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在東京,在那一天,在哪一個時刻……
當蔡鍔與陳敏麟說及如何嘗試着與孫文進行聯絡的時候,一聲槍響,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就在槍響的下一秒,陳敏麟將蔡鍔猛地壓在了自己的身,下,與此同時他非常麻利的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配槍。
而蔡鍔也在此時將自己的配槍抽了出來,並且一推副官,示意他與蔡鍔一同撤退到房間的門後,因爲那裡不但有一個矮牆隔斷,而且在門後的位置上,正是屋內電燈的開關。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房間內的燈光還不關閉的話,那蔡鍔真是死掉也怨不得別人了。
不過看起來這一次的殺手是非常職業的,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給蔡鍔們兩個撤退到房間門後隔斷的時間,雖然子彈並不密集,但是非常的準,只要蔡鍔與陳敏麟稍有一點動作,肯定會有一顆子彈擦着蔡鍔們的身旁飛過。
沒辦法,這樣的情況下,蔡鍔只好一槍打碎了燈具,而後在燈具熄滅後的瞬間,直接滾到了靠近窗戶的一個死角的位置,而且副官的動作一點也不比蔡鍔的慢,而且蔡鍔們兩個之間也根本沒有交流。
全憑着默契,當蔡鍔已經到達了死角的位置後,陳敏麟此時也已經匍匐進了他的臥室,這不是說他此時想要逃走,而後因爲他臥室的牀底下,放着一把蔡鍔們從北平帶過來的步槍,因爲不知道殺手與蔡鍔們之間的距離。
但是從子彈的時間差以及槍聲的大小來看,殺手的位置應該距離蔡鍔們並不是非常的近,至少也在一百米以外,一百米的距離,如果僅僅憑藉蔡鍔們兩個人手中的手槍的話,那就只有捱打的份了。
因爲室內的燈光熄滅了,這一定會影響到殺手的視線,而且因爲蔡鍔在窗邊的死角的位置,陳敏麟此時也已經找好了自己的絕佳位置,所以蔡鍔們兩個人暫時的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如此一來,找不到蔡鍔們動向的殺手,也停止了射擊。
正當蔡鍔以爲能夠就此喘口氣的時候,毫無徵兆的一陣嘈雜的掃射聲,連帶着玻璃的破碎聲,使得蔡鍔感到了一個新的危急正在靠近,與此同時,陳敏麟的步槍也擊發了第一顆子彈。雖然蔡鍔看不到窗戶外面的形式,但是從外面傳來的些許的驚呼聲來看,陳敏麟這一槍應該是擊中了殺手中的一人。
而沒有一絲猶豫的,就在驚呼聲響起的時候,陳敏麟的第二顆子彈,也擊發了出去,蔡鍔知道此時蔡鍔應該做些什麼了,蔡鍔非常快速的變換了自己的持槍姿勢,同時憑藉着聽覺,對着窗外平行二十五度的方位,連連擊發三槍。
蔡鍔很幸運,在蔡鍔擊發這三槍的時候,有一顆子彈正好擦過蔡鍔的耳朵,雖然耳朵上傳來了痛感,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此時一個更大的危急,已經降臨在了這間屋子裡!一顆日式手雷,還冒着白煙,正好順着窗口扔到了這間屋子裡!
就在蔡鍔身後不到三米的地方!
