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林手中託着星魂,看着這顆未成形的星魂一點一點暗淡下去,心急火燎的去找始祖靈獸。

神諭者是現在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幫她的人了。

每個時空都有奉神命協助管理時空的人,他們實力超凡,擁有特殊能力,而且會直接或間接得到神的啓示。他們存在的意義不是爲了光或暗的任一邊,而是爲了維持時空的陰陽平衡。這樣的人稱作神諭者。

始祖靈獸正和木木大祭司商討事情,大祭司眼神一凝,擡頭看向天際。

“沒想到虛無之神的行動這麼快。”大祭司眉頭緊鎖。“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兩人走出了棲身的居處,一道金色光芒恰好輕飄飄落在草地上。北林現身出來,面色悲慼,把手中星魂給始祖靈獸看。

“虛無之力已經侵蝕了它的本源。”始祖靈獸一眼看出這枚星魂遭遇了什麼。“它遲早會泯滅。”

“沒辦法救了嗎?”北林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她不願看着蒼瀾的星魂就這樣消逝。“師父……只要可以救它,什麼代價我都能支付。”

“我哪裡能當神域王儲的師父。”始祖靈獸額上獨角發光,牽引着星魂漂浮在湖面上方。“我會試着用生命之力維持它的存在,這需要一點時間。”

他的四足有規律的踩踏着地面,四周的植物無風自動,隨着某種韻律搖擺。綠色光點從枝葉間散出,慢慢包圍住星魂,星魂的光芒似乎閃亮了些。

北林先離開了,蒼瀾的人民還在等她。

“聖使大人!”帕斯正急的團團轉,看到北林又出現,急忙迎了上來。“大家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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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瀾的精靈們都走出了休息區,沉默的聚成一羣。其他凡域精靈紛紛避開,都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瀰漫的悲傷,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聖使大人……”森之領主剛醒過來,勉強忍住了淚水。“蒼瀾……”

“還我們蒼瀾!”一隻精靈突然衝出來撲向北林。“我的妻子和孩子都留在蒼瀾!我答應他們這次出征回去就一直陪着他們……現在蒼瀾呢?我的家人呢?”

“冷靜點,不可冒犯聖使大人!”帕斯急忙拉住他,自己差點摔倒。

“她是災星,是禍害!”剛失去一切的精靈聲嘶力竭的控訴道。“自從她統治蒼瀾之後我們遭了多少難?都是她帶來了災難!她沒資格再留在蒼瀾,沒資格領導我們!”

人羣開始騷動。

北林沉默着,良久,說道:“我會把蒼瀾帶回來的。”

“是嗎,你會?”精靈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她。“那我的家人呢?”

帕斯敲暈了他,不想再製造混亂。一部分精靈開始竊竊私語,對北林投去不信任的目光。北林知道現在必須安撫人民的情緒,而她在這一方面向來不擅長。

“請大家相信我。”北林提高了聲音,讓在場的人都能聽見。“蒼瀾的毀滅是我的責任,但是分離開來我們更容易滅亡。從此以後我會承擔我的責任,還請大家……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再讓任何意外發生了。”

人羣騷動了一陣,直到另一個人出現。

“看到蒼瀾這樣的悲劇,我們很心痛。”一道金色身影打斷了會議。“考慮到你們沒有什麼多餘的物資儲備,這些是給你們的。”雷伊指指身邊幾個大箱子,還有些箱子正被搬過來。“既然是盟友,我們應該互相幫助。”

