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掩妝,戒癮皇后 239. 239 這樣的真相,讓她如何受得住? 天天書吧
陌千羽渾身一震。
夜離驚錯。
這個女人瘋了斛?
這個時候提這個做什麼餐?
是想暴露自己找死嗎?
“你如何知道?”
陌千羽轉身,微眯了眸子睥睨着她。
“阿潔常伴坊主身邊,豈會不知?當時,坊主爲救皇上,幫皇上吸出蛇毒,自己反而中毒,差點死了,但是功勞卻被巧黛搶了去,皇上當時還誤會坊主就在現場,卻見死不救,坊主都默默地承受了下來……”
巧黛的話還沒有說完,陌千羽就已轉身問向夜離:“是這樣嗎?”
夜離沒有吭聲,微微低斂了眉眼。
“你爲何不跟朕說?”
陌千羽又問,聲音沉啞得厲害。
夜離依舊沒有做聲。
當時的她怎麼說?
當時她的身份是夜靈,是瞞着他的夜靈,是鳳影墨的妻子。
當她準備讓霓靈說是她吸的時候,巧黛已經坐收了漁翁之利。
彎了彎脣,她擡眸:“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曾經,她爲這個男人捨身付出的事又何止這一樁?
往事如煙,早已隨風遠去。
她已不在意。
可陌千羽卻一副要抓狂的樣子。
又是咬牙,又是笑,又是搖頭……
難怪從北國回來的那夜,她說,她曾經爲他做的,一點都不比爲鳳影墨和那個叫三爺的男人少。
是他生生錯過了…….
是他錯過了……
夜離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麼,瞥了一眼他旁邊的鳳影墨,卻意外地發現鳳影墨臉色鐵青,難看得厲害,比剛剛蒙面男人要對她不利時他的臉色有過之而無不及。
峰頂上的男人再次開口。
“一個是皇上的女人,一個是赤膽忠心、不顧生死救過皇上的臣子,皇上,不過是一紙煉造之術而已,換這麼重要的兩個女人,值得,所以,請皇上不要再猶豫了,皇上等得起,我等得起,這兩個女人等不起!”
“所以,先將她們放下來,再談條件!”
驟然,一人咆哮出聲,如發怒的雄獅,嚇了在場的所有人一跳。
男人也有些被震住。
連夜離也微微吃了一驚。
所有人都朝那一人看過去。
是自來到現在,一聲都未吭過的鳳影墨。
鳳影墨高大的身姿挺立在獵獵山風之中,衣發飛揚,面色冷峻。
果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那氣勢,比邊上的帝王更甚。
男人有些猶豫。
“放下來皇上就會給嗎?”
男人看看鳳影墨,看看陌千羽,又看看懸吊的兩人。
“她們手腳被縛,你們都在峰頂,你們又在崖邊,你有那麼多人,還有弓箭手,我們都在下面,能對你怎麼樣?”
陌千羽聲音繃得緊緊,絞着沉怒。
男人略一沉吟,大概覺得他說的話在理,就示意身後的幾個男人將夜離跟霓靈放了下來。
大概是因爲一折騰,霓靈也幽幽醒轉,睜開視線,第一個看到夜離,“姐……”
話音未落,看到身側的幾個男人,又驚覺過來所處的環境,頓時駭得臉色大白。
夜離連忙出聲安撫:“三兒,別怕,沒事,姐在!”
場下陌千羽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張碩跟韓嘯。
果然就看到兩人眼中的隱忍和激動。
因手腳被縛,姐妹二人被放下來後,男人就讓她們坐在崖邊。
“好了,我依舊按照你們要求的做了,你們現在也應該滿足我的要求了吧?”
男人再次出聲。
剛剛醒過來的霓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滿眸驚恐,所幸夜離在邊上,讓她又有幾分安心。
聽到男人如是說,她又驚魂未定地朝下方看去,就看到了站在山峰中腰的衆人。
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一襲青袍的張碩,也看到了一直提着劍的韓嘯。
還看到了唯一跪着的人,巧黛。
目光沒在任何人身上停留,霓靈就緩緩收了回來。
她需要搞清楚到底在發生什麼。
“朕的確沒有千年玄鐵的煉造之術。”
陌千羽一邊說,一邊轉身,將原本面對着峰頂這邊改爲面對着衆人。
“朕不清楚是不是你們中的誰拿到了這個千年玄鐵的煉造之術,但是,朕可以在此保證,只要你們承認,只要你們拿出來,救夜靈和夜坊主,朕不僅既往不咎,不會追究任何責任,還一定會嘉獎與你們!”