三米的距離!生與死就在一瞬間!或許下一秒蔡鍔就要永永遠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了!此時,或許蔡鍔已然木納了吧,蔡鍔就回過頭,就這樣,毫無作爲的看着,看着那還在“嘶嘶”作響,徐徐的白煙還在噴薄。
“將軍!”或許蔡鍔真的出神了,陳敏麟的呼喚纔剛剛將蔡鍔從生死間叫醒!當蔡鍔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的時候,陳敏麟已然竄到了蔡鍔的身旁,將蔡鍔就這麼撲到在地,緊緊的按在他的身、下。
與此同時,他拼命地將那個已然炙熱的手雷順着沒有了玻璃的窗戶,甩了出去,或許是他太過用力了吧,反而這手雷並沒有飛出多遠的距離,而且也是因爲這之間耽誤的時間太多了,所以手雷纔剛剛飛出窗口。
就在半空中爆炸了!雖然說起來用了很長的一段文字,但是實際上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半空中爆炸的手雷,雖然因爲此時位置的特殊關係,而沒有破片飛濺進來,可是這狹窄空間中所灌如的氣浪,倒還是非常有衝擊力的。
或許室外的殺手,也被這電光火石的變異而驚異了,槍聲暫停了下來,蔡鍔推開還在蔡鍔身上的陳敏麟,關切的問道:“沒事吧?”“沒事。”陳敏麟笑了笑,而後又匍匐着回到了他剛剛所在的位置。
蔡鍔與陳敏麟之間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中間還是有所阻礙的,蔡鍔真的想不出來他到底是怎麼就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撲過來的,不過這已經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危急尚未解除,保命纔是第一的!其實剛剛的那顆手雷,是蔡鍔的危機,也炸醒了蔡鍔,坐以待斃的結果必然是身首異處,亦或者是蔡鍔就像那顆手雷一樣,破碎成不知道多少的碎片。蔡鍔真的不怕死,但是蔡鍔在意蔡鍔如此冤枉的死去。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一顆流矢打穿了陳敏麟的肩膀,只是一個呼吸,他便摔倒在地,蔡鍔明白,如果對方使用的是一般的亦或者是同陳敏麟一樣的制式步槍的話,那麼他肯定不會遭受如此的打擊。
顯而易見的,如果蔡鍔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美國產的狙擊槍,而且看起來應該不是針對他的,不然的話,現在的陳敏麟那還能在這裡掙扎,必然已經成了一具未冷的屍體。蔡鍔匍匐過去,抓住了陳敏麟的手。
“怎麼樣?”“沒事。”沒有太多的廢話,陳敏麟用他的眼神與堅定告訴蔡鍔,蔡鍔們兩個還可以相互依靠。其實在這個時候,如果相同處境下的兩個人不能夠平等交流同時相互給予對方支撐的話,那麼無論是擁有多強的單兵作戰能力。
都必然是必死的結局。“將軍,我來吸引火力,你找個機會逃出去吧。您不能有事。”“少廢話。”蔡鍔斷然的呵斥了陳敏麟同時雖然蔡鍔的語氣非常粗糙,但是蔡鍔知道,這個時候也只有這樣的粗莽才能真正的表現自己的決心。
其實如果蔡鍔真的留在這裡只能做無謂的犧牲的話,那蔡鍔肯定不會暫停在這裡,蔡鍔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爲蔡鍔看到了逃生的希望。那就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槍戰,蔡鍔們所面臨的一切攻擊都是出現在窗口的位置的。
也就是說蔡鍔們現在只是一面受敵,而在蔡鍔的身後,也就是房間的大門處,卻沒有任何的攻擊,這就是說明很有可能在那個位置,對手是沒有安置人手的,這就是一個缺口,也正是蔡鍔們逃生的位置。
“往門口撤。”說着,蔡鍔一把拉起陳敏麟同時接過他手中的步槍,之後一步步的向着大門的位置蠕動着。在破碎的室內各種的破片中,蔡鍔們兩個人就這麼一點點的,向着大門口移動。
而就當蔡鍔們到達了大門口位置的時候,突然的,陳敏麟這個時候提醒蔡鍔道:“將軍,門口的位置不安全,咱們最開始受到攻擊的位置不就是這裡嗎!”
“別說話。”雖然蔡鍔心裡很清楚副官的話,是對的,但是沒有辦法,此時則是唯一的辦法,坐以待斃是絕不可行的,而且蔡鍔之所以會這樣決斷,還是因爲這麼久的槍戰中,確實再也沒有了攻擊,是從這個位置打進來的。
蔡鍔示意副官暫時壓低自己的身體,因爲他的肩膀受傷,所以他只能使用手槍,可是因爲手槍的射擊距離的問題,以及太過於短小的槍聲,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沒有任何優勢的,所以蔡鍔把探路的工作,擔在了自己的身上。
生死一線間!
