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檐廊下,奉御官潘炯對方纔的事情還有些驚魂未定。
自以爲是沈浪的近侍便可無話不說,當想想之後不由得脊背發涼。這普天之下若是能與君王無話不說的,如果不是知己,那便是刀下之鬼。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還真的不是前人說出來的嘴把式,真真切切地官場求生之道。
回到內廷府。
奉御官潘炯在內堂召見了各局各司的執事宦官。
“這麼晚召集大傢伙過來集會,主要是本督有幾句話幾件事要和大家知會一下,別到時候腦袋沒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就不好了。”
“督公疼愛下屬,下屬們都心裡有數。”
潘炯看了一眼站出搭話的內侍,白了一眼說道:“現在本督不是和你們嘮家常,打哈哈的時候。如今朝廷東征西討,大王爲了運籌帷幄已經夠勞心勞力,你們當差的時候都機靈着點。千萬別犯低級錯誤,否則你們別指望本督能第一時間出來救你們。”
“督公這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到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這心口突突着,總感覺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報~啓稟督公,有飛鴿傳書。”
接過侍衛送來的飛鴿傳書,奉御官潘炯急忙打開,臉色頓時嚇得煞白,追問道:“這可是百越大營發回來的密奏!”
“屬下再三確認,這隻信鴿就是隨軍出征的信鴿。絕無差錯。”
潘炯停住了對下屬們的訓話,拿上頂冠迅速朝着御書房疾走。
還在挑燈批閱奏疏的沈浪聽到潘炯在外咋咋呼呼地叫嚷,停住了硃批正襟危坐。
奉御官潘炯“撲通”跪在地上,驚惶地呈報:“啓稟大王,娘娘出事了。”
沈浪起身接過潘炯手裡的情報,頓時怒道:“這些百越人,簡直是太可惡了。潘卿,馬上徵調五千暗衛隨孤出征。傳庚兒隨孤一道出徵,至於楊戩等降將就不要帶去了,孤不想分神防備。”
“奴才這就去準備。”
沈浪放下手中的密奏,轉身走向軍械庫。
穿戴好戰甲,腰配寶劍。
走到御花園,英招慵懶地打着哈欠,看到沈浪面露兇光,立時警惕地向他靠近。
抓了一把草料,沈浪對英招低喚:“老夥計,今晚就辛苦你了,咱們要去百越之地去救人。妲己和青兒都被敵軍抓走,孤這心裡……”
英招吃了草料,用頭蹭着沈浪的戰甲。
馱着沈浪出北城門。
五千暗衛整裝待發,武庚也集結遊騎兵待命。
奉御官潘炯跑到沈浪面前,急促地說道:“大王,兵馬已經整裝待發,隨時可以出征。”
“庚兒,做好準備了嗎!”
“時刻準備着,爲了父君、爲了大商。”
沈浪欣慰地說道:“那好,這一次就讓我們父子上陣,救回蘇貴妃和秦昭儀。”
奉御官潘炯眼巴巴地看着沈浪和武庚等候進一步的旨意。
可沈浪就像是身無旁騖一心只想奔赴前線,絲毫都身後的朝廷沒有任何交代。
遊騎兵開拔,滾滾沙塵揚起。
沈浪丟給奉御官潘炯一枚令牌,特命道:“孤不在朝歌由太子監國。如遇大事,可調遣北營軍相機而動。”
“奴才領命。”
沈浪駕馭英招疾行,武庚快馬加鞭緊跟其後。
一路疾行,天公不作美。
團團陰雲遮天蔽日。
驟然風起,搖曳的樹梢,婆娑着。
前方是毫縣正在修葺地城池,守城將領看到大商北營軍軍旗,立時叫工人們停工,命令侍衛給大軍經過讓出路來。
沈浪與武庚父子比肩,共同穿行毫縣街巷,前出縣城。
大軍奔襲六百里後,遊騎兵團快速地補充了糧草、水源,武庚立即命令暗衛原地休整。
沈浪拿着輿圖遍尋這揚州城的方向,一路上放出的信鴿遲遲沒有迴音,焦急萬分。
武庚遞來水袋給沈浪,“父君莫焦急,待大軍休整之後,兒臣願意率領遊騎兵團爲先鋒。”
“可這揚州城的情況尚不明確,你二哥殷洪那邊也沒個消息,聞太師雖身經百戰,可他畢竟年事已高,一切都是猶未可知的。”
武庚堅毅地目光看向沈浪,“兒臣不怕。因爲在關西的時候,多少惡仗都是硬挺過來的。何況兒臣手上的這些遊騎兵團,他們各個以一當十,就算前路受阻,兒臣也會殺出一條血路出來,救回二位母后。”
沈浪聽到武庚如此說,心裡稍稍得到了些許寬慰。
側目一眼身旁的士兵,心疼地說道:“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吃飽喝足。再上馬時,便是星夜兼程。”
千夫長領命,“遵旨。”
彼時,躲在破廟裡的蘇妲己和秦青,飢寒交迫的相互依偎着取暖。
斜飛剎天的屋檐下,大雨早已沒過了腳踝。
看着身邊的侍衛一個個狼狽地模樣,秦青挽起了髮髻,起身拿着一把匕首坐在石階上。
和着雨水,在用磨刀石鋒利匕首。
瘦小的身軀被雨滴壓得低垂了額頭,目光堅毅而孤寂。
一個穿着華麗的女子撐傘走近破廟,遮住了雨滴落在秦青身上。
“你是?”
女子垂下視線,看着正在磨刀的秦青,半晌後擡頭看了眼破廟的匾額,淡淡地說道:“身處亂世,千萬別做掌權者手中的刀,否則不是刺死獵物就是刺死自己。”
秦青起身面對女子,不悅地說道:“要是路過避雨的,就到裡邊找個位置呆着。要是百越奸細,我勸你最好別招惹我。”
女子放下雨傘,看了一眼受傷的蘇妲己,瞄了一眼躲在廟後的殘兵敗將。
單獨支起一團篝火。
“百越部族靠近沿海的一支百濮部是百越部族中最難對付的一支,剩下的百治、百益、百越、百星這些部族各有各的屬地,也各有各的習俗。幾年前大商朝廷派過使團招撫,最後都消失在了百越之地。
近些年,百越之地多是中原人黨爭的耳目。蘇貴妃、秦昭儀,這裡不是你們能夠掌控的。相信大王已經率兵在趕來的路上了。”
蘇妲己起身高舉寶劍質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奴婢是內廷府密探,協助娘娘殺出重圍,我的小隊損失殆盡。現在我只能保全娘娘們在此歇息,待大王的兵馬趕到,你們就能順利脫險了。”
秦青看到女子捂着胸口,口中涌出了一口鮮血,嫺靜地坐在篝火旁烤火。
侍衛從女子身上搜出了內廷府信物,立辨忠奸。
蘇妲己惆悵地看着這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