一席話灼灼說完,還不忘篤定補上一句:“君無戲言,在場的所有人可以作證,朕說到做到!”
夜離眼簾顫了顫。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也很想知道,是誰?
是誰跟嶽卓凡達成了協議,上演了那麼一出騙過所有人的大戲。
她可記得很清楚,當初,她跟霓靈差點就死在這件事上。
顯然,此人是設計好的,擺好了圈套讓她往裡鑽,設計好的,想要讓她來承擔所有責任。
好在後來,鳳影墨幫她脫了困。
只是,會有人站出來承認嗎?
她覺得可能性不大。
就算那人此時就在場下,就算陌千羽說了既往不咎,就算承諾獎賞與他,此人也定然不會站出來的。
因爲大家都很清楚,一旦站出來,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承認自己曾經欺君,意味着承認自己曾經陷害於她,意味着承認自己有反心,因爲那煉造之術,最有用的地方,就是打造兵器。
這麼多重責,豈是能輕易承認的?
就算帝王說既往不咎。
誰也不敢賭。
場下四寂,沒有一人吭聲。
男人急得有些沉不住了,“是不是非我逼我先殺一個,你們才肯拿出來?”
男人吼完,手中匕首一動,就架在了離他最近的霓靈的脖子上。
夜離大驚:“你不要亂來!”
霓靈僵硬了身子,面薄如紙,卻一聲未吭。
“是我!是我拿了千年玄鐵的煉造之術!”
一道男人的聲音劃破所有的靜謐,劃過所有人的耳膜,驟然響起。
就如同平地中響起的驚雷,在大家的耳畔炸響。
全場震驚。
所有人都看向說話之人。
是一個誰也意想不到的人。
張碩。
鳳影墨眼波微動。
陌千羽瞳孔一斂。
巧黛一臉錯愕。
沈孟眉心蹙起。
夜離霓靈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在一衆驚錯的目光中,張碩撩袍跪了下去。
“啓稟皇上,是微臣當初跟輕羅國的王爺嶽卓凡達成了協議,微臣拿到了千年玄鐵的煉造之術,是微臣欺騙了皇上,欺騙了衆人,是微臣的錯。”
陌千羽凝眸看着他,“你?”
顯然不信。
其實,何止陌千羽,夜離都不信。
以她對張碩的瞭解,他根本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而且,他也沒有做這件事的動機。
他要這煉造之術做什麼?
夜離轉眸看向身側的霓靈,只見她的眸光定
定落在張碩的身上,眸中神色濃墨重彩。
夜離低低一嘆。
她知道,她接受不過來這樣的事實。
她又何嘗接受得過來。
但是張碩很篤定,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是,是微臣。微臣雖擅解毒製毒,卻也極好劍術,更是對那些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寶劍情有獨鍾,微臣聽說,用千年玄鐵打造出來的寶劍天下無匹,所以,就一直想要一把。當聽聞輕羅王爺嶽卓凡帶着煉造之術而來,微臣就動了心思。”
衆人唏噓。
夜離眸光斂起。
爲了一把劍所以要得到玄鐵的煉造之術?
陌千羽鳳眸深深。
張碩的聲音繼續。
“微臣打探出,嶽卓凡有一心儀的女子,卻因出身勾欄,被輕羅君王嫌棄趕走,嶽卓凡對此女用情至深、念念不忘、曾一度消沉。微臣便想辦法找到了此女,以此女爲條件跟嶽卓凡交易,他給微臣千年玄鐵煉造之術的秘方,微臣將他心愛的女人給他。”
張碩說到這裡的時候,夜離相信了。
就算她千般不想,萬般不願,她不得不相信了這件事的確是他張碩所爲。
因爲當初,爲了幫鳳影墨破壞嶽卓凡跟後幽的和親,她也曾去調查過嶽卓凡。
就是如張碩所言。
這也是她當初學燈傘舞吸引嶽卓凡的原因,因爲那個女子最擅長的就是燈傘舞,嶽卓凡第一眼見她,就是一舞傾心。
張碩還在那說着:“因爲輕羅君王曾對此女動過殺心,所以嶽卓凡跟她不能大明大白回去輕羅,反正嶽卓凡也無心帝位,於是,他便讓我幫他一起作一齣戲,讓他在世人的眼中死掉,這樣他的父皇也不會再找他,他可以跟那個女子縱情山水、生死相依。所以,纔有了醉仙居畫舫失火嶽卓凡被殺死一事。”
張碩說得輕描淡寫,夜離卻是聽得心中風起雲涌。
他只以一句‘所以,纔有了醉仙居畫舫失火嶽卓凡被殺死一事’來說明當初嶽卓凡的死。
殊不知,就因爲這一場火,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因爲這場火,她成了殺人犯,因爲這場火,霓靈被推到了衆人面前,因爲這場火,霓靈身陷牢獄,因爲這場火,她幾次求於鳳影墨,因爲這場火,陌千羽差點讓霓靈死,給輕羅國交代,因爲這場火,陌千羽賜婚,霓靈不得不嫁給鳳影墨……
種種的種種,後來的種種,都是因爲這場陷害。
張碩……
夜離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視線範圍之內,她看到霓靈被縛的手也緊緊攥握,原本就蒼白的指節,更是露出森森白色。
她想,此時的她心裡一定比她難受十倍百倍。
畢竟,在她夜離眼裡,張碩只是個朋友。
而在霓靈心中,張碩卻是誰也取代不了的存在,是甚至超過她自己的存在。
這樣的真相,讓她如何受得住?
