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天涼了。”
“恩?”明明是酷夏時節,荒原又是高熱之地,雖然此時已是午夜,但說真的,天氣一點都不冷,反而穿着甲衣的我,還在全身不停的出汗。
我不解的看着他,想問他吧,去感覺有些語塞,雖然我和他只有短短的交流,但是我看得出他是個從不說廢話的人,酷夏之夜他卻告訴我天涼了,我想其中有他的用意,要是開口去問,可能會讓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有所貶低。
一個連下屬的話都不能看破的將軍,豈還有統帥全軍的能力嗎?答案可想而知。但是,要是不問他,我還真的不知道他的意思。就在一個瞬間,我便陷入了一個相對尷尬的境地。
澹臺真是個聰明人,亦或者說他是個懂得如何同上峰相處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出了我的尷尬,但是我知道是他把我從尷尬中拉了回來。
“將軍,天氣雖然不冷,酷夏時節嗎。冷的是人心。”
“是啊,冷的是人心。澹臺,你是個有韜略有見識明白事理而且很能自控的人,眼下的情景你都看到了;這斗篷,不該給我,將士們才更需要。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東西能不能溫化他們。”
雖然現在是午夜,但是我不敢讓士卒們舉火照明,我害怕會因此暴露我們的位置,雖然在石障林中,層起的石障能有效的阻隔火光,但是哪怕一絲的光亮在這樣的黑夜中都宛若掉碳上的象牙珠子一樣,讓我們再此陷入危機。
我們能借助的光,只有星辰晦暗的熒光。旌旗已不知丟在何方了,唯一能顯示無雙騎存在的,只有一條懸在我香紋戟上的豹尾罷了。
雖然此時隊伍在休息,但是我以嚴命“人不卸甲,馬不下鞍。兵器要放在身旁。”我自然也不例外,香紋戟一直被我緊緊攥在手裡。
突然,澹臺猛地跳起來,一把抓住我係在戟上小枝的豹尾,一用力,“砰”的一聲,竟然把那條豹尾拽斷了。
“你幹什麼!”我真的急了,用兵不可無旗!旗在則軍心在,旗不在則軍心散。我現在本來就已經丟掉了大旗,若是連着象徵性的豹尾也沒了,那我的這些殘部,怕是要做鳥獸散了。
我發怒,可澹臺卻毫不在意,一把將那條豹尾擲在地上,他一面用腳狠狠的捻了捻一面笑着對我說:“將軍,聽我說。這條豹尾,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之前無雙大旗上面的飾物,大旗丟了,這豹尾留着,也不過是恥辱罷了。”
“就算是恥辱,我也要兵士們知道,我墨離,還在引領他們,我不死,則無雙騎,不亡。”
“無雙騎亡否,不在全軍生死,而在軍威軍紀尚存否。”
那夜之風,彷彿如瞬成冰,刻骨的寒意讓我冷的想置身於火焰中。有可能,就算是火焰也不能焚化我心頭的冰霜。
澹臺一席話,說到我的心裡,我雖明白他的深意,卻也怨他雪上加霜。
利劍終究還是利劍。非到不得已時不出鞘。若出竅,必呼嘯九萬里長空震盪。澹臺見我面有懊悔之色,言語以不若剛剛那般激昂,他回手抽出腰間的刀“砰”!的一聲,擲在地面手指那刀讓我去看。
這把刀,刀鋒以殘缺不堪,血污腐蝕了刀身,已看不出它之前的光澤,但依稀可知,這刀必然曾鋒刃無雙,亮若爛銀。
“你這是什麼意思?”
澹臺嘆了口氣,躬身一用力,把刀從地面上抽了出來,兩隻手託着,道:“此刀,以斬敵七十一人,斷肢無數。你看,這刀鋒已經破敗,刀身已經浸滿了血色;可現在,這把刀,腐朽的怕是連豆腐都不能砍了,你說,這刀,是寶刀那,還是廢鐵破剛那?將軍。”
“說得好!”
澹臺短短几句話,就點破了壁障。“罷了;澹臺,我命你挑選三百精強軍士,挑選健碩戰馬,黎明時分,你帶着他們回馬蹄坡去。替我轉告公子夏,我墨離有負他重託,事到如今,我還能盡到我最後的一份心力;你記住,無雙騎,就交給你了。”
說着,我已將無雙騎的印綬從懷裡取了出來。正此時,原本寂靜的荒原之內,突然在北方遠處,發出一聲巨響。
地動山搖般的威勢,讓我竟然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當我爬起身時,只見殘存的戰馬不斷的哀鳴,焦躁不已,好似見到了什麼鬼神一般,好似有什麼鬼怪要將它們吞噬一般。那是生靈在面臨死亡前,最悲涼的嘶鳴。
軍士俱被驚醒,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所有人卻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有什麼怪物將要出現了,而且所有人彷彿都有了一種預感那就是恐怕真正的恐怖即將降臨於此……
“游龍陣出!”
