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萬流慢慢道:“傳說之中,千年王八萬年龜,而這隻烏龜如此之大,怕不有上萬年之久。”
鐵中堅凝望這那隻巨龜遠去的方向,眉頭一皺,緩緩道:“金師伯,看這巨龜如此溫馴,倒不似如何暴虐。”言下之意,自是疑惑這金萬流爲何如此緊張。
金萬流皺了皺眉,慢慢道:“這種巨龜,如此之大,看似溫馴,你又如何得知這巨龜不會反噬一口?而且據我所知,這種巨龜甚是不願別人在其脊背之上,是以這才招呼你們過來。”頓了一頓,金萬流沉聲道:“我剛纔向前走出數百丈之遙,看見在那東面有一個通道,咱們沿着那條通道一路向前,看看那裡面是不是突厥王陵。”
衆人都是點頭同意。隨即在金萬流的帶領之下,慢慢向那條通道走了過去。
風冷情一邊走一邊暗中觀察這洞窟裡面的情景。只見這洞窟半爲人工,半爲天然造就。一條石頭臺階一節節的向着東面延伸開去。走到那金萬流所說的洞口之前,衆人俱都停了下來。
風冷情晃動火摺子,向那洞裡照去,只見這洞頂成穹窿之狀,洞高七丈,寬約五丈,裡面黑黢黢的,風冷情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手中的火摺子奮力向那洞裡扔去。
這一擲使出了八成力道,那火摺子猶如一條閃電一般,向裡飛了過去。轉瞬間落在二十餘丈開外的地上,火摺子並未熄滅,依舊在洞裡發出暗黃的光芒。
藉着這火摺子的光芒,衆人已然看清這座洞穴原來是一條甬道,甬道兩側各有洞窟不等,每一座洞窟都是依山而開。洞窟裡面俱都站着一個手持兵器的鐵甲武士。
這些武士一個個面容沉靜,眼望前方,似乎是知曉它們自己的責任乃是要守護這一座白眉可汗的王陵。
金萬流見別無其他異狀,隨即邁開步子,向那甬道里面走了過去。衆人緊隨其後。那一隻饕餮跟在風冷情身側,碩大的頭顱之上。兩隻鼻孔不住翼動,似乎在嗅聞這甬道里面的氣息。
衆人走進洞窟數丈,環顧之下,只見這甬道兩側一座座洞窟內的鐵甲武士幾乎與真人等高。一個個手持兵器,神情肅穆。只是這鐵甲武士臉上蒙着一層灰塵,看不清是石雕人像還是真人人俑。
鐵中堅心中一動,便即離開甬道中央,走到南側一隻鐵甲武士跟前,伸出手去,將那鐵甲武士臉上的灰塵擦去。灰塵一去,立刻露出鐵甲武士的一張臉,只見這張臉上皮膚乾癟,幾和在上面輪迴城中所看到的那些石柱殭屍一模一樣。
鐵中堅鬆了一口氣,心道:“原來這些鐵甲武士也是乾屍做成。看來這些鐵甲武士應該是這突厥王白眉可汗生前的軍中武士,後來建造此王陵,這白眉可汗便極有可能將這些鐵甲武士活生生的封住口鼻,埋在這甬道之中,以便死後爲其守護陵寢。
鐵中堅見這些鐵甲武士並無異動,當即邁步而回。就在鐵中堅轉過身來的剎那,那洞窟裡面的鐵甲武士募地揮動手中的一杆鐵槍,向鐵中堅後心猛地刺了過來。
這一槍此出之際,無聲無息,眼看就要刺到那鐵中堅的後心,就在這時,風冷情猛地一把將那鐵中堅拉出兩丈開外。
那鐵甲武士的這一槍便即刺空。只見對面洞窟也竄出一名手持長槍的鐵甲武士,這兩名鐵甲武士互相對刺二十下,這才各自收回兵器,走回彼此的洞窟。
鐵中堅嚇出了一身冷汗。衆人當即止步。心中都是一鄂,心道:“看來這鐵甲武士竟似和衆人前進的腳步若合符節,只要衆人甫一踏步,這甬道兩側洞窟裡的鐵甲武士便即揮舞兵器,攻向衆人。
風冷情心道:“這些鐵甲武士竟似少林寺的木人巷,據說那木人巷裡面的木人便是彼此配合,牽一髮而動全身。只不過這些鐵甲武士的機關在哪裡?”風冷情凝目望去,這條甬道之上看不出絲毫異狀。
沉思一會,風冷情道:“鐵大哥,你用你的黑龍鞭趟一下,看看是什麼情況。”
鐵中堅點點頭,右手一揮,手中的黑龍鞭便即貼地捲了出去。
黑龍鞭向前飛出三四丈的時候,就聽到格的一聲輕響,跟着那甬道兩側的洞窟之中的鐵甲武士便即一起站了出來,手中的各式各樣的兵器猛地相互攻了過去。
長槍對長槍,大戟對大戟,鐵斧對鐵斧。這些個兵器兩兩相交,都是發出錚錚聲響。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兩兩相對的鐵甲武士每人都是連連攻出二十下。這才住手,各自回到彼此的洞窟,復又安安靜靜的站好。
倘然此刻有人置身在這甬道中間,若非是通天的本領,恐怕必定死在這兩兩相對的長槍大戟之下。
