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慈的動作快而凌厲,但卻未曾帶有一分的內力。可能對付他們,還不足以動用。
一旁的夥計一看,這傢伙屬硬茬的。順手就抄起一旁的板凳,就朝着仇慈的後背招呼過去。板凳還沒碰到仇慈,就被仇慈的掌風拍死在地。
尤許望着仇慈手下的店小二也因吃了不乾淨的飯菜,而昏死在地上。如此強勢的場面,尤許也不是第一次見。先前他們被兩人追殺時,那兩人的功夫比起他們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倍。
仇慈一路勞累,不想多這點小事上浪費任何功夫。能死的,絕對不會讓他們有活的機會。見血雖不必,但這些人活着怕是有些難度。
老闆娘帶着身後的武夫從樓梯上款款走下,目光落在樓下滿是屍體。她的面上也沒有絲毫的驚愕,對着身後的人額着首道:“還不快帶兩位客官去上房歇息,好酒好菜備上。客官,這邊請。”
“阿許,我們上樓吧。”仇慈躬着身扶着尤許出了屍體堆,怕尤許惶恐走不穩。
武夫客客氣氣的請兩人去了二樓,裡面的裝飾是整個客棧最好的。隨後小二哥又送上大魚大肉,忙忙碌碌完躬身退了下去。
尤許起身將門關好,重新坐在桌前。他擡起頭望着仇慈,也不知該不該吃。仇慈從懷裡掏出一根銀絲,在每道菜中刺過,確認無毒之後才讓點頭示意。
樓下的老闆娘望着樓下幾人的屍首,嘴角抽搐着。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栽了就栽了,好生送走便是。在外做買賣,怎麼着也得留個後路不成。
她讓武夫從後面叫了叫個人,將這幾個人的屍體拉走重新打掃一遍。一個人坐在櫃檯上,稍稍有些惋惜。怎麼着都跟她有些年頭了,就這麼死了怪心疼的。
算了吧,算了吧。回頭好生安葬,也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老闆娘低着頭翻着賬本,最近過路的人越來越少。她客棧也沒賺多少,搶來的錢還夠填補些日子。也不知樓上的爺,究竟是何來歷?瞧着說話作風,都不像是武林中人。
武夫將馬車系到樹上,餵了點乾草重新回到了客棧。他站在老闆娘的身後,傻呵呵的杵在那兒。也不知是否會言語,整個人充滿了憨傻的氣息。
樓上的房間內,尤許喝着碗裡的熱粥後知後覺道:“你方纔的陣勢,真當是嚇壞我。幸得也未曾傷了多少人,你我也能稍作歇息。”
“若非方纔兩下子,阿許哪能吃的瞭如此可口的飯菜。”仇慈輕笑着爲尤許夾了幾筷子菜道。
這年頭沒點實力,怎會有人會聽從你的話。不過這些道理,他不指望着尤許能懂。
尤許用勺子嘗着碗裡的熱粥,半碗下去肚子也被暖熱。他不敢擡頭,更不敢對上那雙帶着寵溺的雙眸。比起殘忍來,仇慈是比他要過分很多。但他們想給對方的,卻是同等的溫暖。
關於愛情,沒有誰的付出比誰高尚,也沒有誰的喜歡比誰骯髒。
情既來之,又以何來拒。你可不體諒,卻不可驚擾。
仇慈吃的差不多,起身推開窗戶望着窗外溫暖的陽光。他靠在窗邊,閉眼沐浴着陽光。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回京都。也不知如今的京都,可否安穩?
尤許放下筷子,起身坐在書桌前側過頭望着陽光中的仇慈。望的功夫久了,雙眸便有些恍惚。倘若光線再強一些,雙眼便有所不適。他趴在桌上犯困,聞着宣紙的香味,閉眼沉思着。
小二進了門望着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出了房間。
仇慈聽到有聲響,轉過身背對着窗戶。他望着書桌上睡着的人,勾着嘴角一把抱起尤許輕放在牀上。
尤許環着仇慈的脖頸,閉着眼裝睡着。感受着身邊的人的舉動,睫毛微微顫抖卻不敢睜開雙眸。戀愛中的人總是在期待和幻想中,單相思也算是上是一種愛情吧,可能吧。
仇慈躺在尤許的身側,閉眼睡去。這幾日一路奔波,身體早已吃不消。他感到有人環着他的腰間,也不拿開。可能是真的很困很累,懶得再多做計較。
尤許也點到爲止,摟着仇慈的腰間沉沉的睡去。晌午的太陽最是猛烈,光線卻照不到榻上的兩人。倒是窗外的蟬聲高歌不止,吵得人心煩不已。
遠在京都的天,比起風雲客棧的天氣更是燥熱無比。留在仲府的仲序幾日未曾見到顧子嬰的身影,卻因景清歡而留了下來。府內的侍者對他是百依百順,就如同對待顧子嬰一般對待他。
不管仲序如何的坐站不安,一旁的侍者也不會告知與他顧子嬰究竟何時才能歸來。她彷彿是消失了,也順帶將清歡帶去。所有的消息,跟着她一併消失。
仲序坐在書桌前,已經等了一天又一天。他卻依舊未曾等來顧子嬰的消息,只好起身出了仲府。許久未歸家,怕家中老爹掛念。他走在鮮少人的街道上,望着一旁的皇轎。
心道,這夏箜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前些日子非要讓施行什麼變法。到現在也沒見到個所以然,仲序儘可能遠離轎子。他可不想招惹太子,不光是仲序,同一街道上所有人的心聲皆是如此。
誰不知京都城內,太子如豺狼,殘暴至極。如今又大權在握,更有恃無恐。好在太子再多的殘忍,也鮮少對百姓。最多也就是殺幾個不聽話的官,或者太監之類。
仲序快速繞開,回了自家的府邸。生怕夏箜逮着他,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酒樓之上的夏至,恰好望見這一幕。夏箜啊夏箜,就先放任你多囂張囂張。夏至眯着眼望着樓下的轎子,直至消失不見。
張蘇站與夏至的身後,順着夏至的目光望去道:“王爺莫要放在心上,現下王爺還需多忍耐一二,等候時機。”
“先生說的是,本王受教了。只是本王實在是看不慣,尤其是老三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夏至眯着眼望着早已消失的轎子道。
太子之位,按照祖宗曆法,也該是他纔對。屬於他的,他自己會全部奪回來。
夏至一個轉身,坐回餐桌上。他爲自己斟滿上一杯酒,捏着酒杯道:“二弟最近有何消息?”