“三兒……”
她忍不住輕輕喚了一句。
霓靈彎了彎脣,脣角笑靨如開敗的花,“我沒事。”
“那千年玄鐵煉造之術的秘方呢?”
一直等張碩將前因後果說完,陌千羽才沉聲開口。
“對,交出來,只要你交出來,我就把她們兩個放了。”男人聽到事情終於有了眉目,也有些迫不及待。
全場靜謐。
所有人都等着張碩。
巧黛秀眉輕蹙,轉眸看向鳳影墨,鳳影墨面色冷峻,薄脣抿得死緊。
“不在微臣身上。”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張碩開口。
“那在哪裡你告訴朕,朕命人去取!”
陌千羽盯着他,鳳眸中流轉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情緒。
張碩低着頭,微微擡了眼梢,睨了陌千羽一眼,又用眼角餘光瞥了瞥鳳影墨。
“微臣……微臣不小心弄丟了……”
張碩的話音未落,也未等陌千羽做出迴應,峰頂上的男人已經憤然出聲。
“丟了?敢情是逗我玩呢,是想要她死得更快嗎?”
話落的同時,手中匕首更是朝霓靈的頸脖上推近了幾分,菲薄的刀口就抵在霓靈玉瓷一般的肌膚上。
“不要動她!我說,我說!”
張碩臉色一變,驚呼。
衆人怔住。
霓靈更是長睫輕顫,甚是意外。
夜離也有些驚訝於張碩這種有些失控的反應。
她忽然覺得,他之所以主動承認這一切,完全就是爲了霓靈。
其實前後想想,也的確是爲了霓靈。
只是這樣的他,霓靈要怎樣面對?
心中無聲一嘆,夜離搖搖頭。
這是怎樣的孽緣?
“就知道你在騙人!快說,東西在哪裡?”身後男人將匕首從霓靈頸脖處微微挪開了稍許,再次出聲問向張碩。
張碩又低着頭沉默,似是在猶豫,又像是很糾結。
良久之後,才緩緩擡起頭,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微臣平素愛喝花酒,經常哪裡醉了哪裡睡,人事不知,微臣怕自己會哪一天將那麼寶貴的東西弄丟了,所以,夾在了一本醫書裡面,故意騙鳳台主,說此醫書對我來說很重要,請鳳台主幫我保管!”
啊!
這句話再次讓全場一片譁然。
夜離更是沒來由地心口一撞。
“也就是現在這千年玄鐵煉造之術的秘方在鳳影墨鳳台主那裡,是嗎?”
帝王陌千羽緊隨其後,灼灼逼問。
“是!”
張碩低斂了眉目,點頭,末了又想起什麼,補充道:“鳳台主並不知曉此事,他只以爲我是將醫書讓他保管。”
“那本醫書鳳台主現如今放在何處?”
陌千羽轉眸問向鳳影墨,目光跟他的聲音一樣沉。
夜離也看向鳳影墨。
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雖他的面上沉靜如水、波瀾不驚,沒有一絲情緒,但是,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繃得緊緊的內心,如同他此刻繃得死死的手臂。
雖袍袖夠長,將他的大手遮住,但是,她想,此刻,他的掌心應該是攥着的。
鳳影墨也好一會兒沒有吭聲。
夜離又下意識地看向巧黛。
發現她也正看着鳳影墨,眼角眉梢皆攏着愁緒。
全場的焦點,一下子從張碩變成了鳳影墨。
“鳳台主,朕在問你話呢?”