這甬道內的機關設置的如此巧妙,如此兇狠,衆人心頭都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絲寒意。
金萬流眉頭微皺,對於這甬道內的機關,此時此刻,這摸金派的一代宗師似乎也在這短暫時間內想不出一個良策。
良久良久,衆人俱都無語。風冷情忽然道:“鐵大哥,借我你那把辟邪劍一用,我來試試這機關。”
鐵中堅微一猶豫,還是將那把辟邪劍掏了出來,遞給風冷情道:“風兄弟,一定要注意,不行的話,咱們再徐圖良策,從別的地方進去。不用和這機關較勁。”
風冷情點點頭,道:“我明白。”而後這風冷情左手掏出斬鯨刀,右手握着辟邪劍,兩把兵器都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握在風冷情的手中,只覺光芒流轉不定。
風冷情深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而前。這一步邁出,只聽底下甬道之上又發出咯的一聲輕響。跟着甬道兩側洞窟裡的鐵甲武士立即手握長槍衝了出來,向這風冷情便是一陣狂刺。
這兩把長槍彷彿交織成一道槍網,頓時將那風冷情罩在其中。
站在遠處的水靈心中不禁暗暗爲風冷情擔心。她的情郎,她可不想有任何閃失。
只見風冷情眉尖凝聚出一股煞氣,雙手揮舞開來,只見兩道白光在風冷情周身形成一道光網。那些刺在這光網上的長槍大戟紛紛碎爲數節。
風冷情抱元守一,心底一片空明,手中兩把神兵利器猶如兩道光盾一般,擋下所有攻擊。不僅如此,那些被機關驅動的鐵甲武士遇到這風冷情的手中武器,無不斷手斷腳。風冷情實是擋者披靡。
只見風冷情舞動兩把神兵利器,慢慢向前移動開去。那些鐵甲武士一個個在這兩把利器的攻擊之下,手足俱斷,兵器也都是斷爲數截。而前方那些甬道兩側洞窟裡的鐵甲武士依舊不知死活的攻了出來。
風冷情卻是毫不理會那些鐵甲武士的攻擊,依舊穩穩的邁步向前,不急不躁,只是一步一步向前推進。
鐵中堅和龍捲風都是臉上露出敬佩之色。要知道這般向前行去,說來輕巧,實際上卻是艱險無比。只要自身一個疏忽,那便是斷頭之禍,開膛破肚之災。
這般向前行去,除了必須要有兩把神兵利器之外,更多的是本身的體力,定力,還有智慧缺一不可。
倘然體力跟不上,那麼舞動到一半的時候,便會因爲體力匱乏而無以爲繼,勢必將死在這些長槍大戟之下。倘然定力不夠,面對着這一杆杆破空而來的兵器,勢必自身內心大亂。內心一亂,便將給那些鐵甲武士以可乘之機。斬殺闖入者於武器之下。
倘然沒有智慧,面對着這些鐵甲武士,一個判斷失誤,便將置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
金萬流心中也是露出驚訝之色。這少年風冷情在面對着無數長槍大戟,竟然是毫不畏懼,淡定如常,更兼這少年腳步從容,從不冒進一步,這更加難得。
金萬流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愛才之意。眼看着風冷情已經走出數十丈開外,金萬流當即招呼衆人,跟在風冷情身後,向甬道深處走去。
風冷情在前開路,一直走出百十丈,甬道兩側的洞窟這才消失不見。
風冷情手中兵器慢慢放緩,最終停了下來。
這一番舞動,風冷情也是感覺脊背汗下如雨。直到終於過了這鐵甲武士之陣,風冷情一顆心這才放鬆下來。
風冷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回頭望去,只見自己身後,水靈,鐵中堅,龍捲風,金萬流疾步而來。
水靈臉上更是帶着滿滿的關切之意。看到風冷情平安無恙,終於闖過這一關的時候,水靈臉上笑顏如花。一方面是因爲情郎平安無事而高興。另一方面是爲情郎在這步步殺機的鐵甲武士之中闖了過去,而驕傲。
鐵中堅快步奔到風冷情身前,伸出大手,一拍風冷情的肩膀,口中讚道:“好樣的,風兄弟。”
風冷情靜靜一笑,道:“不過是僥天之倖罷了。”
鐵中堅哈哈一笑,道:“風兄弟不須客氣。”言談之中接過風冷情遞過來的那把辟邪劍。
辟邪劍在這一番血戰之中,劍鋒更是冒出森森寒氣。
鐵中堅將這辟邪劍放入劍鞘之中,回頭指着前方的甬道,道:“金師伯,咱們一鼓作氣,闖過去可好?”
