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漫漫,繁星點點。
長達數十萬裡的武疆山脈,宛如一條昂昂巨龍,盤踞在茫茫大荒之中。巍峨高山,接連不斷,古木參天,橫插雲霄。山林中,不時有蠻荒巨獸出沒。偶爾發出的咆哮聲,嘶吼聲,宛如巨雷一般,響徹天地間。
在武疆山脈的無數支脈中,有一條長約數百里的小山脈,被稱爲葬蟒山。傳聞,此山是由一條修煉無數年的巨蟒所化。如從高空俯視,依稀能夠看到巨蟒的昔日兇相。
蒼茫大山間,毒蟲肆虐,兇獸橫行。與這些毒蟲兇獸相比,人類只能算是弱勢羣體。他們依靠部落,團結起來,才能在這兇險之地,艱難求生。在這樣朝不保夕,日夜有人喪生的環境下,越是強大的部落,越能給人以安全感。而安全感,正是這些生存在大山裡的人們,所苦苦追求的。
黑炎部落,葬蟒山中最大的人類部落。人口數萬,強者雲集。按理說,生活在這個部落裡的人是最有安全感的。但有的人卻不以爲然。
自從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以後,北野玄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每日夜裡,都能聽到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聲音。連續數日得不到休息,此時的他精神萎靡,臉色蒼白。他依着石屋牆壁,身上蓋着某種不知名的獸皮。雖然腦海中不斷髮射出疲倦的信號,但他卻強制自己,不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他已經被接連不斷的噩夢給搞怕了!
“山裡的夜晚,一直都是這樣的。事實上,我們聽到的聲音已經被消弱了很多。”
說話的是個少年,他叫拓巖,只有十歲,卻比大他兩歲的北野玄還要高大強壯。
“你到底來自哪裡?”同樣的問題,拓巖問了不下十遍。
北野玄勉強打起精神,面對這個問題,卻只能報以苦笑。他來自哪裡?這要他怎麼回答?是告訴對方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還是說來自地球?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是哪裡?爲什麼會有大如小山的巨獸?
根據北野玄自己總結來的信息,他大概知道,這裡是黑炎部落,在葬蟒山中。這周圍數百里都是山林。高山聳立,樹木繁茂。而這數百里之外是哪裡,卻少有人知道。最起碼,拓巖是不知道的。
生活在部落裡,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走出過葬蟒山。大部分人,也只是在部落周圍數十里的範圍內活動。距離部落越遠,危險性越大。這就導致部落裡那些有幸走出大山裡的強者,分外受人尊敬。而能夠走出大山,也是無數部落強者的願望。
“你不願意回答就算了,反正……”
拓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尖銳的戾鳴突然響起。聲音穿金裂石,直刺雲霄!
即使被消弱了很多倍,仍然震的人難受之極。北野玄身體孱弱,又數天沒有好好休息,竟被這聲戾鳴震得連吐三口黑血!
拓巖自小打熬身體,雖然也被震的難受,但並無大礙。他縱身而起,跑出石屋,擡頭望天。卻見一隻兇禽在高空飛過。那兇禽巨大無比,鋪天蓋地。飛過的瞬間,整個部落都在其籠罩之下。好似烏雲壓頂,不見夜空。
這樣的兇禽,拓巖卻是從未見過。藍色的翎羽,就好似碧玉一樣,散發着瑩瑩光輝。那巨大的身軀,煞是好看。他敢發誓,這輩子還沒見過如此絢麗的兇禽。真是美極了!
說也奇怪,這兇禽飛過之後,茫茫大山,竟陡然安靜下來,蠻荒巨獸,盡皆蟄伏,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回到石屋,拓巖正想將剛纔見到的情景說與北野玄聽,卻見對方已安然入睡,不由得一撇嘴,喃喃低語道:“我就知道很不正常,先是這個被撿回來的北野玄,後是這隻從未見過的兇禽。看來,有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了!”
翌日。
天剛剛放亮,距離部落中心不遠的巨大石臺上,一個個生龍活虎的小少年,揮灑着汗水,打熬着身體。他們的呼喊聲分外響亮,朝氣蓬勃,宛如正在茁壯成長的小樹苗!