“啊!”我從牀上驚醒了過來,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做噩夢,而且夢到的竟然還會是陳敏麟,不知道爲什麼,我這是怎麼了……
擦去額頭的汗水,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會夢到他,難不成這是一種預兆嗎,還是,這就是因爲我這一段時間的壓力太大了那?
可能是 因爲我的驚呼吧,衣冠不整的鄒若衡拿着槍就衝進了我的臥室,看着他的樣子,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收起來吧,沒什麼,我不過做了個夢。”
“將軍,您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什麼?”鄒若衡說這話,收起了槍,給我端過一杯水,道:“將軍您夢到什麼了?”看着他的樣子,我也只好無奈一笑,對他講起了我同陳敏麟之間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還是在北、京,昭威將軍府!
那一次的家宴,唯一和家挨邊的也就是用餐的地方了。
回到府邸,我只把敏麟一個人留在了書房,至於其他人,包括蕙英在內,都被我找個理由支了出去。
在書房,敏麟看出我的面色,不由得開口問道:“將軍怎麼一臉的憂慮之色?是您遇到設麼麻煩了嗎?還是怎麼?”
我擡眼看了看他,把白天我與徐樹錚的對話,其中撿了一些告訴他,而敏麟聽過之後,卻表示並沒有什麼異常,他對我道:“將軍,聽你與徐次長的對話,無外乎一些有關孝道的理論罷了,而且就這麼看來,但在這一方面,你與徐次長倒是不謀而合。”
“是嗎?”我笑了笑,問道:“怎麼,敏麟就沒聽出有什麼不對嗎?徐次長的弦外之音你一點也沒聽到嗎?”
“弦外之音嗎?”敏麟見我這麼問,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像是思考一樣,不過足足過了三分鐘,他卻還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他對我說:“將軍,不會是您多心了吧?雖然徐次長……但是這些關私的討論,他不會也有什麼弦外之音吧。會不會是您自己……”
我知道敏麟後面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其實那些話就是他說出來我也不會與他如何,雖然他後面沒說出來的話,並不符合他的身份,但是正因如此,他卻偏要說出來,更是可見他對你的忠誠。
若非忠誠,又有誰會願意觸個黴頭那?不過雖然敏麟這一次沒有說出口,但是我知道,如果必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
我大量了他一眼,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道:“你是陳敏麟嗎?我那個副官。”
“將軍的意思是?”敏麟頗爲不解的反問,而我卻是一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木訥起來?弦外之音嗎,雖然你不是彈琴的行家,可是多少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弦外音,可紛亂。如此的道理也不明白了嗎?”
敏麟被我這麼一點,立時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不覺驚異道:“將軍的意思是他徐樹錚要對您動手?!”
“我還不能確定。”我對他說道:“只是他今天的話裡有些硝煙味,而且憑他的個性,若非事出有因他又怎麼會和我在對弈的時候,說上這麼許多話那?不過說來也是,徐樹錚倒還是一個孝子;可是即便如此,對此人也需小心謹慎,我看得出來,他手裡的棋子正在攪一淌水,他要先把水攪渾,然後等段祺瑞回來以後,纔好行事。”
“行事?將軍你的認爲……”敏麟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再說下去;其實我與他心裡都清楚,所以點到爲止便好,說出來,反而會讓兩人陷入不必要的尷尬。
我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麼。而後我岔開話題,與敏麟談起家宴的籌備問題上來。
五日之後。
此時我穿着軍裝的大禮服,腰上還掛着軍刀,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外,親自迎接着前來赴宴的貴賓們。
敏麟則是帶着兩隊從陸軍衙門江公手下借來的兵,在將軍府內外往來巡視,以衛戍、維護來訪賓客的安全……
那個身影還在我的眼前,可那個人與我卻天各一方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情緒的膨脹,亦或是我的宣泄,奈何,我的淚,落下了,那個在戰場上我不曾看到便逝去的生命,恐怕……
唯有我亦去了那個地方,才能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