金萬流點了點頭,當即帶頭向那甬道前方奔了過去。
風冷情跟在後面,徐步而行,一面慢慢恢復自己的體力。前方甬道數十丈開外,便是兩扇厚重的石門。石門緊閉。除此之外再無別的通道。——看來這兩扇厚重的石門,便是這突厥王陵真墓的墓門了。
金萬流等人站在這兩扇厚重的石門跟前,擡頭仰望,只見這石門足足有十五六丈之高,寬約十丈,氣勢恢宏。光是這兩座石門怕不有數萬斤之重。
金萬流走到石門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只見這石門之上雕刻着盤龍紋飾。九條盤龍從下而上,首尾相連。在其中心赫然是一尊碩大的狼頭。九龍盤繞,圍着一顆狼頭,益發凸顯那狼頭的重要。另外一扇石門之上也是如此。
這兩顆狼頭張開大嘴,仰面向天,口中還吞着一輪太陽。另外一尊狼頭之中吞的是一輪彎月。
日月俱被這狼頭所吞,足以想見這墓中主人是何等的狂妄自大。
金萬流指着這兩扇石門,緩緩道:“要不是這墓中的白眉可汗驕狂自大,也不至於輕易被那懷仁可汗所滅。自大成狂,自大之人往往有一個不好的下場。”
鐵中堅等人都是深以爲然。只聽金萬流繼續道:“便如同這突厥王陵來說,甬道之中這麼多的鐵甲武士想要阻止咱們倒鬥摸金的進入,還不是被咱們最終所破。”頓了一頓,道:“這突厥王的這兩扇石門乃是流沙門,咱們若是硬來的話,觸動石門,便會引動裡面的機關,將大量流沙放了下來,堵住石門,到那時候,石門後面盡是流沙,想要從這石門進去,那可是比登天還難了。如今之際只有採取迂迴之術。”
鐵中堅眉頭一皺,不解道:“迂迴之術?此爲何解?”
金萬流剛要說話,只見那龍捲風忽然面露奇異之色,慢慢走到這兩扇石門之前,伸出手在這石門之上不住摩挲。
金萬流被這龍捲風古怪的一幕吸引,頓時停住話頭,眼睛望向龍捲風,看他有何異動。
這龍捲風在金萬流的心中,始終是一個謎。這龍捲風是何來歷?爲何那兇獸饕餮也都懼怕於他。而在這古墓之中,這龍捲風的眼中時而迷茫,時而清醒,似乎這古墓跟他有極大關係。這個龍捲風到底有這怎樣的身世?
只見那龍捲風看了一會石門,而後慢慢走到石門北側,距離石門有一丈之外的一個地方,蹲了下來,而後一陣掏摸。
衆人見他神情古怪,俱都圍了過來。凝神看這龍捲風有何奇怪之處。只見這龍捲風一陣掏摸之後,他所掏摸的地方竟然現出一個拳頭大的洞孔。
這洞孔一直被一層流沙擋住,外面再堵以灰土。而龍捲風就是將這灰土扒開,將洞孔裡面的流沙取出。跟着龍捲風將右手慢慢伸了進去。片刻之後,龍捲風右手用力往上一帶,只聽那洞孔裡面傳來繃的一聲,似乎有什麼物事被龍捲風一手扯斷。
龍捲風慢慢伸出右手,慢慢站了起來,眼光望向那兩扇高大的石門。
衆人也都隨着這龍捲風的眼光望了過去。只見那石門一動不動。
水靈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心道:“這龍捲風不是在故弄玄虛吧?”
