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寒冰、死亡、律法,這四大領域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耗費智者的畢生精力。
人的天賦是有傾向的,所謂的全才大多數情況是全面平庸,越是高深的學問越需要時間卻積累探索,這一點,長生種或許可以用漫長的壽命來克服,短命種的人類卻沒有奢侈的條件。
對羅蘭來說,他的能力成長軌跡很是特殊,四項能力都走到了巔峰,看似違反了這基本的準則,但實際上他在根本上卻沒有分心多用。
羅蘭,與其是這些領域看做一種力量和知識,還不如說是當做一種哲學般的人生理念。
聖光的信仰之道,有埃斯特拉達作爲啓蒙,他踐行的是聖騎士歷代傳承的守護之道,再加上聖光的眷顧,才能一步一步走到巔峰,但從他將聖光之道升格成爲救贖之道的本質來看,他簡直就像是用神學和哲學研究聖光,而不是和其他聖職者一樣單純的研究聖光和聖光的使用。
他並沒有研究出高階牧師、聖騎士的專用神術,就是最明顯的證明,論起對聖光運用、技巧、高階神術上的心得,別說和其他半神聖騎士、牧師相比了,他都未必比得上一個苦修專研的傳奇聖騎士。
律法,就更不要多說了,這是兩世的積累和追求,更多的是對人生和規則的理解。
他是開創者,卻不是一個專心專業的研究者,他希望律法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卻沒有興趣進一步研究律法之力的運用,現在世界上絕大部分新生的法咒術,都是其他律法職業者的開拓…..羅蘭本身都不會。
而由於對律法之力的應用越來越不上心,他在戰鬥之中使用律法之力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而同樣處境的,還有寒冰之力。
寒冰,恐怕是所有力量中掌握最差的了,若不是必須集齊四元素,讓系統一路作弊,恐怕他根本走不到這個地步。
僅有對寒冰的理解。還是這些年的收穫,比起普通的寒冰法師大概還算不錯,但若是比較那些真正的施法者,卻只能算是一個學徒……..他現在會的寒冰魔法的數量甚至比不上一個科班出身的傳奇冰法。
真正的強者,是一步一步走到巔峰的,施法者必然有海量的法術積累,他們通過解析低級法術的模型獲得原理和知識,一步步的掌握中階、高階法術,到了頂端和瓶頸纔開始研究自己的專用魔法。
像羅蘭那樣掌握了本質和原理卻對應用提不起勁來的做法。是無法把力量化作實實在在的戰力的。
擅長千種法術的法師並不單純是噱頭,只會寒冰箭、暴風雪、冰河世紀的羅蘭纔是此世最不合格的冰法,所以他打着打着,總是忘記了釋放法術,最後迴歸自己最擅長的肉搏。
人在慌張的時候最依靠、最信任的自然是最熟悉的東西,這在一個側面說明,他在劍術上的投入,恐怕就遠超寒冰魔法了。至少,他信任自己的劍。超過自己的寒冰法術。
唯一拿的出手的寒冰系禁咒……除了系統的幫助的話,“冰河世紀”更多的是兩世積累的知識,還有其對“死亡”、“毀滅”的理解,那是巫妖之軀和三世輪迴的結晶。
是的,羅蘭真正投入了巨量的時間和精力,並且他本人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天賦的。還是“死亡”。
那段時間,是羅蘭查明故國“真相”,陷入絕境而瘋狂的時候,也是他一生最渴望力量的時候。
聰明人的弱點大概總是喜歡偷懶,還有遇事想太多總是錯過機會。而那段時間的羅蘭,卻是極度渴望獲得復仇的力量,甚至不惜一切打破了底限,直接挖掘靈魂的奧秘。
“近千年來唯一的亡靈大帝,靈魂學的最高巔峰,亡靈構造學的開創者。”
這幾個來自亡者和法師們的稱呼,或許最能說明羅蘭在“死亡”領域上的高度,至少在靈魂本質的研究之上,羅蘭已經居於多元宇宙的頂點…..甚至他能夠掌握其他的力量的緣由,也源自他對於自身靈魂的理解,他已經能夠把信念和感情化作實實在在的力量!
