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二日一早,蘇玉卿揹着竹簍再次上山,湯庸之不高興的瞪着她,撅起的小嘴兒鼓鼓的腮幫,讓蘇玉卿看得忍不住伸出纖指戳了戳,湯庸之頓時不樂意了,躲開她的手,鬱悶的說:“玉姐姐,您幹嘛還要去啊?”
蘇玉卿淺淺笑着,並不想將昨日之事與他說,怕他擔心,便道:“我如今醫術已被村民知曉,想來過段時日會比較忙,現在採些草藥,以備不時之需。”
湯庸之歪着可愛的小腦袋,眨着晶亮烏黑的大眼睛,問道:“那些惡人要來了,您也不準備一下?”
蘇玉卿怔了下,反問道:“準備什麼?”
湯庸之瞪着大大的眼睛,吃驚的道:“你我都無護身之技,那些惡人要來搶你的千絲繡的秘法,你一點都不擔心麼?”
蘇玉卿嘆了口氣,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湯庸之呆呆地回道:“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蘇玉卿呵呵一笑,並不以爲意,轉身向山中走去。
湯庸之卻哭喪着臉,嘟噥道:“沒有辦法,還進山摘什麼草藥啊?不是應該馬上包了包袱走人啊?”
這時天已大亮,湯庸之與蘇玉卿剛一出現在村子裡就已被衆村民看到,此時見蘇玉卿進山,一個好事的極爲壯實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湊近湯庸之,笑呵呵的問道:“我說小庸,你姐姐這是又進山採藥了?”
湯庸之斜睨他一眼,沒好氣的回答:“是啊。”
這個年輕男子平日裡就喜歡有事沒事的湊過來打聽蘇玉卿的事,還透露出想要娶她的心思,讓湯庸之極爲的討厭,如今見蘇玉卿進山,又湊了過來。湯庸之不耐煩的想轉身回去,不理會這個討厭的男子。
“喂,我說小庸,你姐姐馬上就成里長的兒媳了,你以後也有好日子過了。”那年輕男子嘻笑着看着湯庸之,一臉的羨慕與可惜。
湯庸之頓住身形,想到昨晚蘇玉卿回來時的神情,不由回過身,怒視着那笑得猥瑣的男子:“不準胡說!”
男子笑得更猥瑣,本就長得尖嘴猴腮,這一笑令湯庸之看得連昨夜的飯都想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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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庸,你不知道麼?昨晚都子時了,你姐姐還跑到里長家去,這一個姑娘家,若不是想嫁給平虎兄弟,未免太不知羞了吧?”
湯庸之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想喝斥吧,又不敢說太多,怕透露了身份,只得恨恨地一咬牙,甩袖離去。
那猥瑣男子盯着湯庸之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口水:“我呸,裝什麼正經?本還覺得是個正經姑娘,原來也是個會想男人的,若不是惹了麻煩,我早就上了她。”
那日曾在里長院中說過話的書生正巧路過,聽他這樣說,不由皺眉道:“我說三兒啊,你少胡說八道抵毀人家正經姑娘家。看人家那一身氣度,原本定是非富即貴的出身,就是現在落魄了,也輪不到你說風涼話,有這等子閒空,快回去幫你老子娘種地吧。這村子裡也就你整日裡遊手好閒。”
“我說李書生,你書都讀狗腦子裡去了?我怎麼樣關你屁事?那個阿玉若是個正經貨,半夜三更的跑里長家去幹什麼?還不是想伺候男人去?”三兒斜着腦袋,極爲不恥的嚷嚷着。
李書生氣得直搖頭,轉身就走,邊走還邊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因這三兒故意的嚷嚷,不大功夫,這村子裡本就沒幾戶的人家都知道了蘇玉卿曾在昨日半夜去過里長家,至於具體做什麼,卻都不知道。於是,便不由的更將蘇玉卿視爲了平家媳婦。
蘇玉卿並不知道村子裡的事,此時,她剛剛到達昨日遇見那男子之處。
那男子似乎還在沉睡中,早晨的陽光透過林間枝椏,靜靜地灑落在那男子的臉上,顯得安靜而優雅。昨日畢竟是夜晚,看不真切,今日再見,蘇玉卿也不由也爲他的容貌而驚歎。這個男子的皮膚極爲光潔細膩,堪比女子膚色,劍眉斜飛,一對眸子靜靜的閉着,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拖出長長的影子,高聳的鼻樑下,紅潤的薄脣輕輕的抿着,脣角微微上翹,真正的溫潤如玉,如啄如磨。
蘇玉卿見過的美男子並不少,例如堪比女子的瑾王、幽王,溫潤如玉的冷御風、軒轅景灝,寒冷如冰的薛逸寒,還有亦正亦邪、清貴深沉的冷御宸,這個男子的美卻與這些人又有不同,他似乎溫潤的更爲內斂,此時安靜的睡着,一掃昨日那般凌厲的模樣,有種很乖巧的感覺。
蘇玉卿眨了眨鳳眸,很乖巧?想着他昨日一掌將她擊至虎口,她竟然還覺得他乖巧?
眨眼之後,仿若錯覺般,男子那原本閉闔着的雙眸竟然睜開了。
蘇玉卿頓時有些尷尬,自己這麼盯着一個男子看了這麼久。
“在看我麼?”男子溫潤一笑,漆黑的眸子中帶着一絲欣喜,還有一絲放鬆,令他看上去極爲的和善溫暖。
蘇玉卿嚇了一跳,和善、溫暖?這張臉很會裝啊!
她垂下眼眸,沒有理會他,目光看向他腹部的傷。
傷口處的血已經止了些,今日乘着陽光,她纔看清楚,在這男子周身的地面上,全是流出的血液,血液中還略帶着隱隱的紫色,如今已經沁入土中,只留有大片的痕跡。
“流了這麼多血,你竟然還活着。”蘇玉卿嘆了口氣,有些驚奇。
男子苦笑一下,沒有回答。
蘇玉卿放下竹簍,走到他身邊,隨即取出一塊絹絲手帕搭在他的腕脈上。
男子一怔,蘇玉卿自顧着說道:“只能如此了,傳說中的隔空把脈我還未曾修習,就委屈你了。”
委屈二字她咬得極重,男子聽得面上微紅,她這哪是說委屈他呢?分明在說她自己這樣碰觸一個男子,極爲委屈。
“我只是不習慣女子近身,並無他意,還請勿怪。”男子想了想,還是出言解釋。
蘇玉卿聽到他這般說,輕飄飄的擡眸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不再說話。
而這一眼,卻將男子看得背脊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