風冷情卻是耳音極佳,隱隱約約的風冷情聽到那石門下面有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似乎是流沙慢慢流下去的聲音。又過得片刻,那流沙聲音漸漸響了起來。跟着那兩扇石門慢慢向下劃去。原來在這兩扇巨大的石門之下,有一條滑道。滑道之中滿貯流沙。待得建造這古墓的工匠一切就緒之後,這才把滑道之中裝滿流沙,而後再將這兩扇石門運至此處,安在滑道之上。待得有人將這石門的機關觸發之後,滑道之中的流沙便會慢慢向下流去。而後上面的兩扇石門承載不住,便會慢慢落入下面的滑道之中。
只不過這石門的機關若是觸發錯誤的話,那這石門下面的滑道內的流沙便不會落下去,而是石門上面的流沙層打破,無數的流沙便會從那流沙層上面一擁而入,將那進入這古墓之中的盜墓賊,倒鬥者盡都埋在流沙之中。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別,陰陽永隔。
這流沙門是以便是這古墓帝陵之中最危險的機關之一。
衆人慢慢走到那兩扇石門跟前,眼看着那兩扇偌大的石門,慢慢沉入地下滑道之中。
石門之後一座巨大恢宏的帝陵呈現衆人眼前。只見石門後面高大的穹頂之上吊着一盞狼頭燈。狼頭燈之內散發着幽幽的燈火。
首先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件大殿。大殿仿照突厥王生前皇宮大殿所制,瑰麗堂皇。大殿兩側各有衣着奇裝異服的男子,站在兩旁。一條通道之上鋪着地毯,延伸至帝王的丹陛跟前。在那丹陛之上卻是空無一人,兩側只有兩名古裝女子手持宮扇,侍立兩側。
這大殿之中觸目所及的便是無盡的貴氣,無盡的帝王奢華之氣。
衆人看得都是心襟搖搖。只有那龍捲風眼中冒出一股古怪的神情。只見他似乎若有所思,慢慢的一步一步向那大殿裡面走去。
金萬流就在龍捲風將要邁過自己身前的時候,陡然間伸出手,一把抓住龍捲風。
龍捲風只覺的一股大力向自己體內直衝而來。當即向後一縮,便欲脫開金萬流的掌控之中。
金萬流將手掌一緊,手上用力,那龍捲風立時皺起眉頭,似乎是強忍劇痛。但這龍捲風的性格卻似乎極爲剛硬,只是眉頭深鎖,抵禦劇痛,口中竟是一句求饒的話也不說。
金萬流眼中冒出一絲寒氣,冷冷道:“龍捲風,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爲何知道這流沙門的機關?”這兩句話說的聲色俱厲。似乎這龍捲風不以實情相說,金萬流立時便會要了這龍捲風的性命。
那龍捲風搖搖頭,沉聲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至於這流沙門的機關,我也是突然想起來的。”這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似乎全無半點猶疑。金萬流冷冷的盯着龍捲風。龍捲風也是回望金萬流。目光之中更是全無半點畏懼之意。
金萬流凝神注視龍捲風良久良久,終於收回目光,跟着,邁步向前,在甬道上一腳踏了下去。
這一腳重重踏在甬道的青石之上,跟着目光再次在龍捲風身上轉了一圈,森然道:“倘然你說的是假話,對我們有所圖謀,那就有如此石。”跟着邁步向前,走進大殿之中。
龍捲風向金萬流走過的地方凝神望去,只見金萬流適才所踩踏的那一塊青石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裂紋。顯然這青石已經被金萬流踏得粉碎。
這一腳踏下,餘波所及,竟然讓那一塊碎裂的青石周圍的岩石俱都裂開。
這一腳的威勢十足驚人。
龍捲風瞳孔慢慢收縮。眼睛之中露出一絲敵意。
鐵中堅走了過來,對那龍捲風道:“龍兄弟,不必介懷,這位金前輩性格有些暴躁,爲人倒是極好。以後相處的久了,你就會慢慢明白。”
龍捲風點了點頭。衆人隨即跟着那金萬流向大殿裡面走了過去。走進大殿之中,望着這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衆人心中還是一震。衆人慢慢走到那丹陛之前,望着丹陛上那一座空空的龍椅。金萬流緩緩道:“這龍椅生前爲白眉可汗所做,睥睨天下,可如今也不過是一把空空的龍椅。那上面的做過龍椅之人,恐怕也早已化成飛灰,煙消雲散。”
風冷情沉聲道:“歷朝歷代帝王莫不如此,生前窮奢極欲,死後妄求長生,但求長生不得之後,便再求輪迴轉世,希冀再享受帝王的威福。殊不知,在佛家眼中一切有爲法,如露亦如電,輪迴之事,究屬渺茫。不可相信。”