見鳳影墨半天默不作聲,陌千羽再度出聲,口氣中明顯帶着不悅和不耐。
鳳影墨忽然轉眸朝夜離看過來。
四目相撞,夜離一怔。
等她想要捕捉他眸中複雜的情緒,他又很快將視線撇了回去。
又垂眸靜默了片刻之後,纔對着陌千羽略略頷首:“回皇上,醫書在府中。”
或許所處的位置高,所以看得遠,也看得廣。
夜離看着鳳影墨的同時,視線範圍之內,她也清晰地看到鳳影墨說了這句話之後,巧黛閉了閉眼睛。
人通常什麼情況下閉眼?
她想了想,每次她覺得“完了”的時候,會有這個舉措。
爲何鳳影墨承認張碩說的是事實,說醫書在府中時,巧黛會生出“完了,全完了”的這種感覺?
陌千羽似乎猛地想起什麼事:“對了,朕記得在北國,鳳台主的腳上鎖的一個千年玄鐵打造的鐐銬,這種鐐銬砍不斷、割不開,聽說,除了鑰匙,就只能靠懂得玄鐵煉造之術的人用巧法打開。朕記得當時,問鳳台主,是如何打開的?鳳台主說,是墜崖的時候,撞上山石,正巧開了。現在想想,其實是
張碩幫你打開的吧?”
陌千羽問得隨意,夜離卻是聽得呼吸一沉。
縱然她再不想承認,縱然她再想去迴避,她還是不得不更加肯定了心中的那份猜測。
是他!
是他鳳影墨!
跟嶽卓凡達成交易,得到千年玄鐵煉造之術的人是鳳影墨。
想起冬至節那天的夜市,她跳燈傘舞時故意跌下時,是被他接住。
他一直都在現場,他一直就在她跟嶽卓凡的身邊。
醉仙居畫舫起火,嶽卓凡被燒死,白虎大鬧朝堂,指認真兇是她,通知霓靈過來幫她脫困的人也是他。
後來,她去求他,讓他救霓靈,從他幫霓靈做僞證,到陌千羽的賜婚,到白虎突然莫名其妙自殺,留下一封作爲決定意義的遺書,讓嶽卓凡一案了結,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當時,她以爲是他的能力,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能力。
現在想想,原來是因爲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最能說明一切的,還是陌千羽剛剛提到的那個腳鐐。
陌千羽以爲是張碩,她知道,不是。
當時,張碩根本沒有跟他在一起。
三人分工,三人去了不同地方。
而且張碩根本就不像是會打開腳鐐的人,如果會,見面的第一日見鳳影墨如此行動不便就會幫他打開,何須等到後來。
是鳳影墨自己打開的。
她記得很清楚,打開腳鐐,跟找到出口是同一日。
因爲要走出澗底,要幫有個女人上雪山尋紫蓮。
所以打開了腳鐐。
擁有玄鐵煉造之術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他鳳影墨。
張碩只是其中的一個知情者。
當然,知情者不是張碩一個,還有那個看到鳳影墨承認有秘方時重重閉眼、情緒濃烈的巧黛姑娘。
張碩之所以承認是他,是因爲霓靈。
他想要救霓靈,他想要拿出秘方救霓靈。
可他又不能陷鳳影墨於困境,所以才用了這樣的辦法。
說是他跟嶽卓凡交易的,在鳳影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其保管。
這樣,所有的罪責他擔下,又可以讓鳳影墨將秘方拿出。
想到這裡,夜離禁不住笑了。
方纔,她還想安慰霓靈。
原來,真正可悲的人,是她。
張碩在沒有秘方的情況下,還能處心積慮想到用這種方法救霓靈,都能甘願背下這麼多重責,只爲救霓靈。
而她呢?
她還懷着那個男人的孩子,那個自始至終都揣着秘方的男人的孩子。
他又做了什麼?
且不說當初嶽卓凡那件事上對她的陷害。
如今他們都這種關係了,他又有秘方,他就沒想過要救她嗎?
他就不擔心,這些人稍稍一個激動,她就一屍兩命嗎?
難怪方纔,張碩說秘方在他那裡,將他推出來的時候,他忽然朝她看過來。
那一眸複雜的情緒是什麼?
是愧疚嗎?
還是惶恐?
醜惡大白於人前的惶恐。
下方陌千羽的聲音再度響起:“在府中何處?朕派人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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