蒼瀾的精靈沉默了,北林有些詫異,他爲什麼……

雷伊瑩綠的瞳孔裡看不出什麼異常情緒,送完東西就走。凡域其他精靈倒也沒有說什麼,蒼瀾的災難剛剛發生,對這些不幸的人,哪怕曾經有些不和,現在也多是同情。

情況總算暫時穩定,北林真正有時間思考時已經到了休息時間。她不需要睡眠,蒼瀾的精靈們今晚大都無眠。

雷伊送來的物資足夠撐幾天,但是這樣一來他們的物資也會缺乏。本來以爲蒼瀾就近不需要囤太多物資,這裡的物資本就不多。現在……

凡域那邊也在加緊運送物資,北林手寫了許多信件給依附於蒼瀾的各個星球,儘快調來物資。蒼瀾毀滅,大概會有星球不聽從她的指揮,但是那些本來就是比較偏遠的地方,北林也不在意,只要就近的一些星球能送來物資就好。她現在最關心的只有她剩下的這些人民,其他的都無所謂。如果不是真的不想引來這個時空的規則懲罰,北林也不介意使用神力。

希望始祖靈獸那邊能有好消息。

她等不及了,乾脆直接傳送到了泰若星。始祖靈獸一直守在湖邊,星魂的光芒已經明亮許多,看起來似乎穩定了。

“應該是沒有……”始祖靈獸話未說完,虛無的氣息又開始瀰漫,從星魂的內核中緩緩冒出一道灰色,逐漸擴散,將代表生命的光芒吞噬殆盡。

“不。”北林低聲道。

她不敢再使用光明力量,只好調用時空之力。銀色神環在背後一閃而過,快要解體的星魂在空間的限制下又慢慢凝實,始祖靈獸再次調動生命之力,硬生生將虛無壓了回去。星魂上光芒一閃,開始吸收四周能量。

“好了。”始祖靈獸長出一口氣。

神諭者的產生需要條件,而最有可能成爲神諭者的就是星魂。時空需要能量補充,星魂是星球吸收宇宙能量形成的。能量外散則潤澤星球地表的精靈,能量凝聚在地表便成爲各種聖物,而能量結於地核深處便產生星魂。星魂不是每個星球都能產生的,本來蒼瀾的前身雙星系統無法產生兩顆星魂,但是對撞過程中,冰火交融,能量內凝,除了形成蒼瀾多樣的地表條件,更產生了星魂,但是星魂的產生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北林來到蒼瀾後,因爲時空水晶的影響,星魂的形成才快了些。北林成神後能感應到星魂正在形成,也就沒有多加干涉。誰知就在星魂馬上就要完全成形之時受了虛無之力的影響,這纔不得已,直接將星魂外化爲精靈形態。

“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他沒有穩定的靈魂。”始祖靈獸道。“他如果死了,就是灰飛煙滅。”

“我知道,我會保護好他的。”北林張開雙臂,去抱那個已經成形的嬰兒。看起來是個男孩,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頭髮泛着紫灰。不時有灰色在他皮膚下一閃而過。眉心間的銀色印記把虛無的氣息牢牢封印住,讓他可以暫時無虞。

“謝謝,師父。”北林強忍着淚水,輕輕碰了碰嬰兒臉頰。“從此刻起,他就是我的兒子。”

她回到蒼瀾時,精靈們已經起身,北林抱着嬰兒,看人基本已經聚齊,把懷中孩子給他們看。

“這是誰?”人羣中議論紛紛。

“他就是蒼瀾。”北林道。她手指在嬰兒眉間輕輕一按,精靈們紛紛變色,他們又感受到了那種毀滅蒼瀾的力量,但是在那之中……夾雜着熟悉的屬於蒼瀾的氣息。

“我很抱歉,沒有保護好蒼瀾,但是至少我保住了他。”北林把孩子舉起。“他是蒼瀾星魂的化身,他是蒼瀾的心,從此以後,他就是我的兒子。我會會盡到作爲母親的責任,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再給我機會,讓我盡到領袖的責任。”

“從此以後這孩子也是我們的少主。”帕斯堅定道。“我們會用生命保護他。”

“我們會用生命保護少主!”有的精靈已經落下淚來。

“謝謝。”北林輕聲道。

“那麼,這孩子就叫博拉特。”她提高了聲音,讓他們全部聽到。“在上古巫文中,博拉特是新生之意。精靈語中,和這個詞發音最像的詞是廢墟。他是廢墟,也是新生。”

沒有人表示疑議。

“我會保護好你。”北林暗自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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