,雲逸承親自接過披風將芸香一裹,而後攔腰便抱起她直接離開了湖心亭。
甚至,連安慰一聲若水都沒有。
芸香微微的勾脣笑起。
她靜靜的躺在雲逸承懷裡,知道他此時定是很生氣的,卻也懶得去安撫他。
未央宮,因爲她的主動跳湖,已經忙成了一團。
芸香將自己泡在暖洋洋的熱水浴池裡,愜意的感覺,像是渾身所有毛孔都張開了一般。
果然,還是熱水澡泡得舒服!
突然,“譁”的一聲,一雙大手將自己直接拎了起來,睜開眼便對上了一雙憤怒的眼睛。
“你到底要做什麼?”
雲逸承低低的怒吼着。
他不是傻瓜,他自然看得出來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針對玉妃。
只是,針對可以!但他絕不容許她以傷害自己爲代價的目的,來針對玉妃!
“臣妾無事。”
芸香笑了笑,沒什麼誠意的道歉。
其實,她本就無事,雲逸承也太過緊張了些。
“愛妃,你是在考驗朕的耐力嗎?”
雲逸承的眸子裡都要冒出火來,他最看不了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買就好像根本就沒有心一樣。
這樣的她,讓他感覺她好遠好遠,遠到……自己永遠也無法觸摸,達到的地步。
他是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皇上,臣妾不敢。只是,皇上如果不想再被臣妾考驗什麼耐力,皇上大可不必再管臣妾,讓臣妾自生自滅去也好。”
芸香笑着擡眼,眸光淡然,心卻是不知爲何突然就疼了。
“你!”
雲逸承頓時氣得咬牙,“好!朕就不管你!朕要好好看着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該死的女人!
不知好歹的女人!
雲逸承一把鬆開手,人也隨後轉身離去。
芸香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也不想這樣,只是曦與雪的仇她怎麼都要報,而爲了這個目的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絕不猶豫。
第二天一早,芸香便收到消息,若水公主的那條鯉魚死了。
芸香一笑,又讓人送了各式珠寶首飾,說是爲昨天之事給她道歉。據說若水公主當時便將東西扔在了地上,還將送禮物的太監一頓好打。
接連送了幾天,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芸香也不生氣,仍舊樂此不疲。
而這個時候宮中上下也都傳遍了,若水公主多次將芸昭儀送的禮物扔出門外,甚至口出污穢。
芸香聽了便停止了再送禮物,再不久之後便聽說雲逸承以公主不懂事爲由遷去國寺靜養,無招不得進宮。
至此,落水事件終於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