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九兒穿過寧家和簡家的的月亮門,憶起父親之前走鏢放武器的房間。
她趁着月光,穿過小院,走到東院最裡的小房間。
雙眸瞪着上面的大鎖,心裡一咯噔。氣急之下,也懶得再深思。隨手拿起地上的粗樹枝,就出了寧家的大門。
寧九兒眼裡的灼灼怒火,似是真有種要爲簡亦繁討回公道的氣場。
離家大概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她忽然停了下來。似纔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伊人閣在何處?
寧九兒將樹枝藏在袖中,朝着人多的地方走。
卻未曾發現一個身影,在不遠不近的跟着她。
寧九兒腦子一動,拉着一個書生,哭喪着臉擠出幾滴淚水道:“大叔可知伊人閣開在何地?我爹爲了逛勾欄不要我和娘了,還要將家產都給勾欄裡的姑娘,求求大叔一定要告訴我。你的大恩,我來生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哎,看你也怪可憐的。我送你過去吧!”書生心生憐憫道。
不遠處跟着寧九兒之人,是已換回男裝的簡亦繁。
他的眸中映着不遠處的寧九兒,這次他說什麼也不會跟丟了。
素白色書生裝的大叔給寧九兒講了一路的道理,聽得她煩悶不已,好在終是看到伊人閣的牌匾了。
門口穿着暴露的女人,騷風弄姿着。
書生指了指門匾道:“這裡便是了,叔叔也只能送你到這了。”
“謝過大叔。”寧九兒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進了伊人閣的門。
紅衣姑娘將衣衫往上提了提,揮動着手帕嬌笑道:“呦,哪裡來的小毛孩。小小年紀就知道偷腥,大了一定有出息。”
“嫣紅,別逗他了。估摸着是來找他爹的,轟出去得了。”一旁的穿粉色紗衣的人,輕笑道。
暗色的光從裡面發出,靡靡之聲隱隱傳來。
小倌看見門口的寧九兒,瞥了眼她腰間掛的玉佩倒退着離開了。
寧九兒心裡發笑,前面不讓進,我就從後面進。今兒個的仇,她一定要替簡亦繁報了不可。
不然以後怎麼讓他相信自己能保護他,欺負他的都不是好人。
“這位小公子,且隨我來。”重新回來的小倌輕笑着拉起她的手,嚇得寧九兒一激靈。
這傢伙,是男是女?
怎風騷的如此厲害!
小倌捂着嘴發着嬌嗔的笑,輕拉着她的手朝着樓上的方向走着。
胭脂味從小倌的身上散發出來,寧九兒不由擡頭望他,如此男子她倒是頭回瞧見。
她抿着嘴,將袖子裡的樹枝往裡面塞了塞,心中還掛念着簡亦繁受屈之事。
“咚,咚,咚——”
小倌敲着門,蹲下捏着寧九兒的小臉蛋低聲道:“在這等着,乖乖聽話哦。”
“……”寧九兒看着他下着樓梯慢慢走遠,一階,兩階。
她還在凝視着小倌背影之時,眼前的門忽然打開了。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指尖微翹扶着門。那女人眉眼裡的飽經風塵的滄桑,是與這個地方十分相稱的氣質,她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寧九兒往房間裡指了指。
初生牛犢不怕虎,此話與此時的寧九兒來說絲毫不差。
她挺直腰板走進房間內,想着輸什麼不能輸陣仗。
寧九兒腳尖輕點,跳上桌子從懷裡掏出粗樹枝指着老鴇葉芙蓉厲聲道:“今日可是你將簡亦繁綁了,呵呵,真是好大的膽子。”
“呦,如此俊俏的小兒,怎如此盛氣凌人。有什麼話下來說,舞刀弄槍的嚇唬誰?”葉芙蓉將自己身上的衣衫緊了緊,如同看孩子的眼神望着寧九兒。
是那種不放在眼裡,卻又小心應付的神色。
寧九兒自然也看到出,她跳下桌子,拿着樹枝朝着腳踩過的桌子上一揮。
桌上瞬間一分爲二,上面的東西霹靂嘩啦碎了一地。茶水順着裂縫,泛着些許的茶香。
葉芙蓉不禁往後退了一步,看來這小兒郎還有些本事。
她稍稍平復自己的心緒,就聽寧九兒的繼續發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凡事好商量,簡家姑娘不是被我送回了嗎。若是我真想如何,你又豈會再見到她。也罷,有何條件,你儘管提。”葉芙蓉順杆往上爬,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態。
寧九兒聽她所言,也覺得言之有理,不好再刁難。
她從懷裡掏出紙和筆扔在椅子上道:“想讓本公子就放你一馬,也容易。”
“小公子想作何?”葉芙蓉望着寧九兒,往旁邊的椅子上坐道。
她的心中倒也不慌,手裡拿起手帕來回摺疊,等待寧九兒開出的條件。
除了銀兩和糖葫蘆之外,他還會開出別的嗎?
“哼,拿起紙和筆,給簡亦繁寫上一封悔過書。認錯態度要誠懇,最好他看到後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爲。若是他不滿意,小爺還會來。總之,態度一定要誠懇。不然,本公子是不會放過這家伊人閣。”寧九兒若有所思道,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法子。
心裡小小的期望着,希望看到信後簡亦繁會好受些。
一門之隔的簡亦繁聞言後心中一暖,他屏着呼吸,繼續聽着兩人的談話。
房間內是寧九兒不斷糾錯的聲音,聽的簡亦繁好笑不已。
人家經營的就是賣身不賣藝,現在九兒倒好,非逼着人賣藝。
寧九兒忽而想到,除簡亦繁之外,定還有別人受害。
哼,這種不堪之地還不知害了多少個姑娘?!小爺我今天就要替民除害。
寧九兒走到老鴇的身後,看她提着筆厲聲道:“自小爺離開後,你若是欺辱別的人,讓小爺知道了,非把你們這全拆了。”
“好,好,好。”老鴇被忽然出聲的寧九兒嚇了一跳,連應着想着趕緊打發了去。
若不是她腰間的玉佩,今個兒怎麼也不能讓她在伊人閣撒野。
回頭這些損失,都得讓寧家老爺付個清。老鴇邊哄騙着寧九兒離開,邊計算着損失。
出了伊人閣的寧九兒將手握着樹枝扔在地上,心裡多少煩躁。
爹剛走鏢回來,現下又在氣頭上。她也真是無用,連簡亦繁都保護不了。還讓勞頓的老爹帶着一肚子氣,連休息都休息不好。
她有些委屈的蹲在寧府門口,淚水從眼眶留了下來浸溼了衣袖。
立在暗處的簡亦繁,想上前一步安慰卻又站在原地。
看到她哭他比她還要難受,但如果這樣能讓寧九兒的性格收斂一些,也算是適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