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卓城已經被捕,何嫁衣依然昏迷不醒,何家的生意有張伯照看着,就連何亦云也在學着打理各種事情。這樣也好,何嫁衣可以多休息休息,可是她若從此不醒來,又該怎麼辦。想到這裡,揚子蕭將簫放在脣邊,在何嫁衣身邊靜靜吹奏起來。
窗外,花開正茂,不時有鳥在桃花枝頭停歇鳴叫着,聲音清晰得像那些曾忍心回憶的畫面。輕輕閉上雙眼,彷彿花瓣隨風飄落起來,停在青綠色的裙襬上。有一雙纖細的手,托起片片花瓣,隨風浮動起來,那身影舉世無雙。
揚子蕭突然停了下來,心裡慌亂不堪,側目看看何嫁衣,她依然睡得那般靜謐,揚子蕭的目光往下流淌到何嫁衣的手上。他明明記得他隱約看見的是蘇嬙的身影,可那身影飄過,身後是何嫁衣趴在窗前沉思。
“喂,扶我起來。”何嫁衣總是讓人驚奇不已,醒來也是這麼毫無徵兆,揚子蕭錯愕的臉不知是欣喜還是害怕。怎能不害怕呢,出事前何嫁衣那眼神他還清楚記得,失望至極。事實也證明,何嫁衣還在記恨那件事,不太想和自己說話,揚子蕭有些難過,但也只得按照何嫁衣的要求,把何亦云和張伯叫了過來,談的自然也是他們何家生意上的事情,他揚子蕭不懂。
“姐姐,你休息吧,這些事情交給我,一定沒問題的。”何亦云拍着胸脯保證,可何嫁衣沒有笑,反而責罵起何亦云的不自量力,看得出她的心情有些不好。
“亦云,和你姐夫先出去吧,我還有事和張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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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何嫁衣這樣拼命,到底想幹嘛。傷成這樣,醒來後對傷口的事隻字未提,好像只是累了,在牀上躺着而已。揚子蕭也不好多言,帶着何亦云出了門去。
“姐姐爲什麼不相信我!”何亦云的樣子很生氣,不被所愛的人信任,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吧,哪怕他只是個孩子。
“也許你姐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揚子蕭說,其實他也不知道,何嫁衣在盤算什麼,更不知道,何嫁衣有沒有哪怕信任過自己一點點。好笑,他一個外人,憑什麼讓她相信。揚子蕭不禁有股酸楚涌上心頭,他發現自己根本還沒法走入何嫁衣的生活。
“我一定要證明給姐姐看,我可以的!”何亦云發誓。
暗溼的大牢裡,有道光從門外撲進,那光裡漸漸出現一個人的臉。那般貴氣,那般的冷靜沉着,即使所有的囚犯都對他伸手狂抓,拼命望救,也不曾有一絲變化。也有些人,自知罪惡深重,無路可逃,蹲在角落一語不發。而卓城哪種都不是,他胡亂的坐在草叢堆上,身上有被打的痕跡,眼神裡盡是呆滯。
獄卒將進來的那人帶到卓城身邊,那人看見卓城的樣子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駱老闆,那小的先出去了。”獄卒開了牢門,收下來人給的紋銀,滿足的離開。
這個駱老闆,名叫駱山,不過二十五來歲,但憑得自己的聰明才智,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樣,只不過一直以來,都視何家爲仇敵,不爲別的,就是不滿何家比自己好的地位。
“想娶何嫁衣嗎?”駱山蹲在了下來,卓城散亂披在臉上的頭髮中,一雙像只受了驚的貓的眼慢慢擡起,又透出一絲悲涼。
“她死了,死了!”卓城發瘋似的抓住駱山的雙臂,駱山依舊不慌不亂的告訴他:“就那點傷,死不了,你很愛她嗎?”
“愛?”卓城有些安靜了下來,倚牆坐下,“大小姐從來對我們很嚴厲,從來不允許我們偷懶,可是其實她對我們每個下人很好,我們家裡有什麼事,她都會放我們回家,給我們銀子,還經常會加些工錢獎勵我們。老爺不在的時候,她就照看茶樓的生意,從來沒出過任何差錯。他們都說我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大小姐!”
“後來呢?”
“後來我每天都是第一個去茶樓,最後一個離開,因爲大小姐也是這樣,漸漸的她和我說了很多話,她說她很累,她多麼希望也能像別人一樣有娘在身邊,自己按照父母之命嫁了。她說,她能做的就是替少爺打理好一切,讓少爺過得無憂無慮,所以她不會嫁給揚子蕭,雖然他們有婚約,她要找一個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人入贅何家。眼看我就要成功了,可是老爺卻突然死了,她什麼也不說就嫁給了揚子蕭,這不公平,不公平!”
看來卓城有些喪失理智,不過這樣的人才好上鉤,駱山不由得冷笑起來,卓城更加嘶聲力竭的叫喊着不公平,駱山卻愈發大聲起來,“對,就是不公平,因爲她嫌你窮,嫌你沒出息!”
“你騙我!”
“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看看揚子蕭,好歹也是揚知縣的公子,你什麼都不是,就算在何家混得再好,也不過是何家的一條狗!”駱山平靜的臉上,爬滿了兇狠。聽了他的這番話,卓城安靜了下來,目光裡有些不願意相信,可是頓了頓,他的雙膝猛的落在駱山跟前,“求你,幫幫我,我要娶大小姐,我要娶何嫁衣,求你,我能做很多事!”
“什麼都行?”
“嗯!”
似乎一切都按計劃走了,駱山的嘴角便又浮出了那抹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