冥河中的沐浴經歷,數次真正步入死亡和輪迴的記憶,讓其對死亡本質的理解超越了此世任何一個存在,甚至,超越了艾希這個創造者。
他的真正研究成果還沒出現在世人的面前,而羅蘭真正足以在艾希歷史上留上一筆的,卻不是七原罪這樣的可怕造物,畢竟前輩亡靈大帝還有更加可怕的亡靈造物,而七原罪本身,卻只是他研究靈魂追求力量的副產品。
“他,打破了生和死的界限。”
是的,這纔是羅蘭最大的成果,在羅蘭之前,死了就是死了,不管是進冥河還是進輪迴都是一了百了,沒有誰能夠真正的復活。
莉莎墮入冥河的一瞬,她已經死了,就算被羅蘭拉上岸,新生的生命,也是另外一個個體,你可以說她的前世是莉莎。
你可以化身亡靈,或者成爲神使、天使,但都是另外一種方式延續生命,生者還是生者,死者還是死者,沒有人能夠打破那條線。
不管是亡靈大帝還是自然諸神,包括創世女神和主神,都無法打破生和死的界限,只有羅蘭,他做了別人想都不敢想的研究,還成功了。
或許,那是因爲他從本質上來看,還是那隻無所限制的瘋巫妖。
而這樣的成果,卻不是一步登天的幸運,也不可能一步登天,羅蘭的研究路線是有着明顯的軌跡的。
七原罪即使對亡靈造物的研究,也是以自身爲研究材料,對靈魂本質和欲/望、感情等靈魂特質的解剖,隨着七原罪被積齊,羅蘭對靈魂本質的理解,已經超越了所有的存在…..畢竟沒有其他人會瘋狂到對自己動刀。解剖下靈魂的一部分丟進其他亡靈造物中培養,然後觀察靈魂本質的變化,若不是羅蘭有“不滅者”的雅號,這也自殺也沒什麼區別。
而冥河的經歷,讓其對生靈和死靈有了此世唯一的親手接觸(別的人也進不了冥河和輪迴),當羅蘭憑藉之前對靈魂本質的理解。解開了生靈和死靈的本質區別。
生和死的奧秘因此被打開了一道門縫,但有的事情就算知道原理,也是不可能做到的……羅蘭也沒打算打破生和死的侷限,在他的計算之中,那需要海量的能量和鉅額的損失。
實際上這研究成果,只是他研究創世、造物的副產品,是對生命本質的探索,他並沒有打算復活什麼人。
在北地,在導致天使墮落的事件之中。羅蘭成功創造了生命,但卻並沒有創造靈魂,他只是證明光之力的極端是黑暗,而死亡的混沌和聖光的秩序居然能夠融合到一起創造生命,這就夠他成爲聖光之神的死敵了。
創世、造物最後的研究成果是冥府主位面,這個暫且不論,但既然能夠創造肉體了,那麼。加上創造的靈魂,是不是能夠創造完整的個體生命了?和那些鍊金傀儡、生命造物不同。這可是真正的“活着”。
造物主的權限…..不,造物主的造物能力都是有限的,她們造物後只能放任族羣蔓延進化,這是從零開始打造一個個體,或許,這是遠超造物主的榮耀。當這樣的機遇擺在面前,就是羅蘭,也爲之心動了。
於是,當艾耶切斷了土元素位面和主位面的聯繫的時候,當所有的高等存在的目光都無法注視自己的那一霎。羅蘭一咬牙,做了一個最終實驗。
羅蘭用海洛伊絲作爲試驗品,燃燒了神孽“影子”的靈魂,將其靈魂本質灌注到海洛伊絲之內,試圖不足其作爲死靈的缺陷,將其從死靈傳化成死靈。
結果?結果大家應該已經知道了,海洛伊絲活了,雖然還抱有部分亡靈特性,但她的確活了。
她的靈魂和肉體融合到一起,她從此並不需要怨恨來驅動靈魂,她可以繁衍後代,可以無限的變強…….但這並沒有什麼意義,羅蘭從來沒有指望死貓變得能打。
羅蘭成功了?未必,雖然這次做到了,說明羅蘭的研究成功和復活儀式原理是正確的,但這次復活海洛伊絲可是用的極其稀有強大的神孽的靈魂,一命換一命還要付出海量的能量,這樣的復活技術根本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當然,很多偏理論的研究成果剛開始出來的時候都沒啥實際意義,只能放在實驗室中好看,隨着其他技術的開發和工業的進步,卻越來越有實際意義。