難得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北野玄的精神好了許多。他徒步走在黑炎部落中,顧盼之間,好似來到了遠古世界一般。周圍的建築物粗獷而簡單,部落人幾乎都衣着不知名生物的獸皮,穿戴的更是荒獸身上的牙齒、頭骨之類的東西。更爲奇特的是,有些部落人,身邊還有鳥獸跟隨。
這些鳥獸的模樣奇怪,大多都是北野玄所沒見過的。比如長着兩個腦袋,身體有山羊大小的怪鳥。再比如全身無毛,非常難看,卻又兇猛無比的怪狗。等等。它們應該都是被馴化的,北野玄能夠感受到這些鳥獸的溫順。當然,也有一些野性未馴的,見北野玄望向自己,齜牙咧嘴,嘶吼不斷,好似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什麼周圍的一切都如此陌生?北野玄不斷地問自己,可卻給不出答案。
“你怎麼在這裡?趕緊去吃飯了!”
結束晨練的拓巖,一把抓住北野玄的胳膊,向石臺走去。
石臺上,仍有一些少年在修煉。大部分少年卻端着陶碗,抓着麪餅,狼吞虎嚥。
早飯,只有骨湯和麪餅。這種由獨角巨象的獸骨熬成的濃湯,香味極爲濃郁。一口濃湯入肚,便一個激靈,渾身說不出的舒暢!僅僅喝了兩口,北野玄就感受到了飽意,而身體更是前所未有的好!至於麪餅,他前兩天就吃過,這種由青黍外加幾種野菜蒸成的餅子,味道並不怎麼好。至少,在他所吃過的麪食中,這種應該算得上是口味最差的。
飯後,拓巖等少年依舊要修煉。而北野玄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發現,石臺上的小少年們,都有各自的套路。有的揮舞雙臂,輾轉騰挪;有的掌劈如風,腳下游移;有的腰間聚力,肩頂巨石。還有一些,卻是盤膝坐在石臺上,雙目微閉,呼吸飄渺。偶爾眸子開合之間,似有精光閃現!
這時,大族老走了過來。北野玄學着部落人的樣子,右掌握拳,貼向胸口,微微一躬身。這樣的禮節,代表着其對族老的尊敬。
大族老頷首笑道:“少年,看起來你恢復的還不錯。”
“這一切,還要多謝部落裡的照顧。”北野玄感激道。
“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人,但能出現在我黑炎部落,就是我黑炎部落的族人。我觀你身體孱弱,自小並未受過什麼鍛鍊。幸好,年齡還不算太大。如果從現在開始磨練自身的話,也能小有成就。可以在部落裡當個勇士!當然,你也可以學習一些其他東西。莫顏族老那裡會傳授一些醫藥毒術。北城族老那裡,有一些御獸的小法門。”
大族老的一番話,讓北野玄不得不重視起來。他雖然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不太徹底,但也知道,這是個弱肉強食,野蠻殘酷的世界。弱者,只能淪爲強者的附庸、奴隸,甚至是口糧。
北野玄自然不希望自己會有那麼一天!他渴望成爲強者,能自主掌握自己的命運!
可是,大族老說的沒錯。北野玄確實身體孱弱,疏於鍛鍊。與那些一般大,甚至比他還小的部落少年相比,北野玄的身體素質差到了極點!一米半的身高,與石臺上那些動輒一米七八的少年相比,足足矮了一個頭。瘦弱的身體,更是將他孱弱的一面展露無疑。
兩口濃湯就能把北野玄餵飽,而那些小少年們,至少要喝一大碗!有些甚至能喝兩大碗!獸骨濃湯蘊含着獨角巨象骨頭內極爲龐大的生機與能量,強行飲用,必被撐死!那些能喝兩大碗的少年們,身體強健,修爲深厚。他們多是從三歲開始修煉,基礎紮實。
北野玄根本無法與這些部落少年們相提並論!
若從現在開始修煉,北野玄不認爲自己能追趕上這些少年。除非他天資過人,或者際遇不凡。但這些對初入蠻荒世界的北野玄而言,都還是未知之數。
醫藥毒術?黑炎部落裡只有女孩子纔會學習這些東西。
御獸法門?如果能駕馭那些蠻荒巨獸,定然是威風無比。但是,沒有一身強橫的實力,又怎敢在兇禽猛獸間走動?
北野玄很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