“恭王一如往常,下棋品茶。”張蘇站在夏至的身後,躬身道。
京都的局勢分爲多股,無論是裝傻充愣的皇帝,還是無心問政的恭王。新朝再加上舊朝交替着,兩股勢力不相上下,就更別提各家都暗自培養的勢力了。張蘇的心裡十分清楚,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最後的贏家。
如今的夏箜,也不過是幫他們擋住了所有的明箭暗箭。
現在的皇上還在中年,要換皇子也是輕而易舉。更何況是他的太子之位來路不正,民間的聲望也低的可以,下臺是早晚之事。他一點也不急,就怕夏至先一步亂了分寸。
夏至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起身推開門道:“張先生先回吧,本王去二弟那裡轉悠轉悠。”
“蘇某先行告辭。”張蘇說完,便躬身離去。
酒樓走廊上的夏至,慢悠悠的下了樓。如今這天下落入誰手,還是未知數。他滿心算計的出了酒樓,朝着恭王府走去。他有他的計策,夏箜自有夏箜的對策。
這世間沒有幾個傻子是任人擺佈算計的,能死的人都是活夠了的人。
恭王府內的夏堇擺弄着他的棋局,自顧自的和自己博弈着。他的外公忙於朝政,無閒心陪他博弈。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取樂。
簾後的絲竹聲未曾停止過,棋盤山黑白兩色錯綜着。夏堇手執黑子,思量着該往哪落。一時之間,舉棋不定。
門外傳來通報聲,擾亂了他的思緒:“稟王爺,大皇子來了。”
“請大哥進來。”夏堇將黑子落在棋盤之中,又換了位置手執白子。方纔他已經將自己的路都堵死,現在不知該如何落。他該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呢?
夏至一進門內就望到沉迷於棋局的夏堇,也心知他偏愛棋局便不做打擾站在一旁觀望着。心覺這二弟也真是有趣,自己也能將自己難住。
一旁的小廝準備提醒夏堇,卻被夏至攔住。他到想看看,要過多久夏堇才能發覺。可惜夏至也不懂棋,站在一旁有些無聊。輕咳兩聲,示意着。
夏堇將棋子放入棋盒,起身連忙請夏至坐下道:“大哥何時來的,也不說支會一聲。”
“二弟一心都撲在棋盤之上,又豈會注意到我這個大哥。”夏至接過小廝送來的茶,輕笑道。
婢女將棋盤和棋子一道撤了去,騰空了桌上,匆忙爲兩人布上茶水點心。
夏堇聞聲倒有些不好意思,舉茶賠罪道:“最近無人陪我下棋,一個人閒來無事下棋打發時日而已。”
“二弟既如此癡迷棋局,爲何不看天下這盤棋。豈不是比你那木板上的黑白兩子更有趣?”夏至將手中的茶杯緩緩放下道。他想若是有了夏堇的參與,夏箜這傢伙一定不會得意太久。
雖是建議,心中卻無比期盼夏堇能從棋局中走出。
那黑白兩子見老二從小擺弄到大,也沒見到老二擺弄出什麼。現在奪位之戰,老二竟然全心玩弄他的棋子。夏至就想不通了,破棋子有何意思。
夏堇擺手示意房內的人退卻,他端起茶杯望着茶色道:“大哥此言差矣,小弟向來不喜皇權鬥爭。他日大哥或三弟得了皇位,小弟自會去我的封地絕不給兩位留下威脅。如今父皇和母后還都在世,小弟想多陪陪他們。”
“大哥理解你,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會理解你。等老三坐了龍椅,二弟想去封地怕是沒那般的容易。這天下,就這般讓二弟提不起興趣?”夏至不由的好奇道。
這世間還有人不喜權勢財富之人?他們生於皇家,捲入這場爭鬥是早晚的事。二弟對他還算不錯,他覺得自己有必警示。
以免日後他這個二弟稀裡糊塗的死在老三手裡,還怪他這個大哥沒提醒過他。