這兩年,由於一些其他的客觀因素(賢者文明的技術),羅蘭倒是給這個技術發展出了兩個應用,只要拋出去,都足以讓他拿真理勳章拿到手軟,讓其拿下萬年以內最出色的亡靈大師的稱號,但考慮到公佈出去可能導致的社會影響……或者用世界變革形容比較合適,羅蘭還是乖乖的把技術鎖進寶庫。
作爲魔寵靈魂鏈接可以觀察的很細緻,是羅蘭選擇海洛伊絲作爲試驗品的主要原因,至少在當年,羅蘭是絕對沒有想到死貓作爲此世唯一的黃金精靈,她活了代表什麼。
“死人是沒有人權的,但活人就不同了。“
作爲精靈皇族的黃金精靈已經滅絕了無數的年月,就算海洛伊絲還以亡靈的身份存在於世,卻已經失去了精靈的身份,又怎麼會有精靈承認她。
但她若活了,是不是就會重新獲得精靈女皇的身份…...至少精靈的族規中不會說這些,但只要這個正統繼承者活着一天,那些謀逆上位者就會覺得不舒服,精靈們就有其他的選擇。
當精靈們陷入苦難之中,當現在的精靈諸神無法引導精靈的生活變得更好的時候,人心自然會想到過去的領袖。
這件事,有人……或許,應該說有神看出來了。
“智慧之神卡呂曼達斯……”
作爲一個曾經生活在黃金精靈時代的半精靈,老卡呂曼達斯是很念舊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在庇護着海洛伊絲,至少讓她不至於因爲精靈諸神死的莫名其妙。
而在冥府之戰之中,他的真身降臨了,雖然是出工不出力,反而和冥府勾勾搭搭,但一個關注海洛伊絲的主神和她見面,又怎麼會不發現她的變化。
在這之後,羅蘭和卡呂曼達斯進行了密談,羅蘭也知道自己不知不覺惹了一個超級麻煩。
“絕對不能泄露,否則精靈諸神會不惜一切的弄死她……她現在和你的靈魂鏈接到一起,你不死她不死?那麼,那些小心眼絕對會不惜一切弄死你。而你若不想被無數神祗追殺,也不要泄露你擁有復活能力。”
卡呂曼達斯的提醒羅蘭並沒有當做耳邊風,他知道,就算海洛伊絲不出來攪事,僅僅只是因爲她是精靈大帝國的正統繼承人,僅僅只是因爲這個血脈上的身份,精靈諸神就不會放過她。
他甚至沒有提醒海洛伊絲這件事,或者,是海洛伊絲很默契的忘掉了自己復活後可能造成的後果。
人死就一了百了,但活人是要承擔責任的,而這份重擔,還真不好背。
清算叛徒、精靈內戰、重新統合精靈族和精靈神系、領導整個精靈族,光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怕麻煩的羅蘭選擇了讓一切泯滅在歷史之中。
“就算海洛伊絲打算舉起大旗重建精靈帝國,那也等於和那些月精靈對着幹了,現在精靈們的日子還算能過,既然能吃飽飯誰會沒事做跟着她造反覆闢。既然不可能做到,那就還是不說了的好。”
但有的事情,卻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在諷刺的命運之手的波動之下,羅蘭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有的麻煩……責任,是遲早要面對的。
或許羅蘭小隊在深淵中和主位面迷失了聯絡,但很快,透過小妖精的聯絡網絡,那必然而來的決定還是要做下的。
“四上位精靈建立的精靈帝國,和作爲皇室的黃金精靈加上四上位精靈精靈建立的古代精靈帝國,前者還處於末日危機之中,後者還有國號傳承和安全的後臺,誰更容易成爲精靈心目中的正統皇室,還用多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