鐵中堅想不到這風冷情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的古怪念頭,言語之中竟似得道高僧一般,話裡話外盡數有如佛家頓悟一般。
他卻不知,這半年來,風冷情身上經歷的變故簡直比尋常人一輩子經歷的還要多。師傅生死不明,自己的身世也是古怪離奇,風冷情從一個父母雙亡的棄兒,募然間知曉在這世上也許自己最親的人還在世上……他自己並不是一個孤兒。
可是天地茫茫,卻叫他去那裡尋找親生父母?在他的心底,偶爾會心酸的想到:“也許父母就是因爲嫌棄自己累贅在,這才謊稱已死,將自己寄養在叔父家中……而風冷情年少時經歷的那些苦難,他曾經以爲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殊不知這些苦難卻是由父母一手造成……倘然不是遺棄自己,自己也不會淪落天涯……
對父母的感情是愛是恨,風冷情自己也說不清楚。
衆人在丹陛之旁慢慢走過,而後在這大殿之中繞了一圈,募然發現這大殿裡面靠南牆的一個角落有一扇小小的門。門後是一道曲折的迴廊。
衆人沿着那回廊慢慢走了進去。只見這回廊兩側仿照皇宮之中,建造了大量的假山。水池。只不過池中無水,滿目所及的也就是一粒粒的黃沙。
迴廊兩側還擺放了大量的石頭做成的仙鶴,雉雞等等物事。那些石雕的物事和真的一般大小,眉目之間栩栩如生。
這回廊繞着這大殿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一所闊大的地宮跟前。
那地宮大門洞開,一道道石階向下延伸而去。石階的盡頭便是那無盡的黑暗。似乎這石階的盡頭通向的不是地宮,而是幽冥黃泉。
一股股陰森的寒氣從地宮裡面汩汩冒了出來。
衆人站在這地宮的入口跟前,都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衆人都知道——這下面也許就是那突厥王的王陵地宮,那白眉可汗極有可能就葬在這地宮的其中一具棺木裡面。
金萬流頓了一頓,當即再不猶豫,邁步而下。——自己爲了這突厥王陵,已然損失了三名弟子,自己怎麼可能過門不入?”
其餘衆人也都對望一眼,俱都沒有說話,邁開大步向這地宮裡面走了下去。
那龍捲風走在最後,看着這寒氣直冒的地宮,龍捲風的眼裡又掠過一抹古怪的表情。而後猶豫一下,最終龍捲風還是跟着衆人慢慢走了下去。
這條石階甚長,石階上面還有一些星星點點的水珠,似乎是這地宮裡面的陰氣所凝聚。
石階兩側的石壁之上更是有不少碧綠的苔蘚叢生其間。走出數十丈之後,陰寒之氣越來越重。這大沙漠底下竟然有如此陰寒的地方,倒也實屬難得。
又走得片刻,那條饕餮忽然竄了出去,跑到金萬流身前。停住腳步,醜陋的臉上那兩隻碩大的鼻孔不住翼動了幾下。隨之而起的是饕餮臉上興奮的神情。
風冷情心中一動,心道:“這饕餮如此表現,似乎是發現了腐屍之象,不過在這千年古墓之中發現腐屍也是非同尋常。這地宮之中按說除了葬有突厥王白眉可汗的屍骨之外,也許還有突厥王妃的屍骨,但是千年之後,這些屍骨最終會變成一具乾屍,鮮有腐爛發臭的跡象。
這地宮之中倘然有腐屍,也必是那些倒鬥摸金者的屍體。——難道這古墓地宮之中有人先於衆人來到此處?”轉念一想,知道這也極爲可能,就拿四大盜墓門派來說,可以說是八仙過海,各有神通。
這搬山派一脈,擅長一力降十會,每每盜墓便會集結衆多門中弟子,以那旋風鏟等利器,將那龍樓寶殿強行打開。
而這摸金派卻是精於術數盜墓,比如說這龍點穴其中便藏了許多秘密。每每盜墓,摸金派便是以這龍點穴催動其上的秘術,使其自動尋龍點穴。
這般神異,別的門派弟子鮮有精通的。
而淘沙派和分丘靈官一脈,自古以來人丁不旺。每每盜墓便是師傅帶着自己的親傳弟子,以詭道破墓而入。
這其中種種變化自是不能一概而論。畢竟這搬山卸嶺,摸金分丘同出一源。再多變化,也不外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那一套。只不過經過千年時局,時移世易,各個分支自然會有許多變化加在其中。而這破墓而入的方法自然不是隻有一種。也許這目中的腐屍乃是自虛位而入,死在這地宮之中的機關暗器之上。
風冷情正自思索,那隻饕餮忽然一躍而起,向着地宮下面的黑暗之中奔了過去,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