游龍陣,顧名思義,就是以游龍之行作爲依託由騎兵所組成的戰陣。
游龍陣的特點便是“遊”字。遊者,人在水中行動也。龍爲水之神,所以龍行於水中,自然無人可擋。
游龍陣是我爲這三千五百騎量身定製的,需要軍械馬槊八百、盾一千六百,戟一千六百、硬弓一千一百。陣型初始,爲馬槊騎在前,盾戟騎分列左右,將一千一百騎射手護在其中。
遇敵衝鋒前,先由騎射手以三輪箭雨爲第一階段攻擊,意在以箭雨擾亂敵軍陣型,且使敵軍因避箭雨而遲緩行動。而後,以楔形陣勢,全軍衝擊,
發起攻擊時,騎射手以緊密陣型列在戰法核心,衝鋒的同時以箭雨騷擾敵人,接敵後,以戰馬的機動性作爲基礎,儘量以最大的限度撕裂敵軍的防線或是陣型。
衝入敵陣後,若不能前行,則變陣爲龍形,三千五百騎,每三百五十人爲一隊,共分爲十隊;兩隊爲龍頭,兩隊爲前後之龍爪,五隊爲龍身,一隊爲龍尾,以龍之形,遊弋與敵陣中。
龍者,攻以咬、撕、纏、吞、翻爲主,以此五法爲依託,使騎兵可以在敵陣中進行最有效的廝殺。因爲每一隊之間相互都有聯繫,形斷意不斷,且不會過分遠離,相互照應,必要時還可及時整合於一處。
或分、或合皆可自由變換。同時,除了游龍陣本身的陣勢陣型外,我還將蓮花陣以及狼齒陣的攻擊方式組合進來。如此,既豐富了游龍陣的變化,同時也提升了它的攻擊性以及實用性。可謂一舉兩得。
王朝的更迭總是便隨着血腥的戰爭,無論海內海外,不分古今交錯。凡改朝換代之時,必要發動戰爭,或討伐,或略地,亦或是所謂的清君側等等,無論怎樣,都和兵者、軍隊,戰爭分不開。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孫子兵法》中的這一句,將“兵者”的意義,地位描述的淋漓盡致。無論是保衛疆土,或是征伐四方,都少不了“兵者”的參與。歷朝歷代,凡兵強者必然國強,國強則可在保境安民的同時,兵發六合,攻城略地,以得到進一步壯大。
所以,自古以來,無數“兵者”,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的一筆,或是威名赫赫震古爍今,或是三十年驚豔天下。
動‘亂成就英雄,可同時,動‘亂也會奪去更多人的性命。凡戰,黎民百姓必遭禍亂,戰火烽煙下,生靈塗炭;鐵騎踏過出,必然滿目蒼夷。
有句話說得好“戰爭是逼不得已下發動的,既然逼不得已,就不怕犧牲。”看似有理,但說真的,這裡所謂的“犧牲”指的單單是將士們的性命嗎?更多個,該是百姓黎民的生命吧。
但,無論怎樣,一個王朝的安定,一個國家的昌盛,除了賢明的君主外,我覺得可能強大的軍隊應該是其最賴依靠的。試想,要是一個國家君主賢明,百官廉潔有爲,但卻沒有強悍的軍隊,而屢遭四夷侵犯,那麼,恐怕百姓也還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吧。
自古以來,無數聖人名著,對於“兵者”都有不同的見解,比如以“清靜無爲”作爲主張的道家學說。
雖然道家提出了“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然而老子又說:“善爲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爲之下。”這裡老子又對善戰者提出要求。《老子》中還載有:“用兵有言:‘吾不敢爲主,而爲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扔無敵;執無兵。”可見,道家並不是絕對反對戰爭的,而是對戰爭持一種“後發制人”的態度。
謹以此作爲一個例子,不過多表述。
可見,無論是哪一學說,其中都必然有對“兵者”、“戰爭”的態度以及見解的記載,由此可見,“兵者”從古至今,都是國家的一個必要重視的問題。
古代冷兵器時代戰爭是在古時,確實要憑藉勇武、骨氣,以血肉之軀,與金鐵相搏。百萬甲士,如猛虎般,席捲疆場。
戰車縱橫,戈戟成林。寒光閃閃中,威赫四方。建立不世功勳;想想,就會讓人覺得熱血沸騰。可惜,再也看不到這樣的場景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那種鐵蹄錚錚,踏破山河的戰場情形可謂之“真豪邁也。”古時的軍士亦可稱之爲“真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